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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猜忌

    满园的绣球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朦胧的月色好似一层叫人双眼迷离的轻纱般轻轻罩住它们,将本颜色艳丽各异的它们统统变成了呆头呆脑的冷白色。

    心中窝着一股火的白音默刚从屋内出来,他怒目瞪着晾在园中的架子上的垫絮,好似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疾步走过去,一把将其扯下来揉作一团后丢到地上咬牙切齿地踩着,嘴里骂骂咧咧:“我就是自私自利,我就是无情无义,现在我还莫名其妙了,你个破山神能拿我怎么样啊?”

    片刻后,就在白音默的气宣泄了一些时,只见本该回杏园的祁灵子又穿过石拱门向着园中走来。于是,白音默急忙弯下腰将被自己踩得皱巴巴的垫絮捡起来,往木架子上抛了上去。

    脚步虽有些急促,但礼数却依旧周全的祁灵子来到白音默跟前,他先看了看被其抛到架子上扯开轻轻拍着的垫絮,而后恭敬行礼注视着其问:“公子,姑娘她可是出事了?”

    心里还有些气愤姜九鱼如此看自己的白音默回首看了看屋内,轻轻呼了口气后俯视着跟前的祁灵子轻声细语地道:“她突然看不见了,说是方才有什么花妖将她的眼睛拿了去。”

    “原来那小花妖手里拿的当真是她的双眼,只可惜我没能拦下她。”

    听到祁灵子说自己遇见了那花妖,白音默忙打量着其问:“你遇到了那花妖,她没伤着你吧?”

    祁灵子注视着白音默摇了摇头,随后回复道:“多谢公子关心,我没事。不过,我们得提防着些了,否则姑娘她早晚得叫这玉泉山地界上的荒妖们拆得连跟头发丝都不剩一根。”

    白音默见祁灵子与自己说罢,便用那双灵动的双眸仰望着自己,仿佛是在等着自己答应他些什么。于是,在莫名感到一阵心虚后,他有些不自在地又拍了拍手里抓着的垫絮一角问:“那些荒妖为何要来拆她?”

    祁灵子看了看白音默,又侧目望向已经在屋内的床榻上摸索着穿上外衫的姜九鱼,轻声回复道:“山神一脉乃是由地灵幻生为地缚之主,普通的荒妖只要得其身体一部分,不仅可以修为大涨。甚至还有机会成为哪一块无主之地的新山神,让其和自己的子孙后代永享地界封地,而且……”

    在看到祁灵子侧目往屋内看去后,白音默也回首往屋内看去,直到祁灵子说了“而且”后停了下来,他又忙再次看向其追问:“而且什么?”

    祁灵子将望着姜九鱼的目光挪向面前的白音默犹豫了一下,随之道:“其他的日后我再慢慢与公子细说,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由从此刻开始公子必须时时刻刻与她在一起。”

    已打算应姜九鱼的要求,直接将其送出府去的白音默听到祁灵子如此说,突然一脸不愿的冷声道:“她才让我送她出去,我可不愿强留她在此。”

    听到这几乎就是送命的决定,祁灵子忙问:“为何要送她出去?”

    白音默冷笑了一下道:“她清高着呢!说什么怕连累旁人。”

    祁灵子看了看姜九鱼,又注视着似乎在与其怄气的白音默,轻声试探问:“可她若出去了,不消三日便会被拆得尸骨无存,难道公子您忍心吗?”

    “我与她非亲非故,不论她变得如何,与我有什么干系?”祁灵子的话音刚落,好似迫不及待要回答的白音默,便一副冷傲的模样回复道。

    “先生不是与我说他素来就懂分轻重,从不用会意气用事的吗?可为何他此刻看着如此像一个浑身孩子气的人。”祁灵子看着一脸冷傲的白音默想着,随后便搬出老者的话低声提醒道,“先生离开前与我说过,这位姑娘的修为是因救公子才散尽,所以叫我提醒公子若当她遇到危难时,公子您断不可袖手旁观。”

    听完祁灵子转述老者留给自己的话,这才一下意识到自己被姜九鱼气昏头了的白音默,顿时有些脸红地道:“可我也不懂任何术法,就算我与她时时刻刻在一起,也未必能救得了她。”

    祁灵子望着收起冷傲的态度,脸上带着些许羞愧的白音默,恐防隔墙有耳的低声道:“这个公子不必担心,先生说了只要您时时刻刻与她在一起,那些荒妖便无法分辨她究竟是修为散尽,还是只不过是负了伤而已。如此,他们便会因摸不清楚情况,而稍微忌惮一些。”

    白音默望着祁灵子半信半疑地问:“如此真的有用吗?”

