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毒药与金人
“好戏开演！”
曹鹫陡然转过身来，发出渗人的高吼声。
鹰巢诸人则似早有预谋，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
大军来袭之时，鹰巢以先锋军为队首，队尾则有盖着毛皮的推车。然在撤退的过程之中，笨重的推车难以提速，几乎就要被烙魂的追兵撵上，而曹鹫等的便是这样一个时机。
伴随着凌乱的喧嚣声，数百名悍匪手脚并用。
厚重的毛皮被齐齐掀开，推车上的物品终于亮相。
那是好几十只大号密封桶，表面绘有古怪的灵绘纹路。
“走你！”
战斗开始以来，鹰巢干将们大都韬光养晦，此时终于叫嚣着行动起来。柴惰率先抱起一只大桶，先将海量灵能灌入桶身，随后卯足力气抛向远处，而同样力大无穷的严虎、潘隆冬和徐氏兄弟，也依葫芦画瓢地照做，转眼便把几十只大桶尽数丢向烙魂追兵。
灵绘闪烁的大桶噼啪坠地，在重力的作用下咔嚓炸裂。
棕黄色的烟雾四散喷涌，霎时污染了周围的空气。
竟是鹰巢处心积虑，在桶里面放了毒药！
“卧槽！”
“咳咳咳！”
“呕！”
“唔......”
烙魂的先锋反应不及，眨眼间便被烟雾撂倒，距离稍远的人踉跄避退，却仍旧被熏得涕泪横流。他们先前乘胜追击，很快赶上了鹰巢的队伍，有人甚至已经拉紧弓弦，准备收割一众悍匪的性命。纵是听到了白勋的预警，他们依然落得猝不及防，浩浩荡荡的冲锋阵型登时乱成一锅粥！
“风卷残云！”白勋眼眶欲裂，奈何刚刚撤掉阵法，短时间内难以重启，只得将拂尘舞成涡轮状虚影，将呼啸的劲风卷向烟起之处。
“小心！那药劲儿大！别让他往回吹！”贾枭鸣作为研发者，深知那毒剂的威力，见状厉声惊叫了起来。
“得嘞！走你！”由凭大笑着仰起脖子，喝掉葫芦里最后一口酒，周身灵能登时澎湃翻涌，而手中的葫芦随之开始发光。
这葫芦平时总被用来装酒，实则是件威力十足的灵器。
此时在由凭的催动之下，竟猛然喷射出滚滚风暴。
放眼整个泠雨，白勋的修为无人能及，然这记招式缺少法阵加持，横掠百余丈后更是威力大减。反观由凭手持灵器，又更靠近毒烟升腾之处，所以当两股气流碰撞之际，毒烟非但没被吹向一众悍匪，反倒在烙魂的人群中加速蔓延！
“中计了！赶紧撤！”望着弥散的毒烟，丁忆不禁急红了眼，随手掀起一阵乱石飞沙，咆哮着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颜儿！该你们上了！”曹鹫踏前几步，单手撑起一扇灵能护盾，将来袭的沙石尽数拦截，而后则将目光投向姬鹭颜。
“兄弟们！准备干活儿咯！”姬鹭颜雀跃地挥了挥手，示意属下搬来另一批推车，急不可耐地掀开厚重的毛皮，将事先隐藏的装备暴露于空气中。
那是上百把硬木长弓，不计其数的粗制箭矢。
还有六尊锃光瓦亮、通体暗金色的傀儡！
“动手！”
上百条汉子鱼贯行动，以最快的速度抄起弓箭，朝混乱的烙魂追兵猛射。姬鹭颜则运转灵能，捏起一根璀璨的金杵，依次拂过六尊傀儡的头部，将金人后脑处的菱形符印逐个点亮。
为了赢下这场战斗，鹰巢数月来准备良多，事先制造了大量弓与箭，还让贾枭鸣倾尽全力做了一批毒药桶。至于这六尊金人，则是先前进城时的收获，亦是本次战斗的杀手锏之一。
“开动咯！”
姬鹭颜跏趺而坐，眉心处墨绿涌动。
六尊金人则随之颤抖，而后竟相继跳下推车！
“憋住气！打开灵能护体！”
浓重的烟雾中，丁忆举着铁镐横冲直撞，体表灵能光膜煜煜生辉，一面分心抵挡漫天飞箭，一面竭力搭救中毒的部属。作为烙魂二当家，丁忆拥有灵元中期修为，对毒烟具有极强的抵抗力，可除了他和李越等少量精锐，多数烙魂成员根本无力抵挡浓烟。
情势于片刻间逆转，阴险的诈败者反戈一击，追兵则成了待宰的羔羊。空气中满是刺鼻的气味，兼有千百飞箭不停坠落，中计的烙魂追兵狼狈逃窜，争先恐后地跑向自家河谷。可短短百余丈的距离，却成了难以逾越的天堑，不断有人被流矢贯穿身体，亦有更多人吸入过量的毒烟，吐口白沫浑身抽搐地仰面栽倒。
“能跑的快跑！我们来断后！”
