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星海之上
秋月微凉。
杨万里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
和灵岳先生闹掰后,又在道藏馆遇到无心,道院成了是非地,他不想多呆,回到了安身小苑。
熟悉的环境让人安心,但烦恼一点没少。
语心说得对,一开始修行,烦恼就多了。
所有人都在算计,都在藏着掖着,他一头撞进蛛网里,觉得自己是天选的飞虫。
语心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灵岳先生为何讳莫如深?
无心为何要夺舍她?
她在算计什么?又在隐藏什么?
我在她的算计里,又是什么?
桥洞下偶然相识的失足青年吗?
“哈哈——”
窗户外传来轻笑,随后“扣扣”两声。
熟悉的暗号。
她回来了?
杨万里打开窗,短发的姑娘轻车熟路地翻了进来。
“这么晚不睡,有心事啊?”
“我要是睡了,就没人给你开窗了。”
看青年有些心不在焉,少女眉头微挑:“我那不成器的师兄,似乎告诉了你很多东西。”
“我宁愿不知道。”
青年叹了口气,很认真地开口,“我没有你们那么聪明,我看不清未来,不知道该往哪走。”
他的面前似乎出现了岔路口,他想维系两年来的平静日常,但灵岳先生绝不允许,无心也在暗中窥测。
若是答应灵岳先生,就意味着与语心这位唯一的友人彻底告别,心底那一丝情愫也要斩断,从此陌路。
若是选择无心……未知的未来,可能很危险,也可能有大机遇。
“那——若是给你一个看清的机会,你会看吗?”
少女向杨万里伸出手,背过身,正对着窗外漫天繁星。
“先说好,若是看了,你就只能成为我的走狗了,你会失去一点点言论自由,也有一点点道心破碎的可能。”
“还要看吗?”
就像当初,杨万里煞有介事地介绍图录一样,少女率先声明道。
杨万里笑了。
他一把抓住那只纤细的手:“当然。”
……………………
凉风吹过,杨万里蓦然回首,发现自己的身躯还在原地,魂魄却随着少女到了高空。
灵湖期魂魄脆弱,压根无法离体。
但少女一向不可以常理计,至少杨万里没感觉到丝毫不适。
身下是万家灯火,繁华的巷道流光盏盏,汇成河流,交织在城市间,就像巨人体内流动的血管。
这确实是数一数二的伟城,哪怕二人在高空中,也无法尽览全貌。
“看不清未来?现在,可看得清吗?”
少女抓着杨万里的手微微用力。
杨万里的世界,变了。
光。
到处都是宛若实质的光。
头顶一颗璀璨的大星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带,天地间飘荡着缥缈的雾和不定的云。
云雾里,有无数火光乍现,一朵朵,一片片。
有大有小,有明有暗,还有的刚一出现就立刻消失。
他的目光扫过火光时,能够感觉到这些火光的情绪,甚至他感觉自己能一定程度上影响这些火光。
“那是魂魄。”
“强者的魂魄大一些,强壮一些。”
“弱者的魂魄小一些,暗一些。”
“但本质上,都大差不离。”
少女牵着他的手,在火光间漫步。
所到之处,火光宛若遇见了主宰的君主,纷纷谦卑地摇曳,表示臣服。
许多人做了离奇的梦,梦见有大星巡夜,璀璨如日,澄澈如琉璃。
杨万里震撼了。
他读过很多道藏,但任何经典里也找不出对这一幕的解释。
少女就像炫耀的孩子,向他展现自己的世界。
匪夷所思的,超出凡人理解的世界。
漫步的少女突然停下,看向杨万里。
眸中有微光氤氲。
“你是特殊的,你最开始的魂魄,连个人样都没。”
“现在好点了,碎得像是工艺品。”
杨万里看向那双眼眸,从眸中看到了一个同样澄澈的魂魄,只是遍布着裂痕,就像摔碎了无数次,又经过天工的手巧妙地拼在一起。
“现在,能看清吗?”
她问道,杨万里还是摇头。
不够。
愚人之所以为愚人,往往在于其后知后觉。
一场机缘让他踏上修行路,也让他心中惶恐,从此不安。
今日,他只想求一个答案,一个让他安宁的答案。
少女叹息一声。
有时,无知未尝不是坏事。
但她尊重杨万里的选择。
于是魂魄的君主笑道:“看不清,或许是站得不够高。”
伴着这句话,头顶那颗大星的光似乎有了质感,缓缓将她包裹。
少女牵着杨万里的手继续上升,身上的气息也不断蹿升。
眨眼间就超越了离凡俗的界限。
二人落在万家商楼的最顶层,这是天灵城地上最高的建筑。
“你的实力……你之前在隐藏实力?”
