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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柔害物

    王拙死的不冤,但不应折于翟氏之手,其坐下的兵马,财帛,空缺的位置总是要有人接手的。孔御城虽次日赶来,但于半路己经得知了这个噩耗,尧止言昨夜为王拙收了尸,令手下随手扔于枯井之中,青鹰待主撞井自尽而亡。

    陛下身边的近臣出现问题,让孔御城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波及,只是念其督察有功,又佐两帝,加上燕首辅在堂上才保住了孔御城的官职,太后一脉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石燕宫:孔御城与诸宦共商日后之计,翟党先机尽占。有人提议转投翟大将军,将功补过,不料被孔御城当场诛杀,其拂尘尾部低着新鲜的血液“若有再言投者,与此人同罪!我等奉两朝天子,何惧翟荣匹夫”!

    “可我等势单力孤,若是硬来只恐太后不能相容,况且翟荣老贼狼子野心,早有废帝之心……哎”。

    尧止言缓缓起身“若是如此,唯今之计联燕通裘,削赵弱翟方可行也。

    孔御城微微点首。“眼下正好有几张牌可以打出,关键看诸位如何用了,燕家燕锦平,侯家侯念元……

    “你所言不假,但两人如何能用,若是侯念元不仅不配合反同翟氏结好,这又当如何?王拙一事内宦已经走到死生存亡之际,他们这个时间抱团取暖再无异心了“诸位,诸位”尧止言喝住众人,此事权全交于我行动,我请各位看上一场好戏”。他望向孔御城,孔御城点头不再多说了…

    尧止言成功上位,终日伴在圣上身边,不仅仅是衣食起居,大小事物的奏折也是第一时间送达,而孔御城退居二线,内宦不敢胡做非为,饶有灭亡之危,甚至不少的小太监常常转待太后以求庇佑。

    尧止言将王拙做的所有事都复刻了出来,常常奔走于太后与皇帝寝宫之间,就只是少了那种狠戾的劲头,伯劳看到鸩鸟更是害怕的躲在帽冠的间隙中。翟太后没有了制约至少内部是清闲的,她可以直接控制皇帝的意愿;至于燕老头,就说年龄太大,受车马颠波之苦不幸病死于途中就是了。凤纹宫太后闲来无事,有两位兄长在朝前相应她这个做妹妹的也就管理好后宫就行了。

    “尧止言求见太后。”

    “让他进来吧”。

    推开房门,尧止言倒头便跪,参见太后。

    “起来吧,尧公公来此有何事禀报?“

    尧止言向后招手起身“谢太后,小人偶得一物特来送于太后过目,红木盒子被呈于太后面前,尧止言命人拉上窗布,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颗半掌大的珠子,隐隐散着微光。太后伸手拖着这颗珠子放在面前细细观赏,透过珠体不仅可以清晰的观察房间,更是为其韵了一抹淡蓝。

    “此乃芙珠”,是小人在逆臣王拙处发现的,特来献于太后”。

    “嗯,尧公公有心了,王拙既以伏诛,哀家本无意降罪尔等陛下近臣,只是大将军迟迟不肯松口,哀家也无奈啊,做不得兄长的主啊。太后令茹云收下了这颗珠子,神态忧愁好似这件事有多么的难办。

    “啪”尧止言立时伏地而泣:“太后,我等与王拙根本毫不相干但常常受其挟制,不得不相从,如今王拙以死,我等愿弃暗投明,将王拙私下的金银财宝全部交于翟大将军,望太后垂怜小人,如若不可,那小人宁可死于太后面前!

