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关痛痒的杂谈
“花丸君，很虚伪呢。”
北岛未来坐在公寓的单人沙发上，笑着喝了口咖啡。
一旁的春日花丸仰面躺在长沙发，健硕的身躯占满整个空间，枕着双手闭目养神。
房间内有两名北岛未来带来的清洁人员，此刻正来到茶几边，将烟灰缸里挤满的烟蒂倒进黑色垃圾袋中。
门口摆着大大小小这样的垃圾袋，里面是经过细致分类的生活垃圾，大都是杯面桶之类的占体积的空罐，还有防尘罩之类的东西。
虽然按常理来说应该是按星期每天丢弃对应垃圾，不过显然北岛未来等人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毕竟在这个世界，资本家的子女成为资本家，政治家的子女成为政治家，享受着普通人无法理解的权限和资源。
有的人出生在罗马，有的人生来就是牛马。
对于买鸡蛋还要关注超市促销的春日花丸来说，不受规则约束的北岛未来处在另一个世界。
真是烂透的世界。
“有什么事吗，大小姐。”春日花丸淡淡地开口问道，心说我还什么事情没做就要被说虚伪，更何况虚伪这点上我比不上你分毫。
托北岛未来的福，本该一个人享受着自由宁静夜晚的时光被无情打破。
不久前北岛未来带着两个保洁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虽然对她帮助自己清理房间之类的事情表示感谢，但对方的突然来访令春日花丸感到烦恼。
对方是雇主，要干活也是无可避免的，但春日花丸从古至今都是能摸鱼就摸鱼的性格，手上干活的时候心里永远在骂老板。
而且像这样关心员工生活的好老板不多了，毕竟也是终身雇主，还是尽量讨好一点对方为好吧，自己的日子也能好过点。
虽然对于关心员工的好老板这点上存疑，因为刚工作时候的新手保护期一般都是美好的。
老板和上级都十分和蔼可亲对你嘘寒问暖，告诉你大家都是一家人，公司没了你真不行，然后怀揣着对未来的向往和对亲切上级的敬爱正式入行，马上就发现自己成了累不死的骡子，请假的时候老板会告诉你这个项目缺了你真不行。
并且春日花丸也不会蠢到认为一个不在乎人命，喜欢欺骗他人的老板能好到哪去。
“花丸君这么多天都是在沙发上度过的吧？”北岛未来放下咖啡笑着说道。
北岛未来身上穿着西式校服，踏着皮鞋，长筒袜一直延伸到樱红色百褶裙摆里，双腿并拢，乖巧可爱地笑着，精心困扎过的长发垂落在单薄的后背与沙发靠背的夹缝之中，就像一名普通的绝美JK。
如果抛弃对方资本家的身份，说不定春日花丸会很喜欢少女的这种人设。
“还有厕所。”春日花丸礼貌地点点头补充道。
“所以呢？星织小姐那边不打算再去了？”
“基本都处理好了。”
“就凭一个星织小姐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
“差不多吧。”
春日花丸有些没底，虽然通过春日星织发来的日常消息得知有这么号人，之后过去拜托了一下，但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自己也不太确定。
“不过话说回来花丸君也挺人渣的，竟然会去威胁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同学。”
“……”
仔细回想了一下，春日花丸发现自己好像是说过类似于“任务失败就杀了你全家”这样的话，不过这种也就是闹着玩的程度吧，就和老板说这个客户谈不拢就滚蛋一样，只是为了凸显一下这件事的重要性而已。
至于北岛未来为什么知道谈话内容？谁知道呢，对方可是有钞能力的资本家。
“我有支付给朝井丰厚的报酬。”
“然后就放心地交给她了？如果不靠谱怎么办？我脑海里已经有星织小姐被安慰到自杀的画面了。”
“……”
“那也没什么办法了吧，除了此花老师，星织也只有这两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了，另一个明显更不靠谱吧。”
“嗯，通过另一段羁绊来填充空虚的现在吗……那花丸君，你怎么办？”北岛未来话锋一转。
“我有和北岛小姐私定终身的关系，所以问题不大。”
截取出来显得有点暧昧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让人把握不清少年的意思。
“呵，谢谢，花丸君能这么说我很开心。”
