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拒死
雨停了。
接近脱力的西尔维娅突然察觉到，船似乎变轻了？
用衣服、帐篷制成的船帆已经无需她的鼓动，咸腥湿润的海风替她推着船在真正的海中驰骋。
蛮族不知什么时候渐渐被他们甩开，尽管遍布血印，尽管满是刀削斧砍的伤痕，尽管插着无数支箭，但由牺牲骑士甲胄铸成的船体仍然坚固。
敌人的重炮从未停止开火，到最后甚至不惜对森林火炮覆盖，爆炸的轰鸣从山谷到河岸到处都是，但没有一发打在船上，甚至爆炸就没在人们的视野里出现过。
蛮族的施法者、狂战士等中高端战力自始至终都没发现他们的船，仅仅在出海口遭遇了蛮族的受难者，跳上船正准备大开杀戒的怪物还没站稳，就被科尔单手扔了出去。
逃离过程除了遭遇少量士兵外相当顺利。
......
......
......
骑士们都没回来。
九十三个小伙子，一个都没回来。
按计划他们将为船队的撤离拖延时间，差不多了就会从“近路”绕回来。
根本就没有什么“近路”。
曾与他们同吃同住、同甘共苦的朋友，发誓用生命守护他们每一个人的骑士，从死亡中生生扯回自己的英雄。
为了再次保护他们，骑士们从攻击开始就没想过能活下来。
裤腿沾着血迹的女孩扶着桅杆，她摩擦着无名指的戒指，抬头望着空无一物的漆黑天空，低声说着：
“凯文......”
“你说天上的星星真的藏起来了吗......”
“真的，莎菈。”
“不信......”
“......”
“......”
“......凯文？你在哪！？？”
“......”
“凯文！！别走！！！！”
......
......
......
“西尔维娅，伊利斯还没回来吗？”
左半边身体被绷带绑的严严实实的法尔克在艾凡的搀扶下，向小麦色皮肤的少女问道：
“我们的船速已经降得很低了，如果他明天仍然没有回来，我们就全速赶去西南诸岛！”
“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了。”
“没事团长，就交给我吧！”
她充满活力地对法尔克说道：
“我可厉害了！”
西尔维娅通过一直以来的勤加练习与持续一晚的高强度使用，对自身控风能力的掌控可谓是又上了一个台阶，曾经自己吹个人都费劲，现在只要挥一下手，形成的风墙甚至能阻挡炼金子弹。
副作用是使用能力后的幻觉也加深了，从最初清晰的句子，到现在的类似魔道收音机的杂音混着含糊不清的呢喃声，最近一次甚至沉浸在幻觉中足足三个小时。
她都担心自己到最后会不会永远沦陷在这虚假的幻觉中......
除非自己以后再也不用能力！
那个叫伊利斯的法师倒是交了自己几手“冥想”的方法抑制幻觉，连个开头都没交完呢，人就不见了。
“千万不要死呀......”
她默默为伊利斯祈祷着。
“团长，您的骑士......”
西尔维娅心里一阵抽搐，突然想到什么，她没回头，对身后的法尔克说道：
“都没回来......”
“他们都是好样的。”
沉默良久，没人察觉到断臂的骑士团长露出一瞬间的悲伤与怅然，她用一贯的坚毅语气对西尔维娅、对自己笑着说道：
“只是连他们的盔甲也没拿回......”
什么东西从脸颊滑下，轻轻落在地上。
西尔维娅没有回头，她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看着漆黑的海面。
“咦？”
“那儿好像有什么东西？”
西尔维娅飞至半空，向着那时浮时潜的东西招手。
“是海嗣吗？你好！！！”
见那东西没反应，她又凑近了些。
“啊！！！！！”
片刻后，众人在刚被少女扔上船、被海水浸透的伊利斯周围围成一个圈。
他是怎么漂这么长时间的？
还有呼吸......
......
不过往好处想。
孩子脸终于洗干净了。
......
......
......
