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小心思
接下来的几天里，众人在南殿扎营。
强者们霸占了密室，夜以继日地勤奋修行，只在身心到达极限之时，才会走出通道饱吃饱睡一顿。与此同时，修为稍弱的赵霜和言鹳，也陆续通过了天威与炼物测验，继而成功咬住了第一梯队的步伐。柳琴的修为名列前茅，奈何没有合适的功法，只能充当摇旗助威的啦啦队。夏琼倒是相当懒散，平日里基本都在摸鱼，虽然偶尔会到密室里观摩，可多数时候只是走马观花，似乎对其中记载的内容不太感冒。
刨开少数顶尖强者，多数人没资格进密室，便留在大殿外围活动，一面继续探寻归乡的线索，一面从石墙上汲取有益的知识。将大殿翻个底朝天后，他们便扩大了活动范围，开始详细探查南殿广场周边，也因此获取了少许无主灵兵。可令人遗憾的是，南殿确无归乡线索，这等结果不免令大家有些失望。在征得夏琼同意后，李暮雨公开了部分情报，直言泠雨被巨大气旋笼罩，靠蛮力逃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并鼓励众人继续深挖泠雨的秘密。
驻扎南殿的日子里，出征队伍收获颇丰。
可随着生活补给的不断消耗，留给他们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
某日上午，天空多云。
大部队准备返程，时间暂定在午后。
有的人已经开始收拾行囊，迫不及待想赶回青藤基地。
可也有些人仍在附近逛游，祈盼临走之前再找些宝贝。
“呼......”
童奕聪掀开烂木板，探着脖子朝角落张望，待确认这里面也没有货，便略显懒散地抻抻腰背，转身离开他翻查了老半天的废楼。迈出阴仄的门廊，少年重回露天之下，沿着半坍的砖墙缓缓前行，脑中不紧不慢地盘点着当下的生活。
从入伙那天算起，已经过去了不少日夜，童奕聪在青藤站稳脚跟，与义兄义妹享有一席之地，其本人更是颇受首领们的器重。尽管一切稳中向好，少年却始终没有放松，明地暗地寻找着各种机会，力图让自己在这里更受欢迎。
“接着刷‘老爹’们的声望，这种好感度多多益善......”
“还有他们的亲友圈，得再摸清楚点儿，方便对症下药......”
“那些普通青藤成员，战斗序列的最重要，值得多花点儿功夫......”
“生产和后勤的适当顾一顾，别让人觉得我势利眼就行......”
“唉卧槽！”
童奕聪琢磨着事情，没太注意脚下的路，某一刻踩到松软的地方，险些失去平衡摔个狗啃泥。少年被吓了个激灵，骂骂咧咧地稳住身子，正要把沾满土的裤脚掸干净，目光却停在自己踩出来的陷坑上。
“欸？”
童奕聪眯起眼睛，随手捡了块碎瓦片，往陷坑深处刨了几下，很快将埋在地里的东西挖了出来。那是一只精美的布袋，以价格不菲的面料织就，虽然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可外表却没有丝毫破损。
童奕聪抻开袋口，倒过来抖了几下，便有东西掉出来。
一粗一细两支毛笔。
几根快烂掉的头绳。
一枚戒指。
一面镜子。
“嗯？”
童奕聪眨了眨眼，左右手各拿一支笔，发现两者虽然造型不同，却都由昂贵的墨玉打造，通体散发着淡淡的灵息，笔尖则由异兽的鬃毛制成，置身阴云之下仍然银光流溢，分明便是质量上乘的灵绘笔。
“好货！”
童奕聪面露喜色，把两支笔放到旁边，继续检查地上的戒指，还没拿到手里便感到丝丝凉意。待少年将之置于掌心，则顿觉寒气徐徐渗入腠理，令他一瞬间以为自己攥住了冰块。
“又是宝贝！”
对于戒指的用途，童奕聪虽然无法确定，却能猜到这是好东西，且大概率跟天威功法有关，脸上的喜色禁不住更加浓烈。怀着更加期待的心情，他又检查了头绳和镜子，却发现那并非什么灵器，就只是普通的生活用品。
“三样也不错了......”
“回头怎么分呢......”
