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紧锣密鼓
纵是泠雨地广人稀，缺乏现代化通讯手段，致使人类聚落间沟通不便，却仍有不少人听说过九天帮的威名。在大家的认识里，这艘巨舰理应常年不倒，所以听过蔡袅的转述后，人们各自震惊得不知所语。
李暮雨等人本已准备开拔，见状也只得暂时搁置行程。
九天帮南下之初，尚有一百五十一名帮众，可如今只剩不到一百二十人。他们多是带病受伤之身，帮中士气已低落到极点，一朝遇到荀焱枫等熟人，便如烂泥般瘫倒在草甸之上。
唯有蔡袅和袁菲菲不敢耽搁，赶忙拉上几家首领商讨对策。
“鹰巢的损失比较小，大概死了一百来人，可是他们体量也小。”先前那场夜战，蔡袅没能亲临现场，却也记得米罡的分析。“副帮主的意思，鹰巢这回也算伤筋动骨，短时间内没法搞事儿了。”
“鹰巢这些个混球儿，真他娘的该死啊！”听了蔡袅的转述，费水气得牙根直痒，手指骨节捏得咯咯直响。“你们招谁惹谁了！犯得着这么算计你们？！畜生都比他们丫有良心！”
“当时我们落难，司马帮主待我们不薄，没想到却落得这种下场......”念及九天帮的恩情，以及鹰巢诸人的恶行，肖遥不由得红了眼眶。“这群恶棍，迟早剁了他们！”
“司马帮主有大爱，对陌生同类心怀善意。”李暮雨摘下自己的横刀，捧在掌心细细端详，目光逐渐变得冰冷。“可曹鹫这些人，却利用了这份善意，践踏了失踪者之间最基本的底线......”
“已经是心腹大患了，必须彻底击溃他们。”荀焱枫凝视着广阔的北天，瞳眸深处有烈焰翻涌。
“调整计划吧，早晚跟鹰巢对上，打个你死我活的。”聂宸渊手底用力，将长剑深深插入泥土中。
九天帮的覆灭，彻底破坏了泠雨的格局，也令场间诸人产生了紧迫感。除了南山帮以外，其余几家都与鹰巢有仇，如今看清了曹鹫的狼子野心，便更确定今后迟早要与鹰巢交锋，于是便同仇敌忾地敲定了合作计划。
鉴于鹰巢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无力南下，盛云决定按原计划行事，即率领南山帮在附近驻防，如此既能掌握西郊的情况，也能充分吸收周围的失踪者，以便为将来的对抗提供人员基础。
至于九天帮的残部，由于已经扛不住折腾，便准备听从李暮雨的建议，在青藤基地借住一段时间。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再集体加入灵能奇兵，如此便算完成了司马日天的临终嘱托。
……
九月之初，秋意降临。
二百余人长途跋涉，回到青藤的大本营。
抵达基地伊始，李暮雨便马不停蹄，立刻召集了全体留守成员，简单通报了这趟外出的情况。在留守成员心怀错愕之情、努力消化诸多信息的同时，新同伴的安置工作同步展开。
放眼整个泠雨地区，九天帮的名声一向很好，很快就被青藤诸人接纳。在李暮雨的授意下，柳琴命人打扫了南楼二层，将之留给九天帮残部居住。至于青藤的医疗组，也于第一时间到位，为遍体鳞伤的人们铲除新疾旧患。
早在返程的路上，蔡袅便共享了情报，提到了那种诡异的病症。所以回到基地的当天，李暮雨便拜托两位研究员，采集了部分九天帮众的血样，并利用简陋的实验条件发现了端倪。
“灵霾毒素被抑制，然后又集中爆发。”臧青蓝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那夜激战之时，九天帮众之所以着了道，无外乎有三个前置条件：一是体内灵霾速度过剩，二是事先服用了固霾丹，三是吸了杨梼放的药引，这才最终导致血欲之灾的爆发。
