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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县尉死了

    “唉你们听说了吗?昨天夜里,县衙里出大事儿了!”

    豆花老爹在叶煦隔壁桌放下豆花,神神秘秘地来上这么一句。

    “哟,怎么个事儿啊?”

    有常来豆花摊的老客已经麻利地接起了话茬。

    “县尉死了。”豆花老爹压低身子,小声说道,“被人杀了。”

    “什么!”

    在场众人大惊。

    县尉可是掌管着县里治安捕盗之事,光手底下的捕手就有四套班子。

    连掌管治安的朝廷官吏都敢杀,这凶手莫不是要在平安县反了天了?

    见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豆花老爹顿时神清气爽。

    正了正神色,豆花老爹的声音徐徐拉长:“你们知道县尉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

    豆花老爹煞有介事道:“被人咬死的。”

    “缪三你这可经不住瞎说啊,上次的苦头还没吃饱啊,小心这一回真给关牢里。”

    “关牢里可就大事不妙咯,你家缪妙孤身一人可怜兮兮,只能由我勉为其难照顾一下了。”

    “哈哈哈,你这算盘打得,搁山那头都听得见。”

    众人哄堂大笑,并没有把缪三的话当回事。

    他平时也就满口胡诌,但凡听了些只言片语就自己添油加醋的说一遍。

    之前还说县丞死在了米铺老板娘的肚皮上,是米铺掌柜亲手干的,然后第二天就有好事人把风言风语捅到了县衙里。

    死人确实是死了人,死得是米铺掌柜,跟县丞是没有半毛钱关系。

    县丞那晚在家睡得好好的,一觉醒来因为缪三这张嘴,被迫死在了米铺老板娘的肚皮上,气得命人抓来缪三,打了十大板。

    就是没想到这缪三不长记性,板子挨了还没两三年呢,嘴上的栅栏又给拆了。

    “呸,我缪三这回说的金子一样真,不,我上回说的也是真的,不对,我回回都说的是真的。”

    见众人不屑一顾,缪三顿了顿接着说道。

    “算了,先不管之前,这回可是我在县衙里当差的侄儿今儿一早路过我这,亲口!跟我说的。县尉被人咬死了!天地可鉴!”

    “还天地可鉴呢,那你侄儿有没有说过是哪个人犯了狗病啊?”见不惯缪三胡诌的吃客顶了一句。

    “说出来你还不信了。”缪三昂了昂头,瞟了对方一眼,“赵三铁,赵班头干的。”

    “嗨!你个缪三,这不越说越离谱了嘛。”

    “缪三你编谁的故事都行,你要是瞎编赵班头的,那你别怪我们翻脸啊。”

    “就是,你可拉倒吧。赵班头多好一人,哪能干杀自己上司的事儿。还咬死的呢,你亲眼见了吗就在这胡说。”

    缪三被怼的面色涨红,一拍摊子说道:“打更的是我姨丈,他昨晚亲眼见着赵班头满嘴是血的从县尉家翻墙出来。要不是我姨丈机灵躲得及时,这要是打个照面,我姨今天就得守寡。”

    叶煦眉毛一紧,他是在场唯一一个有些相信缪三的人。

    以昨晚赵三铁求二爷帮忙杀人的态度,缪三搞不好说的是真的。

    县尉武艺高强还有修为傍身,据说他手底下那些人的功夫,也大多都是他教出来的。

    而且县尉府上会武艺的并不是只有县尉一人,捕手班子里的几个县尉亲信,就常年住在县尉府上护他家眷安全,虽说不是什么修行者但也是打斗的一把好手。

    这赵三铁要单枪匹马去府上杀县尉,还真是有不小难度的,所以求到二爷身上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哪怕他真的单杀了县尉,这缪三嘴里的赵三铁咬人又是个怎么回事儿?

    “让开!让开!”

    “官家办事儿,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一声声呵斥打断了豆花摊的闲谈。

    只见几个衙差拖着三辆板车从早市经过,看来时的方向应该是县尉府上。

    板车盖着惨白的布匹,一块块斑驳的血色浸出了隐约的人型。

    三辆板车,三块白布,两大一小,三个人影。

    “诶,你们看你们看,那是我侄儿。”

    缪三指着跟在最后的瘦瘦高高的衙差,眼里说不出的兴奋。

    “侄儿!侄儿!”

    个子不高的缪三在人群中又蹦又跳,用力地挥着手臂。

    瘦高青年瞥了豆腐摊一眼,面色一紧,当即埋头往前赶路。

    “嘿!你个臭小子!缪大金,缪大金你给我过来!”

    缪三怒目而视,大有要上前冲撞队伍的架势。

    缪大金一拍大腿,忙不迭冲上前把缪三拉回了摊子里。

    “别喊了叔!你叫俺做甚?没看见忙着呢。”

    “你跟叔说,板车上拉得是不是县尉?”缪三瞪着缪大金。

    “这···这···”

    缪大金看了看周围一圈眼睛冒光的人,嘴里顿时不灵光了。

    “你就说是不是吧?”缪三逼问道。

    “嗯···”

    缪大金蚊子般呜了一声。

    “你们看你们看,我就说县尉死了吧,没骗你们吧,呵,还不信呢。”

    缪三嘴角瞬间扯起,整个面颊红光瓦亮,抬头挺胸趾高气扬。

    那样子简直就是菜市口木台子上斗赢了对手的红冠大公鸡。

    “大金,你再跟大家伙说说,是不是咬死的啊?”

    缪三环顾了下四周,拍了拍缪大金的肩膀道。

    “叔,这怎么死的俺说了做不得数,这得仵作验了才知道。”缪大金急道。

    “别跟你叔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就说咬没咬吧?”

    “那是咬了的。”

    “你们看,你们看。”缪三环顾四周,用力拍着自己胸板,“我缪三有没有假话,你们就说有没有一句假话?”

    “对对对,谁不知道你老缪实诚呢。”

    “大金,真是你们赵班头干的吗?”

    “不至于吧,赵班头和县尉能有什么过节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嘴,缪大金眼见招架不住这帮街坊,抱了抱拳就低着头冲回了队伍里。

    “走走走,跟去看看。”

    “快,还吃啥,去晚了啥也看不见了。”

    早市一帮人乌泱泱地随着衙差队伍一路向衙门行去。

    平安县难得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情,这要是不跟紧实事,今晚跟别人家吃饭都得弱人家一头。

    初六见状昂头张嘴,整碗豆花往嘴里一倒,两口就是两大碗。

    “小师弟!小师弟!咱们也去瞧瞧!”初六满眼兴奋。

    “县尉是你亲大爷?”

    “额,不是,初六是个孤儿。”

    “那不就得了,非亲非故的凑什么热闹。走,咱们去学堂。”

    叶煦不由分说,拽着一步三回头的初六就往学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