重生之前就是被周围人们不停干涉到迷失自我的空壳，春日花丸并不觉得现在的自己需要什么其他东西来填补自己。
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承担起本应该做到的责任，虽然没有被任何人规定过，也许从未有人遇到过这种情况，但人如果没有要做的事情，还不如早点死掉的好。
“北岛小姐呢，为什么要来上学？还要来我们学校。”
“当然是为了陪花丸君度过一个美好的校园生活。”
“谢谢嗷，你人还怪好的嘞。”
扭头看着少女真诚柔软的笑脸，春日花丸一个字都不信，随口说了句记忆里的吐槽，当然，是中文。
“多谢夸奖。”发音纯正的中文回答。
春日花丸觉得如果长时间看着少女的这种笑容的话，再狠心的人类灵魂深处的坚冰也会融化的吧。
可惜是假笑。
“看来你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呢，春日花丸。”少女口中依旧是纯正的中文。
春日花丸忽然意识到作为从小到大都在为生活奔波的人，不应该精通以难著称的中文。
“抱歉，我只会说一两句而已，北岛小姐说什么？”
“没什么，别放在心上花丸君，我会自己找到答案。”
“？”
春日花丸的眼睛疑惑且无辜。
“所以北岛小姐今天找我是有什么工作吗？”
“最近这段时间没有，花丸君可以好好享受校园生活。”
？
真的只是来关心一下新员工？还要亲自跑一趟。春日花丸拿不准对方的意思。
“北岛小姐来上学的话，公司那边怎么办？”
“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好。”
“没问题吗？”
“花丸君，老板的作用就是做决策而已，偶尔去检查一下公司运作情况，如果什么小事都亲力亲为的话，只能说明下属或老板之中有一个无能，更何况北岛家的人也能为公司兜底。”
虽然知道现在还不知道北岛未来的职位是什么，门牌上只写着可疑的“北岛”二字，甚至要面对的敌人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理解少女口中的“北岛家”为什么可以放心地将一个庞然大物交给少女打理，不过既然当老板的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无论如何，只要银行卡里余额是真的就行。
“这样，”春日花丸认可地点点头，“我有一件事情还请北岛小姐帮忙。”
北岛未来摆出倾听的样子，像是大概是猜到了什么一样，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我如果哪天不小心英年早逝，还请北岛小姐将我房间里的银行卡交给星织。”
少年语气轻松，事不关己地说着。
“花丸君的脑子里除了死亡就没别的东西了吗？”
“抱歉，但这是必须要说明的，我会努力活着的，所以拜托了北岛小姐。”
“那你觉得星织小姐会收这种东西吗？”
“……”
这倒也是，但春日花丸除了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那就请北岛小姐收下这些钱好了，拜托您想办法去帮助一下星织。”
“用我给你的钱？花丸君，这点钱想让我做事可能还不太够看。”
“那北岛小姐要怎么才能帮我？”
“嗯，我想想，我一个月给花丸君一百万円……如果花丸君攒够一亿円的话，我倒是可以勉强考虑一下。”
要攒10年左右吗？
春日花丸苦笑了一下。
虽然和北岛未来约定好的就是保障春日星织的生活，但手握巨额存款去世无人继承实在让人难受。
一亿円在东京已经可以买到一套很不错的房产，是不能逃离阶级的精英人士要奋斗终身的目标，可能在北岛未来这样的资本家眼中不算什么，但已经是亿万户家庭的梦想了。
对曾经露宿街头的花丸与星织来说，捡到100円就已经是值得开心好几天的事情。
或许可以给此花老师？春日花丸想到另一种可能。
“好吧，我会努力攒钱的。”春日花丸嘴上回应道。
两名家政人员十分高效地完成了室内的清洁，整个房间变成了春日花丸从未见过的样子，玄关旁摆上了立式的衣架，厨房的隔间也多了些锅碗瓢盆之类的用品，家具防尘布也都被揭开，米白色的简约色调令人感觉到清爽与自然。
‘要是星织也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春日花丸不由得这么想到。