对于这样的发现，童奕聪还算满意。
少年捏着镜子坐在地上，开始盘算起分配的问题。
早在出征之前，首领们便有过协定，即捡到的灵器应先行归集，再根据情况统一进行分配。童奕聪心里清楚，既已选择搭上大船，与众多成员低头不见抬头见，那自己私藏灵器显然没有意义，还不如让某些特定之人得到好处。
譬如身为灵绘师的韩晴，亦如能御水凝冰的赵霜。
又或通过公开分配渠道，让自己名正言顺地拿到。
整个队伍近二百人，能独当一面的灵绘师，只有被大家熟知的两个姑娘。眼下怀络梅有专属灵器，反观韩晴只有根破毛笔，所以童奕聪捡到的灵绘笔，其中一支必定会分给后者。至于另外一支笔，大概会分给略懂灵绘、但水平不高的潜力股，少年本人虽是其中一员，但也绝不是唯一的人选。
至于同时发现的戒指，童奕聪只是攥在手里，便感觉阵阵阴寒往肉里钻，心知其中必定含有特殊材料。对于双方高手的实力，少年有着清晰的认识，自忖倘若真如自己所料，即这戒指与天威功法相关，那么首先也该归荀焱枫所有，而非曾经救过他性命的赵霜。
“一根儿笔放明处，肯定就归韩晴了......”
“反正灵能奇兵呆不长，探完南殿估计就要走......”
“到时候再拿出来，戒指就归赵霜了......”
“另外的笔也留到那时候，要都是青藤的人，八成归我......”
“就这样了，走人......喔？”
童奕聪思绪流转，很快有了成熟的想法，于是准备随手扔掉镜子，带着三样灵器返回大部队，并将其中一支灵绘笔上交。少年已然准备起身，下一刻却无端停了下来，只因在他即将丢掉的镜子里，远远浮现出一男两女的身影。
李暮雨，韩晴，夏琼。
一男两女并肩前行，在废墟里左顾右盼，似是同样在寻找战利品。童奕聪此番捡了宝贝，本就打算给韩晴上贡，眼见那三人正往这边走，便想提前照个面邀个功，哪知手腕无意间的一转，他却从镜子里看到另一道身影。
正是屈贡。
此时此刻，童奕聪位于废楼西南角，背朝墙体的方向坐在地上，脖子不偏不倚假装向前看，眼睛则透过镜子观察斜后方，只见左侧三人自东向西而来，而屈贡则是自北向南往这边走。
两拨人虽然都能瞧见童奕聪，但却无法越过废楼看到彼此。
唯独那坐在转角处的少年，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任由时间流逝，李暮雨会先来到转角，跟坐在地上的他打招呼，然后撞上另一侧的屈贡。屈贡碰见李暮雨，估计会吹个胡子瞪个眼，然后气呼呼地转身就走。李暮雨大概会无谓一笑，带着他继续探索周围，亦或是直接收队。
可童奕聪却似不想让事情这么平淡地结束。
“......”
童奕聪没有挪窝，两只眼睛滴流了几圈，脑中飞速盘算着什么，随即不动声色地收敛物件，把细笔和戒指重新装进布袋，悄默声地塞进自己衣服内侧，只将那根较粗的灵绘笔攥在掌心。
只当没注意周围的情况，童奕聪随手丢掉镜子，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少年露出喜悦的笑容，将掌心的毛笔抛向半空，过得片刻又稳稳地接住，随很自然地往右转了半圈，似是准备直接返回大部队，下一刻便跟屈贡对上了视线。
两人先前有过口角，关系根本算不上好。
此时两道目光相遇，气氛便也古怪起来。
“呦？”童奕聪愣了一下，脑袋微微往左偏，露出审视的表情。
“干嘛呢你？”屈贡停在几米开外，粗声粗气地开口问道。
“......”童奕聪盯着屈贡，也没有回答问题，几秒钟后直接迈开脚步，似是准备径直向前与对方擦肩而过。
“啥东西。”屈贡先前隔着些距离，便看到童奕聪往天上扔笔，眼见少年对自己不阴不阳，便眉头大皱地拦住了去路。
“怀络梅都有了！”童奕聪见状退了半步，迅速把灵绘笔藏在背后，躲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似乎唯恐被屈贡抢了去。
“她有了你就能私吞啊！”望着少年护食的模样，屈贡的心里愈发不悦，只道童奕聪想中饱私囊，言辞间也变得更加严厉。
“又不是我用！我给韩晴姐！”童奕聪又退了半步，把灵绘笔揣进裤兜，仰起脖子盯着屈贡看。
“给她也不行啊！当时怎么定的！”望着少年理直气壮的模样，屈贡眼一瞪腰一叉，声音随之拔高不少。“捡着东西统一上交！大伙儿商量着分配！你是聋了没听见么？！”
“我还不知道统一分配！那你告诉我应该给谁！或者再找个别人问问！”童奕聪听罢挺直腰杆，声音跟着一起拔高，看着同样不太高兴。“灵绘师总共才几个？韩晴姐水平最高，还就一破毛笔，不给她给谁？”
“......”
