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小伙伴们（三）
于是崔林明坐回到沙发上，周有武笑着说：“可以啊，大明白，你唱歌相当可以啊！”崔林明咧嘴笑了笑，拿起点歌本：“小武，你要唱什么？”
周有武就翻看了起来，看到许多老歌的名字，但一时想不起来怎么唱了，于是继续翻，突然眼前一亮：“大明白，帮我点这首歌吧！”
崔林明点点头，跟程鹏飞说了一声，又坐回来，说：“这首歌只有粤语版，没有国语版。”
“没事，吼两嗓子嘛，胡乱唱就是了。”
宋晓光和张小波俩人点了一首《你走你的路》，是李宗盛和陈淑桦男女对唱的，张小波唱女声，结果他声音没夹好，俩人唱得东倒西歪，让听歌的人都乐得不行。
一群人点的歌都唱完，有人唱得不错，有人唱得极其难听，但都是朋友，也没人在意，都是欢呼鼓掌，然后前奏响起，周有武就拿起了话筒。
“周大厂长亲自唱歌咯！”崔林明就活跃气氛，拿着手铃晃，还有人把拇指食指夹在口中吹起了口哨。
“可以笑的话，不会哭；可找到知己，哪会孤独；偏偏我永没有遇上，问我一双足印的风霜，怎可结束。”
这是王杰的《谁明浪子心》，周有武第一句唱出来，程鹏飞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怀疑地回头看了一眼卡拉OK机。
等到周有武四句唱完，在座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盯着周有武。
“听说太理想的恋爱，总不可接触；我却哪管千山走遍，亦要设法去捕捉。听说太理想的一切，都不可接触；我再置身寂寞路途，在哪里会有幸福。”
程鹏飞摸着下巴，他觉得周有武也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一首歌唱完，崔林明就提着酒瓶伸过来：“哇，小武，你厉害了！鹏飞，这粤语包准不包准？”
“比我的包准多了！”程鹏飞笑着问：“小武，你是不是喜欢上哪个姑娘了，你这歌唱得也太伤感了，我觉得你是被漂亮姑娘给甩了！”
周有武只是笑笑，端起酒瓶跟朋友们对碰，倒没人怀疑他粤语为什么好，这年头粤语歌曲大流行，是个人都能哼两句，有些语言能力强的外省人，能在唱歌时将音发得很准，所以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是周有武这几年来过得最放松的一天，他和朋友们一起喝酒唱歌聊天，有人把话筒递过来，他就跟着吼一嗓子，热热闹闹地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多。
程鹏飞和张小波还要开车，俩人也就不怎么再喝啤酒了，好在啤酒也不醉人，于是一群人散场，坐着车又唱着歌朝农机厂家属院而去。
像他们这么快乐的人不少，周有武出门时，就见到俩中年人勾肩搭背走了出去，边走边唱齐秦的《大约在冬季》。如果不是其中有个人突然站在路边树下撒尿，周有武还真要感慨他们的友谊了。
将车停回到农机厂，周有武有些歉意地给门卫丢了包烟，门卫一看是周厂长，也不好意思发火，就笑着打开大门。
回到家，周有武摸钥匙开门，就看到老妈梁碧华推开房门，闻到儿子身上一股酒气，梁碧华便埋怨地说：“以后能少喝点儿酒就少喝点儿，有热水，先洗把脸。”
“妈，你赶紧睡吧，我没事的。”周有武笑了笑，连推带哄地让老妈回去睡觉，他去洗了脸，洗了脚，然后就躺上床。
啤酒虽然不醉人，但喝多了肚子胀，周有武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觉得可能是出门时灌了一口冷风，便裹紧了被子，打了个哈欠，睡去了。
除夕的前两天，周有武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有朋友喊着去打牌打麻将，他就跑去凑一桌，没人喊，他就窝在沙发上，跟妹妹抢频道看电视节目。
啥也不用想，啥也不用操心，就准备在家安心地当几天废人。
除夕下午，大哥周有文骑着一辆电动自行车，带着大嫂和侄子就来吃年夜饭了。老爹便忙着从阳台引个插线板出去，好让大哥给车充电，然后几个男人就坐在沙发上逗弄小孩子。
周至豪很乖巧，不哭也不闹，就好奇地盯着周建国和周有武看，不时将手放在嘴里吃，周有武就很有耐心地不停拿纸巾给他擦拭。
