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朔方城
一朵小小的桂花飘落到小女孩的额前。
穿道袍的老妇人微微一笑，替她抚下那朵桂花，看了看，又笑着将花朵放到了女孩鬓角，思索一番，又捻下几朵桂花放在小女孩耳后。
小小的桂花点缀在女孩披散的发间。
“晓晓，花是要戴在这个地方的。”
卓轻晓睁开了眼。
她许少做梦，更别说梦到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可这几日，幼时的事情总是会出现在梦里。
看出卓轻晓的心不在焉，洛呎钰出声询问，卓轻晓也是实话实说了。
“梦？”洛呎钰摩挲着身下的长毛软垫，神色有点严肃，“这东西可就难说了，修炼越久睡眠越少，就算睡也是识海清醒，更别提什么梦。可一旦做梦啊......那就是不简单的梦。”
卓轻晓沉默，她觉得老板语气和脸色都不太对。
“如果我要是做梦，那必须得重视起来。”洛呎钰停顿一下，严肃的表情忽然一转变成笑脸，“但你如今才凝气，和没修为也没差，做梦就是做梦，别担心别担心。”
卓轻晓：......她就知道。
“梦到幼时的话，你是不是想家了？”洛呎钰蛮有兴趣地看着卓轻晓。
他不了解卓轻晓过往，但看她来到此方世界的表现、和他所猜想的刻意培养的性格，这姑娘在原本世界过的应该不怎么好。但是梦到过往......怎么想都应该是怀念。
卓轻晓思考片刻，答道：“我不想家，应该只是想人。”
若说她这一生的转折点，除了十年前与恶鬼的那一遭交易，就是七八岁时奶奶爷爷相继离世，那之后，家里再无一人觉得她可见鬼怪一事是好的。
梦中的老妇人是奶奶爷爷的朋友。
常年住在寺庙却总是道家打扮，所以尽管早早离世卓轻晓也记她记得很深。
还有就是她那少见的姓，宇。
一开始奶奶让她喊人的时候她总是叫不对，一直是“鱼奶奶”或者“云奶奶”。每每叫错，宇奶奶便会大笑，然后温柔地教她哪个字怎么读，但她真正明白是哪个字还是在上学学习了之后。可还没等她告诉宇奶奶自己已经认识了这个字，就听爷爷说，宇奶奶已经走了，孤苦伶仃的，连个葬礼都没有。或许“没喊出名字”这件事情是她心里的遗憾，所以当时虽然年幼，但还是记住了宇奶奶。
而且她记得当时自己生了一场大病，住了好一段时间的院，那段时间奶奶爷爷本就担忧得不行，结果自己一出院二老便又收到了多年好友去世的消息……想必二老是当时没顾及上自己身子又伤心过度，才导致身体一落千丈，转年便去世了。
收起思绪，卓轻晓见洛呎钰正挑眉看着自己，于是补充道：“我梦到的是小时候去世的老人。”
洛呎钰闻言嘴角笑意加深，道：“晓娘，有没有觉得自己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几个月前他抛出话头都得不到回应，但是现在看到自己的表情就能接上话了。
嗯嗯不错，进步很大。
卓轻晓闻言呆了一下，随后细细一想，觉得老板说话有理。
小时候的事情虽然温馨幸福，但即使身处自身难保境地之时她也很少去想念，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去想儿时的一丝一毫，大概是因为......没有意义。但现在那温馨的生活在梦中频出，她细想起来也觉得心中温暖，或许是真的有改变了吧。
想到洛呎钰时常教育自己抛弃原本思想的话，卓轻晓点了点头。
“是变了些，多谢郎君。”
“......”