丁忆见状心如刀绞，怒火也随之胀满胸腔，险些将理智燃烧殆尽。然在电光火石之间，尚有一丝清明残存，令他强行压住拼命的冲动，携李越等少数精掩护大家撤退。心知无力拯救全员，烙魂精锐们忍痛做出抉择，抛弃了动弹不得的重伤员，带着尚有行动能力的人们且战且退。
便在此时，乱流乍现。
重重浓烟被撕开了裂口，几道身影随之急速逼近。
赫然是几尊锃光瓦亮的金人傀儡，携悍然之姿朝烙魂诸人发起冲击！
“嘿！真好玩儿！”
姬鹭颜坐在推车旁边，专心致志地操纵金人，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她的感知力固然出众，却在战斗方面一窍不通，更没有炼物御物的天分。可这些金人却十分特殊，竟让她有了战斗的本钱，狠狠过了把傀儡师的瘾。
与寻常傀儡不同，这些金人不仅耗能较低，还能通过中枢金杵辅助认主，继而与使用者的灵能视界相连。破除了能量的限制、以及傀儡师的技术壁垒，感知力便成了驾驭金人的主要因素，而这也恰恰是姬鹭颜所擅长的领域。
面对弥漫的毒烟，鹰巢诸人只敢远程放箭，可是傀儡本就没有生命，自然能够毫无顾忌地长驱直入。凭借过人的感知力，姬鹭颜得以一心六用，虽然无法完全发挥金人的威能，但应付战力大减的败兵却绰绰有余。
拳打脚踢，膝顶掌劈，头槌肘击。
金人战力比肩灵元初期，却没有人类的畏惧之心，此刻在姬鹭颜的操控下，则于人群之中来回乱窜，专挑落单的烙魂成员下手，丁忆李越等人则首尾难顾，在金人的突袭面前捉襟见肘。
眼看烙魂就要陷入绝境，忽有耀眼火光蓦然喷涌！
“业火红莲！”
雄浑的声音隆隆响起，白勋的身影绝尘般飘近。
炙热的火焰旋转升腾，化作赤红莲华朵朵绽放！
“呀！”
感受着燥意升腾的能量，姬鹭颜不禁叫出声来，近乎本能地拽住金人。
到场的白勋则冲入毒烟，将一众部属护在身后，而后把拂尘竖于鼻前。
“风灵壁！”
灵能浩瀚喷涌，无形的风之壁障于老者面前徐徐展开。
毒烟倏忽退散，来袭的箭雨也被瞬间吹到了九霄云外。
“停！”
曹鹫始终作壁上观，眼见白勋到场解围，当即示意弓手停火。
至于白勋那边，在吹散毒烟与箭雨后，也没有立刻发起攻击。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两位掌门人遥遥相望，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妄动。
过得数息功夫，方才沉默着退开几步，各自带领家中成员拉开距离。
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足一盏茶时间，烙魂损失近百名成员，而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只得狼狈撤回自家阵地，依托谷口的地形与鹰巢对峙。反观鹰巢虽然鲜有伤亡，却也失去了偷袭的底牌，所以曹鹫在权衡利弊后，断定很难一口气拿下烙魂，于是便决定今日暂停进攻。
双方鸣金收兵。
当日再无战事。
太阳湖畔恢复了短暂的宁静。
......
当天夜晚，河谷内部。
虚弱的篝火早已熄灭，小村笼罩在黑暗之中。
往日温馨的景象荡然无存，只剩令人窒息的诡异压抑。
逼仄昏暗的木屋中，挤满了失魂落魄的男女，或长吁短叹或掩面呜咽。有男童未及两岁，正值牙牙学语的年纪，本该调皮捣蛋活力四射，可望着母亲阴沉的面庞，却也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沉闷的氛围悄然漫溢，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一颗颗破碎的心灵无声淌血，连抱团取暖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临时医疗室内。
呻吟与哀嚎不绝于耳，兼有几不可闻的抽泣。
白勋于夜空之下孤影孑立，缄默倾听着人世间的悲鸣。
不知过了多久，他见吉秀娟走出屋外，方才低声询问起状况。
“伤重的当时就没跑掉，能回来的情况都还好。”吉秀娟佝偻着身子，脸上再也看不到血色，竟似于瞬间苍老了十岁。“该做的都做了，算是稳定住了，就是大伙儿的情绪......”