周有文就很自豪：“我家这小子从出生就不怎么闹挺，不折腾人，吃完就睡，睡醒了就自己在那边玩，咱妈她们来逗着玩，他就跟着乐呵呵的，真好！”
“跟你小时候一样，你跟小武都不闹人，咱家就属小玲生下来那会儿是最喜欢哭的，动不动就哭，抱着她走个屋门，还没碰到门框，她就要哭，得一直哄！”周建国满眼慈祥，然后开始回忆。
“小孩也就这时候到三四岁好玩，再大了还是得闹。”周有武接话。
“你这话说得跟多有经验似的！”周有文就嗤笑，说完还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嘟嘟！”
周至豪就咧开小嘴笑，口水顺着滴落，周有文也不管，依旧继续逗弄儿子。周有武就觉得，大哥果然跟老爹一个性子，没啥眼力，干不了细活儿，就把小侄子抱起，给他擦了擦嘴。
周至豪就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叔叔看，然后伸手摸了摸周有武的下巴，似乎在确认这个抱着自己的人的身份。
周有武哈哈大笑，从口袋里掏出个厚厚的红包，塞到小侄子的手里：“乖，长大了要聪明伶俐，健健康康的！”
周至豪双手抱着红包就要下嘴咬，被周有武拦住，他就觉得没意思，随手将红包丢在一旁，周有武便捡起来交给大哥：“得了，小侄子的压岁钱先让他老爹收着吧。”
周有文也不客气，接过来放进口袋，说：“你这个当叔叔的够大方的，你也赶紧找个对象，我当大伯的也不能小气了。”
周有武瞅了一眼，看到母亲和大嫂小妹在厨房忙碌，就笑着说：“好，我尽快，不过还得一两年，等忙完了再说。”
他不愿就这个话题深入讨论，一旦让老妈听见，那就真的没完没了了，便将小侄子交给老爹抱着，说：“要不去外面透透气？”
周建国就说：“少抽烟，别把小豪熏着了！”
周有文知道这是老弟有话跟他说，便说：“我俩出去也跟邻居打个招呼。”
俩人朝门外走，看到外面有几个小孩在放鞭炮，周有武就掏出一把糖：“小涛，你们去那边玩，别崩到手了！”几个小孩拿了糖，就笑嘻嘻地跑远了。
周有武给大哥散了根烟，拿火机点着，就问：“大哥现在还是科员？有没有想法进步一下？”
周有文便笑了起来：“咋？你还能给我解决个科级正职？”他抽了一口烟：“谁不想进步啊，这不是条件不够嘛！”
“那年后我帮你跑跑关系。”周有武也没多说什么，他知道大哥跟老爹的性格一样，随和、随遇而安、啥事情都不刻意去追求，他就不行，觉得这样也太墨迹了。
周有武的性格随母亲，爱操心，心思重，想得多，不过也遗传了些父亲的基因，没那么强的掌控欲。
周有文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好啊，我在单位也努努力。”他不住地拿手扇风，想把身上的烟味儿快些散掉。
周有武于是也丢了才抽一半的烟，兄弟俩又站着吹了会儿风，说了几句闲话，散了散身上的烟味儿，才朝屋里走去。
小侄子周至豪就成为全家人关注的中心，一双眼睛好奇地乱看，被姑姑周有玲抱着，他却被大人们说话所吸引，伸着手咿咿呀呀地说着不知道含义的婴语。
天色渐暗，外面已经有零星的鞭炮声响起，等到六点多快七点，大规模的鞭炮噼里啪啦放起来后，小家伙顿时被吓哭了，被大嫂抱到房间里好一顿哄。
周有文则笑嘻嘻地提着一盘五千响的鞭炮跑出门外放去了，老妈端菜上桌的功夫，又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瞧瞧小文这爹当的，还是没长大的孩子！”
见没人接话，她也就没有再说了。周有武便忙着搬椅子板凳，拿来一瓶之江大曲天行坊，又从冰箱里取出可乐、果汁摆放在桌子上。
等小侄子被哄得睡着了，差不多七点半，一家人就上了桌。老爹便举杯：“来来来，都举起杯，希望你们新的一年一切如意顺心！”
周有武则时不时盯着电视，周有文就好奇地说：“小武，赶紧吃饭啊，你陪爸妈多喝两杯。”他还要骑车带老婆孩子回家，就喝的是饮料。
“我们厂在春晚打了广告的，我看看是个什么效果。”
“是准点报时广告吗？”周有文便问，周有武摇摇头：“今年我去首都太晚，没赶上，以后再说吧。”
“那是什么广告？”老爹也好奇地问。
央视一套的拜年祝福已经结束，周有武便说：“等会儿看看就知道了”。具体的广告效果他也不清楚，于是一家人都盯着电视看。
晚八点的倒计时开始，冀省的准点报时广告打完，画面就转到了1990年春节联欢晚会的演播大厅。
