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受罚
傍晚才回来的白染听到这等消息，立马赶往主殿。是时叶知秋正于殿前舞剑，衣袂翻飞，动作行云流水，好不洒脱。
“你来了啊。”叶知秋收了剑，淡淡一笑。
“阁主，阿樱她并非有意。”
“无意便不用负责了么？”她反问。
“不，但还望阁主看在她年纪还小的份上，从轻处罚。”
“她虽年纪小，却也该懂事了。此次失手险些害死同门，罚一罚，给个教训，也好叫她记住，这儿有这儿的规矩。”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下去吧。”
见她心意已决，白染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素樱本来腰间的伤就没好，这下又添新伤，直接瘫倒在床上起不来了。她趴在床上，平日里哪里蹭破了点皮都喊疼的人，这会愣是咬着唇不吭声。
由于隔的时间久了，她背后的衣物同伤口黏在了一块，夹杂着汗水与血水，模样甚是吓人。大夫小心翼翼地剪开衣服，将衣物剥离，又清洗了下伤口裹上干净的纱布，正想夸她竟然没有闹腾，定睛一看，竟是已疼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之时，耳畔隐隐有争吵声。
“我才走了几天，你就让她伤成这样。”
“我当时不在场，这和我没关系。”
“没关系？那个女人和你没关系？”
“你冷静点…”
屋内忽然传来几声咳嗽，风无尘一愣，放开了白染，朝屋内飞奔过去。
“水…”
风无尘给她倒了杯水，看着她一口气喝完。
“谢，谢谢。”
“还疼吗？”
“不疼。”由于将脸埋在枕头中的缘故，她的声音听着很沉闷。哪里不疼啊，她都快要疼死了。
怪自己学艺不精，怒气之下未能控好蛊，一时间失了分寸。
“抱歉…”他轻声道：“我回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休息几天就好了，别像哭丧似的看着我。”素樱将脸转过来，试图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微笑。
“好好休息吧。”
她断断续续地昏睡，半梦半醒间仿佛听到洛川那略带稚气的声音，却又消散了去。她做了无数个梦，梦中潮湿又冰冷。一会是初次展示蛊术时众人如看怪胎般的目光，一会是此起彼伏的指责声，怪她不该对同门下手，一会是被人压在身下亲吻，酒水打湿衣襟，又冰冷又火热…
“唔…阿离…不行…”
他没有理睬她的呻吟，拨了拨她额角的碎发，俯身正欲继续。
“不行，不能碰。”她抓住了他的手，微喘着气，抬眼撞入一个温和的目光中。
白染蹙眉，左手还端着药碗，右手本想摸摸她的额头，忽然被她紧紧抓住。她脸色带着不自然的潮红，眼神迷离，带着几分眷恋。看清自己抓住的人是谁后，她慢慢放开了白染，声音很哑：“对不起。”
白染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这个混蛋，果真对她下手了。
他面上却无异常，温和道：“你发热了，烧了几个时辰了。来把药喝了，再睡一觉。”
素樱乖乖地支起身子，药汁很苦，她几乎是屏着气息喝完的。
望着再次睡去的女孩儿，白染叹了口气。她身子骨娇贵，寻常的发热也要闹腾许久，这次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了。
…
北辰宫。
“你最近跑我这买醉的次数有点多啊。”药师似笑非笑。
“…”男人轻瞥了他一眼。
一杯烈酒下肚，喉间慢慢灼烧。他甚是喜爱这般灼热的快感，仿佛能将他已如死水般的生命烫出几分波澜。
但他却没来由地想起那日寡淡如水一般的清酒，纯净透彻，带着些许花香。
同人一般。
药师乐了。他见过他太多模样，杀伐果断的样子，阴狠毒辣的样子，冷漠淡然的样子…但像这般踌躇不决，还是头一遭。他说：“左右也不是你要找的人，喜欢便娶回来。”
“…你不是说我碰不得女人吗。”
“难得你这么听我的话。碰不得又不是娶不得，你心里有数就好。”
闻言，男人皱眉，默不作声地喝了口酒。
药师见还是没劝动他，笑了笑，不知是劝他还是自嘲：“别等人死了再去坟前怀念。”
男人哑然，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药师，道：“我倒不是怕她死，我是怕我死。”
“死了还操心这么多？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般良善。”
“…”
话糙理不糙。
