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再见了妈妈
推门而入的那位，正是早些时候在公交车上见到的莫溪知。
她此刻面带窘促，摆着一个装满自身生活用品的包装箱，藏在箱子后面的脑袋只露出一对明亮的双眸，看上去是那么地楚楚可怜。
“嗯......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想来我这里上班？”
莫溪知一把便将一大包东西放在地上，甩着有些微微发酸的手臂，她在听到这番话后，心情顿时低沉下去。
“我没有学历，没有多少经验，能要我的地方不多。我还没有钱去开店，因为我的家庭原因，不支持我这么做。”
云惟青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虽然她没有直说自己的实际经历，但是他敏锐地察觉到莫溪知语气中的变化。这个女孩怕是也有着一段悲惨的过往。
“好吧，那你就留下吧。你需要做的事是，每天泡咖啡，清理一番屋内和小黑的家就好。”
“小黑？”
“喏！就是那个黑乎乎的家伙......”
莫溪知顺着云惟青手指望去，一只血红色瞳孔的黑猫正冲着她打招呼。
“你好啊，美丽的小姐......”
“猫......猫猫会说话？”
莫溪知感到万般惊恐，一股昏厥感涌上脑海之中，她踉跄着后退着，连忙扶住一旁的柜子。今天她所看到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一颗导弹在她面前当场爆炸。
“习以为常就好，怎么样溪知小姐，你还要留下么？以后，可能还会让你见到更为惊恐的事情发生。”
“我......我留下！会说话的猫，真是太可爱了！”
莫溪知缓过神来，眼中流露出莫大的欣喜。她走上前去，一把将那黑猫抱在怀中，亲昵地用她那糯软的脸颊蹭着小黑，小黑似求救般的目光看着云惟青，可他却视而不见。
“能跟我说说你家庭情况么？作为你的老板，了解每一位员工，是必须要了解每一位员工的情况的。”
莫溪知沉默片刻，她抱着小黑坐在沙发上，目光似乎有些涣散。但很快，她便坦然了，自己心头上的压力或许也该宣泄一番。
于是，莫溪知将自己母亲的情况告诉云惟青，刚开始还比较平淡，但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便开始哽咽起来。
云惟青默默地听着她的倾诉，随手抽出一张面积纸递给莫溪知。
“谢谢......”
说完后，莫溪知没有擦拭泪水，反而默默盯着怀中的小黑不住地失神，怀中的小黑能明显感受到莫溪知情绪起伏之大，不由得用漆黑的肉爪去拍着莫溪知的手臂。
“溪知小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
莫溪知被他这一问话整得愣住了，这里不是有求必应屋么？
等等！有求必应屋！
莫溪知猛然回头，此刻她看云惟青的模样，如同看到圣人一般，一股从未有过的疯狂念头浮现在她的心里。
“大叔......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莫溪知语气有些颤抖，没有人能够理解自己身上究竟肩负着何等的压力，如山的债务，母亲的病痛，微不足道的薪水......但现在，有一位说你能够彻底摆脱困扰，这怎么能不让她感到欣喜若狂？
“我若说话有假，这店还能有客人？或者说我需要骗自己的员工么？”
云惟青风轻云淡地说着，莫溪知连连点头，确实如此。虽然现在看上去，并没有客人到访的样子......
“地位、金钱、健康只要您能够想象到的一切愿望，我都会为您实现！”
愿望么？我的愿望只有一个......
“我的愿望就是让母亲彻底痊愈！”
她的母亲是莫溪知能够坚强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倘若母亲离世，她自己活下去的信念怕是也要随之坍塌了。
“金钱也能够让您足以治愈您的母亲，让你摆脱债务，甚至还能让您舒适地过上后半辈子，你不再考虑一下么？”
“不了，大叔......母亲能够痊愈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云惟青笑了，千年来，自己从未遇到过这般有意思的人。曾经的人们在选择愿望时，无不想让愿望最大化，为自己争取到更多利益，唯独她......
