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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暗袭

    “我听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出剑快如疾风,手中的寒剑拔出瞬间甩出来的光影更是漂亮,好似炸裂的星河。”

    听着坦巴昆山与自己吹嘘那位叫他念念不忘,让人追着满世界去寻的剑客,白音默笑了笑道:“这世间竟有如此厉害之人,难怪大主您会想将他揽至自己身侧。”

    侧躺在软榻上的坦巴昆山注视着说罢,冲自己笑了笑的白音默。他那凹陷的双目里,装着一种叫男子看了实在是难以舒服的温柔,就连知道其好玩弄少年少女,也见惯了不少大风大浪的白音默,都感到有些许不自在。

    霍兰果儿轻轻瞥了一眼坦巴昆山,又侧目看向身旁的白音默轻轻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那双柔水般的眸子里装着的柔情一点也不比坦巴昆山少。

    有些喝多了的月安博爬在榻桌上呼呼大睡,但谁也没敢上前去管他。因为他有一个奇怪的习惯,便是饮酒后最不喜欢旁人动他,若谁敢动他一下,挨打是小,丢了性命怕才是最严重的。据说在他吉安的月候府中,曾经有一个忘了他这习惯的马夫,在他饮酒后唤了坐在车里的他,最后落得个被他给活活打死的下场。后来,等月候府的其他人寻去时,那马夫早已没了个全样,脸也被自己赶了一辈子的马儿给啃了个稀烂,不过也有人道是月安博殴打他的时候啃的。

    底部用铜片固定的铜制时壶在摆放宴客榻桌的后方,是双龙吐珠的样式,圆形的壶身两侧是两条相望的飞龙,它们的嘴里每与对方间隔一秒就滴出一滴水珠,壶身中央立着一把标注有十二时辰的铜尺。

    岳翎子看了看白音默,又看向时不时回头往时壶看去的姜九鱼,心想:“你也在关心吗?”

    早就有些站不住了的姜九鱼,环顾着笔挺地将手放在身前,规规矩矩地站着一动不动的孩子们。然后满眼怨毒地看着坐在榻桌旁,好似有什么说不完的废话的主子些,冷冷地低声道:“你们这群东西倒是终日无所事事闲得皮痒,也不考虑一下这些孩子累了一日,还要如此伺候着你们得有多难受。我看你们的手脚都没什么用了,你们干脆就把它们卸下来送人算了,反正于你们而言它们也是无用之物。”

    听到身后的姜九鱼在嘀嘀咕咕,白音默缓缓回首盯着其低声问:“你在抱怨什么?”

    “我……”姜九鱼刚说完一个字,只听其身后的时壶“嘣……”一声炸裂开,顿时有无数枚形状怪异扭曲的碎片“噼噼啪啪……”地射了出来。

    身上虽痛,但却不会被飞溅出的碎片伤到的姜九鱼迅速一挥手,只见那些向着孩子们飞去的碎片仿佛被什么东西一下粘住,悬在空中瞬息后又“哗哗哗……”地掉到了甲板上。

    剑兰一下挡在岳翎子前面,脸颊上被碎片划出一大道血淋淋的口子。倒是爬在榻桌上酣睡的月安博一点未被伤着,巨响过后,将霍兰果儿拉到怀里来护着的白音默,回首看了看见没伤到那些孩子后,好似松了口气的姜九鱼。又看着自己怀里的霍兰果儿问:“你有没有伤着?”

    靠在白音默怀里的霍兰果儿望着白音默摇了摇头,脸色变得有些煞白地看向被剑兰护在身后的岳翎子,只见其藏在袖摆后的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眸子里,慢慢露出了一丝笑意。

    “为何还会如此,我方才让他先陪我去看月晁的表演时,不是已让人来通知意奴们不再行动了吗?”

    依靠在白音默怀里的霍兰果儿盯着岳翎子想着,然后又环顾四周的孩子,只觉他们谁看向白音默和姜九鱼的眼里都像是充满了杀意。想要制止,可却又不能开口的她,只得紧紧地抓着缓缓将自己扶起来的白音默胸前的衣襟,浑身发抖地道:“大人,我们快离开这里,我好怕。”

    坐在软榻上,紧紧扯着有软甲般作用的纱帐挡住自己的坦巴昆山,冲闻声从船下奔来的护卫大喝:“你们这些没用的玩意,还不快些过来带我离开这个破地方。”

    坦巴昆山吼罢,他的护卫们忙上去将坐在软榻里的他抬起往船下走去。

    鹪鹩卫齐三跑到白音默身旁,一脸紧张的问:“城主,您可有受伤?”