与黑龙傀儡激战后，飞至约定好的出海口又遇到了蛮国的受难者，仗着自己会飞，用火球术与大口径的左轮把他风筝死了。
伊利斯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足够的体力再在茫茫大海中找到船队了。
“那又怎么样呢？”
伊利斯知道，有某种力量正在驱使着自己去达到祂所设定的结局。
自己正在被支配着。
“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能活着，他不介意被无法理解的事物操控，更不介意通过一些形式间接利用这种力量。
所以他自然而然地飞到尽可能离岸边远的位置，防止被浪拍回去，一边选一处风浪较为平静的海面躺着。
睡觉。
八发转轮手枪都打不死我，区区大海就想杀了我？
即使死了，如果能恶心到那位神秘的高位存在，自己一样血赚。
不管祂为什么选中自己，到底看上自己哪点了。
总之希望祂在自己被捞起来前。
千万别后悔啊！
......
......
......
苏醒后，伊利斯觉得自己睡了极其舒适的一觉，就是有点冷，实际上是过度施法导致的巨大体能消耗让他直接在海上累晕过去。
推开木头搭建的简易舱室的门，伊利斯看见法尔克空缺的左臂，在心中叹了口气：
“法尔克，你的手臂......”
“没事，不要紧。”
骑士摆摆手，说道：
“和预言中一样吗？”
“一样。”
“所以我们真的会遇到那头黑龙。”
“对，而且......”
犹豫片刻，伊利斯把心中的疑惑说给法尔克：
“你觉不觉得我们一直在被操控？”
“我对上的那个法师，就是这头龙用某种方式控制的傀儡。”
“如果我没有主动去找他而是守在船上，也许就不会激怒祂，也许祂就不会来找我们。”
随后他也跟骑士说了自己现在的某种诡异的“拒死”状态。
“我也有这种感觉，如果不是那位名叫凯文的骑士递来的剑，我也已经死了。”
“你说你现在捅我一刀，会发生什么？”
伊利斯打趣道，缓解紧张诡异的气氛。
“不知道，也许巨龙立刻出现？也许海兽突然袭击？”
法尔克同样哈哈一笑，突然严肃道：
“你说我们现在杀回西境，能不......”
“嘘，小心祂当真。”
伊利斯捂住法尔克的嘴说道。
尽管自己同样好奇，这好奇甚至胜过对死亡的恐惧。
但自己无法用整整五船人，骑士用生命换来的五船人陪自己做这样一个愚蠢的实验。
“八发子弹......”
“转轮手枪，法尔克，全部哑火。我不清楚这是什么权柄的力量，但我清楚。”
伊利斯直视骑士棕褐色的眼睛。
“这其中的隐秘绝不是我们能触碰的。”
骑士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坚毅。
“我知道了，还有更多关于那头龙的信息吗？”
“祂是在白天出现的，也就是说夜晚是安全的。”
“好，我们要抓紧时间休息。”
“嗯。”
天还黑着。
骑士与法师相视一笑。
在充足的睡眠后。
他们要去赴死。
......
......
......
帝国议会。
镶金的大理石柱雕刻着君权神授的巨大壁画，支撑悬挂着华丽水晶灯的圆形穹顶，象征帝国永胜不息与国祚永存的高塔旗帜高悬于大厅四角。
一身玄服的帝国首相、王之右手伊沃·达米拉双手背后，他面容冷峻、棱角分明，眼神永远古井无波，让人分不清他的喜怒。
首相立于高台之上俯瞰着金碧辉煌的会议厅。
以及在座的衮衮诸公。
......
......
一群帝国的蛆虫。
他不禁冷笑。
首相对着大厅中央的圆桌轻轻挥手，最先进的魔导科技形成了全息影像，向众贵族展示着几块重点标出的区域。
“一周前，厄尔多教授带领的一支狮鹫骑士团在去本土的路上失踪了，就在喀尔海角附近。”
全息地图上立刻出现数个红点。
“结合祈光教会的情报，皇帝认为在西境盘踞着一处龙窟。”
“龙？不是蛮族吗？”
“怎么可能？”
“祂们不是已经消失了数百年吗？”
众贵族议论纷纷。
“布朗勋爵，对于帝国而言，几百年不过短短一瞬。”
头发灰白的首相双手下压，示意众贵族停止议论。
“帝国计划中三月后的反攻还要继续吗？”
西境守护，布尔察·伊万诺夫公爵从镶嵌着华贵宝石的石英座椅上起身，向首相问道：
“我的人民正在被屠戮，我的领地正在被侵占，西境本不想参与......”
