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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妇女的矜持

    彝族是一个非常保守的民族,无论家族中还是邻里朋友之间,绝对不会随便谈及两性话题,关系再好,也绝对不开带有情色内容的玩笑,深知男女有别。很看重老幼尊卑公序良俗。平时一家人聚在一起,公公不与儿媳说话,更不会开玩笑,哥哥与弟妹之间也不会挨着坐,即使这么亲近的关系就是在路上相遇,也只是远远打声招呼,很有礼貌侧身而过。这些都是长期形成的不成文礼节,现在变成了一种风俗,一种人人谙熟于心自然遵守的规矩。

    我是无意中发现彝族妇女个性化共性面孔。她们身着明暗反差很大的民族服装,总在弯腰劳作,不苟言笑,是一个非常特别的群体。与其他民族的妇女比较起来,很有自己的独特个性。

    了解中发现,彝族女子矜持端庄内敛拘束,天然保守,局促羞怯。

    原以为这种状态仅仅是对外族,对族内也许会是另外一面孔。经过一段时日考察,了解到她们是很不擅长于表达自我,就连喜怒哀乐也深藏于心,想领略她们的极致优雅,需拉长时间才能做到。

    沙玉中这样评价他们的民族。

    彝族是一个非常保守的民族,无论家族中还是邻里朋友之间,绝对不会随便谈及两性话题,关系再好,也绝对不开带有情色内容的玩笑,深知男女有别。很看重老幼尊卑公序良俗。平时一家人聚在一起,公公不与儿媳说话,更不会开玩笑,哥哥与弟妹之间也不会挨着坐,即使这么亲近的关系就是在路上相遇,也只是远远打声招呼,很有礼貌侧身而过。这些都是长期形成的不成文礼节,现在变成了一种风俗,一种人人谙熟于心自然遵守的规矩。

    彝族女子的矜持体现在许多生活细节。假如女子去见家中老人,女子的穿着打扮会更注意一些小细节:不会露脖子露肩膀,甚至连脚踝脚趾也不会露出来。除了穿戴齐整,整体看上去也必须端庄大方。她们知道,如果穿戴不讲究规矩,胡穿乱搭,是对长者不敬重,会被乡邻看不起。

    虽是些不成文的规矩,但这些规矩自古以来就在彝族中存在,并早已刻在民族基因里,人人遵守,无人破规。假如有人硬要挑战传统,那将会为此付出惨重代价。

    彝族女子的矜持还表现在她们平时接人待物时的天然羞怯。这种羞怯极像林黛玉头回进贾府表现出的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半步路。多说半句话就可能说错话,惹人见笑是小,惹祸是真。多走的那半步极可能会犯下不知如履薄冰的错误。她们是很不敢犯错的,为了能在族人面前落个会做人的好名声,她们不仅不会乱说乱动,一旦因不小心乱说乱动造成错误,羞怯的她们除了自寻短见几乎无路可逃。

    彝族妇女与那些天性张扬,敢说敢做敢当,穿着暴露,甚至敢与男子共浴的民族形成天壤之别。在此,我无意贬低男女共浴,那也是民族文化及民族习性决定的。何况,缅怀那个离我们相去遥远的男女共浴的时代,内心是不是滋浮出美好憧憬?

    有个画家把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彝族妇女描绘成袒胸露乳俗艳难耐飕飕贱之流,这简直是对彝族妇女的侮辱。以我对彝族女子的了解,知道这位画家可能缺乏对彝族女同胞最起码的了解和尊重。

    沙玉中不说还罢,一说这事就从凳子是弹起来,好像凳子上有个钉子突然扎着他了。沙先生修养好没有骂娘,但还是怒不可遏口吐“莲花”,一连串的词是:颠倒黑白,荒谬至极,凭空臆想,对我们彝族妇女的莫大侮辱。

    我理解他的愤怒。

    画作冒犯之事令彝族同胞惊讶惊魂。好一会儿沙玉中都没有恢复常态,呼吸一直很急促,拿在手里的半截烟烧到手指才意识到失态。

    平静下来之后,沙先生继续向我科普他们的彝族女同胞。每逢各种节日,比如:彝族年、火把节、补年节、泼水活动、订婚以及结婚,他们都会举办隆重的仪式。这些仪式现场,无论是在公众场合,还是在家族内小范围,彝族妇女统统都穿戴得体,决不可能漏胸露背,更别说把乳房裸露在外面。别说她们不会,就算电视上有人那么穿,她们看一眼也会羞红脸的。

    虽说改革开放已经很多年了,但彝族依旧故我地保守。不排除极少数年轻人有些变化,但直到现在,长期住在山上的五十岁以上的锅底塘老人,照样很保守,不愿思想开放。若是天气酷热让他们穿上短裤,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彝族大老爷们尚且如此,何况彝族妇女呢?

    在彝族家做客让我领略到彝族妇女的矜持。

    几次去彝族家做客,一般很难见到女主人。她们总是有意回避见生人,默默在厨房忙碌,只到吃饭前才把烧好的饭菜恭恭敬敬端到上饭桌然后匆匆离开。我说她们矜持是因为她们总显得有些拘谨。她们也从不与我们目光对视,更不会主动与我们说话,甚至不会与我们一起吃饭喝水。我们作为客人,坐在桌前吃喝完毕,一抹嘴,坐到火塘边喝茶了,女主人才又悄悄地过来收拾碗筷。

    因此,彝族女子给我留下的印象是背影。忙碌的背影,谦卑的背影,羞怯的背影。她们的矜持稳重内敛羞怯伴随一生,哪怕此时女主人已是耄耋老妪。

    我曾请求一位女主人拍照留念。女主人微微点头,并不寻声望我,而是默默转身回卧房换上绣花开襟布被褂、白色棉布百褶裙,戴着5尺黑色棉布折成八角圆帽。这身打扮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像从蜿蜒于锅底塘山涧的一股清泉。女主人端庄娴静地站在离我不远不近处等我按快门。

    必须再次说到沙玉中妻子。她就是彝族妇女的典范,她六十多岁,个头偏高,五官精致,是那种能上杂志封面的颜值,从头到尾我都没听她说过一句话,然而却给我们泡茶,做饭,忙碌了大半天。沙先生也曾告诉我,妻子从不在他面前吆五喝六只与丈夫默契相伴,默默尽责。

    彝族女子们有一张集体面容,但又是个性化突绽,捧出一座娇羞清逸的彝族大花园。

    欣赏她们。懂她们。敬重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