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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二 时空节点和鸿蒙之地

    迷迷糊糊中,路明非感觉自己好像飞起来了,又好像在下沉。

    没一会儿,他感到自己停了下来,极度的舒适和安静,他好像躺在微软的水里。

    他慢慢睁开眼睛,他躺在一个奇怪的又极其漂亮的世界。

    在无限的“水”上,那“水”像夏天马路上被晒烫散发出来的波,有点稀释过的水银的感觉。天上也是无限的这种“水波”,它们有些扭曲。天上地上映满星光,准确来说,这里分不清天地。星光和波互相倒映着。整个世界呈现出一种紫红和夕阳落日般的橙红。

    路明非感觉中,自己在这个世界只待了一瞬,又好像在这个世界度过了很多很多时间。他看到了好多好多自己。

    他独自坐在天台上眺望城市的春夏,看夕阳染遍天空,看楼下轻风抚过,树影婆娑,至到黑夜点燃了这座城市,点亮了大楼里的每扇小窗,小窗里几个小小的人做着日复一日的事,他们有时候很温馨,但有时候也有争执。路明非心里有些希望哪天也能成为某个小窗里的一员,哪怕像他们争执那样也好。

    他和陈雯雯走走在路边,斑驳的树影打在他们身上,他偷偷侧目看去,阳光掠过她的发梢和眉眼,他好像看见了整个夏天在她眼睛之间闪动,和棉白裙子一起映着她脸上那种静静的白。突然,一个女孩闯了进来,她蹦蹦跳跳的,她的红发在风中摇曳。她向前跳着,忽然转过身来,“嘿,李嘉图,你好啊,好久不见了!”她的眼睛明亮,脸上笑盈盈的。

    电影院里,他萎靡地当着他的“i”,女孩如同女王般闯了进来,明媚四射,她的气场压倒了在场的所有人,她为他而来。

    大雨漫卷着城市,他一个人蹲在台阶边,看着同学们一个一个被接走,有的有漂亮的大车,有的也许就是辆破摩托和两件雨衣,但好歹有人接。陈雯雯跟打了声招呼后也没入了接人的潮流,他在期待着什么,期待着人群中出现那么两个人,可是等雨下大了,同学们都走完了,那两个人也没有来,他在学校保安的催促声中被迫拉起衣服冲向雨中。

    他在水中抱着受伤的女孩大喊“不要死”,他抱着另外一个女孩干瘪的尸体痛哭,他与芬格尔在宿舍嬉闹,那张贱脸尤其的大还尤其清晰,他数次化身魔鬼,他与楚子航的奥丁在风雨中撕扯…………这无数的画面在他眼前重叠,如此的清晰,好像伸手就能触碰得到。这里好像有无数个自己,有无数的时间交映。

    他被拉扯、扭曲,消散又重现。他看到了这个空间的每一刻的自己。同一地点,不同时间的自己,他静静地,展开四肢,时散时现。

    慢慢地,他好像离开了这个空间。他消散了,穿越在波形明灭的隧道,他出现在好多好多的世界。

    飓风侵袭后的雨林,树倒枝残,漫绿的枝叶向地上滴着水珠,一只蚂蚁从残破的洞穴爬出来,它爬上枝干,越过树梢,它来到一片叶子上,它采到需要的东西,它在兴奋地往回赶,不巧一滴雨珠落下,拍飞了蚂蚁,它混在水珠中缓慢地缓慢地飞舞下落。

    宽广博大的瀑布冲击而下,矫健的鱼儿跃出水面一口咬住一只飞虫,湍急的水流一拥而下把它拍进水里,水雾激荡在崖边树叶上。

    沙漠蝰蛇埋伏在沙子下,它的尾尖摇摆着,像一条硕大的肥虫,铲吻蜥警惕着逼近,它准备捕食这条肥虫,待势之间,真正的捕食者破沙而出,利齿刺破皮肤,毒液注入。

    ……………………………………

    同一时间,不同地点,无数画面交叠,他好像同时身处无数空间,现实如同虚幻,虚幻即是现实。

    一切又在持续变化。

    他在一个超小的超小的点,有两种东西在挤压战斗着,它们好像势均力敌,变化在其中产生,挤压碰撞更加激烈,凶猛着,无限的堙灭的爆炸开来,漫天漫天的无数的光、火、粒子,无数的东西分散开来。万物相动,时空生发。奇点爆发?

    一颗超巨的熔岩火光球飞撞向另一颗稍大些的熔岩火光球,它们相撞,融舞,它们融合成了一个新球,光环、火光、散向宇宙太空,许多许多漫舞着的碎片被新球吸扯着吸扯着绕着新球旋转,慢慢地合为了一个新的更小的球,它旋转着与大球伴舞。许久后,大球逐渐变为了蓝绿白相间的球,它很漂亮,小球依旧绕着大球旋转,但它已被撞得坑坑洼洼。地球和月球?

