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命难违
姜太后素来喜静，太和宫的人手总是不多，显得颇为冷清。夜里姜太后辗转睡不着，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秀园”，却见帷幔外头影影绰绰正襟危坐着一个人影，未等姜太后来得及喊守卫，叶千庭已经地挑了帘顺势坐到榻上，一手捂住了姜太后的嘴，一手提着一把正在滴血的匕首。她抬首，笑盈盈地看着姜太后：“太后，有什么吩咐？”
姜太后到底是经过不少事的人，此时此刻竟也能生生镇定下来，她指了指被捂着的嘴，摇了摇头。
“抱歉，臣冒犯了。”叶千庭一脸无辜地松了手，她倒是一点也不怕姜太后大喊大叫，只是她杀人向来利落，一不小心职业病犯了。姜太后猛喘了一口气：“秀园呢？”
叶千庭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她倒是没有想到姜太后第一个想问的居然是一个宫女。于是她只是耸了耸肩道：“禀太后，割了舌头锁在西厢房呢。”
姜太后闭上了双目，再睁开时，恨意中似乎有了一丝泪光。她看着叶千庭，缓缓道：“他派你来的？”
叶千庭只是缄默不语。
姜太后冷哼一声：“就一个淑妃他就按耐不住了，这臭小子的本事，到底是嫩了点。”
叶千庭不知为何有些不快，她只是晃了晃匕首微笑道：“姜太后，臣素来是个急性子，您有重要的事不妨立刻说。”
匕首的寒光反射在姜太后沟壑纵横的脸上，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成了暗红色，她却并不着急，只是疲惫地抬了抬手：“他连哀家都敢杀，你为他卖命，焉知下一个不是你？”
叶千庭微微颔首，煞有介事地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可不是太后您该考虑的事。”
“这世上，没有谁比哀家更了解他。”姜太后到底年纪上来了，受了惊吓又说了一会儿子话，连连咳嗽了两下，讥笑道：“你以为他当年力排众议推你为将军是赏识你，其实不过是把你推向风口浪尖，替他挡下朝堂上的阴谋阳谋而已。”
这些话，叶千庭早就听腻了。她素来与后宫不甚来往，因而对太后也没多少感情，此时此刻听她磨磨唧唧说这些，左不过是挑拨离间，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她想起后半夜还约了红楼馆的楚宴，便不耐烦地举了匕首，却见姜太后只是缓缓合上了眼，没有什么反应，正是疑惑着呢，门口已经是一阵局促的脚步声，又是那个面生的小太监，见了这场合只是垂下眼，捏着嗓子道：“叶将军，更深露重，您且请回府中去歇着。”
叶千庭暗骂了一句奶奶的，转头再看姜太后，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叶千庭也只能抬手告声得罪，转身撩袍走人。宫里头冷风一吹，叶千庭打了个喷嚏，不知为何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她不知道这母子之间在闹哪出，但她实打实有一种被戏耍之感。叶千庭素来不喜欢宫里头，军营里自己当老大惯了，一回到这狗皇帝的地盘儿就处处不得劲儿。许是被太后那儿的香熏得上了头，叶千庭脚步一顿，她知道魏星沉今日不宿在后宫，于是转身便往中和殿走。
宫道上冷风阵阵，隔着清冷的月光，骑着高头大马逆光而来的，不是陆旭又是谁？他抬了抬手，便有锦衣卫把叶千庭团团围住，闪着寒光的刀便已经架住了她。
“陆指挥使，别来无恙啊？”叶千庭微微一笑，抬头看他，悠闲道。
“深夜私闯宫门，杀无赦。”陆旭面若寒霜，架在叶千庭脖子上的刀便更近了一点。
“陆旭啊陆旭，你和你的名字还真是不搭配。”叶千庭无奈道，“本将有圣上口谕，执行公务而已，陆指挥使不妨亲自去问圣上。”
陆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叶千庭只是嘴角含笑，似乎对脖子上的刀恍若未觉。终于，陆旭抬手，锦衣卫悄无声息地退下，只留他们二人在原地。叶千庭心里哀叹，只要自己回京城挨着魏星沉，就准没有什么好事，又是姜太后，又是陆旭，自己简直是回来结仇来了。
陆旭的马躁动不安地撂了撂蹄子，叶千庭的目光落在马上，不禁感慨倒是匹好马，早知道也一并讨回来。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叶千庭不怀好意的目光，恶狠狠地喷了个鼻息。陆旭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放了小眸姑娘，我们之间的事，与她无关。”