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甩在脑后。
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正是自己，如果当初抹杀掉重生之前的人格，以春日花丸的人格活下去的话，或许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还能过上以前疲惫但快乐安稳的生活。
但那样是不行的吧，偷取他人的生活与记忆之类的。
就好像杀掉丈夫和对方的妻子相爱一样，不，这种或许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能感受到丈夫对妻子的那种爱意，才是最令人难受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两人的感情太深厚所以不愿意欺骗对方？
春日花丸也不明白，但他知道如果真的变成春日花丸的样子，内心的空虚将永远也无法填满，两人之间会产生前所未有的芥蒂。
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过就这样放任一个缺失了人生中最重要一部分的少女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正确的吗？
有没有更加完美的解决方法？
不对，少女还有此花琉璃这个像是姐姐一样的角色，最近也新交到了朋友，她的世界并不像最开始那样封闭了。
而且自己的离开任谁看都充满了蹊跷，以自己对少女的了解，在解开这些真相前她一定会努力朝这个方向前进的，她一直是这样柔弱却坚强的人。
剩下的，只要守口如瓶，让对方接触不到真相就好了，等找到其他的羁绊替代自己后，时间会治愈一切，她最终会离开自己，迈步走向她的未来。
我的选择是对的。
春日花丸心中坚定了信念。
“今天就到这吧，我就告辞了。”
轻盈的声音拉起了发呆的春日花丸，北岛未来像是没注意到少年的思绪翻涌，礼貌地说道。
“啊，嗯，再见，北岛小姐。”
起身的少女轻抚了下挤压许久的裙摆，躺着的春日花丸甚至看得到光线蔓延到大腿深处的一片黑暗，可谓是一幅美景。
对安静等待的家政们招招手，少女朝着门外走去。
“等下，北岛小姐。”
“？”
北岛未来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已经站起的少年。
“不管北岛小姐想从我身上获取什么，我都很感谢北岛小姐捡回了一无所有的我，给予我前所未有的生活，所以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是坚定的北岛小姐派的人。”没有传统繁杂的礼节，春日花丸真诚只是平淡地说着，有些散漫的神情上嵌着认真的双眼。
想表达的意思是我人都是你的了，就别当谜语人了，以后说话直白点。
听到春日花丸的话后，少女开心地笑了，嘴角逐渐弯曲到了带了点瘆人的程度。
“花丸君，企业家从来不会主动出击做亏本的买卖。”
“无所谓，我现在是北岛小姐的资产，想怎么样都随你。”
没再说什么，只是又笑了笑，北岛未来转身离去。
快到门口，北岛未来再次停下脚步。
不过这次没有回头。
“忘了告诉你，花丸君，以后在公寓里不要吸烟，刚进来的时候烟味臭到令人反胃。”
说完便打开门离去。
“……”
……
以樱高为轴，公寓的另一边，春日家的小公寓。
灯光昏暗，整个房间没有一盏开着的灯光。
春日星织坐在沙发上，布制的书包就放在茶几上，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电视机旁二人的合照。
白天上学时春日星织路过少年所在班级的时候看到了对方，那时对方在和学校里的朋友聊天，神情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不对劲。
醒来时的感觉不对劲，花丸怪异的表现不对劲，消失的手臂不对劲，那天刚离开餐厅没多久遇到的朝井田奈不对劲，突然转来的帝国重工的插班生不对劲。
死死咬住指尖，指尖的嫩肉因为长时间的机械压迫变得发紫，凹陷的嫩肉中渗出丝丝的鲜血，染红皓齿。
铁锈味在口中弥漫，疼痛源源不断带来清醒的感觉。
少女眼神中的是春日花丸从未见到过的凛冬。
北岛未来坐在公寓的单人沙发上，笑着喝了口咖啡。
