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阵
这幢建筑似乎是设下了只进不出的规矩。中午有人送了简单的面包和饮用水进来，然后也留在了这里，像是待机的机器一样，无所事事地打发起时间来。
大门被反锁着，周围几米都没有人。众人都默契地没有进入那块区域。每当洛朗向那里靠近，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笔直地盯过来，同时若无其事地询问洛朗想要做什么。
有一次他说想要出去，结果他们马上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劝告着洛朗，等洛朗彻底和出口拉开了距离后，他们又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自然地散开了。
而当洛朗没有让他们来得及反应，直接冲过去开门出去后——他们倒不是继续做出那些违和的举动，而是直接犯起病来。不少人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一样，一个接着一个，身体在原地不和谐地抽搐起来，有几个还直接晕倒在地上。
洛朗也不希望连线索还没发现，受害者就全被自己团灭了，于是只好赶紧回来。这下众人才恢复正常，发现了晕倒在地的那几位，赶紧作起抢救来。
反正自己一个人总能全身而退，洛朗也不是很慌张，干脆继续留在这里，时而坐下发呆，时而加入某组对话，等着他们所谓的晚上的到来。
而对于聚集着人口的塞利勒尔而言，即便这样的两三百人突然失去踪影，也不是立刻就能被所有人发觉的情况。
不过还是有人能够很快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就在洛朗靠着墙壁望着窗外的风景无所事事时，一夜没睡的露薇娅仍在甜品店周围事无巨细地调查着。露薇娅已经去了甜品店众人的家中询问，却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去向的情报。尽管已经打听到博戈因他们在昨晚关店后叫了马车，可在各种马车来来往往的市区，他们的行迹根本没法调查出来。
令露薇娅更为头疼的是，就算动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博戈因、洛朗等人的去向依旧像被一层迷雾包裹着一样，根本无从得知。这也许意味着，导致他们失踪的原因，或许是高层次的……
难道所长说不清楚他的去向，是真的不清楚？但即便如此，露薇娅依旧没有在心里赦免他。既然能让洛朗参与进去，就说明他绝对不是一无所知……
就在露薇娅选用笨方法挨家挨户敲门寻找着目击者的时候，一些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街道上。
几个穿着黑色制服、动作整齐利落的家伙正快步走向博戈因甜品店。与警察的黑色制服不同，他们长风衣式样的制服看上去更为考究，在他们的衣服和拎着的皮箱上，都散布着黯淡到一眼难以察觉的金属色条纹。
银蜘蛛。露薇娅皱起眉头来，看来的确如自己所想的一样，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了。
自己认识的人并不在其中，露薇娅决定不去惊扰他们，而是先回事务所。
开车回到事务所，走进已经被收拾干净了的大厅，女仆莉莲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露薇娅不在时，由她来担任前台接待的角色，所长应该还在办公室里，关于他在办公室里做什么，露薇娅并不想知道。
“有信件。”莉莲简略地提醒。
“信件？谁的？”作出疑问的同时，露薇娅其实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
莉莲直接把信件给她。看到发件人的位置上是一片空白，露薇娅的心里更加笃定。收信人写的是银月侦探事务所，而非具体的人。信已经被拆封，露薇娅拿出信纸，上面只有几句古怪的问候。
事务所众人都心照不宣的暗号。整整一组暗号包含的所有内容也不过对应寥寥数词。而这封信件的有效内容转换过来，也只有一个词语。
“支配。”
又一次在地面上睡得全身酸痛，洛朗起来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天色总算是暗了下来。他头一次发现什么事也不用做其实也挺不舒服的。
尽管想要保持着平常一样的状态，但留在这里的人似乎也不自觉地感受到枯等的烦躁。早上还兴致盎然聊着天的他们，此刻都有些沉闷。有的人像洛朗一样，又躺在地上睡了起来，有些人则呆呆地望着窗外、墙壁或是天花板。谈话声悉悉索索，让本就宽敞的大厅更为空旷。
几个年轻人看起来烦闷不已，但他们又不清楚自己为何而烦闷，于是把怨气发到身边的人身上，几乎就要吵起架来，还是被周围的人劝开了。
“咱们到底要等到几点钟？”洛朗打了个呵欠，随意地问着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家伙。
“我怎么知道？”那人有些没好气地回道。
打探不到消息，洛朗也很无奈。如果这件事有什么主谋，那他安排的实在不够妥当……洛朗无聊着用手指在地上随手划着道道。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月亮升到了半空的时候，许久没有动静的门外终于有声音响起。叫里面的人把反锁打开之后，两个年龄和洛朗差不多大的青年，一位男性搀扶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女孩看起来脸色苍白，有些虚弱，男性则惊讶地看着周围，仿佛没有预料到这里的简陋。
