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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旧符

    就在电光火石之际,一团火焰在李近仙怀中陡然窜出。

    是那道四劫的火霄符。

    在跨出门槛那一瞬他才注入灵力,而凭借他接近五劫的神识,却几乎与金甲符一样短的时间施放出来,他隐而不发,就是要打黑眼狼主一个措手不及。

    “轰。”

    可不知怎的,这道本该喷出一片连云火的火霄符,却当空爆炸了。

    估计是二手东西太过陈旧,符身上的纹路太剥落多出了问题,

    这下出乎所有人意料。

    飞身扑来的狼妖当场被震飞,哀嚎着摔了一地。

    李近仙趴在地上,也被震得一个哆嗦。

    他就觉得眼前一白,巨大的火球便已经窜出几丈高,将这个小小的山神庙彻底点亮,甚至连小半个夜空也被突如其来的火光照个通红。

    火焰烤得他头顶阵阵发麻,他心里暗自庆幸,得亏出手快,再晚一晚,这道灵符就得在自己怀中炸开了。

    爆炸仅是一刹那,闷隆隆的巨响传开后,火球在空中绽放成无数火星,天空再次退为黑暗。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了呆呆望着散落火星的李近仙。

    只见黑眼狼主双手捂住眼睛,倒在地上拼命摇头打滚。想不到这突如其来的火焰爆炸,没炸到他,反倒是闪伤了他的眼睛。

    老的在前面打滚惨叫,小的们在后面散成一片,一时间,院中敌人竟没有一个能站得起来。

    李近仙心中砰砰直跳,还未在这短促的搏斗中缓过来,他原本就是想用火霄符烧这老杂毛一个措手不及,如果能顺便烧起院中杂草,于火海中趁乱用镇妖符换掉一个狼妖,那就算完成他最后的遗愿。

    没想到阴差阳错,灵符当空爆炸,一下反转了局面。

    他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手脚并用爬起来,急忙掏出怀中的风身符。

    颤抖的两指夹住符身,灵力注入,符身上朱红纹路一一亮起,这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却觉得漫长到犹如过了一年。

    符身亮到极致,“呼”夜空中凭空吹来一阵凉风。

    李近仙只觉得身子一轻,自己竟似柳絮般随风飘起来,眨眼间已越过断墙飞出去。

    凉风吹拂不止,他又飞出数丈远,不一会,山神庙的破院已是巴掌大小,若不是院中枯草燃烧在夜色里照出了亮,几乎都要看不见了。

    一切来的太快了,他前前后后与狼妖搏杀,甚至在鬼门关上打个来回,然而这个过程实则才不过几句话的功夫。

    到现在,他还没有彻底回过神过来,两手仍是抖个不停,心砰砰跳得像擂鼓,几乎要窜出胸膛。

    今天真是命大,要不是火霄符爆炸,自己已经交代在这破庙里了。

    李近仙暗自庆幸捡回一条命来,此刻他脑海一片空白,什么法器银子,什么黑市规矩的统统抛向九霄云外,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赶紧回去,越快越好。

    这群家伙都是不要命的主,它们眼里没有王法,没有规矩,平常束缚妖族的条条框框于它们来说就是就是废纸一张,它们眼里只有要杀的目标,刚刚与它们拼命是临到头殊死一搏,没有办法,现在有了活命的机会,傻子才跟它们一换一的死磕。

    躲得起来不露面,它们拿了银子办不成事,急得是它们,拖到它们自己炸毛,这才是与这群亡命之徒周旋的上上之策

    “呜嗷。”

    李近仙刚确定下心里想法,忽然数道狼啸在身后山神庙方向此起彼伏传来。

    他连忙回头,虽然隔得太远,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也能隐约瞧见,火光中有数道黑影闪闪烁烁,似是追了上来。

    李近仙刚刚有些缓过来的心,又立刻提到嗓子眼,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群阴魂不散狼妖,后背上被狼爪隔着金甲符震到的地方,似乎也隐隐做痛起来。

    来不及多想,他赶紧催动灵力,将风身之术激发到最快。

    可无论他有多快,身后时不时都会传来一两声狼叫,有时候近,有时候远,他知道这是那些狼妖在沟通,看样子再有一会就能追上来。

    “这群阴魂不散的杂毛,难道今天真要葬身于狼口了吗?”

    维持风身之术加上之前的搏斗,已经耗尽体内大半的灵力,现如今他的丹田灵海已经有股火辣辣的灼烧感。

    就在他觉得有些绝望之际,突然眼前一暗。

    他猛地抬起头,只见一座高耸天际的黑影闯入眼帘,夜色里,那绵延不绝的高耸黑影犹如一道铁打的城墙横在平原大地上,视线里的一切在它面前都如蚂蚁般渺小。

    原来自己只顾着摆脱狼妖,来不及注意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贡山脚下了,

    他当下心中大喜,贡山半山腰是敕献府驻地,府里的驻山兵丁不下千人,逃到那,就算有再多的狼妖也不怕了。

    ……

    常言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入山那一刻李近仙还确定了敕献府驻地的具体方位,但等真钻进这数千年的古林中,几十丈高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连同密不透风的草藤枝蔓,没走几步,他就失去了方向。

    黑夜里,这贡山古林更像是个迷宫,他只能隐约确定头顶就是自己要去的敕献府,硬着头皮深一脚浅一脚往山顶上钻。

    不过半个时辰,他就偏离了预想路线数百丈,斜刺刺的插向贡山西侧,与实际敕献府所在差开很大一截。

    一个时辰后,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方向,跑到了敕献府以西十余里的一个山头上。

    此时李近仙心里也忍不住后悔,这贡山真他娘的不一样,自己还从未见过这么密的树林,深夜的山里本来应该很凉爽,但这么密的林子就如同一个盖了锅盖一样,光听到头顶树叶沙沙作响,下面是一点风也透不进来。

    而且越往山里走,脚下陷得越深,空气里树叶腐烂的霉味就越浓,胸口也越来越闷,喘气越来越费劲。

    黑乎乎夜色下,他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就看见眼前是一棵树挨着一棵树,一堆草挤着一堆草,每走一步都要比平时费出几倍的力气。

    风身术在这里失去作用,他全靠人力一步一步硬挤上来,同时还必须将神识放到最大,警惕四周,时刻探查着前后左右有什么蛇虫猛兽。

    终于在登上一处山顶时,他耗尽了所有体力。

    额头上密密汗珠顺着鬓角噼里啪啦成串滴落,前胸后背都已经湿透,衣服紧紧粘在身上。

    一路上维持神识不断,致使两侧太阳穴一跳一跳如针剜了一般疼,此刻脑袋里像有马蜂窝一样“翁隆翁隆”乱响。

    喘息了几口,李近仙抹干净布鞋上沾到的枯树叶,刚直起腰来,突然丹田中一股熟悉的灼烧痛楚“呼”的一下散开。

    他一个趔趄,再也挺不住,一屁股瘫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嗡嗡耳鸣致使他听力下降一大截,隐约中他听到了自己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听到了密林中“沙沙”风吹树叶,听到了不远处越来越清晰的狼啸。

    终于,他听到脚下密林中传来“哗啦哗啦”急促奔窜的声音。

    来了,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