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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乞丐叫宁松

    赶在太阳下山前,一行人终于赶回了县衙,铁四将凶犯下了狱,又临时安排了人彻夜轮流值守,最后才放心的离开。

    夜幕降临,乐成县城内陆续亮起了灯火,夜晚的繁华开始显露,在城内一条昏暗的小巷里,一个人蓬头垢面匆匆前行,正是白天那乞丐少年,名叫宁松。

    这宁松本是一个被丢弃在山里的弃儿,被一个独居在山中道观的中年道士捡到后带回观中抚养,因为是在一棵松树下捡到,道士姓宁,便取名为宁松。道士捡到宁松后便在观中深居简出,又教其读书习字,宛如父子一般,日子过得简单安乐。直到宁松八岁那年,道士一次外出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宁松独自在观中苦苦等候了一个半月,终于耗尽了观里的存粮,便不得不独自走出道观,去外面世界找寻活路。人海茫茫中,宁松也始终抱着一丝越来越渺茫的希望,那就是某一天再次突然遇到那父亲一般的中年道士。

    就这样过去了七年多的时间,宁松心里的希望一点点消失,中年道士的模样也一点点变得模糊起来。半年前宁松便来到了这乐成县,在城内寻到了一处无人废弃的宅子,便把它当作了暂时的栖身之所,白天就去外面街巷处乞讨,偶尔小偷小摸,勉强混个温饱,只是每天回到破旧的屋子里的时候,便忍不住想念起中年道士来,于是就练习道士传授给自己的一套吐纳之法,这算是中年道士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了。

    半个月后的一天,宁松照常在乞讨的街巷无所事事,却突然来了几个乞丐,不由分说的一顿拳打脚踢将他撵走,宁松打不过,也没地说理,只好换去别的地方,但是又没过几天,这几个人又找到了他,一阵打骂后用麻布袋罩上头,带到了一间宅子,见到了一个叫孙天的人,此人一张尖瘦的脸,一条缝的眼睛总让人觉得是在睡觉。从这孙天的嘴里,宁松知道了这乐成县所有的乞丐都归一个叫霸天门的帮派管理,这霸天门对乞丐只有一条规矩,那就是每个人每天都要上交三枚铜钱,否则免不了遭受一顿打骂,这孙天是霸天门的一个小头目,宁松在的这条街巷便归他管理。于是那天以后,宁松就被迫成了霸天门下众多乞丐中的一员,讨不来铜钱的日子就免不了遭受毒打,所以宁松的脸上身上总是带着些瘀伤。

    这不今天白天一整个上午,别说铜钱,宁松连吃的一点都没讨着,中午正打着盹被街上跑马的官差吵醒,又被酒楼的小二驱赶,担心一天又要没有收获,便走肉般游荡出了城想在城外碰碰运气。

    不知不觉宁松就来到了这陈家村,悄悄摸进了村里一户人家的厨房,刚要揭开锅里看看有什么可以填饱肚子的,就听见了外面有声音传来,而且越来越近,慌乱中将灶台上的一个黑乎乎的泥罐揣在怀里,飞快翻出窗户后,见到旁边正好堆着几捆木柴,便轻手轻脚的踩着木柴爬到了屋顶,然后趴着身子一动不动。

    片刻后,宁松又听见下面村子里传来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呜声,忍不住好奇,便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只看见一个村民模样的人手脚被捆住,嘴里塞了枯草,被一个灰衣人抓小鸡一般拎着。只见灰衣人快步走到村尾的一间屋门口,打开门将手中的人扔了进去,透过房屋的窗户,宁松看到里面好几个人被绑着。

    灰衣人进屋后背对着窗户,突然间一转头,一道凶狠的眼神如利箭般射向窗外。宁松吓得赶紧缩回了脑袋,那灰衣人的右脸赫然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这人绑那些村民干嘛?如果让他发现了自己,小爷我就危险了!”

