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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话:孤独让人胆小

    翻了好一会网页、短视频APP查找鬼面人相关信息无果,又被这突如其来的怪事搞得无心加班的李灿黎想着:

    “若真是劫后重生,我因此获得了自愈能力的话,那即便是再遇到鬼面人也可以与之一搏!不行,这一切都太荒谬,我得再去认证下,要是因为加班加到出现了短暂的被迫害幻想症所导致的那就太尴尬了,现在唯一能证实是幻想还是现实的只有案发现场!”

    于是,放弃加班鼓足勇气,李灿黎为了一探真假回访案发现场,可没想到白衣怪人与闵幸的出现又让他更新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怪就怪在闵幸,清扫受害者记忆任务,失败...

    回到房间的李灿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注视了许久刚伤愈复合的右臂,再结合今晚发生的离奇事件陷入深思:

    “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在现实世界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没被曝光的黑暗世界,那些影视作品里的吃人怪兽和处理吃人怪兽的组织都真实存在,活了24年,今天居然被我碰上了,不过从种种表现来看,那个叫闵幸的家伙并不谨慎,我刚刚也因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差点露馅,在他们的记录里我的记忆应该被清除了。

    所以,我要做一个演员,这些人很有可能还在暗处盯着我,这几天还要频繁的加班,回家路上我要更谨慎些,他们躲在暗处,来无影去无踪,但好在,有一点可以被证实,他们没有灭口,就证明他们算是正义一方。”

    想到这李灿黎松了口气,今晚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从鬼门关了走一遭的他又开始重新认定这个世界。

    李灿黎有往冰箱里存酒的习惯,各种品牌的啤酒都装满了冰箱的冷藏柜,因为经常加夜班开夜车,熬夜过两点后就很难睡着,都会拿出两厅啤酒来让自己尽快入眠。

    今晚算是他人生的转折点,李灿黎紧闭双眼放空脑子什么都不去想,一直默数着00000,又十几分钟过去了,还是睡不着,选择借助下酒精的力量,拿出三厅哈尔滨,一口气干了三厅。

    “奇怪,这酒怎么感觉没什么味道?”

    喝着喝着感觉不对,看了眼保质期确认无误。

    “平时晚上加班后睡不着觉,喝上两厅已经迷迷糊糊了,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居然毫无困意,顶了三厅啤酒也没有效果,难道因为惊吓过度让我更兴奋了睡不着觉?我的数零大法也不起作用了?这是哪里来的精神!”

    李灿黎又看了看斗柜上挂着的父亲遗像,就在半月前,李父在化工厂上班的时候发生了爆炸事件,那次事故后李灿黎独自一人帮父亲处理了后事,当时守灵的时候李灿黎三天没怎么合眼,每到夜深人静到时候一股莫名的孤独感便会涌上心头。

    亲身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很容易看淡生死,原本在自己的生命里对这些亡灵之事有些惧怕的李灿黎也因父亲的离世变得冷静,孤独的世界中只剩下他自己又有什么离奇的事情接受不了呢。

    人生最怕是经历了孤独后爱上了孤独。

    所以在发生今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它还能够保持镇定的思考。

    “老爸,你懂我现在的感受么,我本想本本分分工作,多赚点钱,一个人一辈子也就过去了,说不定哪天也像您一样一下子人就没了,就像今晚一样,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从我记事起就咱们爷俩,直到你走了,我也只是用仅有的存款给你风光了一回,咱家没亲戚也没人来凑这个热闹。

    前天去处理伤亡抚恤金的事情,你的几个工友家属闹出那些幺蛾子也都多拿了几万块钱,您儿子我胆子小,没底气,惹不过那些大佬也就给我算了20万,老爸啊,你的养老保险还有几年没交完,我想这个20万也能回点本了,我这辈子也没啥大指望,您算比我好的,还有个我给你处理后事,惦记着你,我走了那就是彻底离开这个人世间了吧。”

    瘫坐在地上仰视着父亲遗像,一厅一厅的啤酒喝下去,李灿黎时而苦笑时而忍住眼泪,夜深人静的午夜,这种孤独的无助感让他一时间忘了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

    “对了,方案!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李灿黎化悲痛为力量,在电脑前疯狂输出了接近四个小时。

    “完工!”

    站起,抻了个懒腰,看了看窗外的黎明,冬天由于室内外温差的缘故窗户的玻璃都会结一层霜。

    “天都亮了,工作起来时间飞逝,看来工作才是治愈孤独的最好解药。”被资本侵占的李灿黎早已习惯了给自己画饼。

    转身看到满地的啤酒瓶,如此精力充沛看样子是昨晚怒饮26厅啤酒后精神大爆发了啊!