屈贡的性格直来直去，对韩晴本人也没意见，只是先前被童奕聪怼过，对这孩子的印象不太好，此时看到对方有意藏私，便直接搬出规矩来训斥。可面对少年有理有据、却又近似诡辩的言辞，他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那天她画画儿的时候，你也在旁边看着呢吧。”童奕聪见屈贡卡壳，却没打算就此揭过，得理不饶人继续往下说。“她一根破毛笔，都能闯进密室，比怀络梅还强，这你都要质疑？”
“我没质疑她，别搬弄是非！”屈贡的眉头皱成麻花。
“韩晴姐招你惹你了，你对她这么大意见。”童奕聪重心前倾，眼中透出更强的审视意味，言辞也开始往诛心的方向发展。“是因为她一根破毛笔，表现就能比怀络梅好，打了灵能奇兵的脸了......”
“放你娘的屁！”屈贡粗暴地打断，直接开始飙脏话，唾沫星子横飞。
“还是单纯因为她跟李暮雨大哥关系好？”童奕聪紧跟着抛出后半句。
“你说什么？！”屈贡原本只是严厉，闻言蓦地表情狰狞，眼球冒出血丝。
“这是让我说着了？！”望着屈贡要吃人的表情，童奕聪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继续重心前倾。“你们俩的事儿，我都听人说过了，你还真没理由怨他。不是那俩混蛋嘴贱，口不择言触了逆鳞，他犯得着一般见识？”
“......”
“他大可把你也砍了，到头来饶了你一命，还被你给记恨上了。”童奕聪提高语速，仿佛不吐不快。“结果荀大哥为了你，差点儿跟青藤掰了。最后还是他自降身份，屈尊找灵能奇兵讲和，都这样了你还不领情？”
童奕聪昂首挺胸，直视屈贡的眼睛。
明明比对方矮两头瘦三圈，却似乎感觉不到那种压迫。
少年的眼中噙着怒意与疑惑，细看之下竟还有隐隐的委屈。
仿佛他刚才说的一切，都是不容置喙的事实。
至于对面的屈贡，此时则眼眶欲裂。
手指攥得咔吧咔吧，牙齿磨得咯咯直响。
想要爆发却无从下手，一张脸憋得又红又紫。
两个人无言地对峙，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下一刻有脚步声响起，李暮雨三人绕过转角。
强者们霸占了密室，夜以继日地勤奋修行，只在身心到达极限之时，才会走出通道饱吃饱睡一顿。与此同时，修为稍弱的赵霜和言鹳，也陆续通过了天威与炼物测验，继而成功咬住了第一梯队的步伐。柳琴的修为名列前茅，奈何没有合适的功法，只能充当摇旗助威的啦啦队。夏琼倒是相当懒散，平日里基本都在摸鱼，虽然偶尔会到密室里观摩，可多数时候只是走马观花，似乎对其中记载的内容不太感冒。
刨开少数顶尖强者，多数人没资格进密室，便留在大殿外围活动，一面继续探寻归乡的线索，一面从石墙上汲取有益的知识。将大殿翻个底朝天后，他们便扩大了活动范围，开始详细探查南殿广场周边，也因此获取了少许无主灵兵。可令人遗憾的是，南殿确无归乡线索，这等结果不免令大家有些失望。在征得夏琼同意后，李暮雨公开了部分情报，直言泠雨被巨大气旋笼罩，靠蛮力逃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并鼓励众人继续深挖泠雨的秘密。
驻扎南殿的日子里，出征队伍收获颇丰。
可随着生活补给的不断消耗，留给他们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
某日上午，天空多云。
大部队准备返程，时间暂定在午后。
有的人已经开始收拾行囊，迫不及待想赶回青藤基地。
可也有些人仍在附近逛游，祈盼临走之前再找些宝贝。
“呼......”
童奕聪掀开烂木板，探着脖子朝角落张望，待确认这里面也没有货，便略显懒散地抻抻腰背，转身离开他翻查了老半天的废楼。迈出阴仄的门廊，少年重回露天之下，沿着半坍的砖墙缓缓前行，脑中不紧不慢地盘点着当下的生活。
从入伙那天算起，已经过去了不少日夜，童奕聪在青藤站稳脚跟，与义兄义妹享有一席之地，其本人更是颇受首领们的器重。尽管一切稳中向好，少年却始终没有放松，明地暗地寻找着各种机会，力图让自己在这里更受欢迎。
“接着刷‘老爹’们的声望，这种好感度多多益善......”
“还有他们的亲友圈，得再摸清楚点儿，方便对症下药......”