    白音默慢慢松开被自己护在身前的霍兰果儿,看着询问自己的齐三摇了摇头,然后又对其道:“你先带霍兰小姐到安全的地方去。”

    霍兰果儿紧紧地拽着说罢就想往方才爆炸的时壶走去的白音默,一脸害怕地道:“大人,您别过去,我们走吧!”

    白音默轻轻地将她的手拉开,轻声道:“没事,我去看看。”

    看着说罢就往站在时壶边上打量着的姜九鱼走去的白音默,霍兰果儿慢慢把抬起的手放下,冷冷地看向也从一边往那走去的岳翎子。

    剑兰搀扶着跪下时膝盖被榻桌角磕破的岳翎子走着,等走到时壶处后,白音默看了看脸上流着血的剑兰和被其搀扶着的岳翎子,关切地问:“岳城主,你们伤得可严重?”

    岳翎子注视着白音落,脸上难掩恐惧之色地道:“多谢城主大人关心,我无碍,只是剑兰这脸上被划伤了。”

    齐三看着注视着白音默的霍兰果儿道:“霍兰小姐,我先送您到安全的地方去。”

    心烦的霍兰果儿慢慢侧目看着与自己说话的齐三,脸色阴冷地问:“你就是如此护主的吗?”

    齐三望着冲自己说罢,便径直往白音默走去的霍兰果儿,也只好硬着头皮准备跟过去。就在这时,月安博的护卫走到其身旁,一脸为难地道:“齐兄,我家这主子醉酒了,我们不敢弄,你能否去请城主大人帮我们出出主意?”

    岳翎子看着来到白音默身旁的霍兰果儿,忙关切地问:“霍兰小姐无碍吧?”

    霍兰果儿慢慢挽住白音默的手臂,她先看了看背对众人在扭曲变形,只剩几块残片的时壶碎片堆里翻找着的姜九鱼。又侧目看向注视着自己的岳翎子,停顿片刻后冷声道:“多谢岳城主的关心,好在方才有大人护着我,要不然,我兴许也得像那位小鱼姑娘那样了吧!”

    齐三看了看被霍兰果儿和岳翎子挤在中间的白音默,然后回头看了看爬在榻桌上打呼的月安博,无奈道:“我家城主现在估计也忙着呢,我去帮你们吧!”

    见齐三说自己去帮忙,护卫们都松了口气,然后期待地注视着说罢就往榻桌边走去的齐三。只见其走到月安博身后,突然举起手中的剑柄就往月安博的后颈上敲了去。

    护卫们目瞪口呆地注视着方才还爬着打呼,现在却一下跟滩烂泥似的爬了下去的月安博。齐三朝几人勾了勾手,一副自己已经处理好了的模样低声道:“过来啊,可以了。”

    听到霍兰果儿与身旁的岳翎子如此说,一直在环顾着四周的白音默才往姜九鱼看去,只见其后背上插着那把变形了的铜尺,后背早已成了血淋淋的一片。见状,担心姜九鱼妖物身份被人怀疑的白音默,看似无意地走过去,站在其身旁低声道:“你背上插着一把铜尺。”

    以为白音默是在关心自己的姜九鱼,继续翻找着道:“不必担心,这些破铜烂铁可伤不到我。”

    白音默满脸嫌弃的侧目瞥了一眼姜九鱼,也假装在翻找着低声道:“我知晓伤不到你,但你能否表现得像个正常一点的人族吗?”

    岳翎子侧目看了看盯着白音默的霍兰果儿,又注视着背上插着铜尺与白音默在说着什么的姜九鱼,她的眼里慢慢冒起一丝狡黠的光。

    “那公子您觉得,我现在应该假装痛晕过去?还是立刻爬下痛哭流涕?”