酒壶渐渐空了，男人眼神依旧清明。他闭了闭眼，慵懒地靠在榻上，知晓自己很难喝醉，便也没有继续下去。过了许久，他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慢开口。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该操心这么多。”
养了大半个月，素樱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只是有几处结了痂还未脱落，但不影响她活动。自从不用人照顾后，阁主便命人传话来让她思过几日。
这日，她正吹着笛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蛊虫。随后又有些气馁，恨铁不成钢地望着懒洋洋趴在桌上晒太阳的虫子。
其实试蛊得拿活体来试，平日里都是阁主带她去水牢中抓囚犯来试，现如今被禁了足哪也去不了，只好一人一虫干瞪眼。
门外响起敲门声，她一惊，小心翼翼地收起蛊虫，小跑去开门。
“小师姐！”门外的小男孩扑入她怀中。
“你怎么来了。”素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目光触及到他身后的叶知秋，笑容敛了敛，正欲行礼。
叶知秋摆摆手示意不必行礼，言简意赅：“过两日随我去青州。”
“…是。”素樱垂眸，也没问是去做什么。叶知秋见她这副疏离的样子，想开口解释，张了张嘴，却又什么也没说出口。
也好，那便保持些距离吧。
洛川叽叽喳喳地围着她转，倒是解了不少闷。
两日后，一行人整装待发。这次叶知秋带足了人手，准备妥当后便马不停蹄地往青州赶。
大城果然不是小镇所能比拟的，一路上所见所闻让素樱看花了眼。她伏在马车窗户旁，探出头来，好奇地观察着窗外的一切。
“嘁，瞧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人嗤笑。
“你见过这么多世面，怎么做了这么多年的普通弟子，连核心弟子的资格都没拿到啊？”风无尘回怼。
“你…”那人怒了，旁边的人怕他俩打起来，纷纷开口劝和。
“那是什么？”素樱拽了拽风无尘的袖子，他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耐心解释：“那是在搭花台，过几日是花朝节，会有人在那祭花神。”
花朝节…素樱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将这些新鲜的词语默默记下。
“你来了啊。”叶知秋收了剑，淡淡一笑。
“阁主，阿樱她并非有意。”
“无意便不用负责了么？”她反问。
“不，但还望阁主看在她年纪还小的份上，从轻处罚。”
“她虽年纪小，却也该懂事了。此次失手险些害死同门，罚一罚，给个教训，也好叫她记住，这儿有这儿的规矩。”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下去吧。”
见她心意已决，白染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素樱本来腰间的伤就没好，这下又添新伤，直接瘫倒在床上起不来了。她趴在床上，平日里哪里蹭破了点皮都喊疼的人，这会愣是咬着唇不吭声。
由于隔的时间久了，她背后的衣物同伤口黏在了一块，夹杂着汗水与血水，模样甚是吓人。大夫小心翼翼地剪开衣服，将衣物剥离，又清洗了下伤口裹上干净的纱布，正想夸她竟然没有闹腾，定睛一看，竟是已疼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之时，耳畔隐隐有争吵声。
“我才走了几天，你就让她伤成这样。”
“我当时不在场，这和我没关系。”
“没关系？那个女人和你没关系？”
“你冷静点…”
屋内忽然传来几声咳嗽，风无尘一愣，放开了白染，朝屋内飞奔过去。
“水…”
风无尘给她倒了杯水，看着她一口气喝完。
“谢，谢谢。”
“还疼吗？”
“不疼。”由于将脸埋在枕头中的缘故，她的声音听着很沉闷。哪里不疼啊，她都快要疼死了。
怪自己学艺不精，怒气之下未能控好蛊，一时间失了分寸。
“抱歉…”他轻声道：“我回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休息几天就好了，别像哭丧似的看着我。”素樱将脸转过来，试图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微笑。
“好好休息吧。”
她断断续续地昏睡，半梦半醒间仿佛听到洛川那略带稚气的声音，却又消散了去。她做了无数个梦，梦中潮湿又冰冷。一会是初次展示蛊术时众人如看怪胎般的目光，一会是此起彼伏的指责声，怪她不该对同门下手，一会是被人压在身下亲吻，酒水打湿衣襟，又冰冷又火热…
“唔…阿离…不行…”
他没有理睬她的呻吟，拨了拨她额角的碎发，俯身正欲继续。