杨万里惊讶道。
少女摇了摇头:“看来站得还不够高,你依然看不清。”
于是二人继续向上飞,夜间的飞舟在身下穿过,云亭内的执法者歪着脑袋小憩。
少女的气息继续攀升,在杨万里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中,轻松跨过了合灵肉的界限。
气息圆融无暇,同时一股淡泊缥缈的意境扩散,整个天地变得更加清晰了。
“合灵肉还有……天人合一?”
青年嗓音干涩,呼吸间连跨两个道境,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天人合一,对她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修行的常识被推翻了。
少女看向呆头鹅般的杨万里,已不指望他能看清什么,叹息一声,嘀咕了一句:“你自己选的,一会儿别怪我。”
于是二人继续上升。
这次他们已停留在穹顶之上,大星的光在这里最为灿烂,编织出了一道若隐若现的长垣。
有巡天的修士从长垣出发,拖曳着灵光尾迹,守卫祖星安宁。
天垣边,少女的气息杨万里已无法理解。
淡若无,聚似烟。
二人依旧联结在一起,他能够感受到少女纤细身形内拥有的可怖力量。
无穷无尽,无始无终,天地不亡,我道不毁。
这是……
离生死。
曾经也被称作“长生仙”。
“阿巴阿巴阿巴……”
看了一眼失去思考能力的青年,少女无言,继续拽着他向上。
直至一片星海。
大星在头顶散发灿烂光辉。
星辰流光成海,那是一个个世界。
有的已被光复,有的还处在仙神控制中。
在星海间,少女气息没有继续攀升。
杨万里稍稍平复心绪:“我还以为你要继续冲击合阴阳呢。”
“那样会挨骂,所以我就不展示了。”
少女伸了个懒腰,从魂魄的君主又变成了熟悉的懒散样子。
“还真能啊?!”
杨万里懵了,身边藏了个第二合大能,您这个修为还呆道院干什么?
“这些,是我借来的力量。”
语心悠然道,“正如你所见,我的修行路,和你们不太一样。”
多新鲜呐,这能一样吗?
“我不太理解瓶颈是什么,在我面前,只有一道关卡。”
少女抬头看向大星,“成道的关卡。”
“我也不太理解天才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是个废物。”
杨万里幽幽道,图录啊,大劫啊,那些有的没的似乎都不重要了。
“但这道关卡太难了,或许终其一生,我也只能证个第二合道果,凑合凑合得了。”
“过分了,不带这么扎心的!”
杨万里后悔了,道心破碎了,不想修行了。
杨万里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
和灵岳先生闹掰后,又在道藏馆遇到无心,道院成了是非地,他不想多呆,回到了安身小苑。
熟悉的环境让人安心,但烦恼一点没少。
语心说得对,一开始修行,烦恼就多了。
所有人都在算计,都在藏着掖着,他一头撞进蛛网里,觉得自己是天选的飞虫。
语心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灵岳先生为何讳莫如深?
无心为何要夺舍她?
她在算计什么?又在隐藏什么?
我在她的算计里,又是什么?
桥洞下偶然相识的失足青年吗?
“哈哈——”
窗户外传来轻笑,随后“扣扣”两声。
熟悉的暗号。
她回来了?
杨万里打开窗,短发的姑娘轻车熟路地翻了进来。
“这么晚不睡,有心事啊?”
“我要是睡了,就没人给你开窗了。”
看青年有些心不在焉,少女眉头微挑:“我那不成器的师兄,似乎告诉了你很多东西。”
“我宁愿不知道。”
青年叹了口气,很认真地开口,“我没有你们那么聪明,我看不清未来,不知道该往哪走。”
他的面前似乎出现了岔路口,他想维系两年来的平静日常,但灵岳先生绝不允许,无心也在暗中窥测。
若是答应灵岳先生,就意味着与语心这位唯一的友人彻底告别,心底那一丝情愫也要斩断,从此陌路。
若是选择无心……未知的未来,可能很危险,也可能有大机遇。
“那——若是给你一个看清的机会,你会看吗?”
少女向杨万里伸出手,背过身,正对着窗外漫天繁星。
“先说好,若是看了,你就只能成为我的走狗了,你会失去一点点言论自由,也有一点点道心破碎的可能。”
“还要看吗?”
就像当初,杨万里煞有介事地介绍图录一样,少女率先声明道。
杨万里笑了。
他一把抓住那只纤细的手:“当然。”
……………………
凉风吹过,杨万里蓦然回首,发现自己的身躯还在原地,魂魄却随着少女到了高空。
灵湖期魂魄脆弱,压根无法离体。
但少女一向不可以常理计,至少杨万里没感觉到丝毫不适。
身下是万家灯火,繁华的巷道流光盏盏,汇成河流,交织在城市间,就像巨人体内流动的血管。
这确实是数一数二的伟城,哪怕二人在高空中,也无法尽览全貌。
“看不清未来?现在,可看得清吗?”
