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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刘盆子立孺子殇 更始亡光武都雒

    第十九回刘盆子立孺子殇更始亡光武都雒

    更始二年(公元24年),更始帝遣使征召隗嚣及隗崔、隗义等。隗嚣准备朝见更始,方望认为更始前途还不可知,其人德行也不怎么样,就坚决阻止,隗嚣不听。方望写信辞谢而去,他在信件上说:“将军将像伊尹、吕尚一样建立开国的功业,弘扬非一世所常有的功绩,而现在大事还在草草创立之时,英雄豪杰还没有集中起来。我方望是异郡的人,缺点过失还没有暴露出来,本想效法郭隗侍奉燕昭王一样,以便能够吸引像乐毅那样的大英雄并归到将军麾下。所以当初你聘请我时,我顺风而来并没有推辞。将军以至高的德行尊重贤才,广泛采纳其谋略,行动有功绩,发兵能击中要害,现在基业已初定,辅弼的大功勋正在成就之中。今俊杰贤才并集,羽翼已经丰满,我方望没有高于常人的德才,而愧列宾客的上首,实在是惭愧得很。我虽怀耿介的节气,想衡量辞职与留职的好坏得失,我是始终如一不会背弃自己的本心,另怀异志的。为什么呢?范蠡助勾践灭吴后自收其功绩,乘扁舟泛于五湖之上;晋文公的舅舅子犯在随文公返国途中,也在河上停了下来,向晋文公谢罪请求辞去。以范蠡、子犯二人的贤德,在越国和晋国的史书上都留下了功名,还归罪于自己而请求削迹回乡,我方望没有什么功劳,辞职是很适宜的。我听说乌氏县有龙池山,小路南通,与汉相连,那旁边时常有奇人异士,闲暇时,可广求那里的人。愿将军勉之。”隗嚣读罢,泪湿衣襟,但是也无法挽留方望了。

    隗嚣等于是到了长安,更始帝封他为右将军,隗崔、隗义仍维持原来称号。当年冬天,隗崔、隗义计议谋叛更始北归,隗嚣害怕祸及自己,即将此事告之更始帝,隗崔、隗义被更始帝杀了。更始感到隗嚣忠于他,就封他为御史大夫。

    话说方望告别了隗嚣,就到了长安,找到以前的废帝刘孺子刘婴,他已经长大成人了,二十一岁了,但是不能正常说话,没有人的情感,因为在他小时候,王莽不准任何人和他讲话,他没有学会说话,连动物、五谷也认不得,只会哇哇乱叫;方望将他带到临泾,希望以他来号召天下。更始帝三年的正月,方望拥立孺子刘婴为天子,聚集了党众数千人,方望自封为丞相。更始帝听说之后,就立即派遣李松与苏茂等带领军队去打击他,几下子就将其击破了,最后把刘婴和方望等人都杀死了。

    方望的弟弟方阳,因为更始帝杀害了他的哥哥,听说赤眉军到了华阴,就前往华阴,劝樊崇说:“更始皇帝荒淫昏乱,政令不通,百姓受害,所以将军才得以来到这里。现在,将军您拥有百万之众,向西方的长安皇帝所居的城市进军,却没有号令天下的称号;所以,天下的人就认为你们是一群贼寇,这样漫无目的的进军是不可能长久的。倒不如立一位宗室子弟为皇帝,持正义以号召天下,这样才师出有名,天下百姓才能信服,征伐才有理由。如果立下了皇帝,以此作为号令,看看天下谁还敢不服呢?”赤眉军领袖认为方阳说的是完全正确的。于是也准备拥立一位皇帝。当时有一个齐地来的巫师,对城阳的景王口出狂言,景王大怒,说:“你当做县官,何故为贼,东说西说的呢!”有一位笑话巫师的人,说他狂悖,就生病了。军中很是惊骇并感到奇怪,樊崇与大家相互讨论说:“现在,我们已经迫近长安了,鬼神如此作怪,我们应当寻找一位姓刘的后裔,共同来拥戴尊称他并让其称帝,才能号令天下。”樊崇命令手下人尽力寻找,终于在大山之中,寻找到一位刘盆子,比较懦弱,善于被控制,与其他刘姓的后代相比,更加适合做傀儡。于是,故意设置几个拥立对象,制作好抓阄的样子,做好记号,故意抓阄却预先确定了抓刘盆子的记号。于是发动大家抓阄,大家抓到的都是刘盆子;于是,樊崇决定拥立刘盆子为皇帝,年号为“建世”,这年就叫建世元年。

    刘盆子是太山式人,城阳景王刘章的后代。赤眉的军队经过时,将他抢劫到手,时年才十五,披头散发的,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还沾满汗迹尘土,满身的臭味;他其实就是一个流浪汉、一个放牛娃而已。现在看见众人拜揖,又害怕又恐惧,就想哭,想逃走,想和放牛娃儿一起去玩耍;但是被大家推到了至尊的大位上,不知所措,被人看管起来,自然跑不了。樊崇虽然依靠勇敢和力气大,被众将士所尊重推崇,然而不识字、没有读过书。而徐宣是原来县里的狱吏,能通晓《易经》等书。于是,大家共同推举徐宣为丞相、樊崇为御史大夫、逢安为左大司马、谢禄为右大司马,一路跟从的带兵将士,都任命为列卿。于是,赤眉军以建世帝的名义发布檄文,在檄文中列举了更始帝的罪过。樊崇等将领率领部队,长驱直入,直逼长安,大有直接威胁更始帝首都的架势。

    这年的三月间,更始帝派遣李松会同朱鲔,带领数万精兵,抵挡樊崇等的部队进攻。在蓩乡,两军遭遇,接战后相互厮杀。由于樊崇的部队人多势众,有数十万兵马,李松、朱鲔带领的人马不是他们对手,其军队被打得打败;李松、朱鲔只好放弃军队,带着少量亲信部众逃走了;被赤眉军杀死的,就有三万多人;尸体满地皆是,臭不可闻;可是没有人为他们收尸,野兽下山直奔战场,饱餐之后才回到山林。当地老百姓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才自发组织起来,逐步将这些死去的将士掩埋了;那些没有吃穿的饥民、乞丐和流浪汉,也在死人堆里寻找食物来充饥、寻找衣物来御寒。

