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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得云光天石

    寒若水一边步入院子,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一路过来,周围至少埋伏了20个暗卫,她有点担心窦无戏的安全。随即,她又想如果真有什么事,那么自己还有无名可以帮助两人全身而退,想到这一点,她的心定了一点。在这瞬间的转念中,她已经走进小院,入眼就是一个白衣青年,衣服素雅,斜襟上是精细的花枝滚边,腰上斜挂着一块玉,晶莹剔透,隐隐约约游走着淡淡的血丝。他端正得坐在一张用小叶紫檀精雕而成的案前,案台上是一张古朴的棋盘,上面黑白子的摆放正是照着《重屏会棋图》而设计。这怪异的布置让她微微皱眉:“这棋盘和案台不搭。”

    “哦?如何说?”白衣青年问道。

    “如何说?这么明显的事,这案台精雕细作,而这棋盘却是古朴返拙,明显是两种风格的物什。”寒若水说的理直气壮。她故意如此,表现的有一点见识却也不过如此的样子,掩饰了她看到棋子摆放的惊讶。

    “只有如此?”白衣青年挑眉看她,那一瞬间,白衣青年流露出了玩世不恭的样子。

    寒若水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却不是那股烟视媚行:“不然还有什么?公子派人将我请来,肯定不是为了这小小的案台和棋盘吧?”

    白衣青年看着她,眼神有些玩味,突然凑近身体告诉寒若水:“姑娘,你演过了。你能习得一身好医术,又怎会这么没有耐性?”

    寒若水嫌恶得往后一退:“不是我没有耐性,是我对你没有耐性。如果你让人这么挟持来,你能有耐性吗?别以为自己长得跟孔雀似得,又有点能耐就想所有人对你俯首帖耳。你让人带我来,说明你有求于我,所以你还是对我客气点。”她的话,自然也落在了窦无戏的耳朵里,他在心里啧啧称奇,没想到寒若水竟然还有这样一面,估计司徒不知道吧。

    白衣青年听完寒若水的话,不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有趣,真有趣。你说的没错,确实是我有事想要借助你的医术,听说最近很多王公大臣去请你都被你回绝,挡在门外,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还请姑娘切勿见怪。”最后一句,他说得认真,并起身作了一个揖。

    寒若水没想到他会如此:“公子如此,倒是我小气了。想必公子是因为我医术才请我来的。不如现在就让我把把脉?”她非常识相,见多了青楼女子见风使舵的本事,学着立马把身段放软。

    白衣公子正身坐好,寒若水从袖笼中拿出一个真丝刺绣脉枕,示意他将手搭上。白衣青年的手并不似文弱书生那般无力纤弱,反而带着各种陈年旧伤的痕迹,手指粗粝,手掌有茧,腕力沉实,他应该是练剑的高手。可是当寒若水帮他把了脉之后,发现他脉象混乱,虚实不定,阴阳相冲。换句话来说,一旦他运功练武,将会血脉翻涌,甚至暴毙而亡。“你的身体,怎会如此?”这一刻,在病人面前寒若水只是一个医者,面对白衣公子的病情,她有些不可思议。“若你想要医治好自己,那你需要把身体变成这样的前因后果如实告诉我。”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姑娘果然医术超群,寻常的医者只当我气血不顺,开些理气的方子,也就是了。他们大多说这情况无碍。”

    寒若水又检查了他的舌苔,又把按台上照明的灯拿近一些,她仔细观察了白衣青年的瞳孔:“那些大夫也并没有说错。他们只是没有看到核心的问题。若是你不运功动气,那么吃那些药方,对你的身体也是有好处的。现在,你不如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身体变成这样的。”

    白衣公子给自己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和姑娘说倒是无妨。差不多8年前,我偶然得到一本武学秘籍,狂喜之下没有过多思考,就直接开始练习,结果导致经脉错位,内息不畅,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时候差点走火入魔,幸好是楚墨救了我。”白衣人指了指那个带着寒若水来到此地的人。

    寒若水看了一眼楚墨,假装惊讶:“原来你是江湖上人称‘无影手’的楚墨,难怪你能轻易打赢我,成为你的手下败家,我不冤。”随即,她又用审视的态度看向白衣人:“如果他是楚墨,那你不是太子,就是王爷。照理说,宫里有那么多太医,你根本不需要我。不知道你请我来是何意?”她看向白衣人的眼神,毫不带怯。

    “宫里的太医虽然高明,却无人能治我。”白衣公子倒也不恼,好声解释道。“并不是因为他们医术不行,而是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体有恙。”

    寒若水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那你就不怕我知道?”