“为什么？”
莫溪知坦然笑着，她轻抚着小黑的毛发，那瘦小的身躯从她说出那番话开始便显得无比坚强。
“因为我知道，世间的愿望都是有代价。一味好高骛远地追求更好的愿望，只会让我的人生更加痛苦。”
真是聪明的孩子......云惟青顿时对他的选择感到赞许，试问世间，又有谁会遏制住愿望所带来的欲望呢？
“您说的不错，实现愿望，就必然要有为之付出代价的还愿。”
云惟青手中虚空一闪，一张卡片赫然浮现在他手中，他看着卡片上面的字凝视了良久，悠悠开口道。
“如果......实现愿望的代价是您与您的母亲再也无法相认呢？”
莫溪知闻言此话，怀中的小黑倏地落地，她此刻颤抖着强笑，无法置信她亲耳听到的事实。
“大叔......您在骗我吧？一定是在骗我吧！”
她猛地上前一把拽住云惟青的衣袖，呼吸急促，方才那渐渐暗淡双眸依然带有一丝希冀，粉嫩的双手也因为情绪激动而显得无比惨白。
“我没有骗您，愿望实现后，您的母亲就会痊愈，甚至她日后都不会受到疾病的折磨。但还愿的代价，就是您必须要脱离‘女儿’这个身份，您与您母亲的记忆都会被篡改，甚至债务上的危机都会解除，但从此您们二人变成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如此，您还要还愿么？”
莫溪知娇躯一软，跪坐在地上发愣，她从未想到实现愿望的代价竟是这般残酷。脱离女儿的身份，忘却了母亲，母亲也忘却了我自己，那我这一生蹉跎的意义，究竟为何呢？
“大叔......如果我不还愿，那会怎么样呢？”
“不还愿的愿望，是不被保佑的愿望。您母亲的病情依旧会康复，但是......”
莫溪知的双眸顿时又明亮起来，但听到‘但是’二字时，心中又是咯噔一声。
“但是您的母亲会依旧受到其他病情的影响，也就是并发症的困扰。或许是明天，亦或是未来......”
莫溪知拽着云惟青衣袖的手缓缓松开，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腿，眼神中黯淡无光。
“考虑好了么？还愿还是不还愿，这其实完全取决于您自己。”
还愿就意味着母亲从此健康长寿，不还愿，母亲同样会受到其他病痛的折磨。
老天为何如此残忍，让我们这些本就经历苦难的人雪上加霜……
“我选择……还愿！但能请您让我看到我母亲痊愈的最后一眼么？”
莫溪知释然地笑着，向着云惟青提出最后一个请求。只要她能看到母亲健康，那么就算是彼此都忘记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两行清泪顺着莫溪知那带着笑意的脸颊划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不是么？
“可以……”
云惟青双手合十，一道道淡绿色的光芒如同翩翩起舞的丝绸一般，不断地飘向远方一处不知名的医院。
瘫痪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的母亲顿时感觉到，在黑暗中仿佛有一束光明正指引着她，似乎在告诉自己，抓紧它，你就能重获新生。
“呃……”
母亲那干枯的双手拼命挣扎着，终于抓到了那束光亮。刹那间，她感觉自己容光焕发，体内各个衰退的器官变得无比鲜活，干瘪的身躯顿时丰满起来。
她缓缓睁开那久睡的双眼，打探着眼前的一切。
“好了……您的母亲已经痊愈，快去看看吧。”
莫溪知连忙谢过云惟青，出门便打车焦急地赶往医院，这一路上，欣喜、激动、悲伤，如同杂烩一般地描摹在莫溪知的脸上。
在莫溪知走后，云惟青打了一通电话，打给莫溪知欠债的那些债主，随后在手机上连点一番。在双方的友好交流下，莫溪知的债务也一一还清。
“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未来，你又是怎么打算的呢？”
落地窗前，云惟青默默地看着远方已然渐渐落下的夕阳。此景虽美，但美丽之下的危机又有谁知道呢？
……
“妈妈！”
莫溪知推开病房门，一眼便看到坐在病床上，默默看书的母亲。
顿时，她眼中的热泪止不住地沸腾着，太好了！太好了……
“姑娘，你是？”
坐在病床上的母亲，看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丽女孩，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顿时浮现。
“妈妈！我是小溪啊……您真的忘了我了么？”
“小溪……抱歉，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母亲。”
莫溪知听闻此言，如同一道闪雷径直劈在自己的心头，母亲真的忘了……
“我……”
莫溪知正想说些什么，却回想起临走前，莫溪知交代给自己的最后一番话。
‘不要去过多干涉已经忘却的记忆，否则会让这个愿望变成永远无法还愿的愿望！’
莫溪知低头垂眉，随后抬头看向那如此熟悉却又与自己隔若天堑的母亲，无力的悲伤感顿时涌上心头。
“抱歉，阿姨……打扰了……”
说着“阿姨”两字时，莫溪知的内心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她毅然诀别转身离开了病房。
“再见了，妈妈……”
她此刻面带窘促，摆着一个装满自身生活用品的包装箱，藏在箱子后面的脑袋只露出一对明亮的双眸，看上去是那么地楚楚可怜。
“嗯......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想来我这里上班？”
莫溪知一把便将一大包东西放在地上，甩着有些微微发酸的手臂，她在听到这番话后，心情顿时低沉下去。
“我没有学历，没有多少经验，能要我的地方不多。我还没有钱去开店，因为我的家庭原因，不支持我这么做。”
云惟青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虽然她没有直说自己的实际经历，但是他敏锐地察觉到莫溪知语气中的变化。这个女孩怕是也有着一段悲惨的过往。
“好吧，那你就留下吧。你需要做的事是，每天泡咖啡，清理一番屋内和小黑的家就好。”
“小黑？”
“喏！就是那个黑乎乎的家伙......”
