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回家
如果你在幽邃深海中看到了一堆锃亮的大玻璃罩子，那就是海嗣的世界。
海嗣与正常人类差别不大，少数海嗣具有一些海洋生物的特征，如脖颈长出鱼鳃，腿被鱼尾替代等。
他们生活在海洋之底，尽管在陆地上同样能生存，但由于皮肤硬度极高，在岸上总觉得轻飘飘的，所以大多数海嗣更喜欢海底的巨大都市。
生活在深海并不意味着与世隔绝。
相反，因为与陆地国家几乎不存在利益冲突，他们反而是各项重要条约、事件的主要参与者和见证人。
......
钢铁丛林中。
海嗣统领与一位高大俊美的金发男人在迷宫般的海底隧道散步。
“您几位这个时候都喜欢来我们这儿呢。”
统领呼吸着腥咸的空气，感慨道：
“这里安静啊......”
男人的声音宛如远古碎片的回响，竟兼具年轻与苍老、喜悦与痛苦、挣扎与释然、仇恨与原谅......
似乎每个人都能从中听出截然不同的心境。
疲惫，无尽的疲惫。
这是海嗣统领听见的。
“其实这儿也不安静。”
万米海渊同样有着厮杀。
一头深海巨鲸正在捕食与自己体型相仿的毒刺鱿鱼，被当做猎物的由于同样不甘示弱，十六条触手上的毒刺深深扎进鲸鱼的皮肤，绽放开一朵朵血花。
海浪翻涌着。
“那也比外面强！”
高大男人笑了声，释放出一丝气息。
巨鲸失魂般逃走。
而鱿鱼也许伤重，已经无力行动，被闻着血味儿赶来的深海生物撕成碎片，淌了一海底的漆黑鲜血也没浪费，更弱小的虾蟹瓜分了这顿饕餮盛宴。
海底什么都没发生过。
深海一如既往的安静。
统领打破了这份安静。
“虽然我已经问过很多.....”
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措辞。
“很多遍了......”
“您为什么不亲自下场呢？”
“他们毕竟是您的孩子。”
“阿克尔，我不能参与孩子们的战争。”
金发男人如破碎灯泡般闪烁着明灭不定，回答道：
“我不是龙神。”
“我是文明之神。”
“世界不能再经历一场神战了。”
“我只能为他们送终。”
“龙将终结，我亦消亡。”
统领向眼前的至高存在鞠躬致意。
“我为此感到抱歉。”
短暂的沉默后，文明之神凝视着恭敬行礼的海嗣统领，问道：
“那位小姐还没来吗？”
“我一直在尝试联系，但祂......”
哗！！！！
统领的身躯崩溃解体，顷刻间化为一摊小小的蓝色水花，悠长水漂将这抹蓝色晕开，不断激起微波相互拍打形成毫无意义的浪声。
啪嗒......
啪嗒......
纯白瞳孔中映出一团柱状火焰。
那是燃烧着的雪山。
文明之神听懂了。
“懦......夫......”
......
......
......
旧储物室。
推门时掀起一阵灰白尘烟，屋角挂着破损的蜘蛛网，地板桌面处处落灰，她很久没来过这儿了。
点燃烛台后，艾什莉翻出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慢慢的佐伊小时候的东西：
弄坏的布娃娃、缠着自己买的机器人玩具、穿不上的旧衣服......
还有用坏的十三台魔导通讯器。
“啧，真费钱......”
她拿起一本书，伸手掸去灰尘，皱黄的书封赫然印着几个花体大字。
小时候佐伊睡前最喜欢听自己给她讲这个了。
“妈妈讲的真棒！”
“就像我亲自去屠龙了一样！”
“我都不想睡觉啦！”
......
“艾什莉！干得漂亮！！”
“这次收获颇丰啊！”
魁梧骑士挥舞手中巨剑指向自己，无数无脸人影突兀出现，它们的动作诡异僵硬，却似乎是在为自己鼓掌喝彩？
我的脚下？
这是什么？
那儿有什么东西？
她看向脚下。
一头死龙。
轰！！！！！
那是五颗硕大的巨龙头颅，堆满整个仓库的龙肉龙骨，封在试管瓶的内脏器官，摞成一座座小山的、与人类别无二致的头颅......
“十三台通讯器......十三台通讯器......”
艾什莉不断重复着，随着与女儿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反复闪过，体内紊乱的魔力浪潮逐渐平息。
“咻~真是危险，差点要死了。”
她抱怨道。
“嘿呀？你怎么走了？”
法师的身影如虚幻泡影般缓缓消失。
......
