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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在沙滩在鼓浪屿

    18年六月末的炎炎夏日,如今回忆起来,好像还会感受到被清风从沙滩带来,在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子海的味道,

    厦门鼓浪屿,听名字好像就会有穿着可爱泳衣抱着泳圈的少女和光着膀子眯着眼睛迎着阳光冲向沙滩的少年。

    “姐!”一个短发少女正摆弄着新到手的一个泥塑娃娃,就被飞奔过来的一个男孩从身后一个大扑弄的一个趔趄,

    “林鄢!你要死啊!”

    风儿吹拂得白墙上爬满了挂着红色小花的绿色枝条微微晃动起来,阳光透过路边还没亮起的路灯的混浊的灯罩,斜打在红砖灰瓦的店面上,这感觉真的很宁静。

    可一个就蹲在一块写着“留声机”的白底黑字招牌下捂着脑袋哇哇大叫的男孩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张涵默!你下死手啊!”

    可那个正叉着腰“得了手”的,正一脸坏笑看着正蹲在地上抗议的男孩的少女,好像经受不住内心的谴责,伸手摸了摸男孩光溜溜的寸头,她忍着笑直到转过身去才偷偷的笑了出来,

    “张涵默我跟你说啊,你这一下他必须得值上几个北仔饼!”

    “你别不理人啊!你…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我跟你说,你…”

    “行了行了!磨磨唧唧的,怎么比我还娘们,”张涵默被他缠的烦了,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瞪了那个刚刚还喋喋不休的男孩一眼,

    微风阵阵,在少女和男孩的脸庞上拂过,也带起了些许迟来的安静。

    说实话,眼前的男孩长的真心不那么好看,黑黑的

    少女呢?她好像永远是这身打扮,一头清秀短发,一件微微盖过大腿的白t,再搭上一条好似万年不变的短裤,在那阳光下一站,就透出满身无论如何围追堵截也遮掩不住的灵气。

    她用余光偷偷瞥着那穿着一件扎眼亮橘色短袖的男孩,她心里嘀咕,“啧,小时候好像没这么难看啊?怎么变成个卤蛋了?长咧了?”可随后她又开始暗暗盘算,“最近网上什么都流行养成系,算了,先养养万一以后变好看了呢?”

    本来好好的走在前面的林鄢突然感觉背后有些凉意,他回头,视线却恰好与一双扑闪扑闪已经不知道打量了他多久的漂亮眼眸相撞,

    那是一双似林间小鹿的眼眸,可此时的少女也像是只被人突然闯入内心领地的麝,林鄢看的清楚,姐姐的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有病。”

    林鄢撇撇嘴没再理会少女的莫名其妙。他仰起头,双手抱着脑袋,走在红顶的房子旁,遮阳的绿树下,看着远处蔚蓝大海上行驶着的大船,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在厦门住了这么久。几次走在街道上,姐姐总会为路旁盛开的火焰木和金黄金黄似一个个小灯笼的腊肠花而留步。可对于他来说,那甚至从小学就开始渲染出庄严神圣意味的高中生涯即将开始。紧张如同一根根无形的丝线压迫在他的胸口,让他总是在空闲时莫名的感觉到窒息。

    重新放慢脚步,走在姐姐身边的林鄢开口问道,

    “姐,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是在虚度光阴啊?我那些同学都开始补新高一了,一翻朋友圈,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补课班,”

    “可是,你现在不是就挺开心的?开心的时光怎么能算浪费呢?而且为什么非要跟他们比,”

    “我,不是啊,”林鄢好像早就习惯了姐姐的回答,毕竟自从姐姐来到他家里后,本身就是大学老师的老妈就彻底撒手,将他的教育的问题全权抛给了张涵默,老妈和老爹乐得清闲。

    而本就长他几岁的张涵默,真的践行了长姐如母这句话,虽然他们不是亲姐弟。张涵默,林鄢青梅竹马的姐姐,她比林鄢大了4岁。就是这么个从小就成绩优异,一个小圆脸,大眼睛,梳着齐耳短发,平时在外边总是笑呵呵的女孩。

    却有一个十里八乡里都有名的疯婆娘做妈妈,那是个发起病来连村长都敢提着菜刀追上一追的疯子,所以她的童年从来谈不上幸福两个字,甚至连先天性的心脏病都是在长大以后在一次体检中被确诊。