    姜九鱼注视着白音默,一脸疑惑地问着。并为了方便自己接下来的反应,反手就将插在背上的铜尺残片面不改色的拔了出来。

    看着姜九鱼愚蠢的行为,白音默使劲地白了其一眼,只觉心口一阵绞痛的他刚要开口说话,又见姜九鱼突然一步跨到自己身后。

    姜九鱼挡在一个模样乖巧的女孩面前,用跨步时结了术,却又还是收回去了的手轻轻抚在自己腹上,轻轻笑了笑问:“你们可是被吓到了?”

    白音默转身,好奇地看了看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的女孩,又看着姜九鱼血淋淋的后背想:“这蠢妖是真没事吧?”

    姜九鱼与女孩说罢,环顾了一圈周围清理着东西的孩子们,又侧目看向不知刚才是在盯着自己,还是与霍兰果儿一样盯着白音默的岳翎子,恭顺地问:“岳城主,奴婢看现在时候已不早了,打扫的这些活,不知可否让旁人来做,给这些孩子们都去休息吧!”

    白音默惊讶地注视着竟以“奴婢”来自称的姜九鱼,又忙看向盯着其的岳翎子,他刚想说话。只听岳翎子温柔地笑了笑道:“姑娘提醒得是,这些孩子们方才都受了不小的惊吓,的确得让他们去休息了才是。”

    听岳翎子说罢,一旁的剑兰便回首看向在打扫榻桌和碎片残骸的孩子们道:“你们都停下来,去休息吧!”

    看着孩子们下船去休息后,岳翎子看向白音默一脸歉意的道:“这时壶是一位方士送的,许是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所以才会如此。让城主大人您们受了惊吓,我真是难辞其咎。”

    看了半天也确实看不出时壶有什么问题的白音默,望向岳翎子道:“岳城主言重了,只要没伤到人,便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其说着又看向一旁的剑兰,“不过我看姑姑这脸,日后怕是会留疤了。”

    剑兰忙向白音默恭敬地低头道:“奴婢这点只是小伤罢了,多谢城主大人关心。”

    有些站不住的姜九鱼晃了一下,一旁过来的齐三忙将其扶住问:“你没事吧?”

    姜九鱼侧目看着齐三低声道:“没事,就是站久了有些腿软。”

    将姜九鱼的话听进去的白音默,注视着岳翎子道:“岳城主,那我们便先回去了。”

    岳翎子看了看站在白音默身旁的霍兰果儿,又注视着白音默微微颔首:“城主大人慢走。”

    从船上下来时,沙滩上早已只剩下一座座熄掉灯盏的帐篷,它们支在四野就像一个个蹲着找什么东西的巨人。

    走在白音默身旁的霍兰果儿刚想挽住其的手臂,只见其一下走到姜九鱼身旁。

    “你的伤,真没事吧?”白音默侧目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姜九鱼,一副傲气的模样问。

    双手抚在腰腹上的姜九鱼,侧目看了看询问自己的白音默,然后又缓缓抬头看向变得比刚黑时要稀疏了一些的星空,眼角不知是含着光还是含着泪的道:“它们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家,也有自己记挂着的重要人啊?”

    白音默看了看对自己答非所问的姜九鱼,冷声道:“我哪里知道?”

    姜九鱼侧目看向说罢,便又看向前方等着齐三叫马车过来的白音默。

    “公子,我有些累了……回去的时候,我不想走路,我能不能搭一下您的车啊?”

    白音默侧目看了眼可怜巴巴地注视着自己的姜九鱼,他冷声回复:“我也不想叫车慢慢等你,不然怕是到天明都回不了天垂府。”

    姜九鱼看着嘴硬,但心还是满软的白音默,有些有气无力地道:“多谢公子。”

    站在一旁的霍兰果儿慢慢走到白音默身旁,一脸温柔地问:“大人,我今夜想去您的天垂府,可以吗?”

    就在白音默刚准备开口时,只见天垂府的马车后方,跟着一辆墨渊府的马车。

    两辆马车停稳后,霍卓从车里走了下来,他先与白音默客气地招呼道:“城主大人。”

    白音默注视着霍卓笑了笑问:“霍公子,是来接霍兰小姐的吗?”