受限于实验条件，研究员们摸不透药理，却知只要降解灵霾毒素，一切问题便能迎刃而解。寻到了问题症结，郝韵便讨了些菩提杉树叶，以此为原料制作了解毒药，帮助九天帮众化解健康危机。
受灵霾毒素的影响，九天帮众已然饱受折磨，此刻望着满满一兜子解药，便各自流下悲喜交加的泪水。念及先前种种遭遇，袁菲菲顿时难以自已，红着眼圈就要往地上跪，随后被柳琴一把搂进怀里。
“你们一直在播种善因，这点儿回馈不值一提。”柳琴如是说。
按藏青蓝的预想，在解毒药的帮助下，九天帮众很快便能痊愈。至于多数青藤成员，想来根本无需服用解毒药，只要每天嚼些菩提杉树叶，便可摆脱血欲之心的折磨。
对于菩提杉的效用，两位研究员信心满满，并将之视作重要课题，准备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专心研究。至于青藤的首领们，则基于当前的形势，与荀焱枫和蔡袅等人达成了诸多共识。
首先，通过鹰巢的歹毒行径，大家各自有了清醒的认识，即来自同类的威胁已经不可小视。为应付虎视眈眈的恶徒，便要提高危机意识和综合战力，同时还要尽可能吸纳零散失踪者。
其次，在九天帮土崩瓦解后，烙魂便成了仅存的庞然大物，也是唯一有能力独立碾压鹰巢的势力。若要消除鹰巢的威胁，烙魂的态度就显得格外重要，所以当务之急便是启程北上，用近期的见闻换取白勋的支持。
最后，通过信息的共享，众人得以确认一个事实，即前年和去年秋末都有兽潮出现，且极有可能发源于山地森林以外。其时已至初秋，大家推测今年的兽潮已然临近，便萌生了探寻凶兽来源的想法。
既已达成共识，青藤诸人便率先行动，由夏琼统筹战斗与训练，再由韩晴牵头进行研发，制造更有针对性的战械，以便应对今后的同类恶战。至于柳琴与刘建光，则着手对内部制度进行优化，如此既能防范内部安全隐患，又能提高青藤的组织运转效率。
眼下正值秋季，料来兽潮已然不远，正是探寻凶兽来源的好机会，而拜访烙魂的行程同样迫在眉睫。众人于是决定兵分两路，其中一组人由夏琼领队，赴南部山林探寻兽潮之谜。另一组人由李暮雨带队，先随荀焱枫去找自家大部队，再赶赴东北近郊的烙魂基地，与白勋等核心人物商讨重要事宜。
除此以外的其余人等，便统统留在青藤基地。
在协助完成秋收的同时，也为抵御兽潮做好准备。
******
******
这日傍晚。
东楼二层的某个单间里。
三个男人开了个小灶，一边吃晚饭一边闲聊。
“咱仨上回一块儿吃饭，小雨都还没毕业呢吧。”唐威搅了搅盆中热汤，给李暮雨和刘建光一人盛了一碗。
“嗯，一晃好几年了，时间过得还挺快。”回忆起国内的生活，李暮雨也不禁唏嘘感慨。
“好久没吃碳水了，真他娘的快乐啊！”刘建光手捧大海碗，津津有味地吃起粗制面条，脸上洋溢着难以言喻的满足。
“唉，跟这破地方生活，可真是苦了你了。”望着生活条件骤降、却依旧毫无怨言的刘建光，李暮雨心头别有一番滋味。
“话说你刚回来，不再歇几天的？”刘建光转而问道。
“时间不宽裕，马上过冬了，还是抓紧吧。”李暮雨如是说。
“也对，早去早回，省得天天惦记。”念及北上的计划，刘建光倒也没再多劝，就只胸有成竹地拍拍心口。“这边你就放心吧，等你回来的时候，哥保证让青藤焕然一新！”
“哎哎哎！可别生搬硬套啊！这儿跟国内不一样！”李暮雨相信刘建光的能力，却也担心对方没有经验，制定的规矩不接地气。“很多时候条件达不到，得在效率跟......”