“与她无关？”叶千庭仍不住笑了，眼底一片冰冷，“陆指挥使是忘了，云蝶是怎么死在你们锦衣卫手下的么？”
听到云蝶的名字，陆旭眸中的痛苦一闪而过，他勒住马儿，压低声音道：“我欠你的，迟早会还，你何必又搭上一条无辜的人命？”
叶千庭只是勾起唇角嘲讽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像陆指挥使和本将这样的人，哪会区分什么无辜不无辜？”
“无论如何，你就是不愿意放小眸姑娘一条生路是吗？”陆旭咬紧了牙关。
“那是当然，本将正要前往花楼接小眸姑娘回将军府，借过，”叶千庭大步向前，陆旭却纹丝不动，叶千庭的笑容渐渐隐去，声音里有了明显的不耐，“我向圣上讨来了小眸姑娘，可没说是要死的还是活的。”
“你敢！”陆旭激动得面色涨红，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牢牢闭上了嘴。
见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陆旭也有如此的一面，叶千庭倒真有点好奇这个小眸姑娘是什么来头了。她抬头望着马上的陆旭，一字一顿道：“陆指挥使，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陆旭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你把宫中的锦衣卫布防图给我，我就把小眸姑娘给你养得好好的带回来，怎么样？”叶千庭凤眸微眯。
“不可能。”陆旭摇了摇头，毫无周旋的意思。
“真是忠心耿耿呢。”叶千庭当然没指望陆旭会答应，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她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趣，摆了摆手，“陆指挥使，本将素来怜花惜玉，只要陆指挥使别忘了他的承诺，本将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
“你当真？”陆旭知道这句话多余了，但是他却控制不住脱口而出。
“当真当真，陆旭，让开。”叶千庭最后一丝好脾气也磨没了，闷着头往前，手已经摸向了胯间的匕首。好在陆旭也算识趣，默默勒住马头腾出了路。叶千庭一肚子无名火，连路也走得不舒坦。总算出了宫门，门外是恭候多时的马车。赶车的王叔见叶千庭面色不虞，没有多问，驾车直奔红楼。
姜太后到底是经过不少事的人，此时此刻竟也能生生镇定下来，她指了指被捂着的嘴，摇了摇头。
“抱歉，臣冒犯了。”叶千庭一脸无辜地松了手，她倒是一点也不怕姜太后大喊大叫，只是她杀人向来利落，一不小心职业病犯了。姜太后猛喘了一口气：“秀园呢？”
叶千庭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她倒是没有想到姜太后第一个想问的居然是一个宫女。于是她只是耸了耸肩道：“禀太后，割了舌头锁在西厢房呢。”
姜太后闭上了双目，再睁开时，恨意中似乎有了一丝泪光。她看着叶千庭，缓缓道：“他派你来的？”
叶千庭只是缄默不语。
姜太后冷哼一声：“就一个淑妃他就按耐不住了，这臭小子的本事，到底是嫩了点。”
叶千庭不知为何有些不快，她只是晃了晃匕首微笑道：“姜太后，臣素来是个急性子，您有重要的事不妨立刻说。”
匕首的寒光反射在姜太后沟壑纵横的脸上，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成了暗红色，她却并不着急，只是疲惫地抬了抬手：“他连哀家都敢杀，你为他卖命，焉知下一个不是你？”
叶千庭微微颔首，煞有介事地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可不是太后您该考虑的事。”
“这世上，没有谁比哀家更了解他。”姜太后到底年纪上来了，受了惊吓又说了一会儿子话，连连咳嗽了两下，讥笑道：“你以为他当年力排众议推你为将军是赏识你，其实不过是把你推向风口浪尖，替他挡下朝堂上的阴谋阳谋而已。”
这些话，叶千庭早就听腻了。她素来与后宫不甚来往，因而对太后也没多少感情，此时此刻听她磨磨唧唧说这些，左不过是挑拨离间，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她想起后半夜还约了红楼馆的楚宴，便不耐烦地举了匕首，却见姜太后只是缓缓合上了眼，没有什么反应，正是疑惑着呢，门口已经是一阵局促的脚步声，又是那个面生的小太监，见了这场合只是垂下眼，捏着嗓子道：“叶将军，更深露重，您且请回府中去歇着。”