“注意您的语气，阁下。”
首相阴沉着脸打断大公，接着说道：
“不过，是的，三月反攻仍要进行，而且要提前到本月月底。”
嘈杂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眉头紧锁的首相看向大厅中央空荡的王座，又看向那些或道貌岸然、或胆小怯懦的“国之栋梁”，缓慢开口道：
“这是皇帝的意志。”
议论声逐渐平息。
“下一项议案，关于战后蛮族领土的处置问题，驳回斯坦大公将其划归东境的提案......”
轰！！！！！
爆炸声震碎了华丽的水晶灯，玻璃碎片如细碎雨点般落到贵族臃肿的身体上。
大厅一瞬间陷入黑暗，备用的魔导灯随后亮起。
受到惊吓的他们，纷纷向爆炸声望去，只见距议会的不远处燃起了一道道黑烟，随着纯黑色的窗帘自动拉上，贵族们什么也看不见了。
黑暗中，王之右手的瞳孔映着魔导灯淡紫色的微光，平静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清晰地传到每一位贵族的耳朵里：
“诸位不要惊慌，这是境内恐怖组织的袭击。
“护盾已经展开，禁军已经将议会团团包围，没有什么能威胁到诸位的安全。”
首相微笑着，一字一句道：
“在这里，诸位非常安全。”
......
......
......
总督府。
帝国皇帝轻轻扶着阳台的栏杆，欣赏着城市中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就像在听什么高雅的精灵音乐，不断露出陶醉的表情。
他的心情无比愉悦。
禁军首领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陛下，斯坦大公及其幕僚、家眷，殖民地总督兰哈姆伯爵及其幕僚、家眷均已消失。”
“再无东境守护。”
“再无殖民地总督。”
他更愉悦了。
“下去吧，拉森，帝国感谢你。”
“是。”
山岳般高大的将领鞠躬后缓缓退下。
热带雨林的明媚阳光撒在脸上，温暖湿润的海风一阵阵吹来，淡淡的咸味让他想到了许多年前海嗣进贡的深海魔兽肉的味道。
东境守护死了，这是他至今为止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
那个愚蠢的东西，把整条东境线卖了就算了，还把炼金部队最先进的武器、弹药全部都留给了那群野蛮人。
真是......
真是太好了。
这件事，就算这个傻子不做，自己也会暗中派人去做。
在本土的消息被龙群封锁前，蛮族正与北境的军队和狼骑兵打得不可开交，泰达尔山脉每天都要死成千上万的人，中原的气候也让习惯寒冷的北境部队无法南下。
双方就这么干耗着，慢慢磨着彼此的底蕴。
蛮族绝不可能打下北境，寒冷的气候同样让他们寸步难行，但在被彻底耗死前，伟大的皇帝将闪电般回归他忠诚的本土，率领军队摧毁一切阻止他统一的力量，重新征服那些被玷污的领土。
蛮族的。
还有北境的。
北境，虽然名义上仍然属于帝国的一部分，但随着数万年来的独立，俨然已经成为一片庞大的自治区。
拥有实际统治权的北境守护的任免权牢牢掌握在狼家族手中，而新守护的上任甚至不需要经过皇帝的允许。
无数皇帝试图收回北境这一占据帝国二分之一疆域的国中之国，尝试军事进攻的无一不是败于冰原终年苦寒的气候，甚至还被索取了部分土地作为“战败”的补偿。
而自己，鲍德温三世。
将要借蛮族之手重新掌握北境，完成父亲、爷爷乃至无数祖辈的夙愿，顺便清除掉那些帝国的赘余人口。
至于盘踞在西境的那支龙族，帝都皇宫地下贮藏室中摞放着的巨大头骨已经说明了。
帝国不惧怕巨龙的力量。
他要统一帝国。
无论代价是什么。
接近脱力的西尔维娅突然察觉到，船似乎变轻了？
用衣服、帐篷制成的船帆已经无需她的鼓动，咸腥湿润的海风替她推着船在真正的海中驰骋。
蛮族不知什么时候渐渐被他们甩开，尽管遍布血印，尽管满是刀削斧砍的伤痕，尽管插着无数支箭，但由牺牲骑士甲胄铸成的船体仍然坚固。
敌人的重炮从未停止开火，到最后甚至不惜对森林火炮覆盖，爆炸的轰鸣从山谷到河岸到处都是，但没有一发打在船上，甚至爆炸就没在人们的视野里出现过。
蛮族的施法者、狂战士等中高端战力自始至终都没发现他们的船，仅仅在出海口遭遇了蛮族的受难者，跳上船正准备大开杀戒的怪物还没站稳，就被科尔单手扔了出去。
逃离过程除了遭遇少量士兵外相当顺利。
......