“那些普通青藤成员，战斗序列的最重要，值得多花点儿功夫......”
“生产和后勤的适当顾一顾，别让人觉得我势利眼就行......”
“唉卧槽！”
童奕聪琢磨着事情，没太注意脚下的路，某一刻踩到松软的地方，险些失去平衡摔个狗啃泥。少年被吓了个激灵，骂骂咧咧地稳住身子，正要把沾满土的裤脚掸干净，目光却停在自己踩出来的陷坑上。
“欸？”
童奕聪眯起眼睛，随手捡了块碎瓦片，往陷坑深处刨了几下，很快将埋在地里的东西挖了出来。那是一只精美的布袋，以价格不菲的面料织就，虽然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可外表却没有丝毫破损。
童奕聪抻开袋口，倒过来抖了几下，便有东西掉出来。
一粗一细两支毛笔。
几根快烂掉的头绳。
一枚戒指。
一面镜子。
“嗯？”
童奕聪眨了眨眼，左右手各拿一支笔，发现两者虽然造型不同，却都由昂贵的墨玉打造，通体散发着淡淡的灵息，笔尖则由异兽的鬃毛制成，置身阴云之下仍然银光流溢，分明便是质量上乘的灵绘笔。
“好货！”
童奕聪面露喜色，把两支笔放到旁边，继续检查地上的戒指，还没拿到手里便感到丝丝凉意。待少年将之置于掌心，则顿觉寒气徐徐渗入腠理，令他一瞬间以为自己攥住了冰块。
“又是宝贝！”
对于戒指的用途，童奕聪虽然无法确定，却能猜到这是好东西，且大概率跟天威功法有关，脸上的喜色禁不住更加浓烈。怀着更加期待的心情，他又检查了头绳和镜子，却发现那并非什么灵器，就只是普通的生活用品。
“三样也不错了......”
“回头怎么分呢......”
对于这样的发现，童奕聪还算满意。
少年捏着镜子坐在地上，开始盘算起分配的问题。
早在出征之前，首领们便有过协定，即捡到的灵器应先行归集，再根据情况统一进行分配。童奕聪心里清楚，既已选择搭上大船，与众多成员低头不见抬头见，那自己私藏灵器显然没有意义，还不如让某些特定之人得到好处。
譬如身为灵绘师的韩晴，亦如能御水凝冰的赵霜。
又或通过公开分配渠道，让自己名正言顺地拿到。
整个队伍近二百人，能独当一面的灵绘师，只有被大家熟知的两个姑娘。眼下怀络梅有专属灵器，反观韩晴只有根破毛笔，所以童奕聪捡到的灵绘笔，其中一支必定会分给后者。至于另外一支笔，大概会分给略懂灵绘、但水平不高的潜力股，少年本人虽是其中一员，但也绝不是唯一的人选。
至于同时发现的戒指，童奕聪只是攥在手里，便感觉阵阵阴寒往肉里钻，心知其中必定含有特殊材料。对于双方高手的实力，少年有着清晰的认识，自忖倘若真如自己所料，即这戒指与天威功法相关，那么首先也该归荀焱枫所有，而非曾经救过他性命的赵霜。
“一根儿笔放明处，肯定就归韩晴了......”
“反正灵能奇兵呆不长，探完南殿估计就要走......”
“到时候再拿出来，戒指就归赵霜了......”
“另外的笔也留到那时候，要都是青藤的人，八成归我......”
“就这样了，走人......喔？”
童奕聪思绪流转，很快有了成熟的想法，于是准备随手扔掉镜子，带着三样灵器返回大部队，并将其中一支灵绘笔上交。少年已然准备起身，下一刻却无端停了下来，只因在他即将丢掉的镜子里，远远浮现出一男两女的身影。
李暮雨，韩晴，夏琼。
一男两女并肩前行，在废墟里左顾右盼，似是同样在寻找战利品。童奕聪此番捡了宝贝，本就打算给韩晴上贡，眼见那三人正往这边走，便想提前照个面邀个功，哪知手腕无意间的一转，他却从镜子里看到另一道身影。
正是屈贡。
此时此刻，童奕聪位于废楼西南角，背朝墙体的方向坐在地上，脖子不偏不倚假装向前看，眼睛则透过镜子观察斜后方，只见左侧三人自东向西而来，而屈贡则是自北向南往这边走。
两拨人虽然都能瞧见童奕聪，但却无法越过废楼看到彼此。
唯独那坐在转角处的少年，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任由时间流逝，李暮雨会先来到转角，跟坐在地上的他打招呼，然后撞上另一侧的屈贡。屈贡碰见李暮雨，估计会吹个胡子瞪个眼，然后气呼呼地转身就走。李暮雨大概会无谓一笑，带着他继续探索周围，亦或是直接收队。
可童奕聪却似不想让事情这么平淡地结束。
“......”