“放心！因地制宜！这个我还是明白的！”刘建光笑着摆摆手。
“嗯，那等我冬天回来，咱仨好好喝一顿。”李暮雨咧开嘴角。
三人吃到一半，忽听屋外传来敲门声，却是小马受柳琴之托，给哥仨端来了一份餐后果盘。遥想七色石一役时，小马在审讯俘虏时被开了瓢，所幸终归没留下太严重的后遗症。如今半年时间过去，他已彻底恢复健康，唯独后脑勺的位置缺了块头发。
“不错，恢复得挺好。”李暮雨瞅了眼小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嗯，大伙儿照顾得好......”听了掌门人的话，小马却莫名有些僵硬。
“小马，怎么了？”李暮雨偏了偏头，只觉得有些奇怪。
“没事儿......你们慢慢吃......”小马略显窘迫地转身离开。
望着落荒而逃的小马，李暮雨不禁满头雾水，与刘建光大眼瞪小眼。至于唐威那边，则罕见地露出复杂的表情，先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汤，随后则试探性地向李暮雨提议。
“对了，那两个小叛徒的事儿，要不要跟九天帮的人......”
“这事儿吧......暂时先别提了，等我回来亲自跟他们说。”
李暮雨面色不变，略一沉吟便有了决定，随后则继续吃吃喝喝，脸上始终挂着轻松的笑容。待到夜色初升之时，他告别唐威和刘建光，一个人悄默声来到河边，神经质般地反复搓洗双手。
眼下已到休息时间，青藤基地回归安静。
就连巡逻的守夜队员，都很少有人注意这边。
万籁俱寂苍空下，李暮雨蹲在河边，怔怔地机械般地搓着手。
稍远处的一棵树下，则有少女沉默旁观，不时发出幽幽叹息。
“唉......”
韩晴双手紧握成拳，在树后面悄悄踱步，好几次想要走向河畔，可最终还是选择留在原地，只因她清楚这并不能起到作用。有那么一两次，她发现他在河边搓手，便心疼地冲上去抱他吻他，可他要么迅速换上一张笑脸，要么干脆面无表情地拒绝回应。她也曾尝试深入沟通，企图解开他心中的死结，却每每被他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久而久之便也失去了交流的欲望。
两人携手与共，历经重重艰难险阻，彼此间的感情日益深厚，绝大多数时间也都心有灵犀。可唯独在这件事上，她却总是找不到突破口，纵是想尽了各种可行的办法，也没能消解恋人心中的郁结。每当遇见类似的场景，她都会沮丧地感觉到，自己与恋人之间隔了层玻璃。她明明看得见笑脸背后的落寞，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层壁障，去抚慰那颗滴血的心。
无处排遣的乏力感，让她感觉异常难受。
同时也令疑虑丛生，使她每每陷入困惑。
“我当时要是跳出来反对，他大概就不会继续了吧......”
“就算我不反对，哪怕跟着一起动手，他也不至于这么难受吧......”
“这咋整啊，我是真没主意了，到底怎么办才好呀......”
“夏琼姐，唐威哥，建光哥，你们最了解他了，也帮忙想想办法啊......”
“谁都好，谁都行，快来宽慰宽慰他，让他别再折磨自己了......”
“我韩晴对天发誓，谁要能把他劝好了，我就给谁当牛做马......”
“唉，这什么玩意儿啊，帮不上忙就算了，还成天拖他后腿......”
“现在连安慰他都做不到，这也太不称职了吧，还配叫女朋友么......”
“......”
“那个什么郁歆，什么齐筱雅的，估计都比我强吧......”
“......”
“换你们来也行，要真能劝好了，那我也就认了......”
“哪怕让我......让我跟你们分享......我也不是不能忍......”
“......”