“不行，不能碰。”她抓住了他的手，微喘着气，抬眼撞入一个温和的目光中。
白染蹙眉，左手还端着药碗，右手本想摸摸她的额头，忽然被她紧紧抓住。她脸色带着不自然的潮红，眼神迷离，带着几分眷恋。看清自己抓住的人是谁后，她慢慢放开了白染，声音很哑：“对不起。”
白染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这个混蛋，果真对她下手了。
他面上却无异常，温和道：“你发热了，烧了几个时辰了。来把药喝了，再睡一觉。”
素樱乖乖地支起身子，药汁很苦，她几乎是屏着气息喝完的。
望着再次睡去的女孩儿，白染叹了口气。她身子骨娇贵，寻常的发热也要闹腾许久，这次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了。
…
北辰宫。
“你最近跑我这买醉的次数有点多啊。”药师似笑非笑。
“…”男人轻瞥了他一眼。
一杯烈酒下肚，喉间慢慢灼烧。他甚是喜爱这般灼热的快感，仿佛能将他已如死水般的生命烫出几分波澜。
但他却没来由地想起那日寡淡如水一般的清酒，纯净透彻，带着些许花香。
同人一般。
药师乐了。他见过他太多模样，杀伐果断的样子，阴狠毒辣的样子，冷漠淡然的样子…但像这般踌躇不决，还是头一遭。他说：“左右也不是你要找的人，喜欢便娶回来。”
“…你不是说我碰不得女人吗。”
“难得你这么听我的话。碰不得又不是娶不得，你心里有数就好。”
闻言，男人皱眉，默不作声地喝了口酒。
药师见还是没劝动他，笑了笑，不知是劝他还是自嘲：“别等人死了再去坟前怀念。”
男人哑然，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药师，道：“我倒不是怕她死，我是怕我死。”
“死了还操心这么多？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般良善。”
“…”
话糙理不糙。
酒壶渐渐空了，男人眼神依旧清明。他闭了闭眼，慵懒地靠在榻上，知晓自己很难喝醉，便也没有继续下去。过了许久，他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慢开口。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该操心这么多。”
养了大半个月，素樱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只是有几处结了痂还未脱落，但不影响她活动。自从不用人照顾后，阁主便命人传话来让她思过几日。
这日，她正吹着笛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蛊虫。随后又有些气馁，恨铁不成钢地望着懒洋洋趴在桌上晒太阳的虫子。
其实试蛊得拿活体来试，平日里都是阁主带她去水牢中抓囚犯来试，现如今被禁了足哪也去不了，只好一人一虫干瞪眼。
门外响起敲门声，她一惊，小心翼翼地收起蛊虫，小跑去开门。
“小师姐！”门外的小男孩扑入她怀中。
“你怎么来了。”素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目光触及到他身后的叶知秋，笑容敛了敛，正欲行礼。
叶知秋摆摆手示意不必行礼，言简意赅：“过两日随我去青州。”
“…是。”素樱垂眸，也没问是去做什么。叶知秋见她这副疏离的样子，想开口解释，张了张嘴，却又什么也没说出口。
也好，那便保持些距离吧。
洛川叽叽喳喳地围着她转，倒是解了不少闷。
两日后，一行人整装待发。这次叶知秋带足了人手，准备妥当后便马不停蹄地往青州赶。
大城果然不是小镇所能比拟的，一路上所见所闻让素樱看花了眼。她伏在马车窗户旁，探出头来，好奇地观察着窗外的一切。
“嘁，瞧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人嗤笑。
“你见过这么多世面，怎么做了这么多年的普通弟子，连核心弟子的资格都没拿到啊？”风无尘回怼。
“你…”那人怒了，旁边的人怕他俩打起来，纷纷开口劝和。
“那是什么？”素樱拽了拽风无尘的袖子，他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耐心解释：“那是在搭花台，过几日是花朝节，会有人在那祭花神。”
花朝节…素樱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将这些新鲜的词语默默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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