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回 命悬线生死一炷香 再归山夜谈卧风雨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伯懿一点也没感到惊讶，淡定地问道。
“哦？看来你都清楚。”羊飙也不惊讶，从这个少年出现，干掉了他所有士卒，被绑的一个晚上他早就觉得自己想清楚了，今天听到赤目的话，不过是确认而已，“倒也是，毕竟你奉命是来取咱家性命的。这些事你当然知道。”
赤目没有搭理他，羊飙继续对着伯懿说道：“不是咱家想怎么做，是你想怎么做？”
伯懿示意赤目给羊飙松绑，赤目慢慢走上前去，解开羊飙身上的腰带，而后拿着腰带进了身后的树林，不一会，出来的时候，已经和初次海边相见时同样打扮了。
几人在山脚坐下，谈着后续的计划。谁能记得，就在这里，正在友好相处计划朝着一个目标前进的三伙人，就在昨天的这个时候，还在相互厮杀。
坐下来谈，首先得要资本。伯懿心想，这就是青衫说的第二步吧——展示实力。接下来就是第三步，基于利益的合作。
“我想再回平逢山。”伯懿说道，“准确一点，应该是再探平逢山。”
“怎么个回法？”羊飙说道，“咱家倒是挺好奇，如果咱家当时答应，你怎么个计划？”
“倒也无妨，还在计划之内。”伯懿说道，“既然到这份上了，还是你讲吧。”说完看了看青衫。
“直接回去复命。”青衫说道，“你也正常把伯仪的皮毛带回去。”
“你这话是认真的？”羊飙想拍案而起，可是没有“案”，便拍了一下大腿，“他想弄死咱家。”
“不急，我先捋一捋。”青衫说道，虽然面朝羊飙，显然是说给所有人听的，“先说我们这队，如果伯懿是选中的那个人，我们回去肯定不会有危险。那问题就在于，为什么要派出后面一队来杀我们，再让羊飙出来清场，最后，让赤目出来救我们、杀羊飙？这不合理。”
“这分析了跟没分析有什么区别吗？”王五插了一嘴，“连我都知道不合理。”
“所以，我们现在连护法的目的都搞不清楚，所以没法对症下药，只能先顺着他的思路来。”青衫说道，“他不是要我们劝返羊飚嘛，那我们就带着羊飚回去，看他怎么说。”
“可他要咱家性命啊？”现在的羊飚跟个火药桶一样，随时都会爆炸。
“要你性命那你还在这跟我们说话？”
“有道理。”羊飚突然冷静下来，“那就回一趟，大不了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我还有一个问题。”伯懿突然开口，“之前那些人都去哪儿了？”
“咱家实在是知不到，他们来了以后，山脚外有个探子，告诉他们后面的去向。一般会带着他们到半山腰，半山腰有个秃子，会接应他们，然后从山后那个洞推下去。”羊飚无奈地说道，“不过，虽说启章那厮不让咱家去跟着……”
“启章是谁？”
“就那护法，他叫青丘启章。”羊飚继续讲道，“前年咱家好奇，倒是派人去跟了一队，他们径直朝西去了，后面据探子来报，说是绕过平逢山去了青丘城。”
“什么？”伯懿从身上掏出罗盘、堪舆图，看了一下方向，“由此向西直达西海，哪儿有什么青丘城？”说完，贰佰也跟着点点头附和。
“你这个给我看一下。”羊飚觉得不对劲，要过伯懿的罗盘，“你这方向不对啊，指向是没毛病，可标注的方向反了啊。”
“什么意思？”
“这个方向应该是西方，我在这这么久，肯定不会错的，这个方向就是青丘城方向。”羊飚手指向太阳，此刻太阳正要落山，“东升西降嘛。”
“东升西降？”伯懿顿时觉得脑袋一阵迷惑，愈发感觉这只操控他的大手忽隐忽现，“可从小井正就教给我西升东降啊！！”不止他一个，其他几人此刻亦有同感，不过没有说出来罢了。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伯懿突然双手抱着头，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方向是假的，身份是假的，任务是假的……”
伯懿向后倒地。
“哥哥！”小七靠过去，只见伯懿两眼看着天空，双目无神，喃喃自语。
“让他歇一会吧，我也要再想一想，得好好想一想……”青衫也用自己勉强能够听见的音量说道。
“那今晚就在这歇息吧，我去找点柴火和食物。”赤目起身。
“明天一早出发。”伯懿突然坐起来，异常坚定地说道，“启程平逢山！”
……
三更天。
伯懿独自起身，看着周边几人，除了羊飚和王五呼呼大睡，其他几人辗转反侧。