一旁的春日花丸仰面躺在长沙发，健硕的身躯占满整个空间，枕着双手闭目养神。
房间内有两名北岛未来带来的清洁人员，此刻正来到茶几边，将烟灰缸里挤满的烟蒂倒进黑色垃圾袋中。
门口摆着大大小小这样的垃圾袋，里面是经过细致分类的生活垃圾，大都是杯面桶之类的占体积的空罐，还有防尘罩之类的东西。
虽然按常理来说应该是按星期每天丢弃对应垃圾，不过显然北岛未来等人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毕竟在这个世界，资本家的子女成为资本家，政治家的子女成为政治家，享受着普通人无法理解的权限和资源。
有的人出生在罗马，有的人生来就是牛马。
对于买鸡蛋还要关注超市促销的春日花丸来说，不受规则约束的北岛未来处在另一个世界。
真是烂透的世界。
“有什么事吗，大小姐。”春日花丸淡淡地开口问道，心说我还什么事情没做就要被说虚伪，更何况虚伪这点上我比不上你分毫。
托北岛未来的福，本该一个人享受着自由宁静夜晚的时光被无情打破。
不久前北岛未来带着两个保洁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虽然对她帮助自己清理房间之类的事情表示感谢，但对方的突然来访令春日花丸感到烦恼。
对方是雇主，要干活也是无可避免的，但春日花丸从古至今都是能摸鱼就摸鱼的性格，手上干活的时候心里永远在骂老板。
而且像这样关心员工生活的好老板不多了，毕竟也是终身雇主，还是尽量讨好一点对方为好吧，自己的日子也能好过点。
虽然对于关心员工的好老板这点上存疑，因为刚工作时候的新手保护期一般都是美好的。
老板和上级都十分和蔼可亲对你嘘寒问暖，告诉你大家都是一家人，公司没了你真不行，然后怀揣着对未来的向往和对亲切上级的敬爱正式入行，马上就发现自己成了累不死的骡子，请假的时候老板会告诉你这个项目缺了你真不行。
并且春日花丸也不会蠢到认为一个不在乎人命，喜欢欺骗他人的老板能好到哪去。
“花丸君这么多天都是在沙发上度过的吧？”北岛未来放下咖啡笑着说道。
北岛未来身上穿着西式校服，踏着皮鞋，长筒袜一直延伸到樱红色百褶裙摆里，双腿并拢，乖巧可爱地笑着，精心困扎过的长发垂落在单薄的后背与沙发靠背的夹缝之中，就像一名普通的绝美JK。
如果抛弃对方资本家的身份，说不定春日花丸会很喜欢少女的这种人设。
“还有厕所。”春日花丸礼貌地点点头补充道。
“所以呢？星织小姐那边不打算再去了？”
“基本都处理好了。”
“就凭一个星织小姐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
“差不多吧。”
春日花丸有些没底，虽然通过春日星织发来的日常消息得知有这么号人，之后过去拜托了一下，但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自己也不太确定。
“不过话说回来花丸君也挺人渣的，竟然会去威胁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同学。”
“……”
仔细回想了一下，春日花丸发现自己好像是说过类似于“任务失败就杀了你全家”这样的话，不过这种也就是闹着玩的程度吧，就和老板说这个客户谈不拢就滚蛋一样，只是为了凸显一下这件事的重要性而已。
至于北岛未来为什么知道谈话内容？谁知道呢，对方可是有钞能力的资本家。
“我有支付给朝井丰厚的报酬。”
“然后就放心地交给她了？如果不靠谱怎么办？我脑海里已经有星织小姐被安慰到自杀的画面了。”
“……”
“那也没什么办法了吧，除了此花老师，星织也只有这两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了，另一个明显更不靠谱吧。”
“嗯，通过另一段羁绊来填充空虚的现在吗……那花丸君，你怎么办？”北岛未来话锋一转。
“我有和北岛小姐私定终身的关系，所以问题不大。”
截取出来显得有点暧昧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让人把握不清少年的意思。
“呵，谢谢，花丸君能这么说我很开心。”
重生之前就是被周围人们不停干涉到迷失自我的空壳，春日花丸并不觉得现在的自己需要什么其他东西来填补自己。