“唉？他俩这是？”
“让他们静静吧。”
基地东楼顶层天台，苗倩倩正自练习感知，忽而“瞥见”河畔的两人，心里不由得生出疑惑。陪练的柳琴却没多言，脸上的落寞一闪而过，旋即温柔地运转灵能，轻轻“遮住”苗倩倩的“视线”。
李暮雨等人本已准备开拔，见状也只得暂时搁置行程。
九天帮南下之初，尚有一百五十一名帮众，可如今只剩不到一百二十人。他们多是带病受伤之身，帮中士气已低落到极点，一朝遇到荀焱枫等熟人，便如烂泥般瘫倒在草甸之上。
唯有蔡袅和袁菲菲不敢耽搁，赶忙拉上几家首领商讨对策。
“鹰巢的损失比较小，大概死了一百来人，可是他们体量也小。”先前那场夜战，蔡袅没能亲临现场，却也记得米罡的分析。“副帮主的意思，鹰巢这回也算伤筋动骨，短时间内没法搞事儿了。”
“鹰巢这些个混球儿，真他娘的该死啊！”听了蔡袅的转述，费水气得牙根直痒，手指骨节捏得咯咯直响。“你们招谁惹谁了！犯得着这么算计你们？！畜生都比他们丫有良心！”
“当时我们落难，司马帮主待我们不薄，没想到却落得这种下场......”念及九天帮的恩情，以及鹰巢诸人的恶行，肖遥不由得红了眼眶。“这群恶棍，迟早剁了他们！”
“司马帮主有大爱，对陌生同类心怀善意。”李暮雨摘下自己的横刀，捧在掌心细细端详，目光逐渐变得冰冷。“可曹鹫这些人，却利用了这份善意，践踏了失踪者之间最基本的底线......”
“已经是心腹大患了，必须彻底击溃他们。”荀焱枫凝视着广阔的北天，瞳眸深处有烈焰翻涌。
“调整计划吧，早晚跟鹰巢对上，打个你死我活的。”聂宸渊手底用力，将长剑深深插入泥土中。
九天帮的覆灭，彻底破坏了泠雨的格局，也令场间诸人产生了紧迫感。除了南山帮以外，其余几家都与鹰巢有仇，如今看清了曹鹫的狼子野心，便更确定今后迟早要与鹰巢交锋，于是便同仇敌忾地敲定了合作计划。
鉴于鹰巢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无力南下，盛云决定按原计划行事，即率领南山帮在附近驻防，如此既能掌握西郊的情况，也能充分吸收周围的失踪者，以便为将来的对抗提供人员基础。
至于九天帮的残部，由于已经扛不住折腾，便准备听从李暮雨的建议，在青藤基地借住一段时间。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再集体加入灵能奇兵，如此便算完成了司马日天的临终嘱托。
……
九月之初，秋意降临。
二百余人长途跋涉，回到青藤的大本营。
抵达基地伊始，李暮雨便马不停蹄，立刻召集了全体留守成员，简单通报了这趟外出的情况。在留守成员心怀错愕之情、努力消化诸多信息的同时，新同伴的安置工作同步展开。
放眼整个泠雨地区，九天帮的名声一向很好，很快就被青藤诸人接纳。在李暮雨的授意下，柳琴命人打扫了南楼二层，将之留给九天帮残部居住。至于青藤的医疗组，也于第一时间到位，为遍体鳞伤的人们铲除新疾旧患。
早在返程的路上，蔡袅便共享了情报，提到了那种诡异的病症。所以回到基地的当天，李暮雨便拜托两位研究员，采集了部分九天帮众的血样，并利用简陋的实验条件发现了端倪。
“灵霾毒素被抑制，然后又集中爆发。”臧青蓝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那夜激战之时，九天帮众之所以着了道，无外乎有三个前置条件：一是体内灵霾速度过剩，二是事先服用了固霾丹，三是吸了杨梼放的药引，这才最终导致血欲之灾的爆发。
受限于实验条件，研究员们摸不透药理，却知只要降解灵霾毒素，一切问题便能迎刃而解。寻到了问题症结，郝韵便讨了些菩提杉树叶，以此为原料制作了解毒药，帮助九天帮众化解健康危机。