今天的消息的确对每个人都是一次重大的震动，明天不知道又有什么震惊的信息。
他走到山脚处，往上走了几阶石梯，选了一个能够看见月亮的位置坐了下来。
“睡不着？”虽然月亮高悬，但弯弯的月牙不足以照亮黑夜，竟没有发现石阶之上还坐着一个人。
“谁能睡得着呢？”
“对不起。”
“都过去了。”伯懿拍了拍身边赤目的肩，“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两人没有更多的对话，但言语之间彼此明白，这条路的开始是赤目指的，他当然知道平逢山不在西边，可他什么也没说，从清瑶井到西海，方向是井正给的，按赤目的说法，他与井正相熟，可他什么也没说，他明明不是护法派来的，现在却一切顺理成章收复羊飚，可他什么也没说。
伯懿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相信什么。相比于静一静，他更想逃避，或者说害怕再从这少年这里听到什么离奇的消息。
……
次日，清晨。
一行人收拾行装，踏上前往平逢山的路。
路上，仲曙走在最前面，伯懿牵着小七跟在后面，青衫紧随其后，再后面是羊飚，赤目埋头紧跟在羊飚后面，再往后是王五，最后，是贰佰、榴莲、乐安三人。
一路沉默不语，各有各的盘算，各有各的推测。
“来者何人？”仲曙突然冲前方喊道。
只见前路两人紧赶慢赶，朝队伍走来。
“请问你们是？”其中一人先开口。
仲曙抽出长棍，指着开口的一人：“我们就是路人，你们是何人？”
“你们可从归山来？”那人问道。
“你们是谁？”伯懿从后面走上前来。
从伯懿的反应，两人已经得到肯定的答复：“我们是青丘十部的人，奉平逢山护法之命，前去归山救人。”
“救谁？”
“一位胸口中箭的少年。”
那场恶战，中箭者不少，胸口中箭者，却仅伯懿一人。
“我就是。”
“啊？”两人诧异非常，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少年，从皮肤纹理看虽看似少年，但面容憔悴而失神，颇有老态，全身无明显伤痕，仅有几处风干的血迹。
“敢问行医者何人？”
“就是我。”
“不简单啊。”两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一般，说话者摸着胡须，“看来你也非等闲之辈。师从何处啊？”
“无师。”伯懿答道，对于医者，他一向没有太多戒备。
“他当时全无意识，自己四处寻药，而后自愈。”青衫补充道。
“明白啦！”来者微微一笑，“那我们也走了。”
“等等。”伯懿赶忙喊住准备起行的二人，“阁下可知道些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回平逢山？”
“我等还有要事。”二人说着穿过人群，朝他们来的方向走去，“年轻人，后会有期。”
“等……”伯懿还没说完，可二人毫无停留之意。
“要不要拦下来问清楚？”仲曙问道。
“不必了。”伯懿望着二人远去的方向，“该来的总会来的。”
…………
平逢山脚。
一片寸草不生的石路。
护法携三五个小肆已经在山脚处等候。只见护法居中正坐，藤蔓编制而成的椅子与周围石林，和他那身衣着一样，格格不入。护法端着一个茶杯，身边站着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小女孩。
“哈哈哈……”见一行人走来，护法大笑，起身迎上来，“可把你们等回来了。”
“这场面可不太对劲。”青衫悄声在伯懿耳边说道。
“什么时候对劲过。”伯懿答道。
“来来来，先在此处歇息，再上山不迟。”护法笑脸相迎，和之前见到的完全不像一个人，“哦哟，羊飚回来啦？坐坐坐”
从石林中又冒出来几个小肆，端来几把藤椅，放到几人身侧。
“把他们抓起来！”护法看到贰佰三人，突然变脸。四支毒箭从林间射出，还没来得及反应，贰佰和乐安已然倒地，榴莲挡过一支，可身后的另一支却没能挡住，几个小肆从后面冒出来，将三人抓住，很快拖到了石林中，整个过程像是预谋已久，毫不拖沓，快到伯懿几人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原本已经坐下的伯懿突然起身
“少侠为何和这几个歹人一起回来啊？”护法这一句让归来的一行人无不诧异，“这几人前些日子图谋不轨，不提也罢。”
伯懿再次坐下，心情却久久不能平息，让他更感到费解的，是羊飚的镇静，他居然坐下一言不发。
