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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屏会棋图》失窃

    郊野外的夜空特别美丽,一片轻云挡住了新月,星星缀满了天空,按照自己的节奏闪烁着,小径无比安静,只有两个人极轻的脚步声,不疾不徐。这份宁静还能维持多久呢?王侯将相的权谋,江湖的暗流涌动,连累的不过是黎民百姓。陈国的未来,又在哪里?在二人远去之后,两个黑衣人收拾了茶寮,把所有的痕迹都抹去。以至于第二天茶寮老板来上工时,误以为昨日所遇之人是场梦。但是怀中的银钱,却提醒了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天夜里,城郊发生的这个插曲,悄无声息得被夜色掩去。可是一个月后城里发生的事,在皇宫中引起了帝王的震怒。宫里的珍宝楼失窃了一幅画,是南唐画院周文矩画的《重屏会棋图》。虽然派了暗探影卫去调查,却杳无信息,以至于国主对影卫首领李蒙下了指令:不惜一切代价要找到这幅画。对于这个指令,李蒙也感到奇怪。

    帝王家珍宝无数,比《重屏会棋图》更珍贵的画也有不少,但是为何盗贼只偷这幅,而国主表现的如此紧张?但是他恪守影卫的职责,不问因由,只管领命。可是在调查这件事的过程中,也了解不少关于这幅画的信息。

    在《重屏会棋图》之前,中国画要表现多个场景多重意思就只能一幅幅画连续的拼在一起,而在《重屏会棋图》中,利用屏风,就在一幅画中完成了两个场景,不能不说是一种巧妙的创意。这在画坛也奠定了《重屏会棋图》的地位。屏风中画的内容,是根据白居易的诗《偶眠》而做:放杯书案上,枕臂火炉前。老爱寻思事,慵多取次眠。妻教卸乌帽,婢与展青毡。便是屏风样,何劳画古贤。但画中真正的主人公却是李璟(南唐李后主的父亲),和三弟晋王李景遂(一字并肩王),四弟齐王李景达,五弟江王李景逿,画上这几个人正在下棋。但几个和皇权有关的人在一起,又怎会只是纯粹的下棋呢?画上除了五弟,并没有一个人在关注棋局。而且棋盘也透着古怪:明明是围棋棋盘,盘面上却只有黑棋没有白棋。而且棋子压根不是围棋的摆法,而是摆成了北斗七星和北极星,北斗的勺柄指向了李璟。北斗在古代属于帝星,所以北斗所指,必为帝王。同时,李璟手里拿着小本本,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所以,下棋的虽然是四弟和五弟,但这局棋还是按照李璟的“脚本”来的。

    回到这幅画当时的历史背景,当时的南唐内忧外患,外敌为大家熟悉,李璟奉行远交近攻的策略。在兼并周边政权的同时,与其他割据政权共同对抗中原王朝,担任南方各国的领头人角色。而国内李璟的几个兄弟都有兵权,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造反。所以李璟登基就宣布皇位的传承改为“兄终弟及制”,他死了就把皇位传给三弟,这也是为何三弟晋王李景遂有“一字并肩王”称呼的由来。后来,大家都知道李璟之后的帝王并非李景遂,而是李煜,即大家所熟知的李后主。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据史书记载,李璟长子李弘冀为争位毒死了他三叔李景遂。事发后,李璟以其残害亲叔叔的罪名,废除了李弘冀的太子之位。第二年,年富力强,在军中多次带兵打仗的李弘冀据称被李景遂的鬼魂吓死。这样,乖乖仔李煜就被李璟提拔上来,最后取得了皇位。

    这些史料明面上的记录,不过是给大众看看而已。宫闱八卦,皇权故事,向来是民间说书人的最爱。而背后很深的故事,埋在极少数人的心中。这其中就包括了柳望舒。当柳望舒让窦无戏去帮他盗取这幅画的时候,窦无戏也万分好奇他要画的原因。虽然这幅画确实是名作,但是对于柳望舒这样的人来说,并不值得他去拜托一场偷盗行为。除非这幅画背后还有其他的秘密。

    为了找这幅画,整个影卫都人仰马翻。但始作俑者柳望舒坐在暖阁中,面前是一个红木矮桌,桌上有一个冒着热气的铜锅,左右侧分别坐了一个人,左边自然是窦无戏,而右侧则是司徒无因。柳望舒和窦无戏面前除了一个碗,一对箸,一个酒杯什么都没有,四只眼睛如同饿狼一般盯着司徒无因。而司徒无因则慢条斯理得处理着面前的食材,草原的羊,长江的鱼,南方的果蔬,以及来自玉娘的点心。玉娘是司徒无因的徒弟,但是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实面目,日常除了配合司徒炼药治病,就是钻研厨艺。但凡出来见人,她永远蒙着一个厚面纱,所过之处留下的都是带着草药气息的香风。

    司徒无因一边涮肉,涮鱼,涮蔬菜,给两个只吃不动手的人分去,一边和柳望舒说道:“舒舒,画已经存入地阁。你什么时候想看?”

    柳望舒吃了一口羊肉,眉目舒展:“不急,现在还不是看画的时候。画存着就好,别留下尾巴。”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窦无戏说的。

    窦无戏率先塞了一块肉道嘴里:“放心,我办事怎么可能有疏漏。”

    柳望舒听了微微点头:“大内侍卫统领展锋是一个难缠的家伙,你要多留心一点。”

    窦无戏从一堆食物中抬起头:“展锋?这次我和他打了一场架,不就是一个憨憨的武夫嘛?而且听说了,国主是让暗探影卫统领李蒙来调查此事,我们要提防的是李蒙吧。”

    “就知道你会这么想。如果展锋只是憨憨的武夫,他能占据大内侍卫统领多年,深得圣恩?咱们这个朝堂上的人哪个不是权谋大家,谁又不知道掌握了宫廷禁卫就是靠近了帝位,你觉得各方人马不想安排自己的人上位?在这种情况下展锋能是憨憨的武夫?其他职位,憨了或可保身。唯独此职位,豺狼虎豹环伺。”柳望舒看着窦无戏,眼神中带着一种“你就只管吃吧,再吃下去脑袋成浆糊”的意思。

    窦无戏被柳望舒的话,噎得吞不下食物,恨恨得在心中唾骂了自己,怎么斗嘴就斗不过呢?

    柳望舒早已习惯了窦无戏的不甘,他懒得理他,继续对司徒问道:“事情都准备怎么样了?”

    司徒并不抬头,依旧低着头捣弄着他的食物:“都准备好了,就得你吩咐,兄弟们就可以开始。”但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嘴角噙着笑。这笑容,柳望舒熟悉,窦无戏更熟悉。每次窦无戏在柳望舒这吃了瘪,司徒都是这是这幅似笑非笑的表情。

    柳望舒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那就让大家行动吧。司徒,你也别光顾着我们,自己也吃点。再不吃,肉就要被无戏吃完了。”说话间,他狠狠得拍了一下窦无戏伸到司徒碗里的筷子。这人也太贪吃了吧,自己吃完还惦记着别人碗里的。

    “好的,舒舒。”这一幕落在司徒眼里,他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而窦无戏则一脸哀怨得看着两个人,心中忿忿,在这申生盟任劳任怨,不给工钱就算了,连肉都不给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