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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死局

    “援军为何没到呢?”

    这个问题之前那个李青就想了很多遍想不明白,现在的李青更想不明白了,按道理援军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难不成帝上真的打算放弃北境?”

    “可即便打算放弃,也应该下令让镇北王退守才对呀,没必要连二十万镇北军一起放弃吧?”

    “难不成帝上觉得镇北王要造反,想趁机除掉他?”

    “不对!”李青忽然想到,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无论才情还是能力都非常出众,深得帝上宠幸,不可能无缘无故让他来送死,就算是真的想要卖掉镇北王,派个太监前来又有何意义?

    “稳住军心?”没有必要,随便派个人来说朝廷在准备就行,没必要非让李青来。

    想让李青死?更没必要,即便是号称“內相”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在皇权面前依旧一文不值,想要杀不必这么麻烦。

    而且出发前,李青清楚的记得,帝上彻夜未眠,很是担心北境战事,亲自调集支援事项,不像是做戏。

    最主要的是,一旦北境防线被破,再往前就是平原,大龙国大半国土就会暴露在蛮国铁骑之下,那就真的是岌岌可危了,帝上就算对镇北王再不满,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背刺。

    而且,根据脑海中的记忆,帝上对镇北王非常信任!

    “难道朝廷那边发生了变故?”

    “或者援军迷路了?”

    “跟我一样穿越了?”

    哪种可能都有可能,但哪种可能都站不住脚。

    “嘶!”想的出神时,一只老鼠不知何时爬到了脚上,对着李青肥美的脚踝啃了一口,痛的后者差点跳起来。

    “这么大的耗子?”一脚踢开后,李青发现这个世界的耗子实在是太大了,跟小兔子一般。

    “不着急,等我死了你再来啃尸体吧。”李青叹息一声,没去追大老鼠。

    此时距离他被斩首还有不到五个时辰,他还是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想明白了也没啥用,援军能出现的话早出现了。

    “着相了着相了,我老想着援军干什么!”

    “我应该想的是怎么活下去!怎么不被砍脑袋祭旗。”

    “二十万镇北军只剩下十万不到,守不住了,而我若是想保命,就必须得守住,我他么一个残缺之身,还能挡得住千军万马?”

    思来想去,李青想要活命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打赢这场战斗!

    可怎么赢?有一点赢面镇北军早就冲出去了,而不是被耗掉一半军力。

    “最能克制巫术的当属西域佛门,可远水不解近渴,再说佛门与大龙关系并不好,也不可能帮忙。”

    “我穿越而来,难道就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啊呸!”

    李青试了试能不能吐出一弯长河,结果只有口水,又试了试能不能发动天音波回音击,结果差点把胳膊甩脱臼。

    没有特异功能,没有超强大脑,李青穿越而来仿佛就是为了体验下身空荡荡和挨一刀的感觉。

    “何苦为难一个没有貂的男人……”

    “要是有大炮就好了……好像是有的,神宫造的法器威力一点不比大炮差,可还是扭转不了战局……”

    “根据镇北王的预测,明日蛮国将会发动总攻,如此之下,镇北王会拼死抵挡还是……”

    ……

    李青胡思乱想时,贺兰山城墙上,镇北王一身戎装眺望着远方,城外篝火连绵一片,数之不尽,那是妖蛮联军的营地,就是那么明目张胆,毫不隐藏。

    三个月来,他试过很多次夜中偷袭,但都中了埋伏,对方就像是能预知他的行动一般。

    起初他以为是有内鬼,后来才明白,那是巫师的占卜术。

    镇北王修行武道,空有一身蛮力,无法应对巫师的怪异能力。

    镇北军中原本有修行道法之人,倒是能够与巫师较量一番,可惜在开战之初就被咒杀,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妖蛮联军中有巫师,所以没有防备。

    “王爷,您无愧于大龙!”

    “是啊王爷,兄弟们战死过半,如今已是弹尽粮绝。”

    “朝廷无德,我们倒是无妨,死了便死了,可王爷不该受如此屈辱!”

    一旁,几位军中将军相继开口,仗打到现在,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

    “啊!”忽地,己方军营中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又是一声,除了惨叫外,还有零星的哭声,那是连日被恐惧支配后产生的无助。

    “狗娘养的,这帮巫师又来了!”

    “搜,施展咒杀术说明他们离得不远!”