萨卡莱姆邦由于魔导灯的铺设已经取消了宵禁，夜晚的街道仍可见到熙熙攘攘的行人，不少卖烧烤、小吃的摊贩都会趁着这个时间大赚一笔。
拉弥亚挤在人群中，龙族强大的恢复能力令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并非不相信佐伊或是她的母亲，只是放不下自己的族人们。
她并非做不到抛弃一切开始新的生活，只是......
只是天黑了。
她要回家。
......
郊外。
“走这么着急呀。”
“都不吃个早饭。”
艾什莉靠在树上，拦住匆匆赶路的龙族少女，装作生气状。
“阿姨......”
“我都想好做什么了。”
“给你煎两个蛋补补身体，你的恢复能力很强，但过度透支身体可是会长皱纹的。”
她打了个响指。
拉弥亚感觉自己的手突然沉甸甸的，那是整整一瓶的绿色药剂。
“阿姨......这太贵重了......”
“没事，就当是我赎罪了。”
她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拉弥亚，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佐伊学魔法吗？”
未等拉弥亚开口，她自己回答了：
“代价，魔法都有代价。”
“这代价我已经体验过了。”
“我不想让她再体验一次。”
“阿姨，您......”
拉弥亚的话被打断。
“你知道......”
“阿姨！您一闪一闪的！！”
拉弥亚喊道。
仿佛未听到龙族少女的话，她接着说道：
“我想向你展示点东西。”
“阿姨？”
“你把眼睛闭上。”
带着些许疑惑，拉弥亚照做。
......
“好了，睁开吧。”
“阿姨？怎么......”
“哈.......”
眼前场景令她倒抽一口凉气。
灯火通明的城市如今漆黑一片，凝神看去那儿竟空无一物，仅仅一栋孤零零的房子亮着灯，仿佛偌大一座城市在自己闭眼的短短几秒内消失了......
“这是......”
“您的法术？”
拉弥亚犹豫着问道，也许阿姨掌握着一种能造成虚拟幻觉的强大法术。
只是......
只是这幻觉未免也太真实了些。
“拉弥亚，这不是幻觉。”
法师神秘的淡蓝色瞳孔凝视着龙族少女，说道：
“这不是幻觉。”
“这座城市是我创造的。”
“啊？”
“城市的一砖一瓦，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每一场雨......”
“每一个人，矿井里挖矿的兽人、敬老院里栽花种草的老人、学校里读书的孩子、接送孩子的家长，这座城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段故事......”
“喜怒哀乐一切情绪、行为、动作，城中的一切冲突、矛盾、幸福、痛苦......”
“都是我创造的。”
“阿姨......”
“我和你们的领袖是一个时代的人，拉弥亚。”
“因为魔法，我获得了几乎永恒的思想，而我同样贪图这本不属于我的、漫长的生命。”
“作为代价，我经历了无数段人生、无数次生死离别，我当过国王、毁灭者、疯子、科学家......”
“这足以使我发疯。”
“这座城市，拉弥亚，这座城市是我的锚，佐伊则是这柄锚的支点。”
“对我来说，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但对佐伊、对这个世界而言，这座城的一切就是真实的。”
“阿姨，您说这么多......”
漆黑夜空在她伸手拂过后长出了一只只血红的眼睛，它们死死盯着拉弥亚，不断发出狰狞可怖的嘶吼嚎叫仿佛要将她撕碎。
“我想让你提前看看，你将面对的。”
“那些真正的怪物......”
“你们的领袖是其中最强的，然后是十万年的巨龙和剩下的其他东西。”
“他们想杀你甚至不需要知道你是谁！”
“挥下手指你就会被切割成一万片！”
“一个念头就能让你在家里融化！”
“拉弥亚，你能明白吗？”
......
......
......
“谢谢您，但我要回家啦！”
空旷的郊外，漆黑的夜空一如往常空旷，世界安静的如梦一般。
灯火通明的城市渐渐熄了光，人总是要睡觉的。
“去吧，注意安全。”
优雅神秘的阿姨温柔地嘱咐自己：
“我会替你向佐伊告别的。”
“嗯！谢谢阿姨！”
“阿姨再见！”
“再见！”
......
拉弥亚在柔软蓬松的大床上伸了个懒腰，她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佐伊的床上。
怪舒服的......
“原来是梦......”