    “我怎么一点都不困,也没有一点醉意?莫非这个也跟被鬼面人袭击受伤有关联?”

    站在窗边沐浴旭日东升的李灿黎迎接到了新生后的第一道晨光。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意义,时间不早了。”

    看了看手机快七点了,依旧没收到Lisa姐的回复,盯着对话框的李灿黎还在看着凌晨自己发的牵强解释...

    就跟Lisa不知道他是一个人独居一样,他的两个狐朋狗友大半夜更不会无聊到到自己家做点什么事情...这种不谨慎的事情不能在做了。

    上传,发送。

    平时李灿黎都是七点半出门,没了老爸的日子,只能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应付下温饱。

    而今天,唯一的一件御寒的长款羽绒服也被撕烂了,不得不穿着深秋的大衣出门,但奇怪的是,大雪过后的天气,李灿黎穿的单薄却没有一丝凉意。

    “老板,一碗豆腐脑一替小笼包。”

    “灿黎啊,这么冷的天还要搞什么潇洒,我跟你讲,你爸爸的事情谁都不想碰上,但那个抚恤金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这个你要正当维权的啊,隔壁老王家硬是在那闹了三天,最后赔了25万奥!”

    “多谢阿姨关心啊,确实有点亏了,但是我字都签都,后悔也没用了。”

    “阿姨是过来人,你们父子俩我这么多年都老实巴交的,你有时越老实越会被欺负,你也是可怜,以后有啥事跟阿姨讲,阿姨给你出头!”

    李灿黎只是微笑应对,早餐店的刘阿姨是个闲人马大姐的性格,估计李家这点事情整个小区都传遍了,现在好了,至少整个嘉兴小区都知道李灿黎是个孤家寡人且好欺负的主了。

    刘大姐早餐店就是小区的情报机构,张家长李家短的基本都是从这里传出来了的,跟小区的早间新闻一样。

    当然李灿黎心里也清楚,刘阿姨只是为人热情,拿谁都不当外人,就在此时,李灿黎一耳朵听到了隔壁桌的谈话。

    “你们那边9幢的昨晚半夜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几声姑娘的呼喊啊,挺渗人啊。”

    “大惊小怪,肯定是老侯家小闺女,之前都是十点左右整,昨晚半夜还来一下,我家老婆子也听了会,还白了我好几眼,晦气。”

    李灿黎:“...”

    一缕晨光打在呼啸而过的行车车窗,闪到地上,地面干净的投入光的倒影,残雪包裹的504公交站台,冬风凛冽刺骨,等候的乘车人个个武装严实,有的只露出两片被哈气罩住的雪白镜片,看上去滑稽可爱。

    但身处其间,寒风打在仅露出的肉色脸颊也能刮出一道冻霜。

    即便如此,这些行色匆匆终年不见欢笑的清晨候车人也每日准时相聚于此。李灿黎也是其中的一员,很普通,混在其中,毫无不同。

    公交车驶进专用道,群人如蜂拥般一触而聚,本就无座的公交车瞬间被塞的毫无落脚之地,李灿黎上车的站点才是公交车第二站,他会在第七站下车,每天都循环着漫长的旅程,冬日好过夏日,寒气可以净化周边的异味。

    可今日不同,李灿黎一路上都能闻到腐肉被放置多日,被污水浸泡后溢于言表的诡异味道。

    “这公交车平日里也没这么大味道啊,看这些人的反应好像他们闻不到?这车里是不是带臭鱼了?”李灿黎想着目光鄙夷的扫视了一圈没有任何线索。

    “还有一点很可疑,这公交车里面脸暖气都没开,甚至比外面还要冷,可我怎么感觉身体里莫名的暖意一直以恒温的状态流动全身。”

    此刻的李灿黎感觉自己如同被冬日里的暖阳照耀着赤裸身子泡在温泉中的处子。

    这种夹杂着作呕与暖和的感觉使得他看上去有些怪异,时而表情厌恶,时而幸福洋溢。

    也就是公交车里面的人都自顾自的蜷缩在移动的长铁中,不然此时见到李灿黎的表情变化肯定会觉得他有病。

    三道并两道,汽车入山洞。平日里都会堵上一阵子的山洞今天却出奇的顺畅通透,豁然让人心生大好。

    在经过山洞之时,一念间他感受到很强烈的腐臭压制过来,强忍着胃部反噬,喉咙正不自主的扩大,一股洪流即将喷口而出之时,腐臭之意戛然而止。

    微光透过车窗镜面投射进来,李灿黎倒吸一口寒气,轻闭双眼,沐浴着人缝中透过的微光,忽然眼前浮现出一片墨色浅滩,许多看不清面孔的老少男女径直的朝着浅滩行走,顺着浅滩望去是一片无垠的大泽,浩瀚无边,泽水静默碧蓝没有一丝波澜。

