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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变成同伙了

    皎洁的月光下,深夜的乐成县城,犹如白昼,白天夜晚的繁华喧嚣褪去,只剩下低低的虫鸣声、偶尔小儿的三两声啼哭声,让整座城显得愈发安静,天边不知何时飘来了一片黑云,遮住了头顶洁白的月亮,城内一下变得昏暗。县衙的一个黑暗的角落,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打量着四周。

    当值的四名狱卒都耷拉着脑袋打着盹,其中一名似乎听见了门轻轻推开的吱嘎声,猛然间惊醒抬头睁眼望向牢狱门口,牢狱的门紧闭着,狱卒打了个哈欠,在睁开眼时,一个黑影站在自己跟前,刚张开嘴,黑影已一个手刀击在狱卒的后颈处,狱卒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狱卒倒下,踢翻了一旁的凳子,旁边的三名狱卒刚醒了过来,便觉后颈处一下大力撞击,俱都两眼一黑,无力的瘫倒。

    片刻后,牢狱重新恢复了安静。

    宁松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听到不远处的牢门似乎被打开,紧接着一声低沉的痛哼声传来。

    “是你!为什么?”

    一个惊疑痛苦的声音响起。

    “哼,办事不力还落入官府手里,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一个冰冷的女声轻轻传来。

    宁松心中疑惑又紧张,小心翼翼的站起身走到牢门旁向声音处看去。

    昏暗中,不远处的一间牢房里,站着一个窈窕的身影,一身黑衣,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影子,身影的旁边,瘫坐着一个人痛苦的捂着胸口,那人抬头,正是几天前被抓住的凶犯。

    “哈哈哈哈,在下为太子殿下卖命多年,却落得如此下场,你要引以为戒,哈哈哈哈......”

    那凶犯目光突然若有若无瞟向宁松,似乎是特意说出这句话给宁松听,只是话未说完,一道剑光闪过,凶犯喉咙只发出几声“嗬嗬”之声后便在没了声音,身体慢慢瘫软滑倒在地上,一双眼犹自瞪得老大看向宁松。

    宁松心中一惊,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碰到了放在地上的碗,发出哐当一声。

    那身影猛然一扭头,一张脸被黑布包裹住,只露出两只冰冷的眼睛。

    “糟糕。”

    宁松暗暗叫苦,连忙缩回身子躺回地上,背对着牢门假装睡觉。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紧接着牢门的锁发出钥匙转动的声音,牢门缓缓被打开,宁松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哼!”

    一身冷哼响起,宁松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袭来,身体不假思索的一翻滚,一片雪白的亮光划过击在地板上,发出一阵清脆的铿锵声。

    宁松翻滚躲过后连忙起身,便迎上一双冰冷如毒蛇般的美目,那名女子手持着一柄短剑,正冷冷的盯着他。

    “姑娘,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你.......你.......”

    宁松吱唔着还想解释,却看见一点雪白的亮光迎面而来,连忙扭身躲开,右手探出就要去抓那持剑的手腕。

    “咦?”

    女子略带惊讶的轻呼一声,手腕一翻,剑尖便迎向抓来的手掌,宁松连忙撤回右手,左手向那女子腰间挥出一拳,女子挥肘格挡,两人同时借力后撤一步。

    “阿哈,怎么了?小宁子?”

    熟睡中的何老此时醒了过来,嘴里打着哈欠,眼睛都还没睁开便问道。

    宁松连忙靠近何老,将其护在身后。

    “有人进了牢狱来杀人灭口。”

    宁松对醒来的何老低声说道。

    “哼,没想到是个会武功的,不过既然听到了不该听的,就把命留下吧。”

    女子冰冷不带一丝情感的说道,声音却出奇的好听。

    “喂!别动不动就杀好不好,我又没看见你的脸,也不知道你是谁,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别动不动就要命好不好。”

    宁松连忙说道。

    “呱噪!”