又有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商人模样、留着八字胡的的家伙笑眯眯地跟在他们后面。还有几个车夫也跟了进来，直接散在了众人之中。
“时间紧促，没来得及准备什么。”那商人模样的家伙殷勤地解释着。
“没关系。”
男性一言不发，女孩则是弱弱地开口回答。
“赶快开始准备吧。先把外面的东西搬进来。”
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他们嘈杂起来向外面拥挤而去，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保持秩序。”
那女孩低声说。
众人仿佛听到命令的士兵一样，立刻散开排好了队，一个接一个的出去，从停在门前的马车上搬东西进来。但马车上的东西并不多，显然用不上两百多人。把所有货物全都搬进建筑之后，大门又被关上，众人又无所事事地散了开来。
搬进来的是几大袋石灰、量尺、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具、刀片、还有桶。
尽管刚才随着大流排起队来，但洛朗有意让自己排得相当靠后，因此根本没有发挥作用。他只是一直观察不远处明显不同的三人，注意着他们的情况。
洛朗发现，每当那个女孩向众人发出指令的时候，她的脸色都变得更加苍白，咬着牙，似乎经受着痛苦。
但她还是强撑着再一次对众人说话。
“听从……这个男人的指示，”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出来，“把……咒阵……画出来……在、今晚。”
终于断断续续地把这句话说完，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额头，大口喘着气、身体几乎瘫软下来，身边的男人露出急切的表情，紧紧地搀扶着她。
“这里交给我就好。”一旁的小胡子微笑着对她说，“四楼的小房间都是空的，可以安静地休息。我还带了床来。”
女孩依旧无力地扶着男性，这次是他来开口回答。
“好。就交给你了，荷鲁斯。如果出现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们。”
随后他搀扶着女孩，一步一步向楼上走去。
留在原地的男人看着众人等待着自己的指示，似乎有些得意。他挺直身体，开口向众人喊话。
“各位刚才也听到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他拿出一张纸来向众人展示、并踏了踏地面，“就是把这个图案完完整整地画在这一楼的地板上——用大家的血。”
环顾着反应平淡的众人，他微笑起来，唇上的八字胡也随之翘动。
“——很好。对了，这个图案要画得尽可能大一些，比例要尽量对的上，误差在一成左右？大概……各位有对绘图有经验的吗？这里有工具，我们可以先用石灰来打个样……”
大门被反锁着，周围几米都没有人。众人都默契地没有进入那块区域。每当洛朗向那里靠近，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笔直地盯过来，同时若无其事地询问洛朗想要做什么。
有一次他说想要出去，结果他们马上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劝告着洛朗，等洛朗彻底和出口拉开了距离后，他们又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自然地散开了。
而当洛朗没有让他们来得及反应，直接冲过去开门出去后——他们倒不是继续做出那些违和的举动，而是直接犯起病来。不少人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一样，一个接着一个，身体在原地不和谐地抽搐起来，有几个还直接晕倒在地上。
洛朗也不希望连线索还没发现，受害者就全被自己团灭了，于是只好赶紧回来。这下众人才恢复正常，发现了晕倒在地的那几位，赶紧作起抢救来。
反正自己一个人总能全身而退，洛朗也不是很慌张，干脆继续留在这里，时而坐下发呆，时而加入某组对话，等着他们所谓的晚上的到来。
而对于聚集着人口的塞利勒尔而言，即便这样的两三百人突然失去踪影，也不是立刻就能被所有人发觉的情况。
不过还是有人能够很快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就在洛朗靠着墙壁望着窗外的风景无所事事时，一夜没睡的露薇娅仍在甜品店周围事无巨细地调查着。露薇娅已经去了甜品店众人的家中询问，却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去向的情报。尽管已经打听到博戈因他们在昨晚关店后叫了马车，可在各种马车来来往往的市区，他们的行迹根本没法调查出来。
令露薇娅更为头疼的是，就算动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博戈因、洛朗等人的去向依旧像被一层迷雾包裹着一样，根本无从得知。这也许意味着，导致他们失踪的原因，或许是高层次的……
难道所长说不清楚他的去向，是真的不清楚？但即便如此，露薇娅依旧没有在心里赦免他。既然能让洛朗参与进去，就说明他绝对不是一无所知……
就在露薇娅选用笨方法挨家挨户敲门寻找着目击者的时候，一些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街道上。
几个穿着黑色制服、动作整齐利落的家伙正快步走向博戈因甜品店。与警察的黑色制服不同，他们长风衣式样的制服看上去更为考究，在他们的衣服和拎着的皮箱上，都散布着黯淡到一眼难以察觉的金属色条纹。