周有武就翻看了起来，看到许多老歌的名字，但一时想不起来怎么唱了，于是继续翻，突然眼前一亮：“大明白，帮我点这首歌吧！”
崔林明点点头，跟程鹏飞说了一声，又坐回来，说：“这首歌只有粤语版，没有国语版。”
“没事，吼两嗓子嘛，胡乱唱就是了。”
宋晓光和张小波俩人点了一首《你走你的路》，是李宗盛和陈淑桦男女对唱的，张小波唱女声，结果他声音没夹好，俩人唱得东倒西歪，让听歌的人都乐得不行。
一群人点的歌都唱完，有人唱得不错，有人唱得极其难听，但都是朋友，也没人在意，都是欢呼鼓掌，然后前奏响起，周有武就拿起了话筒。
“周大厂长亲自唱歌咯！”崔林明就活跃气氛，拿着手铃晃，还有人把拇指食指夹在口中吹起了口哨。
“可以笑的话，不会哭；可找到知己，哪会孤独；偏偏我永没有遇上，问我一双足印的风霜，怎可结束。”
这是王杰的《谁明浪子心》，周有武第一句唱出来，程鹏飞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怀疑地回头看了一眼卡拉OK机。
等到周有武四句唱完，在座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盯着周有武。
“听说太理想的恋爱，总不可接触；我却哪管千山走遍，亦要设法去捕捉。听说太理想的一切，都不可接触；我再置身寂寞路途，在哪里会有幸福。”
程鹏飞摸着下巴，他觉得周有武也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一首歌唱完，崔林明就提着酒瓶伸过来：“哇，小武，你厉害了！鹏飞，这粤语包准不包准？”
“比我的包准多了！”程鹏飞笑着问：“小武，你是不是喜欢上哪个姑娘了，你这歌唱得也太伤感了，我觉得你是被漂亮姑娘给甩了！”
周有武只是笑笑，端起酒瓶跟朋友们对碰，倒没人怀疑他粤语为什么好，这年头粤语歌曲大流行，是个人都能哼两句，有些语言能力强的外省人，能在唱歌时将音发得很准，所以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是周有武这几年来过得最放松的一天，他和朋友们一起喝酒唱歌聊天，有人把话筒递过来，他就跟着吼一嗓子，热热闹闹地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多。
程鹏飞和张小波还要开车，俩人也就不怎么再喝啤酒了，好在啤酒也不醉人，于是一群人散场，坐着车又唱着歌朝农机厂家属院而去。
像他们这么快乐的人不少，周有武出门时，就见到俩中年人勾肩搭背走了出去，边走边唱齐秦的《大约在冬季》。如果不是其中有个人突然站在路边树下撒尿，周有武还真要感慨他们的友谊了。
将车停回到农机厂，周有武有些歉意地给门卫丢了包烟，门卫一看是周厂长，也不好意思发火，就笑着打开大门。
回到家，周有武摸钥匙开门，就看到老妈梁碧华推开房门，闻到儿子身上一股酒气，梁碧华便埋怨地说：“以后能少喝点儿酒就少喝点儿，有热水，先洗把脸。”
“妈，你赶紧睡吧，我没事的。”周有武笑了笑，连推带哄地让老妈回去睡觉，他去洗了脸，洗了脚，然后就躺上床。
啤酒虽然不醉人，但喝多了肚子胀，周有武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觉得可能是出门时灌了一口冷风，便裹紧了被子，打了个哈欠，睡去了。
除夕的前两天，周有武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有朋友喊着去打牌打麻将，他就跑去凑一桌，没人喊，他就窝在沙发上，跟妹妹抢频道看电视节目。
啥也不用想，啥也不用操心，就准备在家安心地当几天废人。
除夕下午，大哥周有文骑着一辆电动自行车，带着大嫂和侄子就来吃年夜饭了。老爹便忙着从阳台引个插线板出去，好让大哥给车充电，然后几个男人就坐在沙发上逗弄小孩子。
周至豪很乖巧，不哭也不闹，就好奇地盯着周建国和周有武看，不时将手放在嘴里吃，周有武就很有耐心地不停拿纸巾给他擦拭。
周有文就很自豪：“我家这小子从出生就不怎么闹挺，不折腾人，吃完就睡，睡醒了就自己在那边玩，咱妈她们来逗着玩，他就跟着乐呵呵的，真好！”