    这时的更始帝,已经是四面楚歌了。先是邓禹围困着安邑,虽然数月未能攻下,但是也给更始帝很大的压力了;后是赤眉军大阔步进军。更始帝的大将军樊参,带领着数万人,度过大阳河准备攻击邓禹的部队。在安邑的南部,邓禹派遣诸将侧面迎击樊参带领的部队,以伏击和正面迎接的方式夹击樊参。樊参大意,被打得大败后被活捉,之后被斩首。于是,更始帝派遣王匡、成丹、刘均等合军十余万人马,又来共同夹击邓禹。由于人数众多,邓禹的军队只有区区两万人马,所以被打得大败;邓禹的骁骑将军樊崇也因此战死了。

    等到当日夜暮降临到时候,双方才鸣金收兵罢战。军师韩歆和诸将见兵势已经被摧毁,都劝说邓禹乘着夜色掩护离去,邓禹不听从。第二日上午,王匡等认为是六甲穷日,出师是不利的,就闭门不出。邓禹因此得以整理部队、调整队伍和阵型,安排布置辎重机械的摆设,以等待来日的战斗。第三天早晨,王匡等部的军队全部出阵,全方位攻击邓禹的部队,邓禹命令军中不得妄动,等待敌军靠近了再打。王匡的军队到了营下,邓禹首先命令射箭手和强弩兵射击,打得王匡的部队人仰马翻。之后,邓禹命令击鼓,命令士兵在强弩和弓箭停止之后,立即箭一般冲出去,闪击敌军。因为邓禹军队很快速,大都是骑兵在前面冲击、步卒将骑兵砍杀未死但是失去战斗力的士兵全部砍死,继续冲向前面;王匡的部队人多势众,退却不及时,被邓禹的骑兵冲击之后被步兵冲击,抵挡不住,被大量杀死,还被自己胡乱退却的兵马踩死、踩伤的不计其数。王匡等将领都看见这个阵势,抵挡不住;就弃军逃走了,邓禹率领轻骑奋起急追,生擒了刘均和河东太守杨宝、持节中郎将弭彊,都把他们立即就地斩杀了。此战,缴获了符节6个,印绶500多个,辎重及兵器数不胜数。这一战就稳定了河东局势,更始帝的军队再也不敢来和邓禹交战了。邓禹按照习惯和刘秀规定的制度,任命李文为河东太守,由李文安排,更换了属县的县令县长,并以这些人镇压安抚这些新得到的地方,并发出告示安民;这些地方于是就都稳定下来了,皆归邓禹统率管理。

    王匡、张卬等被邓禹击破,人马损失殆尽,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到长安。近来,刘玄吃的败仗太多了,也无法去追究这些将领的责任;而刘玄的帝位又是这些人拥立的,所以张卬和王匡乃至朱鲔等,都知道自己不会受到更始帝惩罚。张卬于是和诸将讨论说:“邓禹势大且强,赤眉军就在郑县、华阴县之间,已经很近了,说不定哪天早晨或者晚上就率兵攻打到了。我们现在还有长安,但是被灭是不久的事情,还不如带兵抢掠城中财富带走,转攻赤眉军所在,之后再东归到南阳去,收集宛王等处的兵。如果事情不顺利了,没有达到我们的目标,就又到江湖山林中做强盗,逍遥自在的,多舒服啊。”申屠建、廖湛等都认为,目前就应该这样。于是,他们就一起到宫室,劝说更始帝,希望他照此行动。更始帝听了他们的话后,发怒道:“我们虽起于江湖之间,可是已经贵为天子,岂有重入江湖为盗的道理?卿等不得再言;有敢说出长安为盗者,斩——”于是大家都不敢再说了。

    等到赤眉军拥立了刘盆子做了皇帝的时候,更始帝就派遣王匡、陈牧、成丹、赵萌屯兵在新丰,李松屯兵在军掫,用以抵挡赤眉军可能随时而来的进攻。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保证作为首都长安的安全,如果这道屏障一破,长安就危在旦夕了。

    在朝中,张卬、廖湛、胡殷、申屠建等,就与御史大夫隗嚣一起合谋,商议着一起劫持了更始帝,用以成全之前商议的计谋,那就是抢劫长安城里面的财物之后,回到南阳或者逃亡江湖继续做盗贼。可是,张卬和申屠建、隗嚣等人的计谋,因为保密不够,被侍中刘能得知了。刘能秘密到朝内,告诉了更始帝。更始帝就假装托病不出,召张卬等进入,准备将他们全部诛杀。只有隗嚣没有到,因为他很怀疑更始帝的动机。更始帝很是不解,为啥隗嚣没有来到,是不是他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计划。于是,更始帝命令张印等四人,暂且到外面的屋子里面去等待。张卬与廖湛、胡殷怀疑更始帝有变故,就突然跑出去了,唯独申屠建没察觉,到旁边的屋子里面去了,更始帝早就埋伏在那里的刀斧手就将申屠建立即斩杀了。申屠建参与拥立了更始帝,因为嫉妒利用更始帝杀害了刘稷和刘縯;没想到的是:自己却死在了更始帝的手里!