银蜘蛛。露薇娅皱起眉头来，看来的确如自己所想的一样，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了。
自己认识的人并不在其中，露薇娅决定不去惊扰他们，而是先回事务所。
开车回到事务所，走进已经被收拾干净了的大厅，女仆莉莲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露薇娅不在时，由她来担任前台接待的角色，所长应该还在办公室里，关于他在办公室里做什么，露薇娅并不想知道。
“有信件。”莉莲简略地提醒。
“信件？谁的？”作出疑问的同时，露薇娅其实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
莉莲直接把信件给她。看到发件人的位置上是一片空白，露薇娅的心里更加笃定。收信人写的是银月侦探事务所，而非具体的人。信已经被拆封，露薇娅拿出信纸，上面只有几句古怪的问候。
事务所众人都心照不宣的暗号。整整一组暗号包含的所有内容也不过对应寥寥数词。而这封信件的有效内容转换过来，也只有一个词语。
“支配。”
又一次在地面上睡得全身酸痛，洛朗起来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天色总算是暗了下来。他头一次发现什么事也不用做其实也挺不舒服的。
尽管想要保持着平常一样的状态，但留在这里的人似乎也不自觉地感受到枯等的烦躁。早上还兴致盎然聊着天的他们，此刻都有些沉闷。有的人像洛朗一样，又躺在地上睡了起来，有些人则呆呆地望着窗外、墙壁或是天花板。谈话声悉悉索索，让本就宽敞的大厅更为空旷。
几个年轻人看起来烦闷不已，但他们又不清楚自己为何而烦闷，于是把怨气发到身边的人身上，几乎就要吵起架来，还是被周围的人劝开了。
“咱们到底要等到几点钟？”洛朗打了个呵欠，随意地问着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家伙。
“我怎么知道？”那人有些没好气地回道。
打探不到消息，洛朗也很无奈。如果这件事有什么主谋，那他安排的实在不够妥当……洛朗无聊着用手指在地上随手划着道道。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月亮升到了半空的时候，许久没有动静的门外终于有声音响起。叫里面的人把反锁打开之后，两个年龄和洛朗差不多大的青年，一位男性搀扶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女孩看起来脸色苍白，有些虚弱，男性则惊讶地看着周围，仿佛没有预料到这里的简陋。
又有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商人模样、留着八字胡的的家伙笑眯眯地跟在他们后面。还有几个车夫也跟了进来，直接散在了众人之中。
“时间紧促，没来得及准备什么。”那商人模样的家伙殷勤地解释着。
“没关系。”
男性一言不发，女孩则是弱弱地开口回答。
“赶快开始准备吧。先把外面的东西搬进来。”
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他们嘈杂起来向外面拥挤而去，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保持秩序。”
那女孩低声说。
众人仿佛听到命令的士兵一样，立刻散开排好了队，一个接一个的出去，从停在门前的马车上搬东西进来。但马车上的东西并不多，显然用不上两百多人。把所有货物全都搬进建筑之后，大门又被关上，众人又无所事事地散了开来。
搬进来的是几大袋石灰、量尺、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具、刀片、还有桶。
尽管刚才随着大流排起队来，但洛朗有意让自己排得相当靠后，因此根本没有发挥作用。他只是一直观察不远处明显不同的三人，注意着他们的情况。
洛朗发现，每当那个女孩向众人发出指令的时候，她的脸色都变得更加苍白，咬着牙，似乎经受着痛苦。
但她还是强撑着再一次对众人说话。
“听从……这个男人的指示，”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出来，“把……咒阵……画出来……在、今晚。”
终于断断续续地把这句话说完，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额头，大口喘着气、身体几乎瘫软下来，身边的男人露出急切的表情，紧紧地搀扶着她。
“这里交给我就好。”一旁的小胡子微笑着对她说，“四楼的小房间都是空的，可以安静地休息。我还带了床来。”
女孩依旧无力地扶着男性，这次是他来开口回答。
“好。就交给你了，荷鲁斯。如果出现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们。”
随后他搀扶着女孩，一步一步向楼上走去。
留在原地的男人看着众人等待着自己的指示，似乎有些得意。他挺直身体，开口向众人喊话。
“各位刚才也听到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他拿出一张纸来向众人展示、并踏了踏地面，“就是把这个图案完完整整地画在这一楼的地板上——用大家的血。”
环顾着反应平淡的众人，他微笑起来，唇上的八字胡也随之翘动。
“——很好。对了，这个图案要画得尽可能大一些，比例要尽量对的上，误差在一成左右？大概……各位有对绘图有经验的吗？这里有工具，我们可以先用石灰来打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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