    “怕,是没有用的。至少让你知道,是我风险最低的选择。如今体内混乱的真气,时常让我生不如死,迟早有一天会夺了我的命。现在,我已经没有时间慢慢寻找一个我完全放心又医术高明的大夫。”白衣人的表情依旧十分平静,但是语气中有几不可察的异样。

    寒若水没有再答话,而是从袖笼中拿出金针包,让白衣人解开衣服,平躺下。楚墨警惕得看着,寒若水也不管他,自顾自的在白衣人身上下针。若是懂得穴位之人,就会发现寒若水下针的地方都是人体凶险大穴:百会,神庭,耳门,风池,膻中,神阙,曲骨,涌泉。八大穴位,才被寒若水施针,白衣人就开始慢慢身体变热,薄汗轻出,面色变粉,过了一刻钟,白衣人已经全身泛红,大汗如潮,但是神色却显得愈发轻松。一炷香之后,寒若水取了针,让他把汗擦了,换上干爽的衣服,接着把白衣人点的香熄了。换上了自己的药香。“倒架沉香虽好,具有行气止痛,纳气平喘的功效,但是它功能过于单一。而且要达到那些功效,日常用沉香即可,倒也不需要这么暴殄天物。我给你换了我自制的药香,除了沉香,还有其他中药,对你的身体更好一些。你的病,我会持续给你针灸,针灸满十八天,你自行调理即可。”

    白衣人整理好自己,对寒若水发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姑娘医术果然高明,我已经舒服很多了。冒昧问一句,刚才的金针针法可是普明金针?针只出八枚,八枚之后,鬼神泣,人间无阎王。”

    寒若水摇摇头:“这个我其实也不知,这个针法我是和一个游方道人学习的。他教了我几式,并无告知这个针法的名字。”她语气诚恳,不卑不亢。实际上,这的确是普明神针。司徒教了她很多针法,不仅含有金匮神针和普明金针,他还会根据病人的情况对针法进行调整改进,达到从阎王手里抢人的效果。思及此,寒若水是由衷佩服自己的师傅,司徒在医学上的造诣,堪称天纵之才。

    “哦,原来是这样。我以为你是师承普明门下,得门中真传。”白衣人略微有些失望。

    寒若水神色淡然说着:“我也希望自己有此机会呢。”而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是,这时间还有谁比自己的师傅更厉害?

    收拾妥当,又开了药方,寒若水便要求离开。白衣公子这次站起了身子,微微点头:“这酬金就等姑娘完成全部治疗,一起奉上。这里有些小东西,算是今晚的见面礼,还请姑娘别嫌弃简薄,赏脸收下。”说着,一旁的楚墨递上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是一块漆黑如墨的石头,看着像墨玉,但是细究,这块石头表面泛着丝丝银光。寒若水拿起石头,摩挲了几下,面露惊诧之色:“这是传说中能解百毒的云光天石?”

    白衣公子笑道:“姑娘果然见识非凡,既然能识得此物,说明它是找到了真正的主人。姑娘济世救人,这东西在姑娘那,才能真正发挥功效。”

    寒若水忍不住露出笑容,毫不客气地收下了:“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对于医者而言,这样的宝物胜过千万金。既然有人主动送上来,决没有不要的道理。

    小心收纳好这个珍贵的玉石,寒若水对着白衣公子说道:“今天的诊疗到此为止。明晚你再让你这个侍卫接我来即可。如果没什么事,就请送我回去吧。”

    白衣公子点点头:“那是自然,幸苦姑娘了,今晚好好休息。”随即他朝着楚墨点点头,示意可以送人回去了。随即坐回床塌,均匀自己的呼吸。

    待楚墨和寒若水离开之后,从屋角的暗处打开了一扇暗门,走出了一个人,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居然是和太子一张面孔,只是穿着一身紫袍。他对着床塌上的人说:“你是真的觉得身体有好转?”床塌上的白衣公子对他点点头。两人又私语几句,紫袍人就从暗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