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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云间赴此行

    “接下来的几章是女主的番外,含那一百多年的故事”

    “我欲将心与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她从来未被人善待,她从来不是善类,

    死寂的世界中,容祈是唯一的光明。

    自此凛冬褪尽,霞光万丈,她会与他共存亡。

    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不受人喜欢。周遭的人视她如蛇蝎,避之不及。

    她最初不明白这一系列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记得在那无数个寂寥的深夜,她蜷在角落里,寒风刺骨,她只能一个人为自己取暖。

    目光所视的唯一光明,是明月透过窗棂刺进来的冷光,是死的光,无法捂热了她的身心。

    可后来她才发现,月清冷的光也可以是那样温适。

    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他在她卑微如尘土的时候,像一束光清冷而温柔地照亮了她的往后余生。

    在洛府,她最爱看帘外的花。

    沐浴在暖阳之下,开的热烈而张扬。

    她那时就总爱想,如果她能够和这花一样就好了。

    只那一道窗的分界,在这里面的她终日与黑暗相伴,如同上锁的笼中鸟失去自由。

    而窗的另一边,是暖阳,是欢声笑语,都是她渴求了一辈子而无法得到的。

    他那一日的出现,是那般的夺目。

    可她那时还以为,他是同那群人一样来趁火打劫的,误会了他。

    容祈,从始至终就是不一样的。

    踏破位面三千,她也只见过那么一个这么好,这么好的人。

    他的一举一动皆可入画,一言一行皆成诗,便是看一千遍,一万遍也不会腻。

    他那日牵住了她的手,他曾与她承诺,要与她在一起一辈子。

    她那时总是天真的以为,自己这么卑微的人生,当真可以遇到那么一束光,陪她过这一辈子。

    可惜,世事无常。

    容祈,被她害死。若是没有她,他依旧是那个容天师,他依旧匡扶正义,行他的大道。

    她是主凶,都是她的错——

    她还记得和他在一起的许多许多事,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历历在目。

    午夜梦回,将这些经历的无数遍,甚至于她可以在梦中,将他的下一步,下一句,倒背如流。

    他不知,对于世界而言,他只是一个,但对于她而言,容祈是她的全世界。

    他也许不知道,她最爱在门前等着他。那个地方的视角很好,可以看到木船漾起的水波。

    相遇前,她眺望远方。小船越是接近,她便越是欢喜。

    她字字珠玑的遣词造句,写不出对方眼中流淌过的亿万星辰,唇间掠过的缕缕春风,以及对方明眸的好词泛出的熠熠生辉。

    她踏步徘徊,演绎着所有的可能,她纠结不安,她心脏乱跳,仿佛,每一片落叶的身影都是他。

    “谁解相思味,谁盼良人归,谁捧胭脂泪,谁描柳月眉,谁将曲中情怨,谁思红袖轮回,谁一腔相思错付,都是断肠人。”

    他走后,她奔波了许多年,心中唯一的执念便是复活他。

    自他离去后小位面停止崩溃,整个世界缓缓的正常运转。

    晨起,有残星挂枝头。

    江面烟雾缭绕,杏花吹满地,一夜春风压枝低。

    江面有孤舟,乌篷船内有两人对弈。

    洛霜落下了黑子,对面的人浅浅的笑了两声,取了边上的茶水喝了下去,抿嘴说了句好茶,红衣女子看似自然的问了句——

    你这样苦苦寻求复活之法,你又何尝知对方是否求生,又是否如对方所愿?

    少女的面容下出现了一丝慌乱与错愕。

    洛子泠执子的手停了半响,与之对弈的人亦是思绪良多。

    棋局未定,他们接着下,彼此的顾虑显然更多了,或者说,她开始摇摆不定了。

    “你的心乱了。”

    像是宣告了什么结局。

    她们都在失神,也许都是为了某个逝去的人。

    红裙女子轻啧了一声,衣袖拂过杯沿,放下手中的白子,她不笑,便是这流舟之灵本该有的高洁尊贵。

    风起,洛霜接下了黑子。

    江风卷起,有白鹭惊空。一枝繁花陨,芦花淀。

    少女没有开口,本身就安静,现在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晨起的雾里,宁静到不行。

    他可能不想活?她一心情愿的复活真的就是对他好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她。

    她又想起当年的决别,对方走的那样从容,像是早就知道了结局。

    也许他早就知道了。

    这如同将最后一份坚持求生的火光扼杀,天地之大,独她身陷囹圄,竟是寻不到,一处可去。

    她有一种茫茫无依的感觉,像是在昏时出海,路不熟,又远。

    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

    她好像,一直只是为了自己罢了。

    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棋局之上,她的攻势锋芒尽显。

    红裙女子也没开口,她在想海中月,怎么就是捞不到呢?

    她不知。

    她亦不知。

    两个困于过去的猛兽,早就被磨平了爪牙。

    最后的倔强,不过是仅存的尊严和信念罢了。

    棋终,黑子吞噬白子,子泠起身。

    两个人都没说话,彼此错开。

    子泠仍寻复活之法,红衣女子回到了流舟山。

    风中的杏花相遇刹那,又飘向各自的未知。

    那个时候,她刚离开仇绛,救下了谷家兄弟,也开始在寻。

    寻他散落在万千位面的灵魂碎片。

    那一段时间,她像是搁置在岸的鱼,空余大把的时光,她竟品不出一丝趣味。

    那时候去的最多的就是酒肆,贪酒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昔”

    然后,她不敢再干扰对方的转世。

    待在一个不近不远的地方,用旁观者的身份,陪伴着他的一生。

    偶尔在一个故梦里,又描摹着对方的眉眼。

    有一个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感受到了有人对她命运的窥视,她下意识的反击了。

    有一世,他是乞丐。

    被一个老乞丐收养,在最恶劣的环境里求生。吃不饱,穿不暖。

    他是真的尝过西风的味道,也真心觉得馒头便是稀世美味。

    老乞丐身体不好。

    他将讨来的钱全部用来给他看病。

    他们两个相依为命,少年从没抱怨过一句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