受灵霾毒素的影响，九天帮众已然饱受折磨，此刻望着满满一兜子解药，便各自流下悲喜交加的泪水。念及先前种种遭遇，袁菲菲顿时难以自已，红着眼圈就要往地上跪，随后被柳琴一把搂进怀里。
“你们一直在播种善因，这点儿回馈不值一提。”柳琴如是说。
按藏青蓝的预想，在解毒药的帮助下，九天帮众很快便能痊愈。至于多数青藤成员，想来根本无需服用解毒药，只要每天嚼些菩提杉树叶，便可摆脱血欲之心的折磨。
对于菩提杉的效用，两位研究员信心满满，并将之视作重要课题，准备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专心研究。至于青藤的首领们，则基于当前的形势，与荀焱枫和蔡袅等人达成了诸多共识。
首先，通过鹰巢的歹毒行径，大家各自有了清醒的认识，即来自同类的威胁已经不可小视。为应付虎视眈眈的恶徒，便要提高危机意识和综合战力，同时还要尽可能吸纳零散失踪者。
其次，在九天帮土崩瓦解后，烙魂便成了仅存的庞然大物，也是唯一有能力独立碾压鹰巢的势力。若要消除鹰巢的威胁，烙魂的态度就显得格外重要，所以当务之急便是启程北上，用近期的见闻换取白勋的支持。
最后，通过信息的共享，众人得以确认一个事实，即前年和去年秋末都有兽潮出现，且极有可能发源于山地森林以外。其时已至初秋，大家推测今年的兽潮已然临近，便萌生了探寻凶兽来源的想法。
既已达成共识，青藤诸人便率先行动，由夏琼统筹战斗与训练，再由韩晴牵头进行研发，制造更有针对性的战械，以便应对今后的同类恶战。至于柳琴与刘建光，则着手对内部制度进行优化，如此既能防范内部安全隐患，又能提高青藤的组织运转效率。
眼下正值秋季，料来兽潮已然不远，正是探寻凶兽来源的好机会，而拜访烙魂的行程同样迫在眉睫。众人于是决定兵分两路，其中一组人由夏琼领队，赴南部山林探寻兽潮之谜。另一组人由李暮雨带队，先随荀焱枫去找自家大部队，再赶赴东北近郊的烙魂基地，与白勋等核心人物商讨重要事宜。
除此以外的其余人等，便统统留在青藤基地。
在协助完成秋收的同时，也为抵御兽潮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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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
东楼二层的某个单间里。
三个男人开了个小灶，一边吃晚饭一边闲聊。
“咱仨上回一块儿吃饭，小雨都还没毕业呢吧。”唐威搅了搅盆中热汤，给李暮雨和刘建光一人盛了一碗。
“嗯，一晃好几年了，时间过得还挺快。”回忆起国内的生活，李暮雨也不禁唏嘘感慨。
“好久没吃碳水了，真他娘的快乐啊！”刘建光手捧大海碗，津津有味地吃起粗制面条，脸上洋溢着难以言喻的满足。
“唉，跟这破地方生活，可真是苦了你了。”望着生活条件骤降、却依旧毫无怨言的刘建光，李暮雨心头别有一番滋味。
“话说你刚回来，不再歇几天的？”刘建光转而问道。
“时间不宽裕，马上过冬了，还是抓紧吧。”李暮雨如是说。
“也对，早去早回，省得天天惦记。”念及北上的计划，刘建光倒也没再多劝，就只胸有成竹地拍拍心口。“这边你就放心吧，等你回来的时候，哥保证让青藤焕然一新！”
“哎哎哎！可别生搬硬套啊！这儿跟国内不一样！”李暮雨相信刘建光的能力，却也担心对方没有经验，制定的规矩不接地气。“很多时候条件达不到，得在效率跟......”
