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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道德绑架

    她从前心口总痛。

    被吓到了痛、跑快了痛,紧张了也痛。

    但那种由内而外的痛和现在的痛不一样,那种按压起来隔靴搔痒,只能吃药,而现在这种痛……

    血顺着剑锋滴在地上,啪嗒啪嗒。

    文蝶不敢置信地低下头,贯穿心口的那把剑上,刻着“孤鸣”。

    “你是不是要说你是为我一人而来,是不是还要说善恶终有报,你就是我的报应?”

    文蝶的眼睛睁得溜圆,眼前正在行凶的凶手神情漠然,好似这样的事情不知做过多少遍。

    浮在宋玉书脸上的“撑住”二字红得刺目,文蝶的心思却全在宋玉书说出的话上。

    “你怎么知道?”

    她初来乍到,这里除了被安排梦见过她的宋玉书再无人认识她,不应该有人通风报信才对。可若是无人通风报信,那他又是如何得知?

    那双如狼一般的狠厉黑眸直视着文蝶,她在里面寻了一番,竟连一丝愧疚都不曾见。

    “我还知道你会骗我帮你杀人,还会在我杀完人后,说愿意陪我到漏尽钟鸣。”

    宋玉书突然俯下身,呼吸打在文蝶的面庞。

    晕眩感逐渐攀升,眼前的脸愈发模糊。文蝶感觉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身体也站不稳地晃。

    她看见宋玉书冷漠的看着她,薄唇开合。

    他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好像在说谢谢你的包子,但文蝶却从中听出一丝声嘶力竭的绝望感。

    “上一刻许诺,下一刻杀我。”

    黑暗侵袭。

    ……

    打在身上的风是冷的,耳边的蛐蛐声很清晰。空气中有一股花香,像茉莉,但又比茉莉淡一些。

    文蝶在某家奶茶店新出的果茶中喝过。

    她记得那个果茶是粉色的,里面有桃子。她点的三分糖,所以香是花香,甜是桃甜,泾渭分明。

    文蝶睁开眼。

    上弦月挂在天上,点点繁星隐没在枝繁叶茂之后,树枝上开着大大小小的红花。

    是山茶。

    蛐蛐的叫声越来越响亮,文蝶一个恍然间看见一个棕色的六足蟋蟀从眼前越过,落到另一边。

    文蝶连滚带爬地连忙站起来抖落着身上,又快速倒了倒两只耳朵,在确定耳朵里确实没有蛐蛐叫声后才镇定下来。

    她长长地松一口气,突然对着面前的地眯起眼。

    左右是墙,前后是巷,但不是她闭眼前的那条。而面前的地上,有一堆石头在她的面前拼出她认得的简体字:计划B。

    很显然,能摆出“B”的这个人不属于这个世界,而能看懂“B”的这个文蝶也同样不属于。

    文蝶的情况特殊,她是在死后被一个自称“系统”的声音抓来这里做壮丁的。系统给她重生到这个世界的机会,并修好了她先天心肉缺失的身体,而她则帮系统做一件事,一件改变江国命运的事。

    “什么是计划B?”

    文蝶的鬓角被风吹动,除了风和蛐蛐,没有人回应她。

    眼前的石头没有变动,也没有字在眼前浮现。

    “系统?”文蝶试探地叫了一声,未得回应后皱眉,“他不会是早八晚五一天只工作八个小时吧?”

    她看看周围,突然抬手摸了摸心口。

    衣服上有个裂口,手指伸进去能摸到下面的皮肤上有一道鲜嫩的疤痕,很明显是刚掉痂后没多久的。

    “我复活了?系统救的?不会是因为逆天改命才没动静了吧?”

    文蝶的手叠在心口,静下心感受到她的心脏确实在跳动。

    “心脏还跳,问题不大。”

    提起这个她又想起那张冷漠的脸。

    文蝶咬牙切齿:“宋、玉、书,你给我等着。”

    ……

    文蝶沿着巷路走,附近的房屋看起来比较贫瘠,不像之前看到的宋府那样有朱门灰瓦。房屋坐落的没有规律,巷道如蜘蛛丝结成一张网,网住文蝶在黑暗中不是很清晰的方向感。

    好在此处并非夜半三更,时不时会有人结伴而行。

    那些人不打灯笼,黑黝黝的一团,文蝶心中害怕,只敢偷偷跟着,不一会儿便远远的听见锣鼓声和喧闹声。

    七月初七的满居里亮如白昼,灯会从城东沿着河岸顺着河流一路延伸到城西。

    文蝶用袖子挡住心口,冲进亮堂的街道,舞龙的队伍从她面前敲敲打打走过,鼓点震得她五脏六腑都沸腾。

    ……

    于大手下有一支耍戏法的队伍,平日里就在街头巷尾卖艺赚钱。像乞巧节这种节日,或是官府或是富贵人家,总会有人来聘请他们在街上表演一些大型节目。

    今年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财运,城东青云酒楼的掌柜点他们在灯会上舞龙。掌柜让他们举着青云酒楼的牌子,从城东舞到城西,舞一趟二十文。一趟还不够,要来回舞上至少十趟,那就是二百文,已经赶上他们一年的收入了。

    如今灯会过半,龙也从城东舞到城西六次。于大招呼伙计们休息一会儿,伙计们笑闹着说腹中饥饿,于大便准备去街边买些糖饼。

    他走出没多远,便看见一个灰头土脸的鹅黄色小姑娘蹲在地上,手里清点着一把铜板。

    她手上还有一只破破烂烂不知补了多少次的钱袋,于大越看越眼熟。

    他往腰间一摸,空的。

    ……

    文蝶不知道该去哪儿,便顺着人流跟着舞龙队伍走。

    舞龙队伍没走多久便歇了锣鼓,文蝶脚底板一硌,发现一个钱袋。

    钱袋里铜板不少,细数之下有十几文。

    文蝶正美滋滋的幻想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难过时,一个额角有疤的男人蹲到她面前。

    那男人看了看她手里的钱,又看了看她。

    文蝶咽了口唾沫:“这钱是我捡的。”

    那男人表情诚恳:“这钱袋是我的。”

    他怕文蝶不信,又接着说:“不信你看看那钱袋上有一个‘于’字,那个勾没缝好,像个瘤。”

    文蝶把手中钱袋翻来覆去的看,终于在黑色的一块布上看到黑线缝的一个‘干’字,‘干’字的尾端确实有他说的一个偏左的瘤。

    文蝶的肚子里发出一声叫,她用水灵灵的杏眼委屈地看着于大。

    于大淡然:“你看着我也没有用,我和我一帮兄弟就只剩下这些铜板了,他们还等着我买糖饼回去呢。没有这钱,我们都得饿死。”

    他说的确实都是实话,只不过于大没说的是,只要他们能挨到明天,就能等到东家结工钱。

    文蝶的粉唇抖动,声音饿得发颤:“你这是道德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