莫溪知顺着云惟青手指望去，一只血红色瞳孔的黑猫正冲着她打招呼。
“你好啊，美丽的小姐......”
“猫......猫猫会说话？”
莫溪知感到万般惊恐，一股昏厥感涌上脑海之中，她踉跄着后退着，连忙扶住一旁的柜子。今天她所看到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一颗导弹在她面前当场爆炸。
“习以为常就好，怎么样溪知小姐，你还要留下么？以后，可能还会让你见到更为惊恐的事情发生。”
“我......我留下！会说话的猫，真是太可爱了！”
莫溪知缓过神来，眼中流露出莫大的欣喜。她走上前去，一把将那黑猫抱在怀中，亲昵地用她那糯软的脸颊蹭着小黑，小黑似求救般的目光看着云惟青，可他却视而不见。
“能跟我说说你家庭情况么？作为你的老板，了解每一位员工，是必须要了解每一位员工的情况的。”
莫溪知沉默片刻，她抱着小黑坐在沙发上，目光似乎有些涣散。但很快，她便坦然了，自己心头上的压力或许也该宣泄一番。
于是，莫溪知将自己母亲的情况告诉云惟青，刚开始还比较平淡，但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便开始哽咽起来。
云惟青默默地听着她的倾诉，随手抽出一张面积纸递给莫溪知。
“谢谢......”
说完后，莫溪知没有擦拭泪水，反而默默盯着怀中的小黑不住地失神，怀中的小黑能明显感受到莫溪知情绪起伏之大，不由得用漆黑的肉爪去拍着莫溪知的手臂。
“溪知小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
莫溪知被他这一问话整得愣住了，这里不是有求必应屋么？
等等！有求必应屋！
莫溪知猛然回头，此刻她看云惟青的模样，如同看到圣人一般，一股从未有过的疯狂念头浮现在她的心里。
“大叔......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莫溪知语气有些颤抖，没有人能够理解自己身上究竟肩负着何等的压力，如山的债务，母亲的病痛，微不足道的薪水......但现在，有一位说你能够彻底摆脱困扰，这怎么能不让她感到欣喜若狂？
“我若说话有假，这店还能有客人？或者说我需要骗自己的员工么？”
云惟青风轻云淡地说着，莫溪知连连点头，确实如此。虽然现在看上去，并没有客人到访的样子......
“地位、金钱、健康只要您能够想象到的一切愿望，我都会为您实现！”
愿望么？我的愿望只有一个......
“我的愿望就是让母亲彻底痊愈！”
她的母亲是莫溪知能够坚强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倘若母亲离世，她自己活下去的信念怕是也要随之坍塌了。
“金钱也能够让您足以治愈您的母亲，让你摆脱债务，甚至还能让您舒适地过上后半辈子，你不再考虑一下么？”
“不了，大叔......母亲能够痊愈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云惟青笑了，千年来，自己从未遇到过这般有意思的人。曾经的人们在选择愿望时，无不想让愿望最大化，为自己争取到更多利益，唯独她......