    祁灵子注视着白音默迟疑了一下道:“先生既然说有用,那一定便是有用的。而且公子放心,我见过那花妖,我自会想办法找到她,叫她把姑娘的眼睛还回来。”

    白音默望着要准备独自行动的祁灵子,马上制止道:“不行,你一个孩子能是那花妖的对手吗?这件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断不可贸然行事。”

    祁灵子注视着不放心自己的白音默,他解释道:“公子,此事人族的法子可解决不了。而且若过了半月,那姑娘的眼睛纵使拿回来也无用,所以在我离开的这半月里,还请公子好生看护好她,莫再叫其他荒妖来拿了她的东西才好。”

    看祁灵子主意已定,但心中依旧担忧的白音默也只能望着其叮嘱:“那你自己得千万注意安全,不论能否将她的眼睛拿回来,你都必须安全归来。”

    祁灵子注视着白音默行礼道:“公子放心,祁灵子一定完完整整的回来。”

    白音默望着往园子外走去,慢慢消失在尽头的祁灵子,好似心也跟着其走了出去。

    姜九鱼对把自己领到其房内的白音默,再次好声好气地请求道:“公子,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把我送到回狱山的路上去?”

    “闭嘴,你是想顶着一双瞎眼独自上路,然后等着被荒妖们拆个干干净净吗?这半月你就给我好生待在此处,哪里也别想去。”白音默扯着姜九鱼的袖子,将其往窗下的卧榻边引导着,对其这不惜命的想法报以冷声道。

    “这家伙为何说翻脸就翻脸了,方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走过来就变卦了,莫非他是想让我连累几条人命,好叫我们姜氏彻底绝户,这家伙的心思还真是歹毒啊!”被领到卧榻边的姜九鱼于心底想着,不禁慢慢地握紧了拳头。

    坐到卧榻上,将手搭在中间的榻桌转动着脖颈的白音默,微微侧目望着站边上一动不动的姜九鱼冷声问:“你傻站着做什么?莫非是要等我抱你上榻吗?”

    暗自猜测着白音默的用心,又听着其对自己的冷言冷语,突然间忍无可忍了的姜九鱼猛地旋身,望着其发声的方向厉色骂道:“你这人族还真不是东西,我真后悔为了救你这玩意,把自己变成这副德行。”

    看着突然红脸骂自己的姜九鱼,被吓了一跳的白音默慢慢坐直身子注视着其,脸上带着愠色问:“你脑子没问题吧?”

    早就受够了的姜九鱼瞪着双眼,握紧拳头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道:“我堂堂狱山的九鱼姑姑,若不是为了离开这破地方我何时受过你这种鸟气。反正我如今许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我还忍你个什么玩意啊!所以,我现在不仅要骂你,我还要打你。”

    白音默看着说罢,便一巴掌向自己呼来的姜九鱼,他急忙抬起脚往后仰了一下闪开后,爬到卧榻上对着其警告道:“你再动一下试试,你信不信我将你丢出去,让你被那些荒妖拆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啊!”

    “不剩就不剩,”气得急火攻心的姜九鱼说着,便摸索着爬上卧榻,循着白音默走动的声音追过去,嘴里骂咧道,“你个四肢不全,脑袋里憋着一堆肮脏臭粪的王八,你有本事站着别跑,看我不先把你的这张破嘴给撕烂了再说。”

    从卧榻上绕到榻桌另一边的白音默,注视着爬上榻来,一边用手薅着,一边骂自己的姜九鱼提醒道:“你这死鱼再骂一声,你信不信我真马上叫人来扔你出去啊!”