童奕聪没有挪窝，两只眼睛滴流了几圈，脑中飞速盘算着什么，随即不动声色地收敛物件，把细笔和戒指重新装进布袋，悄默声地塞进自己衣服内侧，只将那根较粗的灵绘笔攥在掌心。
只当没注意周围的情况，童奕聪随手丢掉镜子，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少年露出喜悦的笑容，将掌心的毛笔抛向半空，过得片刻又稳稳地接住，随很自然地往右转了半圈，似是准备直接返回大部队，下一刻便跟屈贡对上了视线。
两人先前有过口角，关系根本算不上好。
此时两道目光相遇，气氛便也古怪起来。
“呦？”童奕聪愣了一下，脑袋微微往左偏，露出审视的表情。
“干嘛呢你？”屈贡停在几米开外，粗声粗气地开口问道。
“......”童奕聪盯着屈贡，也没有回答问题，几秒钟后直接迈开脚步，似是准备径直向前与对方擦肩而过。
“啥东西。”屈贡先前隔着些距离，便看到童奕聪往天上扔笔，眼见少年对自己不阴不阳，便眉头大皱地拦住了去路。
“怀络梅都有了！”童奕聪见状退了半步，迅速把灵绘笔藏在背后，躲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似乎唯恐被屈贡抢了去。
“她有了你就能私吞啊！”望着少年护食的模样，屈贡的心里愈发不悦，只道童奕聪想中饱私囊，言辞间也变得更加严厉。
“又不是我用！我给韩晴姐！”童奕聪又退了半步，把灵绘笔揣进裤兜，仰起脖子盯着屈贡看。
“给她也不行啊！当时怎么定的！”望着少年理直气壮的模样，屈贡眼一瞪腰一叉，声音随之拔高不少。“捡着东西统一上交！大伙儿商量着分配！你是聋了没听见么？！”
“我还不知道统一分配！那你告诉我应该给谁！或者再找个别人问问！”童奕聪听罢挺直腰杆，声音跟着一起拔高，看着同样不太高兴。“灵绘师总共才几个？韩晴姐水平最高，还就一破毛笔，不给她给谁？”
“......”
屈贡的性格直来直去，对韩晴本人也没意见，只是先前被童奕聪怼过，对这孩子的印象不太好，此时看到对方有意藏私，便直接搬出规矩来训斥。可面对少年有理有据、却又近似诡辩的言辞，他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那天她画画儿的时候，你也在旁边看着呢吧。”童奕聪见屈贡卡壳，却没打算就此揭过，得理不饶人继续往下说。“她一根破毛笔，都能闯进密室，比怀络梅还强，这你都要质疑？”
“我没质疑她，别搬弄是非！”屈贡的眉头皱成麻花。
“韩晴姐招你惹你了，你对她这么大意见。”童奕聪重心前倾，眼中透出更强的审视意味，言辞也开始往诛心的方向发展。“是因为她一根破毛笔，表现就能比怀络梅好，打了灵能奇兵的脸了......”
“放你娘的屁！”屈贡粗暴地打断，直接开始飙脏话，唾沫星子横飞。
“还是单纯因为她跟李暮雨大哥关系好？”童奕聪紧跟着抛出后半句。
“你说什么？！”屈贡原本只是严厉，闻言蓦地表情狰狞，眼球冒出血丝。
“这是让我说着了？！”望着屈贡要吃人的表情，童奕聪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继续重心前倾。“你们俩的事儿，我都听人说过了，你还真没理由怨他。不是那俩混蛋嘴贱，口不择言触了逆鳞，他犯得着一般见识？”
“......”
“他大可把你也砍了，到头来饶了你一命，还被你给记恨上了。”童奕聪提高语速，仿佛不吐不快。“结果荀大哥为了你，差点儿跟青藤掰了。最后还是他自降身份，屈尊找灵能奇兵讲和，都这样了你还不领情？”
童奕聪昂首挺胸，直视屈贡的眼睛。
明明比对方矮两头瘦三圈，却似乎感觉不到那种压迫。
少年的眼中噙着怒意与疑惑，细看之下竟还有隐隐的委屈。
仿佛他刚才说的一切，都是不容置喙的事实。
至于对面的屈贡，此时则眼眶欲裂。
手指攥得咔吧咔吧，牙齿磨得咯咯直响。
想要爆发却无从下手，一张脸憋得又红又紫。
两个人无言地对峙，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下一刻有脚步声响起，李暮雨三人绕过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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