“为什么？”
莫溪知坦然笑着，她轻抚着小黑的毛发，那瘦小的身躯从她说出那番话开始便显得无比坚强。
“因为我知道，世间的愿望都是有代价。一味好高骛远地追求更好的愿望，只会让我的人生更加痛苦。”
真是聪明的孩子......云惟青顿时对他的选择感到赞许，试问世间，又有谁会遏制住愿望所带来的欲望呢？
“您说的不错，实现愿望，就必然要有为之付出代价的还愿。”
云惟青手中虚空一闪，一张卡片赫然浮现在他手中，他看着卡片上面的字凝视了良久，悠悠开口道。
“如果......实现愿望的代价是您与您的母亲再也无法相认呢？”
莫溪知闻言此话，怀中的小黑倏地落地，她此刻颤抖着强笑，无法置信她亲耳听到的事实。
“大叔......您在骗我吧？一定是在骗我吧！”
她猛地上前一把拽住云惟青的衣袖，呼吸急促，方才那渐渐暗淡双眸依然带有一丝希冀，粉嫩的双手也因为情绪激动而显得无比惨白。
“我没有骗您，愿望实现后，您的母亲就会痊愈，甚至她日后都不会受到疾病的折磨。但还愿的代价，就是您必须要脱离‘女儿’这个身份，您与您母亲的记忆都会被篡改，甚至债务上的危机都会解除，但从此您们二人变成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如此，您还要还愿么？”
莫溪知娇躯一软，跪坐在地上发愣，她从未想到实现愿望的代价竟是这般残酷。脱离女儿的身份，忘却了母亲，母亲也忘却了我自己，那我这一生蹉跎的意义，究竟为何呢？
“大叔......如果我不还愿，那会怎么样呢？”
“不还愿的愿望，是不被保佑的愿望。您母亲的病情依旧会康复，但是......”
莫溪知的双眸顿时又明亮起来，但听到‘但是’二字时，心中又是咯噔一声。
“但是您的母亲会依旧受到其他病情的影响，也就是并发症的困扰。或许是明天，亦或是未来......”
莫溪知拽着云惟青衣袖的手缓缓松开，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腿，眼神中黯淡无光。
“考虑好了么？还愿还是不还愿，这其实完全取决于您自己。”
还愿就意味着母亲从此健康长寿，不还愿，母亲同样会受到其他病痛的折磨。
老天为何如此残忍，让我们这些本就经历苦难的人雪上加霜……
“我选择……还愿！但能请您让我看到我母亲痊愈的最后一眼么？”
莫溪知释然地笑着，向着云惟青提出最后一个请求。只要她能看到母亲健康，那么就算是彼此都忘记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两行清泪顺着莫溪知那带着笑意的脸颊划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不是么？
“可以……”
云惟青双手合十，一道道淡绿色的光芒如同翩翩起舞的丝绸一般，不断地飘向远方一处不知名的医院。
瘫痪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的母亲顿时感觉到，在黑暗中仿佛有一束光明正指引着她，似乎在告诉自己，抓紧它，你就能重获新生。
“呃……”
母亲那干枯的双手拼命挣扎着，终于抓到了那束光亮。刹那间，她感觉自己容光焕发，体内各个衰退的器官变得无比鲜活，干瘪的身躯顿时丰满起来。
她缓缓睁开那久睡的双眼，打探着眼前的一切。
“好了……您的母亲已经痊愈，快去看看吧。”
莫溪知连忙谢过云惟青，出门便打车焦急地赶往医院，这一路上，欣喜、激动、悲伤，如同杂烩一般地描摹在莫溪知的脸上。
在莫溪知走后，云惟青打了一通电话，打给莫溪知欠债的那些债主，随后在手机上连点一番。在双方的友好交流下，莫溪知的债务也一一还清。
“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未来，你又是怎么打算的呢？”
落地窗前，云惟青默默地看着远方已然渐渐落下的夕阳。此景虽美，但美丽之下的危机又有谁知道呢？
……
“妈妈！”
莫溪知推开病房门，一眼便看到坐在病床上，默默看书的母亲。
顿时，她眼中的热泪止不住地沸腾着，太好了！太好了……
“姑娘，你是？”
坐在病床上的母亲，看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丽女孩，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顿时浮现。
“妈妈！我是小溪啊……您真的忘了我了么？”
“小溪……抱歉，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母亲。”
莫溪知听闻此言，如同一道闪雷径直劈在自己的心头，母亲真的忘了……
“我……”
莫溪知正想说些什么，却回想起临走前，莫溪知交代给自己的最后一番话。
‘不要去过多干涉已经忘却的记忆，否则会让这个愿望变成永远无法还愿的愿望！’
莫溪知低头垂眉，随后抬头看向那如此熟悉却又与自己隔若天堑的母亲，无力的悲伤感顿时涌上心头。
“抱歉，阿姨……打扰了……”
说着“阿姨”两字时，莫溪知的内心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她毅然诀别转身离开了病房。
“再见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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