    她的爸爸呢,在生活里总像是躲着她和她的母亲,但在母亲病逝之后他还是将张涵默接回了家里。直到那时她才知道,爸爸好像不是她一个人的爸爸。她还有个二叔,好在二叔就是她的二叔,叔叔很疼她,因此她总是在假期时来厦门找他。可叔叔毕竟是开大公司的老板,不能够一直照顾着她,所以自那场变故后,张涵默就搬到了林鄢家里住。

    从那天起,张涵默和林鄢的日子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妈鄢然本来就喜欢女孩子,不管他们俩有了什么争吵,鄢然都是坚定不移“保张派”,老爹林亚辉就更不用说了,以前光秃秃的阳台,自从张涵默休学以后,好早之前买一楼送的那个一小块地就从只放了几盆花的凄惨境地,在闲置在家的张涵默打理的跟个秘密花园似的,林亚辉本来就喜欢花,这倒好,每个周末各式各样的花架花盆就被他往家里带。林鄢记得有一次,他跟侨子他们踢球回来,刚到楼下就看见林亚辉穿个挂靠背心子,踩个人字拖就蹲在花园里抱着花盆扶住光杆司令似的一个树枝之类的什么东西,张涵默就在一旁坐在小马扎上拿着个小铲子,给花盆里填土,还是不是的跟老爹说着啥东西,老爹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林鄢都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是抱错了这个时候,张涵默就会摸着他的脑袋说,“什么抱错,你就是充话费送的。”林鄢总会竖起一根中指还击。

    《我的书呆子姐姐不是个书呆子》这是曾经林鄢在小学五年级时写过的一篇作文,那张芒种杯,市第一的奖状至今还贴在张涵默的卧室里,还记得获奖的那天林鄢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开心的姐姐,“哈哈哈哈哈,丁丁,姐请你吃好吃的去,你想吃啥?啥都行,姐带你吃!”

    当时还是个流鼻涕小孩,却能写出着实亮眼文章的林鄢,绞尽脑汁也没能想明白,到底是什么让姐姐如此开心,他就只好说,“姐,咱们去肯德基吧,吃全家桶,”

    “好,”可张涵默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几乎已经长的跟她一样高的男孩,挎起她的胳膊,好像自言自语似的嘟囔着:“全家桶是一家人吃的,买两桶,给老林和妈带回去一桶,剩下那桶我跟姐吃,咱俩是一家……”可话还没说完的男孩就先羞红了脸,他突然想起今天老师上课讲过的,不能轻易的跟一个女孩子说喜欢和成家这种话,会让对方很不高兴的。

    “自己的姐姐也是个女孩子的,而且是那么那么好看的女孩子,”男孩在心里自言自语,可一份旖旎的情愫却在男孩悄然升起,又被快速压下。

    因为,他看见了那个在他心目中顶天漂亮的女孩,眼角,竟轻轻地落下了一滴泪来。

    至于那篇被后人称作后来大火的天才小说家的开山之作,被人称作“极赋童真”的文章却有一个与整篇文章相比,好似可有可无的结尾,

    “我的家里有树林,有一整条的鄢冉河,还有一个喜欢坐在电风扇前嘟起嘴巴吹风的姐姐,我喜欢看她吹风。”

    那铺满灰瓦片的屋顶却猛地跃上一只毛色鲜亮的狸花猫,它一下窝在了瓦当上,开始仰着头拨弄起那种从树叶缝隙透过,丝丝如箜篌琴弦的时间,让画面再次回到鼓浪屿的一条寻常街道上,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感觉自己跟人家差了些什么似的。”林鄢低下了头,他伸手搓了搓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烫的脸颊,

    张涵默皱起眉头,

    她知道,少年其实从来就没有准备好去如何迎接马上开启的高中生涯,可她却绝不能提这件事情。她歪头思考了一下,又组织了下语言,看着那个低着头边走边踢着地上的石子的男孩这样说道,

    “至少我认为人不应该为轻松的日子而感到愧疚,你说呢?”

    抬头,看到的是那些令人心悦的光影,在树荫下光影交织成的赛道上,男孩再次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容,他眯起眼睛向远方望了望,说道,

    “姐!咱们比赛!谁先到唱片店!”

    “诶诶,你怎么抢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