“跟你小时候一样，你跟小武都不闹人，咱家就属小玲生下来那会儿是最喜欢哭的，动不动就哭，抱着她走个屋门，还没碰到门框，她就要哭，得一直哄！”周建国满眼慈祥，然后开始回忆。
“小孩也就这时候到三四岁好玩，再大了还是得闹。”周有武接话。
“你这话说得跟多有经验似的！”周有文就嗤笑，说完还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嘟嘟！”
周至豪就咧开小嘴笑，口水顺着滴落，周有文也不管，依旧继续逗弄儿子。周有武就觉得，大哥果然跟老爹一个性子，没啥眼力，干不了细活儿，就把小侄子抱起，给他擦了擦嘴。
周至豪就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叔叔看，然后伸手摸了摸周有武的下巴，似乎在确认这个抱着自己的人的身份。
周有武哈哈大笑，从口袋里掏出个厚厚的红包，塞到小侄子的手里：“乖，长大了要聪明伶俐，健健康康的！”
周至豪双手抱着红包就要下嘴咬，被周有武拦住，他就觉得没意思，随手将红包丢在一旁，周有武便捡起来交给大哥：“得了，小侄子的压岁钱先让他老爹收着吧。”
周有文也不客气，接过来放进口袋，说：“你这个当叔叔的够大方的，你也赶紧找个对象，我当大伯的也不能小气了。”
周有武瞅了一眼，看到母亲和大嫂小妹在厨房忙碌，就笑着说：“好，我尽快，不过还得一两年，等忙完了再说。”
他不愿就这个话题深入讨论，一旦让老妈听见，那就真的没完没了了，便将小侄子交给老爹抱着，说：“要不去外面透透气？”
周建国就说：“少抽烟，别把小豪熏着了！”
周有文知道这是老弟有话跟他说，便说：“我俩出去也跟邻居打个招呼。”
俩人朝门外走，看到外面有几个小孩在放鞭炮，周有武就掏出一把糖：“小涛，你们去那边玩，别崩到手了！”几个小孩拿了糖，就笑嘻嘻地跑远了。
周有武给大哥散了根烟，拿火机点着，就问：“大哥现在还是科员？有没有想法进步一下？”
周有文便笑了起来：“咋？你还能给我解决个科级正职？”他抽了一口烟：“谁不想进步啊，这不是条件不够嘛！”
“那年后我帮你跑跑关系。”周有武也没多说什么，他知道大哥跟老爹的性格一样，随和、随遇而安、啥事情都不刻意去追求，他就不行，觉得这样也太墨迹了。
周有武的性格随母亲，爱操心，心思重，想得多，不过也遗传了些父亲的基因，没那么强的掌控欲。
周有文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好啊，我在单位也努努力。”他不住地拿手扇风，想把身上的烟味儿快些散掉。
周有武于是也丢了才抽一半的烟，兄弟俩又站着吹了会儿风，说了几句闲话，散了散身上的烟味儿，才朝屋里走去。
小侄子周至豪就成为全家人关注的中心，一双眼睛好奇地乱看，被姑姑周有玲抱着，他却被大人们说话所吸引，伸着手咿咿呀呀地说着不知道含义的婴语。
天色渐暗，外面已经有零星的鞭炮声响起，等到六点多快七点，大规模的鞭炮噼里啪啦放起来后，小家伙顿时被吓哭了，被大嫂抱到房间里好一顿哄。
周有文则笑嘻嘻地提着一盘五千响的鞭炮跑出门外放去了，老妈端菜上桌的功夫，又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瞧瞧小文这爹当的，还是没长大的孩子！”
见没人接话，她也就没有再说了。周有武便忙着搬椅子板凳，拿来一瓶之江大曲天行坊，又从冰箱里取出可乐、果汁摆放在桌子上。
等小侄子被哄得睡着了，差不多七点半，一家人就上了桌。老爹便举杯：“来来来，都举起杯，希望你们新的一年一切如意顺心！”
周有武则时不时盯着电视，周有文就好奇地说：“小武，赶紧吃饭啊，你陪爸妈多喝两杯。”他还要骑车带老婆孩子回家，就喝的是饮料。
“我们厂在春晚打了广告的，我看看是个什么效果。”
“是准点报时广告吗？”周有文便问，周有武摇摇头：“今年我去首都太晚，没赶上，以后再说吧。”
“那是什么广告？”老爹也好奇地问。
央视一套的拜年祝福已经结束，周有武便说：“等会儿看看就知道了”。具体的广告效果他也不清楚，于是一家人都盯着电视看。
晚八点的倒计时开始，冀省的准点报时广告打完，画面就转到了1990年春节联欢晚会的演播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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