朦胧睡音突然停住了。
拉弥亚看见了床头柜上放着的盘子。
那是两个冒着热气的煎蛋。
海嗣与正常人类差别不大，少数海嗣具有一些海洋生物的特征，如脖颈长出鱼鳃，腿被鱼尾替代等。
他们生活在海洋之底，尽管在陆地上同样能生存，但由于皮肤硬度极高，在岸上总觉得轻飘飘的，所以大多数海嗣更喜欢海底的巨大都市。
生活在深海并不意味着与世隔绝。
相反，因为与陆地国家几乎不存在利益冲突，他们反而是各项重要条约、事件的主要参与者和见证人。
......
钢铁丛林中。
海嗣统领与一位高大俊美的金发男人在迷宫般的海底隧道散步。
“您几位这个时候都喜欢来我们这儿呢。”
统领呼吸着腥咸的空气，感慨道：
“这里安静啊......”
男人的声音宛如远古碎片的回响，竟兼具年轻与苍老、喜悦与痛苦、挣扎与释然、仇恨与原谅......
似乎每个人都能从中听出截然不同的心境。
疲惫，无尽的疲惫。
这是海嗣统领听见的。
“其实这儿也不安静。”
万米海渊同样有着厮杀。
一头深海巨鲸正在捕食与自己体型相仿的毒刺鱿鱼，被当做猎物的由于同样不甘示弱，十六条触手上的毒刺深深扎进鲸鱼的皮肤，绽放开一朵朵血花。
海浪翻涌着。
“那也比外面强！”
高大男人笑了声，释放出一丝气息。
巨鲸失魂般逃走。
而鱿鱼也许伤重，已经无力行动，被闻着血味儿赶来的深海生物撕成碎片，淌了一海底的漆黑鲜血也没浪费，更弱小的虾蟹瓜分了这顿饕餮盛宴。
海底什么都没发生过。
深海一如既往的安静。
统领打破了这份安静。
“虽然我已经问过很多.....”
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措辞。
“很多遍了......”
“您为什么不亲自下场呢？”
“他们毕竟是您的孩子。”
“阿克尔，我不能参与孩子们的战争。”
金发男人如破碎灯泡般闪烁着明灭不定，回答道：
“我不是龙神。”
“我是文明之神。”
“世界不能再经历一场神战了。”
“我只能为他们送终。”
“龙将终结，我亦消亡。”
统领向眼前的至高存在鞠躬致意。
“我为此感到抱歉。”
短暂的沉默后，文明之神凝视着恭敬行礼的海嗣统领，问道：
“那位小姐还没来吗？”
“我一直在尝试联系，但祂......”
哗！！！！
统领的身躯崩溃解体，顷刻间化为一摊小小的蓝色水花，悠长水漂将这抹蓝色晕开，不断激起微波相互拍打形成毫无意义的浪声。
啪嗒......
啪嗒......
纯白瞳孔中映出一团柱状火焰。
那是燃烧着的雪山。
文明之神听懂了。
“懦......夫......”
......
......
......
旧储物室。
推门时掀起一阵灰白尘烟，屋角挂着破损的蜘蛛网，地板桌面处处落灰，她很久没来过这儿了。
点燃烛台后，艾什莉翻出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慢慢的佐伊小时候的东西：
弄坏的布娃娃、缠着自己买的机器人玩具、穿不上的旧衣服......
还有用坏的十三台魔导通讯器。
“啧，真费钱......”
她拿起一本书，伸手掸去灰尘，皱黄的书封赫然印着几个花体大字。
小时候佐伊睡前最喜欢听自己给她讲这个了。
“妈妈讲的真棒！”
“就像我亲自去屠龙了一样！”
“我都不想睡觉啦！”
......
“艾什莉！干得漂亮！！”
“这次收获颇丰啊！”
魁梧骑士挥舞手中巨剑指向自己，无数无脸人影突兀出现，它们的动作诡异僵硬，却似乎是在为自己鼓掌喝彩？
我的脚下？
这是什么？
那儿有什么东西？
她看向脚下。
一头死龙。
轰！！！！！
那是五颗硕大的巨龙头颅，堆满整个仓库的龙肉龙骨，封在试管瓶的内脏器官，摞成一座座小山的、与人类别无二致的头颅......
“十三台通讯器......十三台通讯器......”
艾什莉不断重复着，随着与女儿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反复闪过，体内紊乱的魔力浪潮逐渐平息。
“咻~真是危险，差点要死了。”
她抱怨道。
“嘿呀？你怎么走了？”
法师的身影如虚幻泡影般缓缓消失。
......
