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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恶魔的餐桌

    睁开眼睛,亚历斯缓缓平复心跳。连和他人吵架都几乎没有过的少年,在昨夜第一次与他人“对峙”,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刺激。

    看来以后要更小心些才行,仗着有“阁楼中的蒙尘时光”遮掩,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亚历斯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阳光明媚,估计现在差不多七时左右。亚修已经出门了,这几天他没有等亚历斯起床,也没见他在老地方锻炼,似乎在忙其他事。

    “今天天气正好,把床铺洗一洗吧。”

    休息日的早晨神清气爽,吃完早饭之后,亚历斯接回帕克,回到宿舍把他和亚修的床铺拆下来拿到洗衣房洗干净,到环杉之塔旁的草地上晾起来。

    剩下的时间亚历斯并没有待在修道院,而是带着一罐风干鸡肉条和一瓶水来到环杉神殿。

    现在他几乎每天都会来这,只是今天他并不是来这散步的。他从挎包中拿出一张布铺在地上,把鸡肉干和水放在一旁,坐在布上靠着岩壁,拿出纸笔开始写作。

    这篇《雾中的恶魔》的故事框架基本已经完成了,他现在要进行具体内容的填充和删改,打算今天完成后下个月拿来投稿。

    少年时而沉思,时而动笔,此时的他略显烦恼。在这篇作品中他加入了一些恐怖要素,他正烦恼着该如何让这些恐怖元素不显得突兀,否则它就会更像一篇悬疑或恐怖短篇。

    “应该增加恶魔的描写减少未知感吗?还是把失踪的人替换成其他动物……”

    “二重存在者的神秘性……对了,男孩应该提着灯……”

    “影子与镜子,内与外,表与里……不行,这样会被毙掉的,把后面两个关键词删掉……”

    “没错!恶魔应当成为一个隐喻!那么这里应当这样处理……”

    少年啃着鸡肉条,嘴里时而发出嘟囔的声音,就这样在写作中渡过了一个上午。

    “无论是诅咒的恶言,还是赞颂的话语,我都不需要。请让我看看星星吧,这个小镇的夜晚,总是弥漫着迷雾。”

    “看不见,无论是暗淡的星星,还是明亮的星星。我只能在夜晚游荡,却无法看见闪耀的明星。”

    “……男孩拉起恶魔的手,他们走出小镇,爬上高坡,在迷雾与黑暗无法触及的地方,向着星辰伸出了手……”

    将故事划上句号,亚历斯伸直身体,扭头看向洞口。阳光倾斜,蜜蜂与蝴蝶时而划过痕迹,映照在他脸上的点点粼光微微颤动。

    “该回去了……”

    少年说着,却没有起身,而是从挎包中拿出了昨晚剩下的木料和刻刀。

    “《恶魔》昭示的是诱惑之恶,自我的暗面……”

    人皆有善恶,恶魔是将人之恶不断引诱、放大的存在。不断被侵蚀的人之精神,以及隐藏于恶之阴影的恶魔,这样的两面性应当如何表达呢?

    把牌面分为阳刻阴刻两部分分别代表善恶,恶在上且占据更多的面积,象征恶对善的压迫,那么重点的两个部分的主体应该刻画什么?

    “嗯……肚子饿了,下次吧……”

    亚历斯收拾东西,离开了神殿,途中又摘了一朵野菊回来供奉在神像面前。

    没有注意时间的亚历斯到鸦之厅时,大部分人都已经吃完了,此时厅内只有寥寥几人。

    原本在收拾厨房的卡琳嬷嬷看见亚历斯这时候才来,惊讶地说道:“亚历斯?你还没吃饭吗?”

    “啊——,写作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没注意时间了,今天吃啥?”

    卡琳嬷嬷对他想要蒙混过关的态度有些不满:“亚历斯,要注意每天准时用餐,你们年轻人总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见卡琳嬷嬷有点生气,亚历斯连忙认错:“对不起!今天多给我盛点饭吧!”

    卡琳嬷嬷给亚历斯盛了一大碗意大利亚炖饭,还有好几块千层面。

    “可不准剩下。”

    “是!”

    亚历斯端着餐盘落荒而逃,卡琳嬷嬷唯有在吃饭问题上会显得非常严肃。

    亚历斯一边吃着炖饭,一边在构思着《恶魔》牌。一勺包含肉汁的炖饭,洋葱、牛肉以及少量的胡椒粉滋润着亚历斯的味蕾。

    “嗯……恶魔……山羊……啊,里面有加芝士啊。”

    亚历斯从挎包中拿出纸笔,用左手在上面随意画着,把自己脑内的构思画出来还是比较直观。

    慢悠悠地吃完午饭,亚历斯已经画完了满满一页的草稿,依然没有找到满意的图案。

    咬一口千层面,亚历斯拿出了一张新的稿纸,决定还是从“个人的两面性”入手。善面与恶面,人与恶魔,温顺的白绵羊与诱惑的黑山羊……

    亚历斯收起稿纸,把空餐盘放到回收处,正准备离开时,卡琳嬷嬷叫住了他。

    “亚历斯,把这个带上。”卡琳嬷嬷把一个小袋子递给亚历斯。

    “这是?”亚历斯掂了掂手中的小袋子,发现里面似乎是些小东西,凑近可以闻到一股酸甜味。

    “我又采了些野莓,这些小饼干你拿去和亚修分着吃吧。”

    看着卡琳嬷嬷脸上的笑意,亚历斯轻轻点头:“嗯,我知道了。”

    卡琳嬷嬷笑着回了厨房,亚历斯把饼干放进包里。刚放进去,亚历斯就看到帕克的玻璃瓶似乎有些动静。

    亚历斯四周看了看,跑到了一个角落里,打开小玻璃瓶,帕克晃晃悠悠地爬了出来。

    “亚历斯,我好像闻到了香香的味道……”

    “睡觉的时候都闻得到,你肚子很饿?别人给了我饼干,你吃的了吗?”

    “饼干……是什么……”帕克依旧有些不清醒。

    亚历斯打开袋子拿出一粒圆圆的野莓饼干展示给帕克:“喏,就是这样的小零食,你的嘴巴吃不了这个吧。”

    帕克趴在饼干上,似乎很陶醉的样子:“好香的气味……比我在树林里找到的野莓还香……”

    嗯?这种饼干对帕克的吸引力这么大吗?

    在野莓生长的季节,卡琳嬷嬷常常做这样的小零嘴给他们吃,虽然确实美味,但是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帕克抵不过困意,又晃晃悠悠地回玻璃瓶睡觉了。

    亚历斯看着手中的小饼干,运转魔力感应。在他的眼中,这块小饼干上的鲜红野莓开始散发出细微的红色的光芒,这光芒缓缓扩大,最终布满整个饼干。

    亚历斯最终看到了一个玫红色的小球,表面布满了纹路,鲜活如挂在梢头的野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