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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学生

    红叶酒馆,是红叶村唯一的一间酒馆,以屋后那一株叶子为红色的大树命名,实际上,就连红叶村的名字都是这么来的。

    据传,红叶村在建立之前,这株大树就已经有了,第一批赶到这里的流民依靠大树的果实活了下来,此后也就定居在了这里。

    奇怪的是,这株大树并不像其他果树那样,定期就会开花结果,好像是有点看心情,有的时候有,有时候就没有,只是大多数结果的时候,却恰好是村子遭逢灾年的时候。

    一开始的村民并没有太多想法,毕竟,他们只是流民而已,不过时间长了之后,这件事情就传了出去,有远道而来的巫师想要研究,也有神职人员高呼“这是女神的恩惠,不容玷污。”

    最终,生命与丰收教派获得了胜利,在这里建造了教堂,只不过自那之后,这颗大树就再也没有开过花了。

    酒馆的老板娘妮可大婶,每天都会擦着酒杯念叨这个故事,几乎所有客人都听过,图林自然也不例外。

    “老板娘,我需要两份晚餐,哦,还有一壶茶叶,对了,要绿茶。”

    图林笑眯眯的和妮可大婶说着自己的需求,随后自顾自的带着艾米莉走向了房间。

    这个酒馆其实就只有一个房间,虽然老板娘日日打扫,但是平素里根本就没有人住,瓦尔特已经替图林预付了今天的房钱。

    “哎,好的老爷,马上。”妮可大婶放下了已经锃光瓦亮的酒杯,疑惑的看着后面的艾米莉。

    小声的嘀咕道:“艾米莉怎么会跟贵族老爷在一起?奇怪了,我得找机会去看一看。”

    随后扯着嗓子对着厨房喊道:“老头子,两份土豆羊排套餐,一杯葡萄酒,一杯果汁,快点的。”

    喊完之后,妮可大婶从身后的架子上拿起了一个银色小盒,小心翼翼的向外倒着一根根墨绿色的茶叶。

    这玩意别看不起眼,一小盒就得好几个银鹰,而且还喝不了几次,据说是从海上远漂而来的稀罕物,也只有贵族和巫师才会喜欢这东西。

    村里的庄稼汉,大多数还是喜欢物美价廉的麦酒更多一些。

    将水壶放在了一旁的火炉上,老板娘看向了不远处的客房大门。

    屋内。

    “艾米莉,你有没有疑惑我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对待瓦尔特?”

    坐下后图林看着眼神怯怯的小姑娘,想着可能是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吓到对方了,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不曾想,艾米莉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是您应该做的,瓦尔特长老确实非常贪财。”

    “可能您并不知道,在昨天,他就以要款待贵族的名义,每家每户收了3个小铜盾,今天一早,又说您要帮忙处理哥布林的侵扰,每家每户收了一只鸡的报酬。”

    “事实上,哥布林只是偷了他家的羊群。”

    这下就轮到图林惊讶了,好家伙,这算盘打的叮当响啊。

    以贵族的名义收钱,安全性极高,那些敢怒不敢言的村民们,连他这个代理人都不敢惹,哪里敢来贵族姥爷的面前对峙,甚至于他们会觉得这是规矩的一部分。

    最关键的是,瓦尔特还能在自己这里落下一份好感。

    好处他拿,黑锅图林来背。

    这也是一个人精啊。

    可惜运气不好,凭借几个村民的抱怨,图林就猜出了一半,没想到的是对方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刚才还是打的轻了。

    算了,已经没有机会了。

    图林摇了摇头放弃了继续找对方麻烦的打算,“哗啦啦”的一声,将袖子里的银鹰全都倒在了桌子上。

    随后想了想,又从怀里拿出了三枚金冠,总数大概是五十多枚银鹰的样子。

    金银相间的颜色,闪耀着动人心魄的光芒。

    也不是图林不想多给,对于一个乡下小姑娘来讲,持有大量财富并不是什么好事,现在这些就已经很多了。

    “待会吃过晚饭,你把这些带回去吧,记得,把金冠给你叔叔,明天离开之前我会打个招呼让他好好照顾你,银鹰你自己留着用吧,你是个聪明善良的姑娘,应该知道要怎么处理,我也会回来看你的。”

    关于艾米莉,图林从回忆中翻出了一些信息,当然,大部分都来自于外面的妮可大婶。

    自小,艾米莉的父母就离开了村子,具体什么原因不清楚,倒是叔叔对她还算不错,不仅教导了一些知识,也没缺了吃少了穿。

    只是婶婶不行,一直都觉得小姑娘是个赔钱货,平日里不仅安排干不完的活,还动不动就会打骂。

    当丈夫不在家的时候,就不会让小姑娘吃饱,在这样的环境下,艾米莉可以说是周围邻居照顾着长大的。

    不过,即便是境遇如此不堪,小姑娘的心性却很好,比图林见过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好,所以,他将艾米莉当做同伴对待,这会儿也有点分战利品的意思。

    只不过艾米莉并没有拿桌子上的钱,而是神情犹豫的看着图林。

    “怎么了?”图林有些疑惑,难不成嫌少吗?