萨卡莱姆邦由于魔导灯的铺设已经取消了宵禁，夜晚的街道仍可见到熙熙攘攘的行人，不少卖烧烤、小吃的摊贩都会趁着这个时间大赚一笔。
拉弥亚挤在人群中，龙族强大的恢复能力令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并非不相信佐伊或是她的母亲，只是放不下自己的族人们。
她并非做不到抛弃一切开始新的生活，只是......
只是天黑了。
她要回家。
......
郊外。
“走这么着急呀。”
“都不吃个早饭。”
艾什莉靠在树上，拦住匆匆赶路的龙族少女，装作生气状。
“阿姨......”
“我都想好做什么了。”
“给你煎两个蛋补补身体，你的恢复能力很强，但过度透支身体可是会长皱纹的。”
她打了个响指。
拉弥亚感觉自己的手突然沉甸甸的，那是整整一瓶的绿色药剂。
“阿姨......这太贵重了......”
“没事，就当是我赎罪了。”
她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拉弥亚，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佐伊学魔法吗？”
未等拉弥亚开口，她自己回答了：
“代价，魔法都有代价。”
“这代价我已经体验过了。”
“我不想让她再体验一次。”
“阿姨，您......”
拉弥亚的话被打断。
“你知道......”
“阿姨！您一闪一闪的！！”
拉弥亚喊道。
仿佛未听到龙族少女的话，她接着说道：
“我想向你展示点东西。”
“阿姨？”
“你把眼睛闭上。”
带着些许疑惑，拉弥亚照做。
......
“好了，睁开吧。”
“阿姨？怎么......”
“哈.......”
眼前场景令她倒抽一口凉气。
灯火通明的城市如今漆黑一片，凝神看去那儿竟空无一物，仅仅一栋孤零零的房子亮着灯，仿佛偌大一座城市在自己闭眼的短短几秒内消失了......
“这是......”
“您的法术？”
拉弥亚犹豫着问道，也许阿姨掌握着一种能造成虚拟幻觉的强大法术。
只是......
只是这幻觉未免也太真实了些。
“拉弥亚，这不是幻觉。”
法师神秘的淡蓝色瞳孔凝视着龙族少女，说道：
“这不是幻觉。”
“这座城市是我创造的。”
“啊？”
“城市的一砖一瓦，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每一场雨......”
“每一个人，矿井里挖矿的兽人、敬老院里栽花种草的老人、学校里读书的孩子、接送孩子的家长，这座城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段故事......”
“喜怒哀乐一切情绪、行为、动作，城中的一切冲突、矛盾、幸福、痛苦......”
“都是我创造的。”
“阿姨......”
“我和你们的领袖是一个时代的人，拉弥亚。”
“因为魔法，我获得了几乎永恒的思想，而我同样贪图这本不属于我的、漫长的生命。”
“作为代价，我经历了无数段人生、无数次生死离别，我当过国王、毁灭者、疯子、科学家......”
“这足以使我发疯。”
“这座城市，拉弥亚，这座城市是我的锚，佐伊则是这柄锚的支点。”
“对我来说，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但对佐伊、对这个世界而言，这座城的一切就是真实的。”
“阿姨，您说这么多......”
漆黑夜空在她伸手拂过后长出了一只只血红的眼睛，它们死死盯着拉弥亚，不断发出狰狞可怖的嘶吼嚎叫仿佛要将她撕碎。
“我想让你提前看看，你将面对的。”
“那些真正的怪物......”
“你们的领袖是其中最强的，然后是十万年的巨龙和剩下的其他东西。”
“他们想杀你甚至不需要知道你是谁！”
“挥下手指你就会被切割成一万片！”
“一个念头就能让你在家里融化！”
“拉弥亚，你能明白吗？”
......
......
......
“谢谢您，但我要回家啦！”
空旷的郊外，漆黑的夜空一如往常空旷，世界安静的如梦一般。
灯火通明的城市渐渐熄了光，人总是要睡觉的。
“去吧，注意安全。”
优雅神秘的阿姨温柔地嘱咐自己：
“我会替你向佐伊告别的。”
“嗯！谢谢阿姨！”
“阿姨再见！”
“再见！”
......
拉弥亚在柔软蓬松的大床上伸了个懒腰，她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佐伊的床上。
怪舒服的......
“原来是梦......”
朦胧睡音突然停住了。
拉弥亚看见了床头柜上放着的盘子。
那是两个冒着热气的煎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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