看卓轻晓眼中透着认真，洛呎钰便知道自己的调侃在眼前人的脑中变了样子，但他也没过多解释，只是笑了笑，想着自己这把刀确实比原来灵活一点了，可还是有点不通人情。
又过了半日，玉舟停在了一座古朴严肃的城门前，卓轻晓披着大氅抱着猫，跟在白衣银纹的洛呎钰身后进了城。
朔方城。
卓轻晓抬头默念着城门上的三个字。
“这里是北域首城。”身旁的洛呎钰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北域宗派稀少，到了北域就等于是到了天倾宗地界了。”
从东域江东到这北域首城，玉舟飞了十日。卓轻晓对玉舟的速度没有概念，但是她见过洛呎钰用灵力幻化的大陆地图，比她所认知的世界中的大陆大了数十倍。凡俗所在的东域是最辽阔的，位于大陆东南，而东域江东位于东域西南，北域位于大陆最北端。
二人这一程几乎跨了大陆南北却仅花了九日，可见速度之快，玉舟之好。
许是环境恶劣，北域几乎没有普通凡俗人士，朔方城内更是皆为修士，又作为北域主要城市，入城审查自然是严的。
卓轻晓身为“无修为”的普通人，且一点证明身份的东西也没有，一般情况下根本入不了城，但是......她身边还跟着一位天倾宗宗主之徒。
摸着刚刚拿到手的，守城人笑着递过来的、正规的、假身份玉牌，卓轻晓再叹权势的重要。
“这个身份还真是挺好用的。”洛呎钰温和的眼中透着几分顽劣。
听着他语气中明显的不舍，卓轻晓心中无奈，面上不语，只一边顺着怀中花猫的脊背，一边看周边街景。
北域虽贫瘠，但作为首城的朔方城可并不穷困，进城之后的主干道皆是由青白二色砖面铺砌，两侧楼宇也是繁华。卓轻晓抬眼一望，发现这条街道看不见尽头，远处还有一数十层飞檐叠高、飘着丝缎的高楼。
“但这个身份也有不好的地方，有些地方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洛呎钰似是低叹一声，随后揽过卓轻晓的肩膀，“收心调息，这朔方城有的是时间看。”
卓轻晓立即反应过来洛呎钰要做什么，未等他说完话便闭眼调息，洛呎钰见此轻笑出声。
不像上次匆忙，这次洛呎钰待她稳住心神之后才带着她消失在原地。
发觉身体稳定后，卓轻晓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在一间装点繁丽的房间内。
与洛呎钰平日里的华丽奢侈不同，这房间中的装饰更加亮丽剔透。
矮桌上搭着丝线钩织的垫布，其上放置的茶具像是白瓷，还带着金色的繁花纹样；窗前的纱帐、地上的毯子、榻上的软枕薄垫皆是粉妃桃等靓丽着眼的颜色，配上房内青瓷白瓶倒也不艳还略显素雅；内室的隔帘是一串又一串晶莹剔透的玛瑙珠子，仔细看去似有金粉浮在表面。
洛呎钰扫视一圈后嫌恶地皱起鼻子，抬手在身前甩了甩袖子：“难闻死了。”
卓轻晓本没什么感觉，待银白的衣袖在眼前扫过，才发觉刚才鼻腔里充斥着一股浓郁的异香，顿时觉得鼻子有点难受，抬起手揉了揉。
似乎是很满意卓轻晓的反应，洛呎钰一笑，搭在她胳膊上的手往下一压，半个人虚靠在她身上，另一只手依旧在二人面前挥着。
“看看看看，这味果然难闻吧！我就说不是我的问题，是他们实在太俗了，觉得浓香才是好的。”洛呎钰语气中满是嫌弃，脸上却满是得意的笑，“还是我品味高雅，闻不得这股子俗香。”
卓轻晓想了想这几个月所闻的熏香味道，点点头，罕见的主动表达了对自家老板的赞赏：“郎君品味确实高雅，香薰都很好闻。”
洛呎钰听此一愣，呆呆地看了卓轻晓几瞬，然后便笑得更厉害了。