......
......
骑士们都没回来。
九十三个小伙子，一个都没回来。
按计划他们将为船队的撤离拖延时间，差不多了就会从“近路”绕回来。
根本就没有什么“近路”。
曾与他们同吃同住、同甘共苦的朋友，发誓用生命守护他们每一个人的骑士，从死亡中生生扯回自己的英雄。
为了再次保护他们，骑士们从攻击开始就没想过能活下来。
裤腿沾着血迹的女孩扶着桅杆，她摩擦着无名指的戒指，抬头望着空无一物的漆黑天空，低声说着：
“凯文......”
“你说天上的星星真的藏起来了吗......”
“真的，莎菈。”
“不信......”
“......”
“......”
“......凯文？你在哪！？？”
“......”
“凯文！！别走！！！！”
......
......
......
“西尔维娅，伊利斯还没回来吗？”
左半边身体被绷带绑的严严实实的法尔克在艾凡的搀扶下，向小麦色皮肤的少女问道：
“我们的船速已经降得很低了，如果他明天仍然没有回来，我们就全速赶去西南诸岛！”
“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了。”
“没事团长，就交给我吧！”
她充满活力地对法尔克说道：
“我可厉害了！”
西尔维娅通过一直以来的勤加练习与持续一晚的高强度使用，对自身控风能力的掌控可谓是又上了一个台阶，曾经自己吹个人都费劲，现在只要挥一下手，形成的风墙甚至能阻挡炼金子弹。
副作用是使用能力后的幻觉也加深了，从最初清晰的句子，到现在的类似魔道收音机的杂音混着含糊不清的呢喃声，最近一次甚至沉浸在幻觉中足足三个小时。
她都担心自己到最后会不会永远沦陷在这虚假的幻觉中......
除非自己以后再也不用能力！
那个叫伊利斯的法师倒是交了自己几手“冥想”的方法抑制幻觉，连个开头都没交完呢，人就不见了。
“千万不要死呀......”
她默默为伊利斯祈祷着。
“团长，您的骑士......”
西尔维娅心里一阵抽搐，突然想到什么，她没回头，对身后的法尔克说道：
“都没回来......”
“他们都是好样的。”
沉默良久，没人察觉到断臂的骑士团长露出一瞬间的悲伤与怅然，她用一贯的坚毅语气对西尔维娅、对自己笑着说道：
“只是连他们的盔甲也没拿回......”
什么东西从脸颊滑下，轻轻落在地上。
西尔维娅没有回头，她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看着漆黑的海面。
“咦？”
“那儿好像有什么东西？”
西尔维娅飞至半空，向着那时浮时潜的东西招手。
“是海嗣吗？你好！！！”
见那东西没反应，她又凑近了些。
“啊！！！！！”
片刻后，众人在刚被少女扔上船、被海水浸透的伊利斯周围围成一个圈。
他是怎么漂这么长时间的？
还有呼吸......
......
不过往好处想。
孩子脸终于洗干净了。
......
......
......