    张卬、廖湛和胡殷得知申屠建已被更始帝斩杀,就合兵在一起,抢劫掠夺了长安的东西市的财物。还在黄昏时分,放火烧毁了更始帝的宫门,带兵进入了内城,在宫中与更始帝的保卫部队交战,更始的军队大败。第二天早晨,更始帝带着后妃女子和车骑百余辆,向东直奔新丰方向的宫殿逃命而去。更始帝又怀疑王匡、陈牧、成丹与张卬等是同谋,即并召他们入宫,说是商议事情。陈牧、成丹先到,更始帝即将他们二人斩杀了。本来在外作战的王匡,听到更始帝的传唤,内心恐惧了,于是就带领大将和士兵一起回到长安城,在得知申屠建、陈牧和成丹都被更始帝斩杀之后,就与张卬、廖堪和胡殷等的部队汇合在一起,直接与更始帝的军队交战。更始帝于是和李松、赵萌等带兵回到长安城,在城里一同攻击王匡、张卬等的军队,打起了大战;这次内战一打就是一个多月,王匡、张卬等率领的军队不敌,逃到了城外;但是城里的粮食和财物、辎重也被他们带走了。由于更始帝居住的长乐宫见血太多,更始帝认为不吉利,于是迁徙到长信宫去居住了。

    话说隗嚣见赤眉军大量进入关内,三辅地区纷扰混乱,又看见更始帝的昏庸和无能;坊间还听说刘秀在河北称帝了。开始的时候,隗嚣即劝说更始帝:“明公何不归政于国三老刘良,这样,刘秀就没有理由来征讨明公了。”更始帝说:“三老也是我叔父,他刘秀为何不归政于叔父呢?”于是,不听隗嚣的劝诫。诸将都想劫持更始帝东归的时候,隗嚣与李通一起参与了密谋,后来所谋之事被发觉,更始帝召诸将和隗嚣入内,隗嚣称病不入宫,逃过一命,就加强了兵力保护,自守着大门。更始帝斩杀申屠建之后,随即又派执金吾邓晔,带领士兵包围了隗嚣的住所。隗嚣关门严密守卫,战至黄昏时分,才和数十骑人马一起突围出来,斩杀了平城门关的将领,逃亡回到天水老家;又招集其旧部,割据天水一方,组建部队之后,有了数万人马,所以自称西州大将军。

    隗嚣平时谦恭爱惜将士,爱兵如子,与部下关系甚好,无论什么豪杰都与其知心相交,所以非常得人心,与普通老百姓都相识相交。隗嚣任命长安人谷恭,为掌野大夫;任命平陵人范逡为师友;任命赵秉、苏衡、郑兴为军中祭酒,任命申屠刚、杜林为侍书,任命杨广、王遵、周宗及平襄人行巡、阿阳人王捷、长陵人王元为大将军,任命杜陵、金丹等部属为宾客,收集各地的游民和豪杰,发放食物给饥饿的老百姓,没有出路的人多来投靠隗嚣的政权。由此,隗嚣名震西州,闻名于泰山以东,势力越来越大了。

    再说刘秀高兴的登基之后,听邓禹派遣而来的使者说邓禹平定了河东,心中大喜;于是,立即派遣使者持着符节,拿着印信绶带,任命邓禹为大司徒。制作的册封书上说:“朕特地制作了诏书:前将军邓禹,深执忠孝,常与朕谋划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倍感欣慰。孔子说:‘自吾有回,门人日亲。’将军斩杀更始帝的将领并击破他的军队,平定了山西,功劳显赫、成效明显。现今百姓不怎么亲近,仁义礼智孝的知事没有得到教诲。朕任命你为大司徒,敬重向民传习五教,五教在于宽厚。今派遣奉车都尉,授给你印信和绶带,封你为酂侯,食邑万户。并诚挚的向你表示敬意和祝贺。”

    这时的邓禹,时年才二十四岁,才高学深,勇猛有毅力,宽厚有计谋。刘秀常常把他比作汉高祖刘邦的张良等谋臣。因此,邓禹是刘秀首先封赏的第一个文臣武将。过了几天,刘秀任命:王梁为大司空、吴汉为大司马、景丹为骠骑大将军、耿弇为建成大将军、盖延为虎牙大将军、朱祐为建义大将军、杜茂为大将军。当时,刘姓的宗室刘茂,曾经自号为厌新将军,刘秀打来时,率领众将投降刘秀了;被刘秀随即封为中山王。

    七月的己亥日,建武帝的车驾幸巡各地后,派遣耿弇率强弩将军陈俊,驻军五社津,防备荣阳以东地区;派遣吴汉率领朱祐及廷尉岑彭、执金吾贾复、扬化将军坚镡等十一将军,将朱鲔包围在洛阳城里。邓禹亦率军从汾阴河进入夏阳地区。此时,更始的部队还是有几十万人马,中郎将左辅都尉公乘歙,率领手下众十万人马,与左冯翊的兵马一起,在衙县共同抗拒邓禹的部队;邓禹率部进击公乘歙和左冯翊的部队,邓禹采用了以前攻击其他部队的办法,箭雨、强弩并进,之后骑兵冲击,侧面围攻突击等办法,大破公乘歙和左冯翊的部队,迫使他们逃走了。而此时,赤眉军也进入长安城中。

    赤眉军先是到了高陵,王匡、张卬逃出长安后,就率领部队前去投降了。王匡和张卬投降之后,就和赤眉军一起合兵而进。他们到达高陵城下,李松率军出战,很快就被赤眉军和张卬、王匡的联军打败了,战死的士兵就有二千多人;赤眉军还生擒了李松。当时,李松的弟弟李汛,是守卫城门的一名校尉,赤眉军的使者就带着书信对李汛说:“你打开城门吧,如果你打开城门了,你的兄长就可以活命了。”李汛得到信件,就和城下的人喊话,随即打开城门了。城门一开,赤眉军蜂拥入城,更始帝单骑从厨城门逃走了。

    当初,赤眉军的侍中刘恭以赤眉立其弟刘盆子为帝,就自己把自己关在监狱里面,听说更始败亡逃走了,才出狱来,步行到达高陵。赤眉军当时就给更始帝捎去书信说:“圣公若投降了,就封你为长沙王。但是过了二十日,就不接受了。”更始派遣刘恭,向赤眉军请降,赤眉军就派遣将领谢禄前往接受更始帝的投降。