卓轻晓面上不语，心中无语。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个字戳到了老板奇怪的笑点，让他笑到捂着肚子直不起腰，身子抖的连带着被靠着的她都跟着有些站不住。但碍于怀中还有个连笑声都吵不醒的猫儿，她只能勉强站着。
穿道袍的老妇人微微一笑，替她抚下那朵桂花，看了看，又笑着将花朵放到了女孩鬓角，思索一番，又捻下几朵桂花放在小女孩耳后。
小小的桂花点缀在女孩披散的发间。
“晓晓，花是要戴在这个地方的。”
卓轻晓睁开了眼。
她许少做梦，更别说梦到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可这几日，幼时的事情总是会出现在梦里。
看出卓轻晓的心不在焉，洛呎钰出声询问，卓轻晓也是实话实说了。
“梦？”洛呎钰摩挲着身下的长毛软垫，神色有点严肃，“这东西可就难说了，修炼越久睡眠越少，就算睡也是识海清醒，更别提什么梦。可一旦做梦啊......那就是不简单的梦。”
卓轻晓沉默，她觉得老板语气和脸色都不太对。
“如果我要是做梦，那必须得重视起来。”洛呎钰停顿一下，严肃的表情忽然一转变成笑脸，“但你如今才凝气，和没修为也没差，做梦就是做梦，别担心别担心。”
卓轻晓：......她就知道。
“梦到幼时的话，你是不是想家了？”洛呎钰蛮有兴趣地看着卓轻晓。
他不了解卓轻晓过往，但看她来到此方世界的表现、和他所猜想的刻意培养的性格，这姑娘在原本世界过的应该不怎么好。但是梦到过往......怎么想都应该是怀念。
卓轻晓思考片刻，答道：“我不想家，应该只是想人。”
若说她这一生的转折点，除了十年前与恶鬼的那一遭交易，就是七八岁时奶奶爷爷相继离世，那之后，家里再无一人觉得她可见鬼怪一事是好的。
梦中的老妇人是奶奶爷爷的朋友。
常年住在寺庙却总是道家打扮，所以尽管早早离世卓轻晓也记她记得很深。
还有就是她那少见的姓，宇。
一开始奶奶让她喊人的时候她总是叫不对，一直是“鱼奶奶”或者“云奶奶”。每每叫错，宇奶奶便会大笑，然后温柔地教她哪个字怎么读，但她真正明白是哪个字还是在上学学习了之后。可还没等她告诉宇奶奶自己已经认识了这个字，就听爷爷说，宇奶奶已经走了，孤苦伶仃的，连个葬礼都没有。或许“没喊出名字”这件事情是她心里的遗憾，所以当时虽然年幼，但还是记住了宇奶奶。
而且她记得当时自己生了一场大病，住了好一段时间的院，那段时间奶奶爷爷本就担忧得不行，结果自己一出院二老便又收到了多年好友去世的消息……想必二老是当时没顾及上自己身子又伤心过度，才导致身体一落千丈，转年便去世了。
收起思绪，卓轻晓见洛呎钰正挑眉看着自己，于是补充道：“我梦到的是小时候去世的老人。”
洛呎钰闻言嘴角笑意加深，道：“晓娘，有没有觉得自己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几个月前他抛出话头都得不到回应，但是现在看到自己的表情就能接上话了。
嗯嗯不错，进步很大。
卓轻晓闻言呆了一下，随后细细一想，觉得老板说话有理。
小时候的事情虽然温馨幸福，但即使身处自身难保境地之时她也很少去想念，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去想儿时的一丝一毫，大概是因为......没有意义。但现在那温馨的生活在梦中频出，她细想起来也觉得心中温暖，或许是真的有改变了吧。
想到洛呎钰时常教育自己抛弃原本思想的话，卓轻晓点了点头。
“是变了些，多谢郎君。”
“......”