与黑龙傀儡激战后，飞至约定好的出海口又遇到了蛮国的受难者，仗着自己会飞，用火球术与大口径的左轮把他风筝死了。
伊利斯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足够的体力再在茫茫大海中找到船队了。
“那又怎么样呢？”
伊利斯知道，有某种力量正在驱使着自己去达到祂所设定的结局。
自己正在被支配着。
“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能活着，他不介意被无法理解的事物操控，更不介意通过一些形式间接利用这种力量。
所以他自然而然地飞到尽可能离岸边远的位置，防止被浪拍回去，一边选一处风浪较为平静的海面躺着。
睡觉。
八发转轮手枪都打不死我，区区大海就想杀了我？
即使死了，如果能恶心到那位神秘的高位存在，自己一样血赚。
不管祂为什么选中自己，到底看上自己哪点了。
总之希望祂在自己被捞起来前。
千万别后悔啊！
......
......
......
苏醒后，伊利斯觉得自己睡了极其舒适的一觉，就是有点冷，实际上是过度施法导致的巨大体能消耗让他直接在海上累晕过去。
推开木头搭建的简易舱室的门，伊利斯看见法尔克空缺的左臂，在心中叹了口气：
“法尔克，你的手臂......”
“没事，不要紧。”
骑士摆摆手，说道：
“和预言中一样吗？”
“一样。”
“所以我们真的会遇到那头黑龙。”
“对，而且......”
犹豫片刻，伊利斯把心中的疑惑说给法尔克：
“你觉不觉得我们一直在被操控？”
“我对上的那个法师，就是这头龙用某种方式控制的傀儡。”
“如果我没有主动去找他而是守在船上，也许就不会激怒祂，也许祂就不会来找我们。”
随后他也跟骑士说了自己现在的某种诡异的“拒死”状态。
“我也有这种感觉，如果不是那位名叫凯文的骑士递来的剑，我也已经死了。”
“你说你现在捅我一刀，会发生什么？”
伊利斯打趣道，缓解紧张诡异的气氛。
“不知道，也许巨龙立刻出现？也许海兽突然袭击？”
法尔克同样哈哈一笑，突然严肃道：
“你说我们现在杀回西境，能不......”
“嘘，小心祂当真。”
伊利斯捂住法尔克的嘴说道。
尽管自己同样好奇，这好奇甚至胜过对死亡的恐惧。
但自己无法用整整五船人，骑士用生命换来的五船人陪自己做这样一个愚蠢的实验。
“八发子弹......”
“转轮手枪，法尔克，全部哑火。我不清楚这是什么权柄的力量，但我清楚。”
伊利斯直视骑士棕褐色的眼睛。
“这其中的隐秘绝不是我们能触碰的。”
骑士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坚毅。
“我知道了，还有更多关于那头龙的信息吗？”
“祂是在白天出现的，也就是说夜晚是安全的。”
“好，我们要抓紧时间休息。”
“嗯。”
天还黑着。
骑士与法师相视一笑。
在充足的睡眠后。
他们要去赴死。
......
......
......
帝国议会。
镶金的大理石柱雕刻着君权神授的巨大壁画，支撑悬挂着华丽水晶灯的圆形穹顶，象征帝国永胜不息与国祚永存的高塔旗帜高悬于大厅四角。
一身玄服的帝国首相、王之右手伊沃·达米拉双手背后，他面容冷峻、棱角分明，眼神永远古井无波，让人分不清他的喜怒。
首相立于高台之上俯瞰着金碧辉煌的会议厅。
以及在座的衮衮诸公。
......
......
一群帝国的蛆虫。
他不禁冷笑。
首相对着大厅中央的圆桌轻轻挥手，最先进的魔导科技形成了全息影像，向众贵族展示着几块重点标出的区域。
“一周前，厄尔多教授带领的一支狮鹫骑士团在去本土的路上失踪了，就在喀尔海角附近。”
全息地图上立刻出现数个红点。
“结合祈光教会的情报，皇帝认为在西境盘踞着一处龙窟。”
“龙？不是蛮族吗？”
“怎么可能？”
“祂们不是已经消失了数百年吗？”
众贵族议论纷纷。
“布朗勋爵，对于帝国而言，几百年不过短短一瞬。”
头发灰白的首相双手下压，示意众贵族停止议论。
“帝国计划中三月后的反攻还要继续吗？”
西境守护，布尔察·伊万诺夫公爵从镶嵌着华贵宝石的石英座椅上起身，向首相问道：
“我的人民正在被屠戮，我的领地正在被侵占，西境本不想参与......”