    霍卓看了看脸色冰冷的霍兰果儿,又注视着白音默轻声回应:“正是,我们母亲大人早些时候从素城回到了墨渊府,吩咐我来将舍妹找回去。”

    姜九鱼见白音默与霍卓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的,便摇晃着自顾自的走到马车旁爬了上去。

    白音默偷瞄了一眼没有规矩的姜九鱼,又注视着盯着自己,似乎不愿跟霍卓走的霍兰果儿笑了笑道:“温夫人难得从素城回来,我天明后再去墨渊府拜会。”

    听白音默如此说了,霍兰果儿才不甘不愿地随霍卓上了墨渊府的马车,临走时,她还掀起帘子道:“大人说好了,果儿在府中等您。”

    白音默注视着满眼柔情地看着自己的霍兰果儿点了点头,在目送墨渊府的马车离开后,他也回到了天垂府的马车上。

    快到天垂府时,背靠在垫子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姜九鱼,缓缓睁开眼睛注视着白音默,眼神有些飘忽地问:“公子,我今夜想去您的房中,可以吗?”

    白音默看着好似在学霍兰果儿说话的姜九鱼,他冷声问:“你被刺中的是后背,不是脑子吧!”

    马车压到石子抖了一下,姜九鱼搭在腰腹上的手缓缓地滑落,只见她腰间插着一柄镂空的散着紫光的菱形尖锥。那尖锥好似活物,正一口一口地从她的身体里吸着五彩的气,已及那些从被自己刺出来的伤口里流淌出来的血液。

    看着那些五彩的气,白音默的脸色一下大变,他慢慢地握紧自己的手。因为,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正在不受控制地想要去与那柄尖锥抢着吸走那些东西。

    到了天垂府后,还不等下车的齐三说话,便见白音默从车里直接拖着傻笑的姜九鱼钻了出来,然后一把将其抱起道:“去杏园请先生来。”

    看到姜九鱼失智的模样,齐三忙往杏园跑去。

    回到冕阁后,满头大汗的白音默将姜九鱼放到床榻上。然后又转身对门口的鹪鹩卫大声道:“把门关上,除了先生,谁也不许进来。”

    门口的鹪鹩卫赶紧照做,忙将冕阁敞开的大门轻轻拉关上。

    隔着屏风见门关上后,心在嗓子眼跳动的白音默才敢颤抖地抬起手,喘着粗气慢慢解开袖口掀起袖子,往自己那似被火烧一样的手臂看去。只见在车内时,那被自己从姜九鱼腰上拔下来后便一下钻进自己手里的尖锥,此刻正在自己的皮肤下带着一道五彩的光蹿来蹿去,像条不安分的虫子似的。

    侧躺在床榻边沿上眼神奇怪,腰间还在流着血以及散着五彩气息的姜九鱼,缓缓抬起手扯住背对自己的白音默的衣摆,脸颊通红无力地轻声道:“你这傻子,之前吸不到的时候吸……现在能吸了,快来吸吧!哼……弑神锥……怎么会是弑神锥啊!我这修为怕是留不住了……留不住了……与其散了也是浪费,还不如便宜你,如此……如此我俩也算是两清了。”

    看着在自己的手臂里蹿来蹿去“虫子”,心中无比烦闷焦急的白音默猛地转身,想要训斥在后面扯着自己衣摆,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姜九鱼。不想用力过猛,一下将其从床榻边沿拽了下来,本不愿搭理其的他,见其浑身是血的躺在床榻下,还是跪下将其扶了起来,可那姜九鱼却乘机一下抱住他贴了上去。

    见姜九鱼突然将嘴贴了上来,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的白音默,心中一阵慌乱地准备把她推开。可他那手臂里的“虫子”却嗖一下蹿到了他的脑袋里,片刻后,只见他慢慢地闭上那双明亮的双眸,不知是被那“虫子”控制住了,还是本能使然的把本被自己推着的姜九鱼,渐渐抱紧并往面前的床榻上推去。

    一阵阵微风从窗口飘进来,轻轻扬动着悬挂在廊柱上的柔软纱幔。

    悬在床榻上方的金色纱幔下,白音默用自己葱白般修长的手,缓缓地解开姜九鱼和自己身上的衣衫,轻轻地抚摸着其灵动明媚的脸颊,渐渐与其紧紧地贴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