    十月,更始帝于是随谢禄一起,袒露着肩膀,到了长乐宫,献上玉玺和绶带,还有七尺宝剑,一起给刘盆子。赤眉军想要杀刘玄,刘恭为更始帝反复求情,也不能获得赦免,于是急忙拔剑想自杀。樊崇很感动,认为有像刘恭这样的忠臣,是难得的;于是阻止了刘恭自杀的行为,也就赦免了更始帝。刘恭随即又反复为更始帝请命,更始帝被樊崇借刘盆子的名义,封为长沙王。三辅大地苦于赤眉军队的暴虐,都同情怜悯更始帝。但是,投降了赤眉军的张卬等,深以为忧虑,认为百姓同情更始帝,今后恐怕是大患,于是就与谢禄同谋杀害更始帝;在张卬的唆使下,谢禄同意了,派遣手下,约更始帝到郊外放牛,谢躬的兵士,用弓玄便将更始帝勒死在了郊外的野地里。

    当初,刘秀听说赤眉攻入了长安,更始帝失败,弃城逃走了,妻子儿女流落在道路上,衣不蔽体,很是为可怜,还在道路上走不下去了,于是非常同情他。虽然他杀害了自己的亲哥哥刘縯,但是毕竟是同一宗族的刘姓子弟,还是不忍心。所以,刘秀急忙下诏:“封刘玄为淮阳王,官兵和百姓如果敢有加害他的,罪同大逆”。同时下诏:“大司徒邓禹,及时进兵征讨赤眉军。”

    刘秀后来听说更始帝已经遇害,就令邓禹收更始帝尸身,将他葬于霸陵。对于刘玄的死,刘秀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一方面是大哥的仇是被人帮着报了,也是更始帝自身的昏庸造成;另一方面,也因为同是刘家子孙,落得个这样悲惨的下场,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刘秀暗中坚定自己:绝不能像更始帝一样无能,一定要将刘家的江山稳固下来,以致久远。

    却说更始帝在三辅地区的战争连连遭到失败,而赤眉军所过之处,像贼一样掳掠抢夺,老百姓不知道该归向何处;听说邓禹乘着胜利独自攻克赤眉军和更始帝的军队,而且部队通行经过的时候很有纪律,不仅秋毫无犯和绝不乱杀无辜,还竭力帮助百姓。于是,老百姓为了安全,都前往邓禹的军队里来,就扶老携幼的迎接邓禹军队;前来投奔的人,每天都在一千多人以上,随从多达号称百万。邓禹所到之处,就开始停车,住下来,有理有义的去慰劳前来投奔的人,父老乡亲和小孩子,都不嫌弃,白头发的老翁和刚刚长出头发的小孩子,时常满满的在邓禹的车上车下,没有不感到喜悦快乐的;于是,邓禹的威名震动了关西大地。

    刘秀多次表扬了邓禹,多次赐书来赞美他。诸豪杰都劝邓禹直接进攻长安,邓禹说:“不要急!我们今天人数虽然众多,但是能够打战的很少,战斗力不强。前面没有可以仰仗的积累,后面没有可以支援的后勤基地和基础。赤眉军刚刚攻拔了长安,财富充实,部队士气正旺、锋锐不可抵挡的时候。他们是盗贼群居在一起的,没有长久治理长安乃至天下的能力,表面上财物和粮食谷物虽然很多;但是几十万人马,会很快即吃完的,况且他们内部矛盾丛生,更始帝故将和赤眉军将领,不能久和,变故必然很多,大家认为他们能够长久固守吗?而上郡、北地、安定三郡,地广人稀,物产丰富,粮食牲畜都很多,我们暂且到哪里去修整,就用那里的粮食供应士卒,用以观察赤眉军的过失和错误,一旦有机可乘,就能够打击他们了。”众将领听后,也没有什么别的意见了。于是,邓禹带着大军向北,打算到寇恂的郡邑,去修整之后再说。邓禹大军所过之处,都轻易击破赤眉军的诸将及其营帐保垒,各个郡邑都开门归附邓禹,并为邓禹提供力所能及的给养。

    话说刘秀所派遣攻洛阳的十一位将军,乃是吴汉、王梁、朱祐、万修、贾复、刘植、坚谭、侯进、冯异、祭遵、岑彭、王霸,而贾复作为先锋,先行渡河。正要渡河到时候,更始帝的白虎公陈侨,正好引兵迎上来。陈侨说:“你这个杀不死的盐吏,为何不知足啊!”意思是说,以前贾复运盐,别人运的盐都被盗贼抢了,只有贾复将盐运回来了。贾复答道:“你既然听闻过我的威名,应当卸甲归降,为何敢逆时而动,以抗天兵呢?大概是被进退无主张的人迷惑了吧。不需要多说废话了,请吃我一矛。”说着,贾复举矛,便刺向陈侨,陈侨接住招,反复冲杀,十数回合后,陈侨渐渐就抵挡不住,于是大败而逃;贾复的大军才得以渡过河流。一旦渡过河流,贾复就率军将洛阳周围的地方都围困起来了。朱鲔等将领依旧率军顽抗,贾复渡过河之后,其他的将领也陆续渡过河流,于是大军连续打败了洛阳周边的部队后,就将洛阳城包围起来了。

    贾复之前是王莽的未为县掾,尝不辱使命运盐于河东,归顺刘秀之后,在射犬大战青犊,在北与五校战于河北真定,虽大破贼军,却身受重伤,刘秀大惊道:“我之所以不命令贾复为单独的将领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时常轻敌冒进!这次果然弄伤了我的名将。我听说他的老婆有身孕了;如果他老婆生的是女儿,长大之后,我儿子娶他的女儿;如果生的是男子,长大之后,我女儿嫁给他儿子。不让他为儿女之事忧愁。”贾复伤病恢复的很快,半个月之后,就追赶刘秀到了蓟县。

    刘秀的十一将军,全部率军围困住了洛阳,但是朱鲔也是一位能够打仗的将军;只是因为心胸狭隘不能容人,才劝更始帝杀害了刘稷和刘縯。所以,这十一位将军攻打了几个月,都没有能够攻打下来。

    朱鲔坚持防守,这对于刘秀来说,是一个大问题,因为更始政权要覆灭了,朱鲔必须要被拿下,洛阳必须要被攻克;否则威胁时时存在。那么如何才能多快好省的攻下洛阳呢?刘秀冥思苦想,依旧没有一个结果;突然,他想到岑彭原来当过朱鲔的部下,岑彭又很忠诚和干练,所以就想派岑彭去劝降。