少女抓着杨万里的手微微用力。
杨万里的世界,变了。
光。
到处都是宛若实质的光。
头顶一颗璀璨的大星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带,天地间飘荡着缥缈的雾和不定的云。
云雾里,有无数火光乍现,一朵朵,一片片。
有大有小,有明有暗,还有的刚一出现就立刻消失。
他的目光扫过火光时,能够感觉到这些火光的情绪,甚至他感觉自己能一定程度上影响这些火光。
“那是魂魄。”
“强者的魂魄大一些,强壮一些。”
“弱者的魂魄小一些,暗一些。”
“但本质上,都大差不离。”
少女牵着他的手,在火光间漫步。
所到之处,火光宛若遇见了主宰的君主,纷纷谦卑地摇曳,表示臣服。
许多人做了离奇的梦,梦见有大星巡夜,璀璨如日,澄澈如琉璃。
杨万里震撼了。
他读过很多道藏,但任何经典里也找不出对这一幕的解释。
少女就像炫耀的孩子,向他展现自己的世界。
匪夷所思的,超出凡人理解的世界。
漫步的少女突然停下,看向杨万里。
眸中有微光氤氲。
“你是特殊的,你最开始的魂魄,连个人样都没。”
“现在好点了,碎得像是工艺品。”
杨万里看向那双眼眸,从眸中看到了一个同样澄澈的魂魄,只是遍布着裂痕,就像摔碎了无数次,又经过天工的手巧妙地拼在一起。
“现在,能看清吗?”
她问道,杨万里还是摇头。
不够。
愚人之所以为愚人,往往在于其后知后觉。
一场机缘让他踏上修行路,也让他心中惶恐,从此不安。
今日,他只想求一个答案,一个让他安宁的答案。
少女叹息一声。
有时,无知未尝不是坏事。
但她尊重杨万里的选择。
于是魂魄的君主笑道:“看不清,或许是站得不够高。”
伴着这句话,头顶那颗大星的光似乎有了质感,缓缓将她包裹。
少女牵着杨万里的手继续上升,身上的气息也不断蹿升。
眨眼间就超越了离凡俗的界限。
二人落在万家商楼的最顶层,这是天灵城地上最高的建筑。
“你的实力……你之前在隐藏实力?”
杨万里惊讶道。
少女摇了摇头:“看来站得还不够高,你依然看不清。”
于是二人继续向上飞,夜间的飞舟在身下穿过,云亭内的执法者歪着脑袋小憩。
少女的气息继续攀升,在杨万里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中,轻松跨过了合灵肉的界限。
气息圆融无暇,同时一股淡泊缥缈的意境扩散,整个天地变得更加清晰了。
“合灵肉还有……天人合一?”
青年嗓音干涩,呼吸间连跨两个道境,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天人合一,对她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修行的常识被推翻了。
少女看向呆头鹅般的杨万里,已不指望他能看清什么,叹息一声,嘀咕了一句:“你自己选的,一会儿别怪我。”
于是二人继续上升。
这次他们已停留在穹顶之上,大星的光在这里最为灿烂,编织出了一道若隐若现的长垣。
有巡天的修士从长垣出发,拖曳着灵光尾迹,守卫祖星安宁。
天垣边,少女的气息杨万里已无法理解。
淡若无,聚似烟。
二人依旧联结在一起,他能够感受到少女纤细身形内拥有的可怖力量。
无穷无尽,无始无终,天地不亡,我道不毁。
这是……
离生死。
曾经也被称作“长生仙”。
“阿巴阿巴阿巴……”
看了一眼失去思考能力的青年,少女无言,继续拽着他向上。
直至一片星海。
大星在头顶散发灿烂光辉。
星辰流光成海,那是一个个世界。
有的已被光复,有的还处在仙神控制中。
在星海间,少女气息没有继续攀升。
杨万里稍稍平复心绪:“我还以为你要继续冲击合阴阳呢。”
“那样会挨骂,所以我就不展示了。”
少女伸了个懒腰,从魂魄的君主又变成了熟悉的懒散样子。
“还真能啊?!”
杨万里懵了,身边藏了个第二合大能,您这个修为还呆道院干什么?
“这些,是我借来的力量。”
语心悠然道,“正如你所见,我的修行路,和你们不太一样。”
多新鲜呐,这能一样吗?
“我不太理解瓶颈是什么,在我面前,只有一道关卡。”
少女抬头看向大星,“成道的关卡。”
“我也不太理解天才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是个废物。”
杨万里幽幽道,图录啊,大劫啊,那些有的没的似乎都不重要了。
“但这道关卡太难了,或许终其一生,我也只能证个第二合道果,凑合凑合得了。”
“过分了,不带这么扎心的!”
杨万里后悔了,道心破碎了,不想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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