“哦？看来你都清楚。”羊飙也不惊讶，从这个少年出现，干掉了他所有士卒，被绑的一个晚上他早就觉得自己想清楚了，今天听到赤目的话，不过是确认而已，“倒也是，毕竟你奉命是来取咱家性命的。这些事你当然知道。”
赤目没有搭理他，羊飙继续对着伯懿说道：“不是咱家想怎么做，是你想怎么做？”
伯懿示意赤目给羊飙松绑，赤目慢慢走上前去，解开羊飙身上的腰带，而后拿着腰带进了身后的树林，不一会，出来的时候，已经和初次海边相见时同样打扮了。
几人在山脚坐下，谈着后续的计划。谁能记得，就在这里，正在友好相处计划朝着一个目标前进的三伙人，就在昨天的这个时候，还在相互厮杀。
坐下来谈，首先得要资本。伯懿心想，这就是青衫说的第二步吧——展示实力。接下来就是第三步，基于利益的合作。
“我想再回平逢山。”伯懿说道，“准确一点，应该是再探平逢山。”
“怎么个回法？”羊飙说道，“咱家倒是挺好奇，如果咱家当时答应，你怎么个计划？”
“倒也无妨，还在计划之内。”伯懿说道，“既然到这份上了，还是你讲吧。”说完看了看青衫。
“直接回去复命。”青衫说道，“你也正常把伯仪的皮毛带回去。”
“你这话是认真的？”羊飙想拍案而起，可是没有“案”，便拍了一下大腿，“他想弄死咱家。”
“不急，我先捋一捋。”青衫说道，虽然面朝羊飙，显然是说给所有人听的，“先说我们这队，如果伯懿是选中的那个人，我们回去肯定不会有危险。那问题就在于，为什么要派出后面一队来杀我们，再让羊飙出来清场，最后，让赤目出来救我们、杀羊飙？这不合理。”
“这分析了跟没分析有什么区别吗？”王五插了一嘴，“连我都知道不合理。”
“所以，我们现在连护法的目的都搞不清楚，所以没法对症下药，只能先顺着他的思路来。”青衫说道，“他不是要我们劝返羊飚嘛，那我们就带着羊飚回去，看他怎么说。”
“可他要咱家性命啊？”现在的羊飚跟个火药桶一样，随时都会爆炸。
“要你性命那你还在这跟我们说话？”
“有道理。”羊飚突然冷静下来，“那就回一趟，大不了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我还有一个问题。”伯懿突然开口，“之前那些人都去哪儿了？”
“咱家实在是知不到，他们来了以后，山脚外有个探子，告诉他们后面的去向。一般会带着他们到半山腰，半山腰有个秃子，会接应他们，然后从山后那个洞推下去。”羊飚无奈地说道，“不过，虽说启章那厮不让咱家去跟着……”
“启章是谁？”
“就那护法，他叫青丘启章。”羊飚继续讲道，“前年咱家好奇，倒是派人去跟了一队，他们径直朝西去了，后面据探子来报，说是绕过平逢山去了青丘城。”
“什么？”伯懿从身上掏出罗盘、堪舆图，看了一下方向，“由此向西直达西海，哪儿有什么青丘城？”说完，贰佰也跟着点点头附和。
“你这个给我看一下。”羊飚觉得不对劲，要过伯懿的罗盘，“你这方向不对啊，指向是没毛病，可标注的方向反了啊。”
“什么意思？”
“这个方向应该是西方，我在这这么久，肯定不会错的，这个方向就是青丘城方向。”羊飚手指向太阳，此刻太阳正要落山，“东升西降嘛。”
“东升西降？”伯懿顿时觉得脑袋一阵迷惑，愈发感觉这只操控他的大手忽隐忽现，“可从小井正就教给我西升东降啊！！”不止他一个，其他几人此刻亦有同感，不过没有说出来罢了。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伯懿突然双手抱着头，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方向是假的，身份是假的，任务是假的……”
伯懿向后倒地。
“哥哥！”小七靠过去，只见伯懿两眼看着天空，双目无神，喃喃自语。
“让他歇一会吧，我也要再想一想，得好好想一想……”青衫也用自己勉强能够听见的音量说道。
“那今晚就在这歇息吧，我去找点柴火和食物。”赤目起身。
“明天一早出发。”伯懿突然坐起来，异常坚定地说道，“启程平逢山！”
……
三更天。
伯懿独自起身，看着周边几人，除了羊飚和王五呼呼大睡，其他几人辗转反侧。
今天的消息的确对每个人都是一次重大的震动，明天不知道又有什么震惊的信息。
他走到山脚处，往上走了几阶石梯，选了一个能够看见月亮的位置坐了下来。
“睡不着？”虽然月亮高悬，但弯弯的月牙不足以照亮黑夜，竟没有发现石阶之上还坐着一个人。