今日烙魂损伤惨重，当场阵亡者将近百人，而伤者更是大有人在。所幸基于鹰巢的战法，幸存者大多是皮肉之创，重伤之人则几乎无一生还，倒也省去了无谓的抢救与挣扎。
烙魂本就不喜争斗，本次与鹰巢性命相搏，也只是万般无奈之举。为谋求生存的权力，众人于内心挣扎良久，好不容易积聚起了抗争的勇气。如今一朝折戟战败，他们的信心被敲得粉碎，士气也于瞬间跌落谷底。
与身体上的伤势相比，心灵的创伤更难愈合。
白勋与吉秀娟对此心知肚明，却知宣之于口只是徒增烦恼。
“鹰巢怎么样了。”吉秀娟先前经历鏖战，随后又参与救治伤员，此刻已然疲惫落得不堪，却仍不忘询问谷外情况。
“有哨兵盯着鹰巢呢，情况不对会发信号的。”白勋听吉秀娟声音沙哑，急忙递上一杯清水。
“看他们这样子，是真的不想放过咱们。”
“到这份儿上了，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老白，你说咱们赢得了吗？”
“别担心，荀焱枫他们肯定在路上了。”
“如果撑不到他们来呢？”
“......”
面对老友的问题，白勋以沉默相对。
在今天的惨败之后，他便开始祈盼援军。
或者说如今的烙魂掌门人，正在失去战胜鹰巢的信心。
“你说咱招谁惹谁了......咱就想踏实过日子......怎么就......”
“别多想了......为了这些孩子们......咱咬碎牙也得撑住......”
“说起这个，你还是去看看小忆吧，他这会儿估计正难受呢。”
“嗯，这孩子心重，我去劝劝他......”
曹鹫陡然转过身来，发出渗人的高吼声。
鹰巢诸人则似早有预谋，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
大军来袭之时，鹰巢以先锋军为队首，队尾则有盖着毛皮的推车。然在撤退的过程之中，笨重的推车难以提速，几乎就要被烙魂的追兵撵上，而曹鹫等的便是这样一个时机。
伴随着凌乱的喧嚣声，数百名悍匪手脚并用。
厚重的毛皮被齐齐掀开，推车上的物品终于亮相。
那是好几十只大号密封桶，表面绘有古怪的灵绘纹路。
“走你！”
战斗开始以来，鹰巢干将们大都韬光养晦，此时终于叫嚣着行动起来。柴惰率先抱起一只大桶，先将海量灵能灌入桶身，随后卯足力气抛向远处，而同样力大无穷的严虎、潘隆冬和徐氏兄弟，也依葫芦画瓢地照做，转眼便把几十只大桶尽数丢向烙魂追兵。
灵绘闪烁的大桶噼啪坠地，在重力的作用下咔嚓炸裂。
棕黄色的烟雾四散喷涌，霎时污染了周围的空气。
竟是鹰巢处心积虑，在桶里面放了毒药！
“卧槽！”
“咳咳咳！”
“呕！”
“唔......”