    忽的一声刹车,所有人身体前倾。只听:“还有五秒红灯刹什么车!有病吧!”一口海蛎子味方言,破口开骂的正是早已被拥挤到难以呼吸,耳边不停响起碎碎念的吵杂抱怨之声搞得不耐烦的公交司机。

    于此时,清晨的林间,浮于小山坡之上,半山腰之间,放眼望去可以俯瞰大山大江毫无遮挡,用传统风水学的惯话说这便是一块花了大价钱寻来的风水宝地。

    山间的架势有些隆重,三十几位男男女女,在阴阳先生的号令下以传统的形式下葬逝者。

    人员大致分为四组,坟前两列多为妇人女子,有的含泪欲哭有的早已抑制不住心中伤心之情老泪横流。

    六名精壮的男子裹着深色棉衣披麻戴孝正扛着重重的红木金边棺材准备入土,入土前阴阳先生故作阵势在土坑前沿撒上金锭墨粉,随即摆出默念咒语的架势。

    棺以入土,阴阳先生提了提嗓子,接过旁边助手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扬声说道:“吴家后人还有什么对吴老先生说的,抓紧说来,棺一入土老人便听不见尘世之音。”

    话音刚落,几名长子便踉踉跄跄的跪了下去,鬼哭狼嚎悼念起来。

    ......

    李灿黎早已习惯每早都会发生的抱怨与愤怒,他还在感受心中的暖意,那股腐臭已经淡然消失,似乎在刚刚的一瞬间他降临到了葬送队中,可这种腐朽感并没有具象呈现在李灿黎脑海,只是通过一股特殊的,只有李灿黎才能凭感知嗅到的味道传播过来。

    ......

    ‘星海街就要到了,请您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公交提示到站的信号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急着下站的人开始窜动,而那些没到站的乘客则并不想在自己站定的位置移动分毫。

    李灿黎边礼貌的打招呼边艰难的挪到了下车的后门,破门而出的刹那又一股人流涌了进去,车内仿佛比刚刚还要拥挤几分,但这已与他没了关系。

    下站的李灿黎本应直奔公司写字楼,可目光却被在公交站台候车的一位女子吸引,不止是他一人,行色匆匆的数人都在刹那间像这位女子投去了诡异的目光。

    “现在这小年轻,真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过些年就知道大冬天还是裹得严实些好。”中年大妈看了眼唠叨了一句便消失在人群。

    李灿黎也没多顾及,毕竟冬日里露着大白腿的北方姑娘不占少数,当然,穿着貂绒马甲挤公交车的在连城也处处可见,不足为奇。

    气温寒冷但阳光却如夏日暖阳,照在皑皑白雪薄薄的一层上泛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光泽。

    女子低着头看着一个脚印盖过另一个脚印,将原本洁白的地面踩踏的泥泞。在李灿黎从她身边经过时,那抹着暗红色的唇角微微波动,那表情在人群中完全胜不过裸露的大腿更吸引人的目光,但就在这分秒之间的笑意,却意味深远。

    电梯里的李灿黎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情,和自己为啥到现在还精力充沛。

    不时有些后怕,他想起了小时候去奶奶家的路。奶奶家住在半山腰,要去奶奶家要经过两个桥洞跟一段狭小的山路,四周僻静无人,绕过此间便如柳暗花明。七八岁的李灿黎胆子很小不敢一个人去奶奶家,还是因为父亲的几次逼迫,让他踏出了勇敢的一步,迈过内心的恐惧,他哭泣,痛声哭泣也没人来帮助他,他只能靠自己一步步的往前走,他沿着一边贴着墙很紧的穿过一个桥洞,两个桥洞,桥洞在白日里也如午夜般漆黑,他曾几次为那段穿过狭小山路的结果做过噩梦,梦里的他遇到了恶鬼,遇到了猛兽,在小小的心灵里,去奶奶家的路成为了他暗淡童年无法抹去的阴影。

    如今的他虽已长大,但童年阴影促使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夹着尾巴生活。

    ‘叮!16层到了’

    两扇电梯门同时开启,出了电梯一个30岁左右,丰润正胜的女子看了眼李灿黎,这个对视让李灿黎浑身战栗了一下,也把他从恐惧的记忆拉回更恐怖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