    岑彭是南阳棘阳人,新朝王莽时期为棘阳县的县令。刘縯、刘秀起兵后,棘阳被刘縯占领,岑彭举家投奔了前队大夫甄阜。而甄阜怪罪他不能坚守棘阳,于是将他的母亲和妻子拘押,让岑彭到前线将功补过。甄阜被刘縯的汉军杀死后,岑彭也受了伤,逃回了宛城。刘縯的汉军围攻宛城数月,最终岑彭决定向刘縯投降。刘縯的部下建议将岑彭杀掉,刘縯不准,以士人的礼仪和兄弟的名分对待他,岑彭非常感动,于是真心归降了刘縯。刘縯被诬陷杀害后,岑彭被迫到大司马朱鲔手下当了校尉。岑彭跟随朱鲔多次征战,立下很多战功,后来当了颍川太守。颍川失守后,岑彭又跑到了河内。刘秀奉更始帝之命巡察黄河以北地区来到河内时,岑彭因为早就是刘縯的部属,与刘縯关系密切,觉得刘秀才是明主,于是就投奔了刘秀;刘秀非常器重他,知道他曾经是哥哥的爱将和座上宾,才华也非常出色,并且非常忠心,所以对他也很好;岑彭打战非常卖力,因为他感恩刘秀对他的不离不弃,多次被迫转投多主而从未看不起他。岑彭曾经问刘秀:“吾多投他人,几经转折,为何大王还这样不离不弃呢?”刘秀笑曰:“非君之过也,时运不济,不遇明主而已。”岑彭听后,感激涕零。岑彭归顺刘秀后,被任命为刺奸大将军,督察众营。刘秀在称帝之后,拜岑彭为廷尉,行使临时大将军职权;而此时的岑彭,已经升任征南大将军,被刘秀赐封为了舞阴侯;要劝降朱鲔,岑彭应该就是最佳的人选。基于岑彭曾经是朱鲔的部下,所以刘秀派他去劝说朱鲔投降,是有深刻涵义的。

    刘秀想到这里,立即召见了岑彭。问道:“我欲劝降朱鲔,和平解决洛阳的问题,准备派遣先生去说降,你有多大的把握呢?”岑彭答道:“朱鲔有将才,虽然心胸气小,但通大义,讲义气,办事牢靠,可堪用。臣可试试,但是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他最惧怕陛下了。陛下大哥之殇,他也是主谋之一;这可是难以逾越的坎啊。但是,他还是可能被说动的。”

    刘秀答道:“那你就去试试吧,不行就算了。我的考虑主要是保全洛阳的人民和城市。”岑彭应声而去。

    岑彭随即来到洛阳城下,请求与朱鲔对话。不久之后,朱鲔来到城上,站在城头跟他对话。岑彭说:“文叔乃当今天下英雄,真命天子也!他决意延揽英才;今四海归附,百姓归心;文叔礼贤下士;而玄则昏庸祸乱,人心背弃,朝纲败坏!真伪一辩就知。吾与之相处,知其性情和抱负,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汝若不诚,城破之日,当是族亡之时!愿君三思,早定大计。洛阳城虽然坚固,可是已经是孤城;孤城不立,长久不了,这样的道理,想必你是知道的。”

    当岑彭对朱鲔摆明利害之后,朱鲔说:“吾非不知大义也,当初刘縯被害的时候,我也是主谋之一;刘玄要刘秀北巡河北,我又劝更始帝不要放虎归山林,我深知罪孽深重,所以就是死也不敢投降。”岑彭说:“此事我也略知一二,当时情形,已然过去久也;非君之独罪,而是李轶、张卬之责重也;张卬不逼,何有此事。”岑彭叹息:“无救也,吾唯等死耳;城破之日,便是我等死之时。今暂做鱼死网破之争,不得已而为也。”

    岑彭回到军营,就专门针对这件事,向刘秀作了汇报。刘秀思考良久,缓缓的说道:“干大事的人,就不能计较以前的恩恩怨怨!如果朱鲔能归降,可以保证他的官爵不变,我怎么会杀他呢?有黄河的水在旁边作证,我决不食言!”于是,手指着黄河水发誓:“苍天在上,我刘秀指着黄河水发誓——我绝不违背不杀朱鲔的誓言;他投降之后,官职不变;还享受相应的爵位。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岑彭又来到洛阳城下,将刘秀说的话告诉了朱鲔。朱鲔在城头坠下一根绳子,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就顺着绳子爬上来。”岑彭抓住绳子就要往上爬,朱鲔见岑彭没有骗他,于是请求归降;临行前,朱鲔对部将说:“等着我回来,坚守城池;五天之内,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们就带领全部人马,去归顺郾王尹尊。”安排完毕,朱鲔自己把自己捆了起来,来见刘秀;表达以前谋害其哥哥的罪孽深重的意思。

    朱鲔被五花大绑着,跟着岑彭来大营见刘秀,跪在帐下。刘秀果然不计前嫌,亲自起身为朱鲔解绑,好言抚慰,并连夜让岑彭护送他回城,说服部下全部投降。第二天,朱鲔与部将苏茂等人全部投降,洛阳终于被刘秀不费一兵一卒就占领了。占领洛阳后,刘秀拜朱鲔为平狄将军,封扶沟侯;一如既往地信任他、使用他;朱鲔也再也没有了二心过。

