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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回 初入苗疆巫蛊乡

    没有当面向白莲教众人辞行,只是飞剑传书,大致说明了去意后,李松云便飘然南下,朱无肆知他素来率性,倒也没有刻意拦阻。

    穿过无数崇山峻岭,他沿着茶马古道朝南疆赶去。

    曾作为他飞行坐骑的鹤王则滞留在了花满天,那段时间李松云将“鸾歌”的御禽法门与陌飞沙共享,一起乘鹤翱翔。后来二人产生误会,李松云连夜离开月宫,连鹤王都忘了带走。

    之后想起来,他也没好意思回去讨要,就当是送她了。

    一路或御剑,或骑马,不知不觉到了叙州境内的云山脚下。这日,烈日炎炎,李松云身为金丹境界的修行者,虽是寒暑不侵,但长途跋涉,不免有些疲劳,遂在半山腰官道旁的一棵大树旁坐了下来。

    他极目远望,只见前方百顷方圆地界内,翠油油一片,无论平湖沟壑,亦或是高山远岫,俱都蒙上了一层层绿纱。

    原来此处名唤’云山竹海’,其水土最宜生竹,因而漫山遍野全被竹林围绕,远看之下,竹海泛起碧波,与天际青云相连,其景奇伟浩瀚,望之令人心旷神怡。

    宋时黄庭坚游历到此,题下了’万岭箐’三字,此地因之享誉古今,成为了蜀南名胜。

    李松云驻足赏玩着山水,一时有些忘神,这时一阵银铃般的欢笑声将他从遐想中唤醒。

    他回头看去,只见十数名年轻男女结伴路过,他们或骑马,或徒步,围绕着一辆驴车,车中央立着一面大鼓,由两名精壮汉子小心搀扶着。四周的竹笼鼓鼓囊囊,不知道装着些什么。

    再看穿着,李松云发现这些人打扮甚为奇特:男的多穿对襟短衫,喇叭长裤,头上或缠着包巾,或结起发辫,束着抹额,甚至还有扎耳洞佩耳环的;女孩们则在高高束起的发髻上戴着银晃晃的头饰,百褶裙上点缀着样式各异的首饰,在日光照耀下,玉肤生辉,光彩夺目。

    “苗人?”李松云在雅州的’须弥净土’住过一些时日,每日都能看到不少南来北往的各族客商,所以一眼认出了这些年轻男女们的来历。

    “在下李松云,敢问各位大哥大姐,可是从苗寨而来?”

    传闻万魔窟在云南,与苗疆巫门势力纠葛很深,如今遇到苗人,正好探听一些虚实,李松云遂移步到路边,彬彬有礼地问道。

    李松云这么一问,这些年轻男女们纷纷转过头,这竹海乡附近多为苗人聚居区,虽与汉人官民也偶有生意往来,但很少见过他这么体面的翩翩公子,众人皆是一阵惊奇,好奇的目光纷纷投射过来。

    “果扎阿拿?”一位面貌亮丽的女孩儿大着胆子冲他摆摆手,笑容十分纯朴。

    李松云愣在当场,他听不懂这女孩的话,但看众人将她簇拥在中间,显然其地位是这些人里最高的。

    “小姐,敢问这里可是苗疆?”李松云再次发问,他怕对方听不懂,一边说一边动手比划,但’苗疆’不好用手语形容,令松云有些难堪,他虽生就一副谪仙皮相,但此刻的憨态,与乡下的老实汉子别无二致。

    那女孩“咯咯”笑了起来,大着胆子走上前去,打量了李松云一阵,点点头道:“这里是苗疆呀,阿哥你是汉人么?”

    “原来你懂汉话。”李松云心中有气,但不好发作,只得小心地回应道:“我从中原来的,想去威龙洲,敢问小姐,不知此地仙乡何处?”

    “嘻嘻,好俊的汉人小阿哥。”女孩心中感叹。她见李松云容貌俊朗,一袭青衫飘逸似仙,但讲话时态度和蔼,憨直可亲,不禁心生好感,遂大方地自我介绍道:“我叫彩珠,这是我哥哥布里。”她身旁的一名年轻汉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原来彩珠和布里兄妹乃是这竹海之东约百里处,柳溪苗寨鼓头的一对儿女。

    所谓鼓头,相当于族长。苗人以村寨为单位,以神鼓为信物,分为三十六鼓,各鼓头如同诸侯般治理一方,互不干涉,只是在巫教每年一度的鼓社节上各自派代表,带着象征治权的神鼓参加鼓乐会。