叶千庭暗骂了一句奶奶的，转头再看姜太后，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叶千庭也只能抬手告声得罪，转身撩袍走人。宫里头冷风一吹，叶千庭打了个喷嚏，不知为何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她不知道这母子之间在闹哪出，但她实打实有一种被戏耍之感。叶千庭素来不喜欢宫里头，军营里自己当老大惯了，一回到这狗皇帝的地盘儿就处处不得劲儿。许是被太后那儿的香熏得上了头，叶千庭脚步一顿，她知道魏星沉今日不宿在后宫，于是转身便往中和殿走。
宫道上冷风阵阵，隔着清冷的月光，骑着高头大马逆光而来的，不是陆旭又是谁？他抬了抬手，便有锦衣卫把叶千庭团团围住，闪着寒光的刀便已经架住了她。
“陆指挥使，别来无恙啊？”叶千庭微微一笑，抬头看他，悠闲道。
“深夜私闯宫门，杀无赦。”陆旭面若寒霜，架在叶千庭脖子上的刀便更近了一点。
“陆旭啊陆旭，你和你的名字还真是不搭配。”叶千庭无奈道，“本将有圣上口谕，执行公务而已，陆指挥使不妨亲自去问圣上。”
陆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叶千庭只是嘴角含笑，似乎对脖子上的刀恍若未觉。终于，陆旭抬手，锦衣卫悄无声息地退下，只留他们二人在原地。叶千庭心里哀叹，只要自己回京城挨着魏星沉，就准没有什么好事，又是姜太后，又是陆旭，自己简直是回来结仇来了。
陆旭的马躁动不安地撂了撂蹄子，叶千庭的目光落在马上，不禁感慨倒是匹好马，早知道也一并讨回来。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叶千庭不怀好意的目光，恶狠狠地喷了个鼻息。陆旭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放了小眸姑娘，我们之间的事，与她无关。”
“与她无关？”叶千庭仍不住笑了，眼底一片冰冷，“陆指挥使是忘了，云蝶是怎么死在你们锦衣卫手下的么？”
听到云蝶的名字，陆旭眸中的痛苦一闪而过，他勒住马儿，压低声音道：“我欠你的，迟早会还，你何必又搭上一条无辜的人命？”
叶千庭只是勾起唇角嘲讽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像陆指挥使和本将这样的人，哪会区分什么无辜不无辜？”
“无论如何，你就是不愿意放小眸姑娘一条生路是吗？”陆旭咬紧了牙关。
“那是当然，本将正要前往花楼接小眸姑娘回将军府，借过，”叶千庭大步向前，陆旭却纹丝不动，叶千庭的笑容渐渐隐去，声音里有了明显的不耐，“我向圣上讨来了小眸姑娘，可没说是要死的还是活的。”
“你敢！”陆旭激动得面色涨红，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牢牢闭上了嘴。
见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陆旭也有如此的一面，叶千庭倒真有点好奇这个小眸姑娘是什么来头了。她抬头望着马上的陆旭，一字一顿道：“陆指挥使，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陆旭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你把宫中的锦衣卫布防图给我，我就把小眸姑娘给你养得好好的带回来，怎么样？”叶千庭凤眸微眯。
“不可能。”陆旭摇了摇头，毫无周旋的意思。
“真是忠心耿耿呢。”叶千庭当然没指望陆旭会答应，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她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趣，摆了摆手，“陆指挥使，本将素来怜花惜玉，只要陆指挥使别忘了他的承诺，本将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
“你当真？”陆旭知道这句话多余了，但是他却控制不住脱口而出。
“当真当真，陆旭，让开。”叶千庭最后一丝好脾气也磨没了，闷着头往前，手已经摸向了胯间的匕首。好在陆旭也算识趣，默默勒住马头腾出了路。叶千庭一肚子无名火，连路也走得不舒坦。总算出了宫门，门外是恭候多时的马车。赶车的王叔见叶千庭面色不虞，没有多问，驾车直奔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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