    刘秀和平攻下洛阳后,一切宫殿都完好无损,就萌生了想把洛阳作为首都的想法。因为洛阳位于西汉都城长安的东部,长安经过战火的洗礼,已经非常破败了,而且关中之地经过破坏已经很凋敝,短期内的确不适合做都城。在先秦与秦朝、汉朝初期,关中之地易守难攻沃野千里,的确是非常难得的好地方。但此一时彼一时,关中在西汉时期人口剧增,对于关内的破坏和资源争夺是非常明显的。而洛阳处在关东地区尤其是河洛平原地区,经济发展程度有了很显著的提升,粮食丰富充足,洛阳本身就位于中原腹心之地,周围都是富裕的地方,经济条件很好。洛阳不但经济条件好,而且周围关隘很多,交通便利,能够供养更多人口。而关中一带还有赤眉军等诸多的势力存在,蜀中、河西、渔阳、徐州等地,都有军阀占据。作为中心的根据地,河北一带主要联合倚仗的势力非常有限,并且刘秀不能够离开自己的大本营河北,要对付赤眉军等,也只能依此为依托和后勤。还有,洛阳的修建是之前刘秀亲自领导建设的,对洛阳,他太熟悉不过了,感情上也有依赖。如果把都城放在中原之地的洛阳,还可以联合南阳一带的刘姓皇族以及河北一带郭皇后娘家的势力,这里也算得上是夺取关中的最好根据地。而关中一带经过战乱,三辅大饥,人相食,城郭皆空了,白骨弊野;如果想要将长安恢复到战前都城的水准,需要大兴土木,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这时的刘秀显然还不具备这样的实力和能力。刘秀感到自己还没有这个精力、能力和时间,因为天下还没有统一。建都洛阳,还更加适合让刘秀联合笼络关东豪强士人,这里既能获得关东与南方大量经济上的供给,还可以支撑对幽州等地的防卫,是定都的理想之地。

    于是,在攻下洛阳之后,刘秀就将都城迁到了洛阳。但是,刘秀也很相信谶语和五行学说,他的汉朝属于火德,而洛阳的偏旁是三点水,以免水浇灭了火,于是,刘秀下令将洛阳改为“雒阳”。

    十月,刘秀的车驾进入雒阳,驻在雒阳的南宫却不是正大殿入住,也是别有深意的。刘秀寻访到卓茂,封他为太傅。卓茂,字子康,宛诚人氏。在汉元帝时就学于长安,之后在长安任职事,服侍博士江生,精通《诗》《礼》和历法算数,研究太极宗师法,称为通儒。卓茂,性宽仁恭爱,乡党故旧,虽行为方式和能力与其不同,但是都爱慕卓茂才华。卓茂曾经为任职密县县令,任劳任怨的工作,对老百姓谆谆教诲,爱民如子,那些同时做官的人都亲近仁爱他,从来不忍心欺负他;所以,他统治下的县,曾经大力教化感化,形成了路不拾遗的美德。汉平帝时,天下发生大蝗虫的灾害,河南的二十余县,皆受了大灾,唯独蝗虫无法飞入密县界;当时的人不知道是为什么;都认为是上天在帮助大善人卓茂的结果。到了王莽居摄时期,卓茂以有病为由,没有被王莽征招入朝廷为官。更始帝被拥立时,任命卓茂为侍中祭酒。卓茂服从了,但是到了长安后,才得知更始朝政昏乱,不是明君;所以就以年老为由,乞求骸骨回归故里;就是不想做更始朝的官员了。

    刘秀刚刚继位,就先期派人去访问、请教于他。卓茂当时年纪已经七十多岁了,奉诣到河阳谒见皇帝刘秀。刘秀便任命卓茂为太傅,封为褒德侯。当初,卓茂与同县的孔休、陈留的蔡勋、安众的刘宣、林国的龚胜、上党的鲍宣六人,志同道合,不做王莽朝的官,所以在当时很有名。刘宣,字子高,安众侯刘崇的从弟;得知王莽要篡位,于是改了性命,归隐退避在山林草莽之间,到刘秀称帝时才出来在社会上活动。刘秀将刘宣赐封为安众侯,擢升龚胜的儿子为上谷太守,命人寻找孔休、蔡勋的子孙,赐给粮食谷物以彰显其地位显赫。刘秀又征调琅邪的伏湛,拜为尚书,安排伏湛,让他制定并恢复汉朝原来的制度。

    刘秀虽然登基称帝了,但是,当时还有檀乡贼兵聚众起来作乱,人数共有数十万,纵横在赵地、魏地之间。建武二年的春天,大司马吴汉率领大司徒王梁、建义大将军朱祐、大将军杜茂、执金吾贾复、扬化将军坚谭、偏将军王霸、以及骑都尉刘隆、马武、阴识等将领,共同打击这股流民的军队,激战在邺城东部的漳水等地方。吴汉的战斗力强悍,统领得力,作风顽强,即使偶尔失败了也不气馁;各个将领齐心协力,多次反复的参加战斗,每一次战斗都异常激烈,陆战水战多次,每次都大量杀敌,最后迫降了青州地区的十余万人;战胜之后,都由这些将军们进行改造,整顿军纪,话亮明纲纪,如有触犯者,必将严惩之。

    接着,吴汉又率领诸将,打击山东邺城西部的山贼,即黎伯卿等部,很快将其击溃。之后,吴汉又率军辗转到河内、修武等地的山寨,将这些溃不成军的零星山贼全部收拾了,烧毁了他们团聚的山寨和村屯,使他们无法再聚集起来作乱。这些人马只得四散或者投降,隐匿在山林之中的,也被吴汉派人搜查出来,一一重处,凡是有劣迹的都处死,其余的放回家中务农,身体素质好的才留下来作为兵士使用,但是严禁他们抢劫和掳掠。

    邻近的大敌基本被平息之后,刘秀开始封赏功臣:吴汉广平侯、朱祐堵阳侯、景丹栎阳侯、杜茂苦陉侯、刘隆亢父侯、傅俊昆阳侯、坚镡强侯、马武山都侯、冯异阳夏侯;岑彭先已封归德侯,贾复已封冠军侯,这次就加封穰县、朝阳县给他们两位,盖延更封安平侯,陈俊这时还在进攻匡城县的守军,攻下了四座县城,于是就北刘秀封为新处侯,臧宫被封成安侯,耿弇更封好畤侯,食邑为好畤、美阳二县,王霸为富波侯;祭遵被任命为征虏将军,封颍阳侯,任光封阿陵侯,李忠封为中水侯,万修被改封槐里侯,邳彤先已更封灵寿侯,刘植改为昌城侯,耿纯封高阳侯。