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承担起本应该做到的责任，虽然没有被任何人规定过，也许从未有人遇到过这种情况，但人如果没有要做的事情，还不如早点死掉的好。
“北岛小姐呢，为什么要来上学？还要来我们学校。”
“当然是为了陪花丸君度过一个美好的校园生活。”
“谢谢嗷，你人还怪好的嘞。”
扭头看着少女真诚柔软的笑脸，春日花丸一个字都不信，随口说了句记忆里的吐槽，当然，是中文。
“多谢夸奖。”发音纯正的中文回答。
春日花丸觉得如果长时间看着少女的这种笑容的话，再狠心的人类灵魂深处的坚冰也会融化的吧。
可惜是假笑。
“看来你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呢，春日花丸。”少女口中依旧是纯正的中文。
春日花丸忽然意识到作为从小到大都在为生活奔波的人，不应该精通以难著称的中文。
“抱歉，我只会说一两句而已，北岛小姐说什么？”
“没什么，别放在心上花丸君，我会自己找到答案。”
“？”
春日花丸的眼睛疑惑且无辜。
“所以北岛小姐今天找我是有什么工作吗？”
“最近这段时间没有，花丸君可以好好享受校园生活。”
？
真的只是来关心一下新员工？还要亲自跑一趟。春日花丸拿不准对方的意思。
“北岛小姐来上学的话，公司那边怎么办？”
“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好。”
“没问题吗？”
“花丸君，老板的作用就是做决策而已，偶尔去检查一下公司运作情况，如果什么小事都亲力亲为的话，只能说明下属或老板之中有一个无能，更何况北岛家的人也能为公司兜底。”
虽然知道现在还不知道北岛未来的职位是什么，门牌上只写着可疑的“北岛”二字，甚至要面对的敌人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理解少女口中的“北岛家”为什么可以放心地将一个庞然大物交给少女打理，不过既然当老板的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无论如何，只要银行卡里余额是真的就行。
“这样，”春日花丸认可地点点头，“我有一件事情还请北岛小姐帮忙。”
北岛未来摆出倾听的样子，像是大概是猜到了什么一样，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我如果哪天不小心英年早逝，还请北岛小姐将我房间里的银行卡交给星织。”
少年语气轻松，事不关己地说着。
“花丸君的脑子里除了死亡就没别的东西了吗？”
“抱歉，但这是必须要说明的，我会努力活着的，所以拜托了北岛小姐。”
“那你觉得星织小姐会收这种东西吗？”
“……”
这倒也是，但春日花丸除了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那就请北岛小姐收下这些钱好了，拜托您想办法去帮助一下星织。”
“用我给你的钱？花丸君，这点钱想让我做事可能还不太够看。”
“那北岛小姐要怎么才能帮我？”
“嗯，我想想，我一个月给花丸君一百万円……如果花丸君攒够一亿円的话，我倒是可以勉强考虑一下。”
要攒10年左右吗？
春日花丸苦笑了一下。
虽然和北岛未来约定好的就是保障春日星织的生活，但手握巨额存款去世无人继承实在让人难受。
一亿円在东京已经可以买到一套很不错的房产，是不能逃离阶级的精英人士要奋斗终身的目标，可能在北岛未来这样的资本家眼中不算什么，但已经是亿万户家庭的梦想了。
对曾经露宿街头的花丸与星织来说，捡到100円就已经是值得开心好几天的事情。
或许可以给此花老师？春日花丸想到另一种可能。
“好吧，我会努力攒钱的。”春日花丸嘴上回应道。
两名家政人员十分高效地完成了室内的清洁，整个房间变成了春日花丸从未见过的样子，玄关旁摆上了立式的衣架，厨房的隔间也多了些锅碗瓢盆之类的用品，家具防尘布也都被揭开，米白色的简约色调令人感觉到清爽与自然。
‘要是星织也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春日花丸不由得这么想到。
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甩在脑后。
