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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经玄武秦叔宝心疲身倦 辅新主魏玄成披肝沥胆

    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奏请父皇李渊赏赐在诛灭太子、齐王集团的有功人员。皇帝下诏封秦王府护军秦叔宝为左武卫大将军,程知节为右武卫大将军,尉迟敬德为右武侯大将军。

    纵然立功受赏加官进爵,秦叔宝却整日愁眉不展。

    以他侠肝义胆的性格,再亲身经历了瓦岗寨李密杀翟让、李世民骨肉相残的惨剧以后,对自己苦苦追寻的人生理想彻底失去了希望。

    他苦闷,彷徨,不知道百战余生的自己还要为什么而战!

    想起过去的旧主来护儿、张须陀、裴仁基、李密,他们都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自己也曾肝脑涂地忠心辅佐,但他们都中途早亡。

    直到遇到秦王李世民,才感觉如拨云见日一般,遇到一代雄主。

    哪知玄武门自己亲眼看到秦王一箭射死大哥太子李建成,杀死弟弟齐王李元吉,又派尉迟敬德执槊上殿威逼父皇,导致李世民在自己心中的光环迅疾退去!

    血战一生的秦叔宝突然感觉累了,倦了,病了!

    这一日,同时受封的程知节过府探望,当见到叔宝后不禁大吃一惊!这才几天不见,那个英勇神武的秦叔宝竟然就像衰老了十岁一般!

    程知节紧紧握着生死兄弟的双手,轻声问道:“几日未见哥哥为何这般憔悴,莫非染了什么病症不成?”

    秦叔宝喟然道:“愚兄我戎马一生,历经大小战斗二百余阵,屡受重伤,前前后后流的血能都有几斛多,怎么会不生病呢!”

    程知节听完不禁泪流双鬓,颤声说道:“哥哥要善养虎躯,如今秦王为太子,正是你我兄弟大展宏图之际!”

    秦叔宝长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愚兄身心俱疲,恐再也不能驰骋疆场为国效力!兄弟你一定要忠心事主,代我报答秦王的知遇之恩!”程知节含泪应允,两兄弟促膝长谈,夜深方散。

    李世民得知翼国公秦琼生病,亲自驾临秦府探望。

    秦叔宝强打精神出门迎接昔日的秦王今日的太子殿下,如今二人再相见四目相对之间,竟感觉大不同往日。

    李世民看到数日不见的秦叔宝满脸灰色,仿佛一下失去了往日的豪气英气。

    他知道秦琼为什么如此颓唐,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因为此时的自己内心的煎熬一样无人安慰!

    秦叔宝劝李世民善待故太子和齐王的部署和幕僚,李世民点头答应,叮嘱善养病体后离开秦府。

    此后一代战神秦叔宝再不出征!

    与此同时,瓦岗旧人魏征的内心也无比煎熬。

    他辅佐过瓦岗寨主翟让、李密,投唐以后成为太子李建成的心腹和幕僚,可谓言听计从。如今旧主已死,自己该何处栖身?

    李世民想起秦叔宝嘱托,即刻派人把故太子的幕僚魏征,请到自己府中一叙。

    魏征心想:我今日倒要看看如今身为太子的李世民雅量几何。

    他来到新的太子府邸,面见李世民时长揖不拜。其实李世民早就打探清楚,魏征虽然经常劝李建成提防自己,但却未曾劝大哥谋害自己。因此,尽管魏征辅佐过李建成,李世民对他却另眼看待。

    李世民看到魏征如此倨傲,故意嗔怒道:“听说以前你曾屡次离间我们兄弟,可有此事!”

    魏征从容正色道:“不错!如果故太子听我的话,一定不会有今日之祸!”

    他见魏征并未喊冤,便知此人性情耿直可堪大用;魏征不为自己喊冤,也是试探一下李世民的肚量。

    李世民哈哈大笑,起身请魏征上座,并任命他为詹事主簿。

    魏征庆幸自己终于遇到明主,决心以身许国,为李世民效命。

    武德九年七月,李世民命魏征安抚在河北的李建成、李元吉旧部。魏征在磁州正巧遇到押送前东宫千牛李志安、齐王护军李思行到长安的囚车。

    魏征对副使李桐客说:“我们从长安动身时就得到诏命,前东宫、齐王府的旧人都一律赦免不问。现在如果把李思行等押送京师,谁还相信朝廷诏令呢?主上赐予我便宜行事的权力,此时不用更待何时?”李桐客欣然同意,当即释放了李思行等人,并上书呈报李世民。

    李世民览奏后非常高兴,并称赞魏征能临机决断。

    不久李世民正式即位,着即拜魏征为谏议大夫、尚书左丞,并参与政事。此时来自瓦岗寨的群雄中,以魏征、李世绩、秦叔宝、程知节四人最为显贵,黄君汉、许敬宗、王君廓等人次之。

    有必要说一下这个许敬宗。

    他的父亲许善心被宇文化及杀掉,许敬宗逃亡,投奔瓦岗寨的李密。他和魏征一起做李密的书记官,后来投唐成为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因为他不是李世民的核心幕僚,所以不曾参与谋划玄武门事件。

    此时许敬宗听说魏征被太宗任命为谏议大夫,不禁心中窃喜。

    许敬宗心想:这些年自己辅佐秦王而魏征效力于故太子李建成,两人几乎没有来往;在瓦岗时期两人一起共事,关系非旁人可比,如今魏征得到太宗重用,此时一定要亲近魏征,于是亲自过府拜望。

    听闻瓦岗故人来访,魏征亲自把许敬宗迎入府内。一阵寒暄过后,许敬宗笑着道:“小弟在此恭贺玄成兄荣升!想你我在瓦岗时期共事李密,日日承蒙哥哥教诲,没齿难忘。往后我们弟兄一同为皇上效力,还请哥哥多多支教提携!”

    魏征笑着道:“愚兄家世才学都比不过贤弟,日后还请延族多指教。”

    许敬宗笑道:“哥哥过谦了。当今皇上乃一代英主,你我做臣子的只要顺旨而行即可。”

    魏征正色道:“延族此话不妥。纵然皇上英才天纵,但人无完人。天子一言一行系天下安危,魏征身为谏官绝不能辜负皇上所托。”

    许敬宗脸上有点儿挂不住,讪笑道:“玄成兄还是那么耿介,佩服佩服,小弟多有叨扰,就此告辞。”

    魏征看着许敬宗的背影若有所思:一般的大臣连直视李世民的胆量都没有,都被他那英武的身姿、果毅的表情,尤其是那一双无比犀利的眼神给震慑住了!身为英明之主的谏议大夫,自己今后该如何有所作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