    不应该啊!!

    “大人,我...我不是很想要这些东西,您...您能,能收下我当侍女吗?”

    小姑娘磕磕绊绊的请求着,刚刚打理过的小脸深深低了下去,看都不敢看图林一眼。

    这是她今天向图林提出的第二个请求了,这个其实也挺过分的,只是艾米莉想要走出去,想要去寻找本应该早就回来的父母。

    靠她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的,需要一个拥有权力和力量的人来帮助自己。

    这件事留在村子里永远都不可能实现,而她也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长大,嫁人,成为了一个被桎梏在乡下的村妇。

    小姑娘觉得眼前的图林大人,跟叔叔描述的贵族很不一样,或许,或许,这是女神赐给自己的一个机会。

    “啊?这样啊,艾米莉,先不提你为什么想要离开村子,在伊希尔王国,你根本没有资格成为我的侍女。”

    图林的脸上满是笑意,说话的语气更是无比温和,但是内容却冰冷的可怕,犹如荒原上寒彻入骨的冬风。

    这是极为明确的拒绝。

    “嗯,我......我明白了大人。”艾米莉的声音有些哽咽,一滴滴泪水落了下来打湿了地板。

    纵然是有些心理准备,被拒绝了还是会不好受的。

    但是小姑娘也不会纠缠,已经想要转身离开了。

    “先不忙着哭,其实你可以考虑成为我的学生。”

    图林无奈的摊了摊手继续说道:“在我们站立的这个王国,如果你想要成为一名勋爵的侍女,就必须要有一个身为骑士的父亲,亲戚也勉强可以,我记得你叔叔只是皇家护林员吧,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工作而已。”

    “这是贵族们维持的规则,我应该怎么跟你讲呢?”

    说到这里,图林挠了挠头,随即眼神一亮,继续说道:“我记得红叶村有一个铁匠,他有两个学徒,一个是他的侄子,一个是他的外甥,就连邻居的儿子想要学习打铁都被拒绝了,哪怕是给学费也是如此。”

    这是邻居在抱怨的时候,图林偶然间听到的。

    “侍女和侍从也是如此,而且远比师傅学徒这种关系复杂的多,这里面涉及到了人脉,立场,还有颜面、名声等等狗屁倒灶的事情,如果我今天收下了你,那就成为了贵族中的异类,沙里安的姓氏也会因此而蒙羞。”

    艾米莉听的是瞪大了双眼,满脑袋问号。

    “贵族老爷收个伺候人的这么复杂吗?不就是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吗?”

    此时,门突然“咚”咚”咚”响了起来,图林朝着门口抬了抬下巴说道:“如果你想成为我的学生,那就开门去把我要的绿茶端过来吧。”

    “哎,我知道了。”

    小姑娘带着泪滴的脸上已经满是惊喜,内心的喜悦好似一道在寒冷荒原上升起的阳光。

    图林大人就是一个和其他贵族不一样的老爷!

    “你们的茶。”妮可大婶将茶水递给了开门的艾米莉,小声的问道:“没事吧?”

    艾米莉脸上未干的泪水让老板娘的心都揪了起来,这贵族老爷,不会,不会......

    其实有事,她也做不了什么,但是热情的人就是这样,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去关心别人。

    “别多想啊,我刚才说要收她当学生,这是高兴的泪水,明白吗?”

    图林听到了老板娘的疑问,随口应付了两句。

    十二岁的花季少女在贵族房间里泣不成声。

    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了,图林就是把嘴说烂也解释不清,他可不想背上恋童的名声,即便是在贵族圈子里,这也是很烂的名声。

    “真的吗?”妮可大婶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在红叶村这个乡下地方,她也算是有点见识了,但是这样的事情那真是闻所未闻。

    “嗯!”“嗯!”“嗯!”艾米莉激动的点着头。

    “那不打扰你们了。”妮可大婶笑着关上了房门。

    “别愣着了,倒茶吧。”图林指了指杯子,在这里没有学生给老师敬茶的传统,但是他可以讲究讲究。

    随着清亮的茶汤落入杯中,茶叶独有的清香也缓缓飘了起来,一口苦涩回甘的茶水落肚之后,图林的脑子似乎都清醒了几分。

    “我刚才说到哪了?对了,让家族蒙羞,其实我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情,但是这会带来极大的麻烦,我讨厌这种麻烦,所以侍女你就不要想了。”