    鼓头们虽各自为政,但苗人笃信巫教,这面象征权力的神鼓便是由巫教之主’蛊仙’仡欢所赐。每当鼓社节召开,各鼓头皆十分重视,派出族里最优秀的少年人参加,企盼获得神之庇护的同时,本族的后辈也能得到巫教祭司们的垂青。

    不知不觉,李松云已与柳溪苗寨的这些男女们一同行了数里路程,彩珠兴致勃勃地向他介绍鼓社节的风俗,李松云心里好奇,一路认真听着,并不时发出询问。

    “阿妹,这汉人来历不明,干嘛和他说那么多?”布里眉头皱起,用苗语不满地说着。

    “小气!松云阿哥不像坏人,他很有趣的。”彩珠嘟着嘴回瞪了布里一眼。

    “他哪里有趣了?闷葫芦似的。”布里一脸无奈,郑重地嘱咐道:“你莫要犯花痴,阿爸说过,汉人最是狡猾,离他们远点。”

    “我就不。”彩珠冲她哥哥扮了个鬼脸,然后转过头一把拉住李松云,加快了脚步,指着前方岔路口的一丛草喊道:“呀,松云阿哥,那里有生地根,我们去看看。”

    李松云还未答话,便被她拽着脱离了队伍,朝前快步行去。他顿时发现,不少同行的苗人男子向他投来极为不善的眼神。

    李松云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抽回,问道:“彩珠小姐,你的族人们好像不喜欢我?”

    他虽听不懂苗家话,但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不管他们。”彩珠将那株生地根摘下,喜滋滋地放进药篓,李松云啧啧称奇,这位鼓头大人的千金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手脚十分利落,对各种草药也非常熟悉。

    “松云阿哥,鼓社节很热闹的,还能看到巫教的蛊师,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彩珠眨动妙目,一脸企盼地看着他。

    “巫教?”李松云目光一闪,来了点兴趣。

    “是啊,我们不同村寨的人比拼鼓艺,如果表现好,就有机会成为蛊仙大人的内门弟子。”彩珠兴致勃勃地说道,一脸向往。

    “好,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李松云听过’蛊仙’仡欢与万魔窟的恩怨,对这鼓社节有了兴趣,决定走一遭。

    “小阿哥说笑了,你虽生得俊,但论起擂鼓,怕是未必行哦。”彩珠一脸得色,她像其他苗人一样,讲话直接,倒并非存心鄙视别人。

    “哈哈。”李松云不以为忤,相反,他喜欢这种直爽的相处模式,被激起了好胜心,他笑着伸出手:“借鼓一用。”

    布里和他背后的少年们有心看他出糗,竟主动为他从篓里取出一面小鼓递了上去,冷笑着看他表演。

    谁知李松云接过鼓槌,将手腕一翻转,指节像粘在槌上一样,接着他运槌如飞,雨点般敲在鼓面上,声音绵密,节奏轻快,如同水流般细碎。

    “咚!”猛一用力,一声高亢鼓音振动天地,众人齐齐噤声;谁知这一声的尾音还未消失,又一通鼓音冲天而起,仿佛在呼应沙场上百万壮士的呐喊。

    布里和其他几个小伙面面相觑,他们感觉自己的热血被调动了起来,似能开山裂石。

    李松云一手轻敲着鼓腰,右手对着鼓面,调整着意志气息,运力又是一击,第三声绝响一出,清绝浩荡,天地为之肃穆。

    众人齐齐呆住,彩珠眸子里更是闪着异彩,惊奇地打量着李松云,不曾想这个看起来文弱书生一般的傻小子,竟还有这一手。

    这一阙鼓曲名为《渔阳三挝》,乃是汉朝大名士祢衡所创古曲,在魏晋乃至南朝皆十分流行。

    李松云的祖父李太白曾是文坛巨擘,对音律十分精通,蒙高人指点,得到了曲谱。后来他将一身诗文曲艺传给李松云时,松云在诗文方面兴趣缺缺,但对琴乐十分热衷,学得一手绝艺,只是极少表现过。

    “献丑了。”李松云放下鼓槌,将皮鼓捧还给布里。

    “李大哥,这鼓声真好听,我……我想学。”布里腼腆地咧嘴一笑,众小伙也齐齐围上来和他寒暄,这些人虽之前对李松云很不爽,但苗人崇尚强者,一旦看到他的过人之处,立刻释放出善意,与之熟络了起来。

    反倒是彩珠被晾在了一边,她远远看着李松云,娇哼一声:“光好听有什么用,又不能驭虫。”虽这么说,脸上的欣赏之色却丝毫遮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