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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陈家栋给自己准备了简单的晚饭,坐在炉火边,本想一边吃、一边读他昨天从图书馆借回来的关于白鹤的书,但是他的思绪却跑到了他的邻居身上。陈家栋不了解这个邻居,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脑海中又出现了赵顺英那双深邃清澈的眼睛,赵顺英的影像在陈家栋的脑海中形成又慢慢散开,又形成,变成了肖静怡,她对陈家栋笑着,突然肖静怡的影像扭曲了,她的眼睛惊恐地大睁,陈家栋看到她抱着乐乐,颤抖地靠在墙角。

    陈家栋心里想,不知道女儿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不知道她现在有多高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是不是开心快乐,陈家栋唯一的希望就是他的女儿能够开心快乐地成长,但是,现在,他对这件事情已经无能为力了,他已经没有可能再参与女儿的生活了,他已经没有权力再见证女儿的成长过程了。

    过了一会儿,陈家栋揉了揉眼睛,一阵轻微的跳痛出现在他的太阳穴,他轻轻地揉着以缓解头痛。他看了一下时间,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他发现白鹤死在了小木屋的场景,陈家栋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心想,如果那只白鹤死了,他就彻底地失去了一切,陈家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从他在树林里第一次看到那只白鹤开始,看到她在天空中优雅的、自由自在地飞翔和在水塘边高贵的觅食,到他两次救了那只白鹤,陈家栋觉得,他和这只白鹤的命运就注定是被绑在了一起,陈家栋心里祈祷着,希望白鹤能熬过这一劫,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晚上9点多,陈家栋拿着手电筒,又来到房子后面的小木屋。天气刺骨的冷,黑黑的没有月亮,陈家栋轻轻地把小木屋的门打开一条缝,心里恐惧着他将要看到的一切,白鹤站在模拟的湿地旁边,羽毛乱糟糟的,让她看起来比平时大一些,一只脚抬起蜷曲在胸前,眼睛昏昏欲睡的样子,胃微微鼓了起来,陈家栋拿手电筒照了照湿地,看到小虾的数量已经所剩无几。

    外面,月亮从乌云下面探出了头,雪地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灰白色的光,院子里静悄悄的,陈家栋站在卧室的窗口,看着外面。良久,他拉上了窗帘,关上灯,上床睡觉。

    现在已经是12月中旬了,自从陈家栋救下那只白鹤,已经两周有余了,她明显地增加了体重,而且从受伤的震惊和紧张中慢慢地恢复了过来,身上的毛发也从刚开始的灰黄暗淡慢慢变得发白发亮起来,陈家栋给她起名白雪。

    自从那天晚上白雪开始吃东西以后,她一直食欲都还不错,赵顺英带陈家栋去了一次那个可以抓到小鱼和小虾的池塘,陈家栋就每天去给白雪捉新鲜的小鱼和小虾,还经常给她采一些苔草、水生植物的叶子和块根茎之类,陈家栋每天除了忙着给白雪准备新鲜食物以外,就是开始慢慢接近白雪。一开始,陈家栋只是坐在小木屋的门边,让白雪慢慢适应他的存在,然后慢慢靠近白雪,站在白雪的旁边,或者在白雪的旁边走一走,让白雪慢慢地接受他、习惯他。

    陈家栋给汤作全推荐的那个训鹰人刘旸打了电话,他向刘旸讲了自己的情况和白鹤的情况,刘旸希望见他一面仔细谈谈,看看能给他什么帮助。

    “现在养伤期间,你需要把白鹤放在干燥的地方,不能露天,避免风吹日晒,同时还要给她喂大量的新鲜食物。”刘旸在电话上说,“另外,你还要多花时间和她在一起,让她慢慢习惯你的陪伴,但是,不要向对待猫狗那样去抚摸她、拥抱她,要给她时间,让她慢慢适应和人在一起,这是训练的第一步。”

    刘旸要了陈家栋家的地址,两天后,一个包裹寄到了陈家栋家里,陈家栋打开一看,里面是两本书和一本手写的笔记,其中一本是英文书,平装的瘦型板,封面上已经有些破旧了,书名叫TheGoshawk,作者是T.H.White,另外一本是打印的,是这本英文书的翻译本,翻译过来的书名叫苍鹰。

    刘旸在信里说,陈家栋可能会发现这本名叫苍鹰的书很有意思,建议他读一读,那本手写的笔记是他在训练那只受伤的鹰的时候写的,希望能对陈家栋有所帮助。一同寄过来的还有一条皮绳和一个很长的尼龙绳,信的后面说,读完了这本书,陈家栋就知道这些东西的用途了。

    陈家栋根据刘旸的建议,先读了那本名叫苍鹰的书,他知道了那个作者在二次世界大战之前曾经是一个小学老师,他放弃了教师职业,搬到乡下的一个农庄居住。在那里,他与世隔绝,开始对大自然感兴趣,他专心于猎鹰、打猎和钓鱼,最终,他从德国得到了一只苍鹰,开始训练他,他把训练那只苍鹰的过程和感悟写成了这本书。

    这本书首次出版是在1951年,是在他写完这本书之后很多年才出版的,上面描述的英国风情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当时,他生活的那个地方是人类生活和自然节奏的和谐体,窄窄的小路,交通工具最多是一辆自行车,农业还没有发展成现代化和机械化,也没有化肥和农药,大批的森林还没有被改造成农田,野生动物到处都是。

    这个故事讲了人和鸟之间的‘较量’和作者对他的鸟的依恋,它还讲述了猎鹰运动的背景和来历。通过阅读这本书,陈家栋知道了,训练猎鹰让他们捕食可以追溯到3000多年以前。为了更好地理解这本书,陈家栋还在百度上搜了一些关于训练猎鹰的知识,他看到很多古埃及的人拳头上站着鹰的照片,他也知道了在古代,作为一种运动,训鹰在很多国家和朝代都很繁荣,清朝皇宫中就建立有专门的鹰鹞房,设置专门的侍卫管理,一般的王公大臣也有专门养鹰训鹰的鹰把式。20世纪以后,由于人类文明的发展和野生动物栖息地的减少,这种运动才开始走下坡路。

    这本书所写的故事的结局是悲惨的,作者之前从来没有训练过鹰,他不知道训鹰中最关键的是什么,最终导致了在他的苍鹰意外飞走的时候,腿上还绑着一条皮绳,作者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苍鹰,但是,他知道结果很有可能是这条绳被树枝绊住,苍鹰无法再飞,只能吊在树上慢慢地死去,这个残酷的事实让作者陷入了长期的悔恨和内疚之中。

    虽然这本书和白鹤没有关系,但是陈家栋明白刘旸借给他这本书的用意,教训是相通的,希望他能够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