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正是自己，如果当初抹杀掉重生之前的人格，以春日花丸的人格活下去的话，或许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还能过上以前疲惫但快乐安稳的生活。
但那样是不行的吧，偷取他人的生活与记忆之类的。
就好像杀掉丈夫和对方的妻子相爱一样，不，这种或许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能感受到丈夫对妻子的那种爱意，才是最令人难受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两人的感情太深厚所以不愿意欺骗对方？
春日花丸也不明白，但他知道如果真的变成春日花丸的样子，内心的空虚将永远也无法填满，两人之间会产生前所未有的芥蒂。
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过就这样放任一个缺失了人生中最重要一部分的少女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正确的吗？
有没有更加完美的解决方法？
不对，少女还有此花琉璃这个像是姐姐一样的角色，最近也新交到了朋友，她的世界并不像最开始那样封闭了。
而且自己的离开任谁看都充满了蹊跷，以自己对少女的了解，在解开这些真相前她一定会努力朝这个方向前进的，她一直是这样柔弱却坚强的人。
剩下的，只要守口如瓶，让对方接触不到真相就好了，等找到其他的羁绊替代自己后，时间会治愈一切，她最终会离开自己，迈步走向她的未来。
我的选择是对的。
春日花丸心中坚定了信念。
“今天就到这吧，我就告辞了。”
轻盈的声音拉起了发呆的春日花丸，北岛未来像是没注意到少年的思绪翻涌，礼貌地说道。
“啊，嗯，再见，北岛小姐。”
起身的少女轻抚了下挤压许久的裙摆，躺着的春日花丸甚至看得到光线蔓延到大腿深处的一片黑暗，可谓是一幅美景。
对安静等待的家政们招招手，少女朝着门外走去。
“等下，北岛小姐。”
“？”
北岛未来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已经站起的少年。
“不管北岛小姐想从我身上获取什么，我都很感谢北岛小姐捡回了一无所有的我，给予我前所未有的生活，所以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是坚定的北岛小姐派的人。”没有传统繁杂的礼节，春日花丸真诚只是平淡地说着，有些散漫的神情上嵌着认真的双眼。
想表达的意思是我人都是你的了，就别当谜语人了，以后说话直白点。
听到春日花丸的话后，少女开心地笑了，嘴角逐渐弯曲到了带了点瘆人的程度。
“花丸君，企业家从来不会主动出击做亏本的买卖。”
“无所谓，我现在是北岛小姐的资产，想怎么样都随你。”
没再说什么，只是又笑了笑，北岛未来转身离去。
快到门口，北岛未来再次停下脚步。
不过这次没有回头。
“忘了告诉你，花丸君，以后在公寓里不要吸烟，刚进来的时候烟味臭到令人反胃。”
说完便打开门离去。
“……”
……
以樱高为轴，公寓的另一边，春日家的小公寓。
灯光昏暗，整个房间没有一盏开着的灯光。
春日星织坐在沙发上，布制的书包就放在茶几上，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电视机旁二人的合照。
白天上学时春日星织路过少年所在班级的时候看到了对方，那时对方在和学校里的朋友聊天，神情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不对劲。
醒来时的感觉不对劲，花丸怪异的表现不对劲，消失的手臂不对劲，那天刚离开餐厅没多久遇到的朝井田奈不对劲，突然转来的帝国重工的插班生不对劲。
死死咬住指尖，指尖的嫩肉因为长时间的机械压迫变得发紫，凹陷的嫩肉中渗出丝丝的鲜血，染红皓齿。
铁锈味在口中弥漫，疼痛源源不断带来清醒的感觉。
少女眼神中的是春日花丸从未见到过的凛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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