    三个月来,这种情况已经是常态,巫族利用巫术咒杀了不知道多少镇北军,开始是军官,后来就是普通士兵,防不胜防,在军中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良久,镇北王沉声道:“图尔术怎么说?”

    图尔术,蛮族大将军,此次妖蛮联军的总指挥,也是镇北王多年的老对手。

    “只要王爷愿意归顺蛮族,地位比现在只高不低,甚至攻下大龙国后,可以封您为大龙王。”

    “你们觉得呢?”

    “不可尽信,但即便没有许诺的那般好,也不会太差。”

    “这么说,你们都愿意……降?”

    “王爷,我们也不愿意降,实在没有办法,朝廷援军粮草不见踪影,我们已经被抛弃了!”

    “王爷做主吧,是战是降一句话,我等绝无二话!”

    “对,绝无二话!”

    “愿与王爷同生共死!”

    ……

    牢房中,李青思考了一个时辰后按奈不住了,再等下去就死定了,于是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来人!”

    看守的士兵不耐烦的走来骂道:“狗太监,叫什么叫,急着找死吗?”

    “咱家要见镇北王。”

    “王爷不会见你了,再敢犬吠撕烂你的嘴!”

    “咱家有重要军情要跟镇北王商议,事关此战胜负!”

    “狗太监,三月不见援军,天亮后蛮国就要总攻,你还要在这信口雌黄,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

    “少废话,速去通报,耽搁了要事,你就是大龙国的罪人!”

    士兵一听这话愣了愣,加上李青长期身居高位独有的气场,顿时有了犹豫,思索再三还是转身去找了上级。

    上级起初也是想置之不理,但想了想还是汇报了上去,毕竟李青不是一般的囚徒,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身份在那摆着。

    半刻钟后,士兵返回道:“王爷要见你。”

    “算你还有点眼力劲,此战若是胜了,记你一功!”

    “这仗要是能打赢,我就跟公公一样阉了自己!”

    李青抱了抱拳,兄台好气魄,未来说不定有机会当同僚。

    走过幽暗的牢房,李青整理了下长发,有点笨手笨脚,毕竟习惯了前世的寸头。

    呼吸着陌生的空气,李青心中百感交集,外面的世界透进来一束光,他却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

    出了牢房后,一路遇到了很多士卒,全都是精神涣散,无精打采,有的甚至卸下盔甲坐在地上,目光茫然地让人觉得可怜。

    整个贺兰城都弥漫着压抑。

    城墙之上,镇北王身披铠甲腰挎宝剑,威风凛凛,这位传奇王爷一度被誉为战神,帝国支柱般的存在。

    但此时的他,眼眶深陷,神色疲惫,坚毅的目光略显呆滞,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李青没有见过这么高的城墙,足有三十多米,最宽的地方也有二十多米,非常壮观,但却没心情欣赏点赞。

    走近后,镇北王并没有转身,而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望向城外。

    三千米处,妖蛮联军士气如虹,直冲云霄,如同浓重的阴云横压身前。

    “黑云压城城欲摧……”李青下意识吟诵出了一句诗。

    镇北王眼皮微动,并没说什么,淡然道:“公公,杀过蛮子吗?”

    李青没想到镇北王会这么问,摇了摇头道:“不曾。”

    “男儿何不带吴钩……忘了,公公不是男儿。”

    杀人诛心那!

    李青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稳定,而不是结结巴巴,因为镇北王的气势实在是太足了,即便是玩笑也让人直流冷汗。

    镇北王倒也不是真的想嘲笑他,没这个心思,主要是感怀。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镇北王最大的夙愿就是踏平妖蛮,让大龙成为真正的霸主。

    可如今,万事休矣。

    “公公怕死?”

    “谁不想活着呢?”

    “战死的十万兄弟也是这么想的。”

    李青瞬间觉得这天没法聊了,道:“王爷误会了,咱家想活着,不意味着怕死。”

    “不怕死来干什么?”

    “咱家来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王爷。”

    “不牢公公费心了。。”

    李青一时语塞,很想问你为何不按套路出牌,只能硬着头皮道:“王爷,刚才你说咱家不是男儿,咱家无法反驳,毕竟没有貂的男人还算什么男人呢?但,一个没有貂的男人也是有骨气的,他宁愿站着死,不会跪着活!”

    此言一出,镇北王气息瞬间阴沉,武夫气机止不住的外溢,三米外的李青差点站立不稳。

    “何意?”

    “神机营没有备战,投石机没有石头,将士们士气低迷,镇北王想做什么,还要咱家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