    “你叫啊,你倒是叫人进来看看,你这个屎王八是如何欺负我这个瞎了的弱女子的。”脑袋里现在只想将白音默的嘴和脸撕烂的姜九鱼,骂着往白音默那边摸去,心里恨不得一把将其抓住,然后像捏饼子似的把其捏烂。

    被姜九鱼一口一个王八叫着的白音默,满脸怒气地往门口喊道:“来人啊……”可就在其刚喊出口时,只见站在床榻上的姜九鱼又一下昏了过去。

    在门外听了半天动静的鹪鹩卫推开门,向着屋内恭敬地行礼问:“城主有何吩咐?”

    站在卧榻一角的白音默看了看躺着一动不动的姜九鱼,又对开门的鹪鹩卫道:“没事了,你退下吧!”

    门口的鹪鹩卫听到白音默的话后,恭敬地行礼后,又将推开的门重新合上。

    白音默慢慢走到姜九鱼身旁,用脚拔了拔其的脚唤道:“喂,你别装死啊!要死滚远点去死……”

    提防着的白音默见姜九鱼依旧一动不动,又道:“你不是要撕烂我的嘴吗?我过来了,你倒是起来啊!”

    这时,又一股凉风从窗户灌进来,搅得灯盏上的烛火轻轻摇晃,廊柱上悬挂着的轻纱缓缓飘动。

    提防姜九鱼的心已经有些动摇了的白音默说罢,见其还是没有反应,突然感到后背有些发凉的他急忙蹲下,将其扶起来叫道:“姜九鱼,你……”

    就在白音默一脸惊慌地叫出姜九鱼的名字时,只见姜九鱼猛地翻身起来骑到其肚子上,用手摸索到其脸上,一手使劲地扯着其的嘴角,一手捏着其的脸颊,一脸得意地笑着咬牙切齿道:“抓到你个鳖孙了吧!看我不把你这张就知道数落我的破嘴,给你扯了挂你耳朵上去。”

    躺在卧榻上的白音默注视着骑在自己肚皮上,用手使劲扯着自己的嘴的姜九鱼,眼里还有余惊的他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骗我,你不要命了是吧?”

    姜九鱼使劲地捏着白音默的脸颊,一脸阴狠地道:“骗你又怎样?你九鱼姑姑我骗人的功夫,是不是叫你这狗东西望尘莫及了?”

    方才心一下被吓得提到嗓子眼的白音默冷冷地注视着姜九鱼,只见他猛地一把抓住其扯着自己的嘴角往后扯的手,使劲将其从自己的肚皮上推了下来,翻身将其压到自己身下满脸怒气地道:“上一个如此骗我的人已经叫我给剁了丢海里喂鱼了,你这没用的破山神可是想到海底去与她作伴啊?”

    被白音默气昏头了姜九鱼注视着眼前黑压压一片,一副死磕到底的嘴硬模样道:“那你倒是动手试试,你看我姜九鱼可会怕你这个狗东西?”

    白音默瞪着跟自己叫嚣的姜九鱼,突然间对方的脸一下变成了那张自己害怕,却也还想见到的模样。一时间,吓得他急忙松开手,站起身来疾步走到屏风后的水池边,几步走入水池里用水猛地拍打着自己脸,接着目光呆滞地退坐到进池的台阶上。

    躺在卧榻上的姜九鱼缓缓坐起身来,揉着自己被白音默捏得红彤彤的手腕,低声自言道:“你这只臭王八,我姜九鱼现在可不会再惯着你了,休想再威胁我。”其说着,突然感觉腰腹间一股暖暖的东西流了出来,痛得她忙用手按住缓缓躺下。

    在水池里坐了片刻后,白音默起身走出来将打湿的衣衫换下,接着才慢慢走回到卧榻边,看着躺在卧榻上用手按住伤口止血的姜九鱼,冷声问:“你这条死鱼死了没有?没死的话,要不要求本公子拿药给你啊?”

    躺在卧榻上的姜九鱼则冷哼一声回复道:“谁要你这只烂王八假慈悲了,滚一边去。”

    被姜九鱼怼得脸色发青的白音默握紧颤抖的手,咬牙指了指其,随后怒气自言道:“好……算我犯贱行了吧!”只见其说罢,转身便往一旁的床榻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