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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内外紧急君堪困,潜龙勿用待天时

    陈霁在赶来德阳殿的路上便开始切身感受着内廷的变化,自朱雀门经过南宫时,他和张让的行动便明显是被人监视着,而先前洛阳城的平成门守将也是如此,但显然二者是归属于不同的势力,但也仅限于此。

    这无疑算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无论是外戚还是宦官,他们对洛阳城的掌控都是极其虚弱的,只要时机得当,清除他们安插的棋子不是难事。

    思虑至此,陈霁对刘宏开口说道:“我此番赶来洛阳的途中,虽然对陛下所做略有耳闻,但还是需要陛下您亲口证明。”

    “敢问陛下,现如今在内廷究竟掌握了多少力量?”

    “既然是虹弟,为兄也就不瞒你说,眼下在内廷之中,太后退居幕后,已然默许我拓展一些势力,并且分出一些事务交由我来处理。”

    陈霁一双眼睛认真的注视着刘宏,刘宏仔细思索片刻,方才开口说道:“除张让,赵忠外,还有黄门令魏彪及其手下一众宦官,窦武亲信刘猛,北宫卫士令,北军射声营,执金吾麾下持戟部,羽林右骑二百余众,德阳门,司马门的守门司马,朔平司马。”

    陈霁虽然相信刘宏的能力,但仍是被他取得的成果震撼到了,眼下刘宏手底下的势力,在内廷中已经不容忽视了,如果真的在宫中开战的话,以刘宏手下的兵力,守住以德阳殿为中心的北宫是相对容易的,难怪历史上的九月辛亥政变窦武败得那么彻底,无论是曹节,还是刘宏,他们在谋略上都要远胜于他。

    陈霁在脑海中构想着,如今所差的,就是翻盘的能力了,只有自保的能力是不够的。

    想到这,陈霁对刘宏郑重的说道:“陛下英敏无双,不过短短数月便积攒下如此势力,就眼下看来,如果事态真的严重到在内廷开战,陛下自保的能力是有的,只是这毕竟是要夺权,因此自保是不足的,一旦陛下落入下风,那么这些被收买的人也不过是墙头草,随风倒罢了。”

    “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要给自己加码,至于人选,我认为眼下这几个人最为要紧。”

    刘宏仔细的听着陈霁所说的,接过话来问道:“都是何人?”

    “司徒胡广。”

    “太尉刘矩。”

    “光禄勋杨赐。”

    “卫尉赵典。”

    “少府周靖。”

    “司徒胡广,他本就是中立态度,我们不必强求,我会请祖父与我一同劝说。”

    “太尉刘矩,刘大人他对外戚和宦官痛恨之极,曹节他们自不必说,如今窦武已有权臣之象,只要陛下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刘大人拉拢过来并不难。”

    “至于后三人,以杨赐为先,赵典次之,周靖最次。”

    刘宏对陈霁先前的话点头表示赞同,在最后这一句却是有些疑惑,他对陈霁问道:“张让之前接近过周靖,他似乎有所意动,为何把他放在最后?”

    “周靖毕竟是少府,在内廷行事过多,若我们过早与他取得联系,恐怕曹节会有所察觉。”

    刘宏了然,心底决定叫张让停止与周靖接触。

    “至于杨赐和赵典,前者是陛下您的老师,后者赵典,此次入选的太学生中,就有赵典的两位侄儿,赵谦和赵温,可以召二人为郎,以此拉拢赵典。”

    说完陈霁神秘一笑,对着刘宏保证道:“至于大将军与曹节当真在宫中开战,我可以确保将他们全都留下。”

    刘宏一听,顿感好奇,开口问道:“虹弟要如何解决?”

    陈霁对着刘宏认真说道:“还需皇上写一份诏书,就说命护匈奴中郎将代为卫将军,统率洛阳内外守军,由我监军,入宫勤王,讨逆不臣,届时无论是大将军还是曹节,纵有万般能耐,又如何能翻的了天?”

    至此,语毕,刘宏抚掌大笑。

    “吾得虹弟,乃天赐也!”

    “既然如此,我即刻命张让和赵忠去安排,朕亲自去与几位大人交涉。”

    陈霁看着刘宏跃跃欲试的样子,他虽内心也有所激动,但还是不禁给刘宏浇下一盆冷水。

    “陛下,这也只是我们的计划,如今内廷名义上还是太后统领,女尚书和宦官的势力毕竟根深蒂固,走错一步,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如今晦暗难明,眼下你我暂时都无法左右局势,只有等这局势确定下来,彻底爆发时才是你我出手的时机。”

    “至于这段时间,是留给我们思考的,陛下眼中,现在的大汉朝如何?陛下脑海中未来的大汉朝是什么样的?中兴的誓言如何兑现?这些都是我们要想的。”

    “大将军也好,他代表的外戚也罢,什么宦官,士大夫,他们都不是大汉最本质上的问题,真正的问题实在陛下,陛下的眼中若是只有争权,最终不过是又一个桓帝罢了。如今的窦武比当年梁冀如何?如今的曹节,王甫比之五侯又如何?陛下战胜他们只是时机问题。”

    “但话说回来,如果宦官被翦除而尽,女官被驱逐出宫,那么太后和皇上就成了被囚禁在皇宫里的笼中之鸟,纵有浑身解数,也伸展不开了。”

    “因此,民心事大,夺权事小,要平衡而非一方独大,我们要压制外戚,但也不能放任宦官,既然士人想要机会,那便也让出一份,但却要对其加以限制。”

    “除此之外,还要筛查,一定要保证陛下如今掌握的力量是可靠的,一旦有所异动,一定要果断。”

    “杀。”

    “只有死人才最可靠。”

    陈霁的眼中显露杀机,不提各自的智囊,却说窦武、陈蕃与曹节等人都是权力场上的老人,都是从梁冀掌权的时期存活下来的人精,权力争夺,必须步步为营,慎之又慎,若是棋差一招,就必将承受反噬。

    陈霁的目光柔和下来,他看着刘宏,在河间的近半年时间,二人坦诚相待,以心换心,可是如今的刘宏不再是当时的解渎亭侯,而是大汉帝国的掌舵者。

    所以,陈霁怀着一颗忐忑的心,问出了他这一路上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陛下,您相信臣弟么?”

    刘宏没有辜负兄弟之间的情义,没有一丝犹豫,只有简短的一个字。

    “信。”

    只这一字,足矣。

    “好,正所谓潜龙勿用,陛下如今所要做的,便是静待天时,待到他们群魔乱舞,再请您一镇乾坤。”

    对于陈霁的话,刘宏自然相信,但作为一位帝王,他有着自己的想法。

    陈霁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也就接着对刘宏说道:“陛下,皇权是世间至高无上的权柄,却也是无法脱逃的枷锁,臣弟知道,这权力一旦拾起来,就再也放不下了,所以臣冒大不敬,请您一定不要忘了与臣的中兴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