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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老鹰的三滴泪

    织女妹妹放下手中活计,起身到屋外,抬手遮阳寻望老鹰。此时只见一只威武的老鹰伸展一双雄健翅膀一个俯冲,几乎是擦着织布女的头顶飞过,随后朝织布女动情地叫了三声。织布妹妹感受到老鹰投来的神秘气场并迅速与之匀和,三滴湿润的雨点儿打得她浑身一颤,差点儿没站稳。

    面对大毕摩,最想问的仍旧是始祖渊源,也就是哲学上的终极问题——彝族从何而来?

    龙志华大毕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扭头望向窗外,神往悠远,浮现起比骄傲更骄傲的一种神情。

    大毕摩平静讲述了他们的彝族祖先来自于昆明昭通一带。

    盘古开天地的时候,彝族出现了一位名叫赤格阿洛的神仙。这位神仙的父亲本是天上的一尊神,受天神派遣降至人间。赤格阿洛的母亲名叫普姆念日,是一位普通的农家女子,擅长织布并以此养家。

    那么,天上神仙是怎样与地上织布女产生情感生命纠葛的呢?

    说来是桩奇缘。

    上天派遣的神仙哥哥降落人间,成了织布女家中的一员,本该是一对神仙眷侣,可天上神仙与地上织布女对男女之事的理解认识有着天壤之别。

    织布女芳龄16,含苞待放,但羞于表达,天天只能望着神仙哥哥叹气。不解风情的神仙哥哥除了望着美丽的织女妹妹出神也不知该如何作为。他俩不是现代青年男女,拉着手看场电影送一束玫瑰或是对饮三杯,送枚戒指单膝跪地深情告白。二人在神境与人径之间找不到路径。说的直白一点,就是这对金童玉女不懂男女之事。

    煎熬了几个月,神仙哥哥十分为难,心想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天神既然派我下得人间,决不是让我瞪俩眼珠子对着织女妹妹看的,而且也决不会只让此地只有我们两个人。可是要让人间女子怀孕该有些什么程序?亲她一口会不会怀孕?躺在她身边会不会怀孕?神仙哥哥一天天心急火燎却苦于不知作为。

    人间屋子的一切天神都有观瞻,心说笨小子白长了一副机灵样儿。天神准备帮助他俩,于是设下一道玄机。

    一天,织女妹妹像往常一样织着布,傻二楞子哥哥睁一双痴人说梦的眼睛望着她。突然,天上的老鹰大叫了三声,把这对痴男怨女吓了一跳。神仙哥哥问织女妹妹好不好听?织女妹妹说很好听。那你就到外边看看老鹰哪。

    织女妹妹放下手中活计,起身到屋外,抬手遮阳寻望老鹰。此时只见一只威武的老鹰伸展一双雄健翅膀一个俯冲,几乎是擦着织布女的头顶飞过,随后朝织布女动情地叫了三声。

    织布妹妹感受到老鹰投来的神秘气场并迅速与之匀和,三滴湿润的雨点儿打得她浑身一颤,差点儿没站稳。

    下雨了吗?她问身后的神仙哥哥。太阳还挂在天上呢,哪来雨?她将撩起裙子上的雨滴给神仙哥哥看。这就奇怪了,根本没下雨,裙子上的雨滴哪里来的?二人仔细琢磨,突然顿悟:洒在裙子上的不是雨水是老鹰的眼泪。

    织女和神仙哥哥百感交集,寻思这只老鹰是谁派来的,是他们的什么人?为什么在这样一个时段朝织女身上落泪?老鹰是什么幻化而成的?

    毕竟织女每天有大把的布要织,没空多想这件事。神仙哥哥只觉得此事蹊跷,但几天过后,不再多想。没曾想一星期过后,那位织女明显感觉身体不适,胃口有变,吃啥吐啥,没多久,腰也变粗了。

    以为织女生病了。神仙哥哥焦急万分。怎么办?人间能说上话的只能是毕摩,于是带着织女妹妹去治病。

    毕摩询问最近她的生活中有没有发生不寻常的事。神仙哥哥和织女妹妹相互看看,一致认为老鹰飞过头顶关洒下三滴泪就是最近不寻常的事。

    毕摩让织女仔细讲讲,老鹰洒下眼泪时的感受。织女妹妹说当时差点儿晕了,浑身一颤,没过几天吃东西就开始呕吐。神仙哥哥确认此事当真。织女妹妹到此就生了病,也不知是什么病,病从何来。

    毕摩大人听完会心一笑,说来念段经,测算一下,确认织女姑娘是不是患了喜病。接下来,毕摩就为女子念了一段经,又问了她几个问题,掐算一番告诉她:“恭喜恭喜,你已有孕在身,七天过后,你们的儿子就要诞生。”

    织女又惊又喜,心想这孕怀的还真离奇,没结婚,也没与人肌肤相亲,怎么可能!

    毕摩实话相告,那只掠过头顶的洒下三滴泪的雄鹰就是腹中胎儿的父亲。但这个父亲是来帮助这位哥哥的。孩子既是天父的也是这位哥哥的。毕摩又问女子当时老鹰发没发出三声叫。女子点头。那就对了,那是老鹰用鹰语说的“好好生”。

    老鹰的三滴泪让女子怀了孕。那么七天之后腹中的神仙儿子将会顺利诞生。神仙哥哥是儿子的人间父亲,织女自然是这孩子的母亲。

    织女虽不能完全相信毕摩的话,但七天后,果然如期诞生一个相貌奇俊眼眸生辉的男婴。织女终于信了毕摩的话。

    儿子诞生后,整天啼哭不吃不喝,一口奶也不肯吃。织女母亲和神仙爸爸焦急万分。如果这样下去孩子是养不活的。夫妻二人一夜未眠想出个办法。

    第二天一早,神仙父亲携妻抱子上了一座神山,来到一块大石岩子边上,二人把孩子搁在石岩子上,二人跪在旁向上苍呼救:

    天神啊,我们的儿子不吃奶不吃饭,我们拿他没有办法了,请求您救救我们的儿子,降赐神物给他吃,让他存活下来,好好长大,壮大我们族群。现在这孩子就搁在这块石岩子上,恳求您略施计法让他好好活下去,长大成人。

    夫妻二人抱孩子出门的时候一路啼哭,现在很乖地躺在石岩上,睁大眼睛吃着小手一声也不哭。夫妻俩很是诧异,突然间,神奇的事情发生,只见孩子一个鲤鱼翻身趴在了石岩上,用他的小嘴一下又一下舔起石岩缝隙沁出的水滴,孩子吃饱以后,安静地睡着了。

    神仙哥哥搂着他的织女妹妹说:我们儿子舔的石岩露水其实是天神降下的奶水。织女母亲一听,高兴得喜泪盈盈。小男孩果然是神赐生命,来人间不虚此行。长大以后成了彝族头人,一心帮扶穷人,一心保护好人。好人遇到危难,只要大呼头人尊名,他会在第一时间派天兵天将惩治坏人。

    彝族缘起老鹰的三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