“注意您的语气，阁下。”
首相阴沉着脸打断大公，接着说道：
“不过，是的，三月反攻仍要进行，而且要提前到本月月底。”
嘈杂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眉头紧锁的首相看向大厅中央空荡的王座，又看向那些或道貌岸然、或胆小怯懦的“国之栋梁”，缓慢开口道：
“这是皇帝的意志。”
议论声逐渐平息。
“下一项议案，关于战后蛮族领土的处置问题，驳回斯坦大公将其划归东境的提案......”
轰！！！！！
爆炸声震碎了华丽的水晶灯，玻璃碎片如细碎雨点般落到贵族臃肿的身体上。
大厅一瞬间陷入黑暗，备用的魔导灯随后亮起。
受到惊吓的他们，纷纷向爆炸声望去，只见距议会的不远处燃起了一道道黑烟，随着纯黑色的窗帘自动拉上，贵族们什么也看不见了。
黑暗中，王之右手的瞳孔映着魔导灯淡紫色的微光，平静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清晰地传到每一位贵族的耳朵里：
“诸位不要惊慌，这是境内恐怖组织的袭击。
“护盾已经展开，禁军已经将议会团团包围，没有什么能威胁到诸位的安全。”
首相微笑着，一字一句道：
“在这里，诸位非常安全。”
......
......
......
总督府。
帝国皇帝轻轻扶着阳台的栏杆，欣赏着城市中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就像在听什么高雅的精灵音乐，不断露出陶醉的表情。
他的心情无比愉悦。
禁军首领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陛下，斯坦大公及其幕僚、家眷，殖民地总督兰哈姆伯爵及其幕僚、家眷均已消失。”
“再无东境守护。”
“再无殖民地总督。”
他更愉悦了。
“下去吧，拉森，帝国感谢你。”
“是。”
山岳般高大的将领鞠躬后缓缓退下。
热带雨林的明媚阳光撒在脸上，温暖湿润的海风一阵阵吹来，淡淡的咸味让他想到了许多年前海嗣进贡的深海魔兽肉的味道。
东境守护死了，这是他至今为止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
那个愚蠢的东西，把整条东境线卖了就算了，还把炼金部队最先进的武器、弹药全部都留给了那群野蛮人。
真是......
真是太好了。
这件事，就算这个傻子不做，自己也会暗中派人去做。
在本土的消息被龙群封锁前，蛮族正与北境的军队和狼骑兵打得不可开交，泰达尔山脉每天都要死成千上万的人，中原的气候也让习惯寒冷的北境部队无法南下。
双方就这么干耗着，慢慢磨着彼此的底蕴。
蛮族绝不可能打下北境，寒冷的气候同样让他们寸步难行，但在被彻底耗死前，伟大的皇帝将闪电般回归他忠诚的本土，率领军队摧毁一切阻止他统一的力量，重新征服那些被玷污的领土。
蛮族的。
还有北境的。
北境，虽然名义上仍然属于帝国的一部分，但随着数万年来的独立，俨然已经成为一片庞大的自治区。
拥有实际统治权的北境守护的任免权牢牢掌握在狼家族手中，而新守护的上任甚至不需要经过皇帝的允许。
无数皇帝试图收回北境这一占据帝国二分之一疆域的国中之国，尝试军事进攻的无一不是败于冰原终年苦寒的气候，甚至还被索取了部分土地作为“战败”的补偿。
而自己，鲍德温三世。
将要借蛮族之手重新掌握北境，完成父亲、爷爷乃至无数祖辈的夙愿，顺便清除掉那些帝国的赘余人口。
至于盘踞在西境的那支龙族，帝都皇宫地下贮藏室中摞放着的巨大头骨已经说明了。
帝国不惧怕巨龙的力量。
他要统一帝国。
无论代价是什么。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