    宁松这样想着,一颗心脏砰砰快要跳出胸腔一般。

    过了片刻,又实在忍不住又悄悄探出头,却看到那灰衣人已经换了一件村民的衣服,推门飞快走了出来,来到村子中央的路上后便趴下身体,片刻后隐约看见一道暗红从身下缓缓流出。

    此时村口方向隐隐传来了狗叫声,宁松扭头看去,正是铁董二人一犬正在靠近,于是就发生了白天捉凶的一幕。那凶手也是凑巧往宁松藏身的屋顶跃来,宁松心里着急,一咬牙掏出怀里顺手牵来的小泥罐,也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便朝那凶手砸去,没想到却歪打正着意外立功。

    后来一行人回到城内,宁松便跟着董正去领赏钱,董正将他带到县衙里,让他在一间屋外等候,自己径直走了进去,不一会,便听见屋里传来一阵低语夹杂着几声笑声,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董正便走了出来,腰间似乎臃肿了许多,手里拿着个小布袋,见到宁松看来,便将手中布袋扔了过来。

    宁松连忙接住捏了捏,里面应该有好几十枚铜钱。董正神情颇有不耐,对着他挥了挥手道:

    “拿了赏钱赶紧滚吧!别在这碍眼!”

    宁松看了一眼董正的腰间,嘻嘻一笑,便转身离开。

    “臭乞丐。”

    身后传来不屑的声音。

    从县衙出来后,宁松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点了下布袋里的铜钱,一共八十枚,虽然大部分被扣下,但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宁松早已经饥肠辘辘,于是在街边花了两枚铜钱买了两个大白面馒头,又咬牙在一家卖烧鸡的小摊上花二十枚买了一只烧鸡,最后将馒头、烧鸡小心的揣进怀里,便加快脚步往家里赶去。

    回到破旧的小屋,宁松从怀里掏出馒头和烧鸡,饥肠辘辘又折腾了一天,再也忍不住大口吃了起来,只一口下去,一个馒头便去了一半,不待细嚼便咽了下去,又扯下一只鸡腿大口吃了起来,嘴里充斥着的油脂味加上胃部传来的充实感,宁松直觉得头部一阵眩晕,却不知这么又想起来了中年道士,顿时觉得喉头一顿发紧,嘴里的食物再也咽不下去,一股暖流直冲眼眶,泪水就要夺目而出。

    “臭小子,还说这几天交不上来铜钱,这烧鸡都吃上了!”

    正难过之际,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响起。

    宁松一下子被从回忆拉回现实,胡乱抹了下眼睛,抬头便看见破门外一张尖长而阴森可怖的脸,正是那孙天,后面跟着四个衣衫破烂的乞丐,正直勾勾的盯着宁松手中的鸡腿。这孙天正是在宁松买烧鸡的时候,凑巧看见他掏出小布袋数出二十枚铜钱,便不怀好意好意一路跟到了这里。

    宁松暗叫“糟糕”,二话没说,将手里的鸡腿塞进嘴里,一把抄起馒头和烧鸡塞进怀里,朝一旁的窗户冲去,在窗户前手一撑一跳,便直接跳到了屋外,头也不回的逃了。

    “给我追!”

    孙天脸上微微一抽,没想到这小子一句话不说直接开溜。

    夜色昏暗,眼见后面孙天几人紧追不舍,宁松慌乱中冲进了一个小巷,才跑出几丈,就看见前面一堵三人来高的墙,连忙转身折返,刚到巷口,却被孙天几人堵个正着。

    “跑啊,怎么不跑了?”

    孙天喘着粗气,一脸狰狞。

    “你到底想干嘛?”

    宁松愤怒的问道。

    “干嘛?”

    “把布袋里的钱都交出来,不然,今天就废了你的手脚。”

    宁松知道今天这情形无法善了,即使交出布袋,恐怕也免不了一顿毒打。一念至此,便转身朝身后的高墙冲去。

    孙天一愣,随即便笑道。

    “还跑!有本事你能跳过去吗?哈哈哈哈。”

    身旁几个乞丐也迎合着发出一阵讥笑声。

    宁松此时反而从刚才的慌乱中冷静了下来,只觉得四周突然一下变得时间停滞一般安静,转眼间便冲到了高墙跟前,深吸一口气后用力跳起,双脚交替在墙上一蹬,身体奇迹般高高跃起,宁松大喜,连忙伸出双手,刚好搭上墙头,刚一用力,双手的指尖就传来一阵刺痛,显然是墙上撒了尖锐瓦石,手指已然被刺破。

    此刻宁松完全顾不得指尖传来的疼痛,双手一用力,同时双脚在墙上一蹬,便翻上了高墙。

    后面的孙天再也按耐不住大声吼道。

    “快!快给我抓住他!”

    几个人在冲过去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宁松早已爬上了墙头,回头看向孙天几人,顿时觉得心情大好,做了个鬼脸,也不管高墙后是什么地方便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