    宁松还待说些什么,女子已经持剑攻来,宁松连忙收声静心应战,身后的何老也赶紧后退到角落里。

    宁松实际对敌经验不足,在女子迅疾的攻势下只能凭借刚学会的落雁步不停闪避,想趁机反击却无从下手,如此躲过数个回合的攻击,宁松渐感吃力,好几次短剑划破衣衫,险些命中要害,不免心中焦急,口中却开始胡乱言语起来。

    “姑娘,看你身形窈窕,声音又这般动听,怎么上来就打打杀杀的,以后可嫁不出去啊。”

    “姑娘,要不这样,如果你十招内还拿不下我,咱们就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好不好。”

    “姑娘,在僵持不下,一会在来人你可就跑不了了。”

    “姑娘......”

    “闭嘴!”

    女子突然停下手,眼里燃着熊熊怒火瞪着宁松。

    “嘻嘻,姑娘终于想通了,不打......”

    话还没说完,女子的剑就已经递至眼前,速度比刚才更快几分,一招又一招犹如奔涌不息的江水,一时之间宁松显得更加狼狈,没想到扰敌军心不成反而弄巧成拙,再也不敢放肆言语,专心应对起来。

    就要招架不住之际,牢狱大门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一阵惊呼声。

    “不好,有人劫狱!”

    “孙实,快去通知头儿!”

    紧接着就是“唰、唰”几声抽刀出鞘之声,正是被临时安排负责轮流值守的四名官差前来接班,刚进门便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四名狱卒。

    女子听到外面的动静,心中焦急,快速刺出两剑后闪身便到了牢门外,直奔牢狱大门而去,片刻便听见外面一阵呵斥之声,紧接着一阵刀剑相碰之声。

    宁松快步走出牢门,见那女子已在大门处,三名官差紧随其后追赶,女子回头看了一眼宁松,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对着他大声喊道:

    “一会咱们城外汇合!”

    说罢,便一闪身消失在大门处。

    宁松一愣,随即便醒悟过来。

    “好一招借刀杀人!”

    果然,正要去追女子的三名官差齐刷刷的回头看向宁松,眼见女子已经逃远,便转身紧握着刀一步步逼近。

    宁松心里一阵苦笑,摆手连忙说道:

    “官爷,我跟她根本就不认识,你们可千万别上当!”

    话刚落音,三人已经逼近,不由分说将刀架在了宁松的脖子上,又五花大绑的将他捆住,最后又挨个将四名昏迷的狱卒弄醒。

    铁四还在睡梦里,就被一名手下叫醒,听到有人劫狱,顿时心头一凉,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火速赶到县衙,东边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刚进牢狱大门,就看见一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少年和一名老人被五花大绑扔在一旁,正是宁松与那何老,前两天刚抓到的凶犯躺在地上,胸口一滩暗红,已然遇害。

    三名官差见铁四到来,连忙上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

    铁四听完沉着脸,看了一眼旁边四个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狱卒,又看了一眼那少年,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宁松却早已认出了铁四,连忙喊道:

    “官爷,是我,几天前帮忙一起抓凶犯来着。”

    “官爷,我也可以作证,他与那女子并非同伙,是那女子眼见事情败露,杀人灭口不成,反而想借刀杀人呀!”

    一旁的何春铭也连忙替宁送分辨着。

    “闭嘴!”

    其中一名官差大声喝道,举起手掌作势欲打。

    铁四伸手制止了那名官差并小声说道:

    “这人比较特殊,先将他押回牢里继续关着,这小子先留下等大人前来在作处置。”

    于是何春铭边被那名官差推攘着关进了牢房,待那边官差走开后,又一脸担忧的趴在牢房门边上注视着。

    铁四其实已经认出了少年正是那天的乞丐,此时一名官差又凑近铁四的耳边说道:

    “四爷,那女贼逃走前让这小子城外汇合,我看八成是脱不了干系,不如一会......”

    铁四瞪了一眼那名小声说话的官差,后半句便没在被说下去。

    铁四看了眼宁松,心中其实已经七八分相信了那何老所说的话,但是神情却有些漂浮不定。

    “京师专门派了监察史来督办此案,如今凶犯在牢中被杀,目前看多半是被灭口。”

    “还有那黑盒子里究竟是什么?里面的机括居然连县城里最厉害的铁匠都无法打开!”

    “如今要犯被杀,又该如何向县令大人还有京师亲派的监察大人交代?”