“谁能睡得着呢？”
“对不起。”
“都过去了。”伯懿拍了拍身边赤目的肩，“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两人没有更多的对话，但言语之间彼此明白，这条路的开始是赤目指的，他当然知道平逢山不在西边，可他什么也没说，从清瑶井到西海，方向是井正给的，按赤目的说法，他与井正相熟，可他什么也没说，他明明不是护法派来的，现在却一切顺理成章收复羊飚，可他什么也没说。
伯懿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相信什么。相比于静一静，他更想逃避，或者说害怕再从这少年这里听到什么离奇的消息。
……
次日，清晨。
一行人收拾行装，踏上前往平逢山的路。
路上，仲曙走在最前面，伯懿牵着小七跟在后面，青衫紧随其后，再后面是羊飚，赤目埋头紧跟在羊飚后面，再往后是王五，最后，是贰佰、榴莲、乐安三人。
一路沉默不语，各有各的盘算，各有各的推测。
“来者何人？”仲曙突然冲前方喊道。
只见前路两人紧赶慢赶，朝队伍走来。
“请问你们是？”其中一人先开口。
仲曙抽出长棍，指着开口的一人：“我们就是路人，你们是何人？”
“你们可从归山来？”那人问道。
“你们是谁？”伯懿从后面走上前来。
从伯懿的反应，两人已经得到肯定的答复：“我们是青丘十部的人，奉平逢山护法之命，前去归山救人。”
“救谁？”
“一位胸口中箭的少年。”
那场恶战，中箭者不少，胸口中箭者，却仅伯懿一人。
“我就是。”
“啊？”两人诧异非常，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少年，从皮肤纹理看虽看似少年，但面容憔悴而失神，颇有老态，全身无明显伤痕，仅有几处风干的血迹。
“敢问行医者何人？”
“就是我。”
“不简单啊。”两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一般，说话者摸着胡须，“看来你也非等闲之辈。师从何处啊？”
“无师。”伯懿答道，对于医者，他一向没有太多戒备。
“他当时全无意识，自己四处寻药，而后自愈。”青衫补充道。
“明白啦！”来者微微一笑，“那我们也走了。”
“等等。”伯懿赶忙喊住准备起行的二人，“阁下可知道些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回平逢山？”
“我等还有要事。”二人说着穿过人群，朝他们来的方向走去，“年轻人，后会有期。”
“等……”伯懿还没说完，可二人毫无停留之意。
“要不要拦下来问清楚？”仲曙问道。
“不必了。”伯懿望着二人远去的方向，“该来的总会来的。”
…………
平逢山脚。
一片寸草不生的石路。
护法携三五个小肆已经在山脚处等候。只见护法居中正坐，藤蔓编制而成的椅子与周围石林，和他那身衣着一样，格格不入。护法端着一个茶杯，身边站着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小女孩。
“哈哈哈……”见一行人走来，护法大笑，起身迎上来，“可把你们等回来了。”
“这场面可不太对劲。”青衫悄声在伯懿耳边说道。
“什么时候对劲过。”伯懿答道。
“来来来，先在此处歇息，再上山不迟。”护法笑脸相迎，和之前见到的完全不像一个人，“哦哟，羊飚回来啦？坐坐坐”
从石林中又冒出来几个小肆，端来几把藤椅，放到几人身侧。
“把他们抓起来！”护法看到贰佰三人，突然变脸。四支毒箭从林间射出，还没来得及反应，贰佰和乐安已然倒地，榴莲挡过一支，可身后的另一支却没能挡住，几个小肆从后面冒出来，将三人抓住，很快拖到了石林中，整个过程像是预谋已久，毫不拖沓，快到伯懿几人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原本已经坐下的伯懿突然起身
“少侠为何和这几个歹人一起回来啊？”护法这一句让归来的一行人无不诧异，“这几人前些日子图谋不轨，不提也罢。”
伯懿再次坐下，心情却久久不能平息，让他更感到费解的，是羊飚的镇静，他居然坐下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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