    说着,图林端起已经被蓄满的茶杯又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让他的心情愉悦了很多。

    以前的他经常熬夜,因为不喜欢喝咖啡和红牛,所以特别喜欢喝茶来提神。

    只是,这个世界居然还有冲泡的茶叶,真真是怪事,有机会可以乘船去海的那边看一看。

    深深吸了一口茶香,图林继续说着:

    “成为我的学生,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因为这与权利的游戏无关,只要你有一丝丝天赋,就不会过于在乎你的身份。”

    “那我有天赋吗?”小姑娘有些不确定的问着。

    “我说有,你就有。”图林的语气极为自信。

    这句话当然也不是乱说的。

    艾米莉的记忆力很好,半年之前的事情还能清晰记得。

    很聪明,知道完成目标应该去求谁。

    理解能力和执行力也不错,在哥布林洞穴和图林配合的挺好,成为法师学徒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要知道,图林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个法师学徒罢了。

    “不过,有一句话你要记住,那就是万事皆有其因果,万物必有其代价,成为我的学生,你可能要长时间照顾我的饮食起居,至死方休的听命行事,做错事情之后的责骂与处罚,所以,你确定要成为我的学生吗?这其实并不容易。”

    成为一个法师学徒,这当然是不容易的,图林虽然不会像某些故事里那样,给自己的学生安排死亡率极高的试炼,但是一生中的劳累程度与遭遇的危险,却也大大超过了在村中的生活。

    毕竟,得到一大笔钱的艾米莉,应该能在村子里过的相当轻松,而且只要自己不死,估计也没什么人会去主动惹她,至少,这些村民们不敢。

    “嗯,我想好了,老师你喝茶。”

    说着话,艾米莉将图林的茶杯又给续满了。

    “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学生了,我会尽快给你安排学习课程。”

    下午,图林上完法师学徒的第一堂课之后,卡斯.蓝道尔嘴里提过的课程就全部出现在面板里。

    堪称五花八门,各种各样。

    像什么

    等等等等。

    一长溜下来,把图林的眼睛都看花了,这科目比大学生都要来的夸张了。

    想要给艾米莉安排点有关于法术的课程,那真是随随便便都可以做到的事情。

    在图林思索的这一会儿,“啪啪啪”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是图林的晚餐到了。

    可能是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小白居然也跟着老板娘走了进来,图林一看,赶忙说道:“老板娘,再来两只烤鸡。”

    虽然这只傻貂一进村就跑的没影了,但是他答应了要给自己的魔宠找些好吃的,言而有信,以后才能配合的更好。

    不过,小白还要多等一会了。

    即便是村庄中的酒馆,这份羊排烤的也相当不错,下午现杀的羔羊,煎了个五分熟,吃起来脂肪的香气极为浓郁,软嫩可口,还不塞牙。

    搭配上香滑软糯的土豆泥,可以充分满足人们对脂肪还有碳水的需求。

    一大碗蔬菜汤清香四溢,缓解油腻的同时还补充了水分。

    可见酒馆的厨子为了招待好图林这位贵族老爷,已经拿出了看家本领,稍晚些送来的烤鸡也是金黄酥脆,香气扑鼻。

    即便是已经吃的八分饱,图林还是抢了小白两个鸡腿,他和艾米莉一人分了一个,惹的这只傻貂是上蹿下跳,拼命的护食。

    晚餐过后,图林还是让艾米莉拿走了桌子上的钱币,吩咐她以自己的名义去看望那些死者家属。

    以图林的身份,做这种事情并不突兀,毕竟,贵族里也是有几个好人的,虽然罕见但确实存在。

    主要目的是想着在艾米莉离开之后,让这些人帮着留意一下小姑娘的父母。

    艾米莉的叔叔很忙,时常需要去森林里巡视,防止有人偷猎或是乱砍乱伐,毕竟,森林是国王的财产。

    而她的婶婶又是个不当人的,在离开之前,维护些其他关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艾米莉离开酒馆的时候,天色就已经擦黑了,她挨家挨户的拜访了过去,按照图林的吩咐送了一些银币作为抚恤。

    几乎所有村民都知道,贵族老爷会从瓦尔特的手里拿到了一大笔钱,这会看到艾米莉送钱过来,虽然十分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感激。

    而更令他们诧异的是艾米莉居然成了贵族老爷的学生,言语间都比以往客气、生疏了很多。

    在这个过程中,艾米莉还碰到了杰瑞,两个人稍稍寒暄几句便各自回家,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

    此时,已经躺下的图林开始了法师学徒的第二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