    “如果把这乞丐交出去似乎也合情合理,毕竟那闯进牢狱灭口之人走之前说了一句城外汇合,即使我们怀疑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想着,铁四心中已经基本拿定了主意。

    一个乞丐罢了。

    “怎么样?怎么样?人抓住了吗?“

    大门外一阵焦急的声音传来,铁四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肥胖的身影出现在牢狱大门外,正是乐成县县令董中豪,满头大汉喘着粗气,后面紧跟着一个白面无须身着锦服的中年人。

    当时董中豪命人快马上报郡府后,郡守大人得知后也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夜快报送往京师,二皇子得知消息后心痛万分,心痛之余又请旨,命监察司派人立即前往乐成县督办仲老之案,而这身着锦服的中年人正是前两天刚刚赶到的监察史,名叫冉怀民。

    “县令大人,监察大人。”

    铁四及其余四名官差连忙上前见礼。

    “怎么样?”

    董冉二人异口同声焦急的问道。

    “回禀县令大人,监察大人,劫狱的是名女子,已经逃走,四名值守的狱卒全部被杀,前几天抓到的凶犯......也已经被杀害。”

    铁四简单禀告了情况,董冉二人听完顿时脸色大变。

    冉怀民突然恨恨的看了一眼董中豪,心中有些懊悔,自己怎么就想着在这多贪图几日的安逸,结果把重要差事给耽误了,要是一拿到凶犯就火速赶回京师,或许就不会横生枝节了,都怨这姓董的无能,连个犯人都看不好。

    心中如此想着,便冷冷的对董县令说道:

    “董大人,你这好不容易把凶犯抓着,却在县衙牢狱中被人杀了,真是办的好差事啊!”

    董中豪听着冉怀民尖锐的嗓音,听出了话外之音,顿时便觉得胸口堵得慌,心想还不是你这狗日的明里暗里想多逗留几日,多揩些油水,要不然谁还敢拦你不成。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脸上却不敢有半分显露,于是连忙堆上笑容对冉怀民说道:

    “监察大人,那贼人身手太过厉害,我们也折了四位弟兄,这......这属实出人意料啊!”

    说罢狠狠的瞪了一眼身旁的铁四。

    铁四低头,余光瞟了一眼身后的宁松,犹豫片刻后说道:

    “大人,那女子逃跑前,让这名少年城外汇合,我们怀疑......这少年就是那女子的同伙。”

    宁松听罢心中一沉,连忙分辨道:

    “官爷,我跟那女子不是一伙的,刚才她还想杀我灭口的,我......”

    “啪......啪”

    话还没说完,董中豪就已经冲到宁松跟前左右开工,各给了一大耳光后大声喝道:

    “大胆!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你休得狡辩!”

    说罢扭头看向冉怀民接着说道:

    “监察大人,虽然跑了一个,但是还是抓住了一个同伙,您看如何处置!”

    冉怀民听罢,脸色有所缓和,心中想不论如何,先带回京师交了差在说,到底真的是不是贼人同伙,到了监察司有的是手段让他说是。

    想到此处,冉怀民毫不犹豫道:

    “看来定是同伙无疑,董县令,凶手已经被灭口,为免夜长梦多在生枝节,咱家要立刻带上那铁盒,将这同伙押往京师复命,还请董县令立刻调派多些人马护送咱家。”

    董中豪一听,心中巴不得赶紧将这尊神送走,于是连忙对冉怀民说道:

    “监察大人说得对,下官这就去调派人马,护送监察大人回京。”

    “等等!”

    冉怀民突然说道,董中豪刚抬起的腿僵在了半空。

    “那女子的同伙既然还在我们手上,肯定还会在来营救或者灭口,董大人一定要多调些人马啊!多多益善!”

    冉怀民一脸担心的接着说道。

    “监察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多调人马,保证安全护送大人您还有犯人回到京师。”

    董中豪暗自松了口气,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铁四,你先将这劫匪同伙看管好,本官这先去找城卫大人调派人手,监察大人,要不一同前去?”

    扭头对铁四嘱咐了一句之后,便示意冉怀民一起离去,冉怀民点了点头,二人一同转身朝牢狱外走去。

    铁四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暗自松了口气,在看那旁边四位手下,也是一脸庆幸的表情,在看那地上被捆住的少年,低着头看不见什么神情,只是身体似乎在轻轻的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