    城头子路,是东平人,姓爰,名曾,字子路,与肥城刘诩一起起兵卢城头,所以当时的人们称他的兵是“城头子路”。子路自称“都从事”,刘诩称“校三老”,在黄河、济水之间侵略掠夺,部众达二十多万。更始被拥立时,爰曾派遣使者归降,更始拜爰曾为东莱郡太守,刘诩为济南太守,都行使大将军职权。这年,爰曾被他的部将所杀,众人推举刘诩为主人,更始帝封刘诩为助国侯,令他罢兵回到自己郡里去。力子都,是东海人,在乡里起兵,劫掠攻击在徐州、兖州一带,有军队部众六七万人。更始立,力子都于是派遣使者投降,刘玄拜力子都为徐州牧。不久,力子都被其部下所杀,其余党再聚集起来,与诸路起义军相会檀乡,因此外号为檀乡军。檀乡头领董次仲,开始时起于茌平县,于是渡河入魏郡清河,与五校农民起义军会合,有军队部众十多万人马;但是都是由无法生存下去的农民组成的,战斗力并不怎么样。对这几股力量,刘秀基本采取的是招募,使他们归顺就好;但是要招募也要先体现硬核的军事实力才行于是,刘秀将军事指挥权悉数交给百折不挠的战神吴汉。

    当初吴汉率领军队攻击槽乡,刘秀下诏:军事指挥权一律属于大司马吴汉,可是身为大司空的王梁,却征发了吴汉的兵。刘秀因为王梁不奉诏不听命,于是命令王梁在就地停止进发,可是王梁依旧根据情况行军和进军。刘秀以王梁两次违抗自己的命令,大怒,派遣尚书宗广,持符节到军中斩杀王梁。宗广到了王梁的军队之后,看到王梁的部队很有纪律,行军也是根据实际情况定下来的,所以不忍心杀死王梁,于是用槛车将王梁送到京师雒阳。真正到了雒阳,刘秀生气生过了。王梁向建武帝解释了为什么要那么做的理由,为的还是整体利益,没有任何的私心;刘秀觉得有道理,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也是正常的事情,所以赦免了王梁。

    刘秀对于众多的功臣,都是严格而不严刑峻法、恩遇而不溺爱,不由其任性和骄狂,只是始终保全他们的荣华富贵和姓命,其贤明和宽仁远远胜于汉高祖刘邦。刘秀的功臣,食邑大的有四个县之大,其余各有差异,都是根据功劳大小而定的。

    刘秀对功臣们,都给了他们的诏书:“人性是应该知足常乐的,最麻烦最苦恼的就是自我放纵,快意于一瞬间的欲望,就忘记了谨慎和遭受惩罚的危险。只是各位将领,功业很高,功劳很大,我诚挚的希望你们的功劳业绩世代传下去,以永葆富贵和平安;所以,你们就要爱惜自己的功名,不骄不躁;要如临深渊、如履薄水、颤颤惊惊的对待,一天比一天更加谨慎,才能善始善终。如果有那些有功劳未赏赐的、有业绩还没有酬劳的、有才华还没有被正确使用的,就请大鸿胪将名单报上来;朕将比较着进行奖赏和录用。”

    博士丁恭建议说:“自古以来的帝王分封诸侯,地方不过百里;所以应根据其贡献大小才能封侯,赏罚分明,要强干弱枝,才能治理好天下。现在陛下分封诸侯最高的奖赏四县,不符合法制。”

    刘秀回答说:“古时候的亡国,都是因为无道,从来没有听说过封功臣地多而灭亡的。山不厌高、海不厌深,诸侯富就是国家富,国家富就是人民的福分;我怕什么呢。”于是派遣拜谒的人,去朝贺那些被分封了诸侯的人,并颁发大印和绶带;还鞭策他们说:“处在万民之上而不骄傲和怠慢,既使身居高位,也不会产生倾覆的危险;勤俭节约,谨守法度,既使财富充足,也不会奢侈浪费。身处高位而没有倾覆的危险,所以能长久地保持你们的尊贵;财富充裕而不奢侈挥霍,所以能长久地保持你们的富有。能使富有和尊贵不离开自身,然后才能保全社稷,使自己的人民和睦相处,这就是诸侯的孝道!这才是长久之道和该引以为鉴的。切莫忘记了!”

    分封诸侯和功臣之后,就要考虑评定各路尚未被平定的大小起义军和山林盗贼的事情了。

    檀乡、五楼的起义军,他们率军进入繁阳、内黄等地,又有魏郡的大姓,数次造反,而更始帝的将领卓京,就想率军队返回邺城驻扎。刘秀任命铫期为魏郡太守,行使大将军的职权。铫期率领魏郡的部队,打击卓京的人马;卓京的人马被打败,就纷纷逃亡了。卓京逃入深山去了,铫期追到大山里面,斩杀了他们的将校数十人,抓获了卓京的妻子儿女,将他们发配到异地去了。铫期乘胜进一步闪击,对繁阳和内黄两地的农民起义军发起进攻,又斩杀了数百首级,魏郡全界清平了,老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邺城之中的土豪李熊,是铫期的小官吏;秘密加入了起义军和土匪队伍,而李熊的弟弟李陆,阴谋计划要在邺城谋反,迎接檀乡的农民起义军队入城。对此,有消息灵通的士兵就报告了铫期,铫期不相信。前后报告的人有几个了,铫期才召见李熊,并问李熊:“你想反吗?据说你还想迎接檀乡的贼军?是不是事实。”李熊叩头在地,表示诚服,并说:“愿与老母亲一起赴死。”铫期说:“做我的官吏还不如做贼快乐吧,你可以回去与老母一起到你弟弟李陆那里去。”铫期便派官吏送李熊母子出城去。李熊和母亲一起出行,到达李陆占据的地方,李熊和母亲一同将铫期的意思给邺城的西门守卫者李陆说了。李陆感到非常羞愧,就自杀了,以便感谢铫期对哥哥一家和母亲的不杀之恩。铫期听说后,仰天叹息,于是命令:“按照礼节将李陆安葬了,还任命李熊担任原来的职务。”于是,魏郡之中,都相当信服铫期,他的威信一天比一天高。