烙魂的先锋反应不及，眨眼间便被烟雾撂倒，距离稍远的人踉跄避退，却仍旧被熏得涕泪横流。他们先前乘胜追击，很快赶上了鹰巢的队伍，有人甚至已经拉紧弓弦，准备收割一众悍匪的性命。纵是听到了白勋的预警，他们依然落得猝不及防，浩浩荡荡的冲锋阵型登时乱成一锅粥！
“风卷残云！”白勋眼眶欲裂，奈何刚刚撤掉阵法，短时间内难以重启，只得将拂尘舞成涡轮状虚影，将呼啸的劲风卷向烟起之处。
“小心！那药劲儿大！别让他往回吹！”贾枭鸣作为研发者，深知那毒剂的威力，见状厉声惊叫了起来。
“得嘞！走你！”由凭大笑着仰起脖子，喝掉葫芦里最后一口酒，周身灵能登时澎湃翻涌，而手中的葫芦随之开始发光。
这葫芦平时总被用来装酒，实则是件威力十足的灵器。
此时在由凭的催动之下，竟猛然喷射出滚滚风暴。
放眼整个泠雨，白勋的修为无人能及，然这记招式缺少法阵加持，横掠百余丈后更是威力大减。反观由凭手持灵器，又更靠近毒烟升腾之处，所以当两股气流碰撞之际，毒烟非但没被吹向一众悍匪，反倒在烙魂的人群中加速蔓延！
“中计了！赶紧撤！”望着弥散的毒烟，丁忆不禁急红了眼，随手掀起一阵乱石飞沙，咆哮着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颜儿！该你们上了！”曹鹫踏前几步，单手撑起一扇灵能护盾，将来袭的沙石尽数拦截，而后则将目光投向姬鹭颜。
“兄弟们！准备干活儿咯！”姬鹭颜雀跃地挥了挥手，示意属下搬来另一批推车，急不可耐地掀开厚重的毛皮，将事先隐藏的装备暴露于空气中。
那是上百把硬木长弓，不计其数的粗制箭矢。
还有六尊锃光瓦亮、通体暗金色的傀儡！
“动手！”
上百条汉子鱼贯行动，以最快的速度抄起弓箭，朝混乱的烙魂追兵猛射。姬鹭颜则运转灵能，捏起一根璀璨的金杵，依次拂过六尊傀儡的头部，将金人后脑处的菱形符印逐个点亮。
为了赢下这场战斗，鹰巢数月来准备良多，事先制造了大量弓与箭，还让贾枭鸣倾尽全力做了一批毒药桶。至于这六尊金人，则是先前进城时的收获，亦是本次战斗的杀手锏之一。
“开动咯！”
姬鹭颜跏趺而坐，眉心处墨绿涌动。
六尊金人则随之颤抖，而后竟相继跳下推车！
“憋住气！打开灵能护体！”
浓重的烟雾中，丁忆举着铁镐横冲直撞，体表灵能光膜煜煜生辉，一面分心抵挡漫天飞箭，一面竭力搭救中毒的部属。作为烙魂二当家，丁忆拥有灵元中期修为，对毒烟具有极强的抵抗力，可除了他和李越等少量精锐，多数烙魂成员根本无力抵挡浓烟。
情势于片刻间逆转，阴险的诈败者反戈一击，追兵则成了待宰的羔羊。空气中满是刺鼻的气味，兼有千百飞箭不停坠落，中计的烙魂追兵狼狈逃窜，争先恐后地跑向自家河谷。可短短百余丈的距离，却成了难以逾越的天堑，不断有人被流矢贯穿身体，亦有更多人吸入过量的毒烟，吐口白沫浑身抽搐地仰面栽倒。
“能跑的快跑！我们来断后！”
丁忆见状心如刀绞，怒火也随之胀满胸腔，险些将理智燃烧殆尽。然在电光火石之间，尚有一丝清明残存，令他强行压住拼命的冲动，携李越等少数精掩护大家撤退。心知无力拯救全员，烙魂精锐们忍痛做出抉择，抛弃了动弹不得的重伤员，带着尚有行动能力的人们且战且退。
便在此时，乱流乍现。
重重浓烟被撕开了裂口，几道身影随之急速逼近。
赫然是几尊锃光瓦亮的金人傀儡，携悍然之姿朝烙魂诸人发起冲击！
“嘿！真好玩儿！”
姬鹭颜坐在推车旁边，专心致志地操纵金人，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她的感知力固然出众，却在战斗方面一窍不通，更没有炼物御物的天分。可这些金人却十分特殊，竟让她有了战斗的本钱，狠狠过了把傀儡师的瘾。
与寻常傀儡不同，这些金人不仅耗能较低，还能通过中枢金杵辅助认主，继而与使用者的灵能视界相连。破除了能量的限制、以及傀儡师的技术壁垒，感知力便成了驾驭金人的主要因素，而这也恰恰是姬鹭颜所擅长的领域。
面对弥漫的毒烟，鹰巢诸人只敢远程放箭，可是傀儡本就没有生命，自然能够毫无顾忌地长驱直入。凭借过人的感知力，姬鹭颜得以一心六用，虽然无法完全发挥金人的威能，但应付战力大减的败兵却绰绰有余。
拳打脚踢，膝顶掌劈，头槌肘击。
金人战力比肩灵元初期，却没有人类的畏惧之心，此刻在姬鹭颜的操控下，则于人群之中来回乱窜，专挑落单的烙魂成员下手，丁忆李越等人则首尾难顾，在金人的突袭面前捉襟见肘。
眼看烙魂就要陷入绝境，忽有耀眼火光蓦然喷涌！
“业火红莲！”