“放心！因地制宜！这个我还是明白的！”刘建光笑着摆摆手。
“嗯，那等我冬天回来，咱仨好好喝一顿。”李暮雨咧开嘴角。
三人吃到一半，忽听屋外传来敲门声，却是小马受柳琴之托，给哥仨端来了一份餐后果盘。遥想七色石一役时，小马在审讯俘虏时被开了瓢，所幸终归没留下太严重的后遗症。如今半年时间过去，他已彻底恢复健康，唯独后脑勺的位置缺了块头发。
“不错，恢复得挺好。”李暮雨瞅了眼小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嗯，大伙儿照顾得好......”听了掌门人的话，小马却莫名有些僵硬。
“小马，怎么了？”李暮雨偏了偏头，只觉得有些奇怪。
“没事儿......你们慢慢吃......”小马略显窘迫地转身离开。
望着落荒而逃的小马，李暮雨不禁满头雾水，与刘建光大眼瞪小眼。至于唐威那边，则罕见地露出复杂的表情，先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汤，随后则试探性地向李暮雨提议。
“对了，那两个小叛徒的事儿，要不要跟九天帮的人......”
“这事儿吧......暂时先别提了，等我回来亲自跟他们说。”
李暮雨面色不变，略一沉吟便有了决定，随后则继续吃吃喝喝，脸上始终挂着轻松的笑容。待到夜色初升之时，他告别唐威和刘建光，一个人悄默声来到河边，神经质般地反复搓洗双手。
眼下已到休息时间，青藤基地回归安静。
就连巡逻的守夜队员，都很少有人注意这边。
万籁俱寂苍空下，李暮雨蹲在河边，怔怔地机械般地搓着手。
稍远处的一棵树下，则有少女沉默旁观，不时发出幽幽叹息。
“唉......”
韩晴双手紧握成拳，在树后面悄悄踱步，好几次想要走向河畔，可最终还是选择留在原地，只因她清楚这并不能起到作用。有那么一两次，她发现他在河边搓手，便心疼地冲上去抱他吻他，可他要么迅速换上一张笑脸，要么干脆面无表情地拒绝回应。她也曾尝试深入沟通，企图解开他心中的死结，却每每被他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久而久之便也失去了交流的欲望。
两人携手与共，历经重重艰难险阻，彼此间的感情日益深厚，绝大多数时间也都心有灵犀。可唯独在这件事上，她却总是找不到突破口，纵是想尽了各种可行的办法，也没能消解恋人心中的郁结。每当遇见类似的场景，她都会沮丧地感觉到，自己与恋人之间隔了层玻璃。她明明看得见笑脸背后的落寞，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层壁障，去抚慰那颗滴血的心。
无处排遣的乏力感，让她感觉异常难受。
同时也令疑虑丛生，使她每每陷入困惑。
“我当时要是跳出来反对，他大概就不会继续了吧......”
“就算我不反对，哪怕跟着一起动手，他也不至于这么难受吧......”
“这咋整啊，我是真没主意了，到底怎么办才好呀......”
“夏琼姐，唐威哥，建光哥，你们最了解他了，也帮忙想想办法啊......”
“谁都好，谁都行，快来宽慰宽慰他，让他别再折磨自己了......”
“我韩晴对天发誓，谁要能把他劝好了，我就给谁当牛做马......”
“唉，这什么玩意儿啊，帮不上忙就算了，还成天拖他后腿......”
“现在连安慰他都做不到，这也太不称职了吧，还配叫女朋友么......”
“......”
“那个什么郁歆，什么齐筱雅的，估计都比我强吧......”
“......”
“换你们来也行，要真能劝好了，那我也就认了......”
“哪怕让我......让我跟你们分享......我也不是不能忍......”
“......”
“唉？他俩这是？”
“让他们静静吧。”
基地东楼顶层天台，苗倩倩正自练习感知，忽而“瞥见”河畔的两人，心里不由得生出疑惑。陪练的柳琴却没多言，脸上的落寞一闪而过，旋即温柔地运转灵能，轻轻“遮住”苗倩倩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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