    刘秀派遣岑彭攻击荆州地区,接连攻下了犨城、叶城等十余座城市。这个时候,南方特别混乱。南郡人秦丰,割据黎邱郡,自称楚黎王,经略有十二个县;董宪在堵乡拥兵割据;许邯在杏地割据称霸;还有更始帝的郾王尹遵,派遣各大将在南方经略。各地没有投降的人还很多,鉴于这种遍地称王称霸的局面,刘秀召集各位将领议论如何进兵的事情,很久都没有人发言;刘秀沉吟良久,才以檄杖敲击地上说道:“郾王尹遵的人马最强,宛城的势力为第二,谁可去打击他两个?”贾复于是立即站起来说:“臣请抗击郾王尹遵。”建武帝笑着说:“我亲爱的执金吾去消灭郾王,我还有什么忧虑呢!大司马就应当去打击宛城的敌人。”

    于是建武帝派遣贾复、骑都尉阴识、骁骑将军刘植等率军,南渡五社津,去攻打郾王。贾复统率着部队,循序渐进,稳打稳扎,利用好地形,做好准备。贾复首先切断了他们的连接部,隔绝尹遵和暴汜的联系,让他们不能相互支援和相互通信息。贾复之后派遣骑兵占据高地,在险要的地方设伏等待尹遵的军队进入包围圈再以优势的兵力分进合击;而在对垒的平原战斗之中,贾复和众部将们,英勇出击,步步为营,战车和兵车采用鱼丽阵、八卦阵、丁车阵,配合着前进;尹遵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心里是虚的,只好赶鸭子上阵,勉强率领军队作战;在人数上,尹遵的部队也不占优势,即使偶尔的一两个战役,尹遵的人数稍微多一些,但是也没有了战斗力,被贾复率领的军队打得没有了还手之力……终于,经过一个月多的苦战,外围的战斗,将郾王尹遵的主力部队基本消灭了。尹遵见大势已去,就自缚着,拿着郾王的印信、绶带和本地的户籍名册来主动投降了;贾复看在他没有怎么为非作歹的情分上,将其绑送到雒阳,交给建武帝处罚去了。

    贾复带着得胜的军队,向东打击更始帝任命的淮阳郡太守暴汜,暴汜知道抵挡不住贾复的大军,于是也就投降了,淮阳的下属县也跟着全部被平定,土地被妥善管理、人民得到较好的安置;官员能干的、能够被使用的就继续使用,不称职的就撤换;投降的士兵愿意留下来的都进行教育改编改造之后分散到各个将领的军队里面;按照建武帝制定的政策分配农田土地和生产资料,老百姓对此非常满意。贾复平定这些地区之后,就逐一上报各地的户籍、兵甲、府库、官吏等情况,以建武帝名义统一安排管理,发布文告安民促定;这些地区很快就稳定下来,恢复了生产。建武帝则根据贾复的建议任免了各级主要官员,建立了各级政权,安定了地方百姓,发给贫困的农民和回到土地的逃亡农民以种子、农具甚至是耕牛等农资,规定按照以前西汉设定的三十税一的办法征收农税,每年的徭役不得超过15天;任何官员和大臣都不准增加赋税。

    当时,刘氏的宗室刘永,盘踞在梁地,也自称天子,结连东海的董宪,琅邪的张步;势力非常之大,建武帝正想派遣将领征讨他。忽然听说赤眉军将西京长安的宫室全部烧毁了,盗掘了长安城里城外的园陵,将陪葬的宝物全部洗劫一空。原来,赤眉军没有给养,只好各自想办法捞钱或者抢劫来过日子,于是开始洗劫曾经的都城,准备着打劫财务之后就去逃亡。建武帝大惊失色的说:“这些盗贼怎么残暴到如此地步呢?太不讲武德和规矩了嘛;不狠狠收拾他们,他们就会继续危害天下。”

    于是,建武帝升帐说:“今改封大司徒邓禹为梁侯,食邑四县,命令你快速平定关中地区,将赤眉军一举扫平。”建武帝又听说延岑在汉中造反了,拥兵自重,盘踞在关西,和赤眉军勾连;关西所在的地区都拿他没有办法,土地都被他占领了。建武帝问:“邓司徒,什么时候能平定这些地方。”邓禹不敢说大话,就回答说:“见机行事吧,暂不敢妄言。”建武帝笑着说:“我一向稳重而自信的大司徒,也谨慎起来了啊!”邓禹笑而不答,脸上露出苦涩的神情;因为他知道延岑是一名宿将,赤眉军人多势众,不怎么好对付。

    正好在这个时候,偏将军冯异,打败了阳翟的严终和赵根率领的军队,刚刚得胜回来;建武帝于是派遣冯异代替邓禹去讨伐关中,建武帝觉得冯异更有冲撞劲头,希望更大一些,攻击力更强一些;以期早日获得胜利、凯旋归来。

    冯异的车驾到达河南地界,建武帝派人赐给冯异出乘的车撵、七尺长的宝剑,并附上书信说:“三辅之地遭受王莽、更始帝的胡乱管辖,之后又遭到赤眉军抢劫、延岑的残酷剥削,老百姓生灵涂炭,无处申冤,生活无所依靠。现在你去征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对攻伐之地破坏,也不能屠城,重要的是在平定之后安定稳定,让老百姓生活得起,有土地耕种,不去逃亡。诸将不是不擅于武斗,他们太喜欢虏掠了,您是能够管束手下将士的,希望你自己做好约束和管理,不要让被攻下来的郡县百姓再受苦了。”冯异跪在地上接受了诏书,承诺遵照命令行事;然后带领军队向西出发。建武帝又任命王梁为中郎将,让他带兵在北面镇守箕关,用以减轻冯异的压力,避免箕关以北的敌人配合三辅之地作战,给冯异造成多面受敌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