雄浑的声音隆隆响起，白勋的身影绝尘般飘近。
炙热的火焰旋转升腾，化作赤红莲华朵朵绽放！
“呀！”
感受着燥意升腾的能量，姬鹭颜不禁叫出声来，近乎本能地拽住金人。
到场的白勋则冲入毒烟，将一众部属护在身后，而后把拂尘竖于鼻前。
“风灵壁！”
灵能浩瀚喷涌，无形的风之壁障于老者面前徐徐展开。
毒烟倏忽退散，来袭的箭雨也被瞬间吹到了九霄云外。
“停！”
曹鹫始终作壁上观，眼见白勋到场解围，当即示意弓手停火。
至于白勋那边，在吹散毒烟与箭雨后，也没有立刻发起攻击。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两位掌门人遥遥相望，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妄动。
过得数息功夫，方才沉默着退开几步，各自带领家中成员拉开距离。
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足一盏茶时间，烙魂损失近百名成员，而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只得狼狈撤回自家阵地，依托谷口的地形与鹰巢对峙。反观鹰巢虽然鲜有伤亡，却也失去了偷袭的底牌，所以曹鹫在权衡利弊后，断定很难一口气拿下烙魂，于是便决定今日暂停进攻。
双方鸣金收兵。
当日再无战事。
太阳湖畔恢复了短暂的宁静。
......
当天夜晚，河谷内部。
虚弱的篝火早已熄灭，小村笼罩在黑暗之中。
往日温馨的景象荡然无存，只剩令人窒息的诡异压抑。
逼仄昏暗的木屋中，挤满了失魂落魄的男女，或长吁短叹或掩面呜咽。有男童未及两岁，正值牙牙学语的年纪，本该调皮捣蛋活力四射，可望着母亲阴沉的面庞，却也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沉闷的氛围悄然漫溢，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一颗颗破碎的心灵无声淌血，连抱团取暖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临时医疗室内。
呻吟与哀嚎不绝于耳，兼有几不可闻的抽泣。
白勋于夜空之下孤影孑立，缄默倾听着人世间的悲鸣。
不知过了多久，他见吉秀娟走出屋外，方才低声询问起状况。
“伤重的当时就没跑掉，能回来的情况都还好。”吉秀娟佝偻着身子，脸上再也看不到血色，竟似于瞬间苍老了十岁。“该做的都做了，算是稳定住了，就是大伙儿的情绪......”
今日烙魂损伤惨重，当场阵亡者将近百人，而伤者更是大有人在。所幸基于鹰巢的战法，幸存者大多是皮肉之创，重伤之人则几乎无一生还，倒也省去了无谓的抢救与挣扎。
烙魂本就不喜争斗，本次与鹰巢性命相搏，也只是万般无奈之举。为谋求生存的权力，众人于内心挣扎良久，好不容易积聚起了抗争的勇气。如今一朝折戟战败，他们的信心被敲得粉碎，士气也于瞬间跌落谷底。
与身体上的伤势相比，心灵的创伤更难愈合。
白勋与吉秀娟对此心知肚明，却知宣之于口只是徒增烦恼。
“鹰巢怎么样了。”吉秀娟先前经历鏖战，随后又参与救治伤员，此刻已然疲惫落得不堪，却仍不忘询问谷外情况。
“有哨兵盯着鹰巢呢，情况不对会发信号的。”白勋听吉秀娟声音沙哑，急忙递上一杯清水。
“看他们这样子，是真的不想放过咱们。”
“到这份儿上了，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老白，你说咱们赢得了吗？”
“别担心，荀焱枫他们肯定在路上了。”
“如果撑不到他们来呢？”
“......”
面对老友的问题，白勋以沉默相对。
在今天的惨败之后，他便开始祈盼援军。
或者说如今的烙魂掌门人，正在失去战胜鹰巢的信心。
“你说咱招谁惹谁了......咱就想踏实过日子......怎么就......”
“别多想了......为了这些孩子们......咱咬碎牙也得撑住......”
“说起这个，你还是去看看小忆吧，他这会儿估计正难受呢。”
“嗯，这孩子心重，我去劝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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