看卓轻晓眼中透着认真，洛呎钰便知道自己的调侃在眼前人的脑中变了样子，但他也没过多解释，只是笑了笑，想着自己这把刀确实比原来灵活一点了，可还是有点不通人情。
又过了半日，玉舟停在了一座古朴严肃的城门前，卓轻晓披着大氅抱着猫，跟在白衣银纹的洛呎钰身后进了城。
朔方城。
卓轻晓抬头默念着城门上的三个字。
“这里是北域首城。”身旁的洛呎钰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北域宗派稀少，到了北域就等于是到了天倾宗地界了。”
从东域江东到这北域首城，玉舟飞了十日。卓轻晓对玉舟的速度没有概念，但是她见过洛呎钰用灵力幻化的大陆地图，比她所认知的世界中的大陆大了数十倍。凡俗所在的东域是最辽阔的，位于大陆东南，而东域江东位于东域西南，北域位于大陆最北端。
二人这一程几乎跨了大陆南北却仅花了九日，可见速度之快，玉舟之好。
许是环境恶劣，北域几乎没有普通凡俗人士，朔方城内更是皆为修士，又作为北域主要城市，入城审查自然是严的。
卓轻晓身为“无修为”的普通人，且一点证明身份的东西也没有，一般情况下根本入不了城，但是......她身边还跟着一位天倾宗宗主之徒。
摸着刚刚拿到手的，守城人笑着递过来的、正规的、假身份玉牌，卓轻晓再叹权势的重要。
“这个身份还真是挺好用的。”洛呎钰温和的眼中透着几分顽劣。
听着他语气中明显的不舍，卓轻晓心中无奈，面上不语，只一边顺着怀中花猫的脊背，一边看周边街景。
北域虽贫瘠，但作为首城的朔方城可并不穷困，进城之后的主干道皆是由青白二色砖面铺砌，两侧楼宇也是繁华。卓轻晓抬眼一望，发现这条街道看不见尽头，远处还有一数十层飞檐叠高、飘着丝缎的高楼。
“但这个身份也有不好的地方，有些地方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洛呎钰似是低叹一声，随后揽过卓轻晓的肩膀，“收心调息，这朔方城有的是时间看。”
卓轻晓立即反应过来洛呎钰要做什么，未等他说完话便闭眼调息，洛呎钰见此轻笑出声。
不像上次匆忙，这次洛呎钰待她稳住心神之后才带着她消失在原地。
发觉身体稳定后，卓轻晓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在一间装点繁丽的房间内。
与洛呎钰平日里的华丽奢侈不同，这房间中的装饰更加亮丽剔透。
矮桌上搭着丝线钩织的垫布，其上放置的茶具像是白瓷，还带着金色的繁花纹样；窗前的纱帐、地上的毯子、榻上的软枕薄垫皆是粉妃桃等靓丽着眼的颜色，配上房内青瓷白瓶倒也不艳还略显素雅；内室的隔帘是一串又一串晶莹剔透的玛瑙珠子，仔细看去似有金粉浮在表面。
洛呎钰扫视一圈后嫌恶地皱起鼻子，抬手在身前甩了甩袖子：“难闻死了。”
卓轻晓本没什么感觉，待银白的衣袖在眼前扫过，才发觉刚才鼻腔里充斥着一股浓郁的异香，顿时觉得鼻子有点难受，抬起手揉了揉。
似乎是很满意卓轻晓的反应，洛呎钰一笑，搭在她胳膊上的手往下一压，半个人虚靠在她身上，另一只手依旧在二人面前挥着。
“看看看看，这味果然难闻吧！我就说不是我的问题，是他们实在太俗了，觉得浓香才是好的。”洛呎钰语气中满是嫌弃，脸上却满是得意的笑，“还是我品味高雅，闻不得这股子俗香。”
卓轻晓想了想这几个月所闻的熏香味道，点点头，罕见的主动表达了对自家老板的赞赏：“郎君品味确实高雅，香薰都很好闻。”
洛呎钰听此一愣，呆呆地看了卓轻晓几瞬，然后便笑得更厉害了。
卓轻晓面上不语，心中无语。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个字戳到了老板奇怪的笑点，让他笑到捂着肚子直不起腰，身子抖的连带着被靠着的她都跟着有些站不住。但碍于怀中还有个连笑声都吵不醒的猫儿，她只能勉强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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