    飞舞着冲进大球,擎天的青铜柱拔地而起,巨龙张开双翅绕着铜柱飞舞,它的吼声如钟,它的威严散向四方,大地震颤,龙和人匍匐在地。荒原的林丛里,手握木枪石枪的披着兽皮毛绒的人蓄势待发,他们肌肉健硕,身材雄壮,远处数十只狼犬驱赶着兽群逼进林丛,领头人一声大吼,近百支利枪从四周齐发,兽群挣扎,摔倒,互相碾压。

    绚烂的气体和尘埃,它们积聚,满天满天的色彩,星云起伏波动,塌缩旋转,一颗比太阳还超大的火球出现,强烈的耀眼的光爆发。许久许久后,它变暗了,它的能量在耗尽,黑暗的口在它内里出现,它吞噬着自己,猛烈的反应出现,大爆炸带来猛烈的光和射线。最终变为一个黑暗的巨口,它吞噬一切。黑洞?

    一切随时发生,不分地点,不分时间。

    迷茫、混乱袭来,路明非不断消散重现,他与之前的所有一起相融。这里既是无数空间,无数时间重叠,又没有空间和时间,他可以在任和空间任何时间。无数画面如电影般放映,慢慢地他好像适应了然后巨大的力量激增,他被消散着抛出来。

    万物起始,生发,他在漫长的如水如波的隧道中穿行。光明灭不定,星白点点,黑暗涌动。他被拉扯着,旅行结束,倏忽间,一个瑰秘的世界出现。

    如同泼墨上去一般,外围是紫红星云般的气和尘埃,又似散开的雾,向中间不规则地衍生出去,像是人的神经突触,中段变为一种粉玫红中带紫和蓝的颜色,及至末端沙黑红的触尖。耀眼的如同太阳表面分裂着居于中央。

    又是好像放大镜扭曲光线般,由远及近,他被瞬息拉进中间燃烧着的“太阳”中,剧烈的光和热映照着他。

    进去的世界与外边截然不同,并没有炽烈的热。星光点点,稀疏的玫红色云气散漫地分布着。中心又是一个小世界,外围的玫红浓烈地萦绕着,然后是沙黄至白,到中心水波般的蓝镶嵌着一些黄雾般的东西。

    不用说了,路明非知道那肯定是个终点,不待被拉,他主动飘了进去。

    他来到蓝色迷幻的雾和波中,沙黄落日红般的雾托着中心的黄白耀云,中间的云团呈摇篮状,发着明耀的光,它如同无火而燃烧般。

    连续两段奇怪的旅程,路明非有些昏沉,这个世界他什么都做不了,感情和思考都难以有,但是他突然有了感觉,这个小世界有点像……有点像……一个子宫形状,难道这个地方孕育着什么东西。他被消散着融入进去。

    荒原上,星辰满天,死寂单调而无生机,石头的山丘,石原碎石沙漠构成一切,没有风没虫鸣。要是有树,有风,有阳光,有虫儿叫鸟儿飞就好了。路明非自然地想到,他抬起手来。

    随着他如光般消散,明媚的阳光刺破天际,光辉逐渐漫延向荒原大地,成片成片的绿草儿生发,像绿色的海浪般涌向四方。

    绿芽从石缝,沙丘,碎石,绿原上冒出,它们飞快地生长,不一会儿矮树成丛,高树拔起,巨树擎天,藤蔓攀延缠绕枝干,红白蓝绿七彩的花儿盛开。

    兔子跃出林丛,奔向嫩草。鸟群飞过云丛,向着阳光极盛之地而去。鸟声和虫鸣如林间演奏着的自然之歌。溪流蜿蜒,瀑布飞腾。

    路明非出现在云端,他躺在云层之上,扭头望去,这才是一个美好可爱的世界啊。

    突然一切又收缩扭曲,漫天的星云气体尘埃,它们逐渐集合相聚,它们塌坍缩旋转,不断吸聚周围,明耀炽烈的火光球出现,它是天上的恒星,越来越多的星出现,它们组成了星群,它们驱逐了黑暗,宇宙变得耀眼。

    其中一颗星像其它星一样吸引着四周的气、尘埃还有许多东西旋转,慢慢地他它变得更加的耀眼,四周的东西变成其它的星绕着它装,其中有一颗非常的漂亮,那是地球?

    “看来我真的是挂了,原来挂了这么牛比啊,我这是升天了么?”路明非在心里喃喃。他的思维终于可以活动一点了。正想着再吐槽一下,磅的一下突然又眼前一黑,“妈的还要去哪里,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