    太后对于他们生死不敢兴趣,但是王拙私吞的金银财宝却是实实在在的银子,孔氏汇财以久,这笔银子正好可以送回老家。“嗯,哀家不愿杀生,尔等放心吧…

    尧止言退去转向高宗要了一份药膳,又匆匆向皇帝良宕起去,“陛下,膳已备好”。

    尧止言轻拿轻放将木笼放在地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尧公公请起,吃饭时间尚早,尧公怎地送来了药膳。

    “陛下,日理万机,龙体万万不可如此,特向高宗取一药膳以养陛下圣体”。燕公子也在,小人有礼了。

    燕锦平回了礼,接下了那份膳食。孔承玉还在看着奏折。

    尧止言心里暗喜“陛下,王拙身死留下了不少的烂滩子,但小人刚刚接手不久,诸事处理的不尽人情,还望陛下再给些时日。

    “无妨,尧公心中有数便可”。孔承玉没抬头仅仅是叹了几口气,只听下面抽泣声响起,他起身望见尧止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尧止言声音哽咽:“陛下仁德圣明,先皇在时曾令我等尽心服佐,而今翟氏独掌大权,孔御城退居幕后,可怜陛下虽有才德,却无施展之机,我等愧于先皇”。

    孔承玉没有回答招了招手:“你先下去吧。尧止言退了下去,在关上门时,立刻躲在窗外偷听。

    “陛下先用膳吧,当今天下之势并非陛下之过啊,何以如此?”燕锦平打开木笼上面贴着一张字条。

    “陛下!您看”。

    孔承玉闻声,凑到一边观看“聚谷粟仓终于半,纳蛇入腹骨道长。

    “?这是何意”。

    燕锦平将纸放下,从床檐里侧取出了一张羊皮卷展于桌上,“陛下,这是祖父托人造了一副樊都的地图,您看,六氏的封地各据一角稳固樊都,此句之中不反提到了食物亦提及骨道,‘骨道’通古道,种种指示都系于盘魑古道,西原赵氏。(

    “!赵余古,赵盈今”。

    “陛下,前些日子的那个箱子,布政司齐轩以赴任西原与五茶交汇之处,盘魑古道的入口…

    我这便修书于他,你速去西原亲自面见齐轩,孔承玉逐渐激动起来,等等,尔再将孔御城召来”?

    “是,臣尊旨!“燕锦平推门而出,尧止言躲在侧面墙后心道成功了。

    石燕宫:孔御城、尧止言、高宗在阴暗的房间中静静坐着。门窗紧闭,此次什么下人也没人叫,死生存亡之际,在坐尽是孔御城的亲信。

    “两位,福祸相依,枯荣一体,此次我等当团结一至,共渡此难”。

    尧止言点头:孔公公,我等在这宫中可整整待了二十年,二十年来什么风浪没见过,难不成我等还能在阴沟里翻了船?

    “呸,老屠夫欺人太甚,那翟皇后还是依靠我等方才势起,咱家还助她除了张太后,本来是想求得靠山,不曾想………”高宗低下头来,眼角的泪缓缓向下滑落,拂袖轻轻拭去。

    “高公公,翟氏言而无信,犯不得如此自责,我们虽然折了王拙但翟伟诚也瞎了一只眼,还带死了一个边沙人,我们算不得多亏”。

    “岂是不亏?一个残兵败将换我们的定海神针,这尔也能言不亏?高宗已有绝望之意”。

    尧止言放了伯劳让其在门檐内落脚:“残兵败将不重要,但我专门派人查看过此人是边沙四部之一的,我等正好可以借此大作文章,信与不信暂且不论,先参他个私通外敌之罪”!

    孔御城听此眉心微展:“此言有理,先参他一本。如今我们应该做的便是全力配合燕锦平和陛下,削翟灭赵,先拔了翟氏这只老虎的利爪;再兴孔助裘,明天太后为三日之约特定朱红街浊楼一聚,诸位可一定要上心啊”!

    “孔公公放心,待我等挺过此一劫,将王公的兵马财帛收于您的门下,翟党不可不除但非现在,忍时待机,翟孔只能活一个,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门口有人!有人!”鹦鹉扑滕着翅膀在房内盘飞,众人同时向门口看去,人影一闪而过。

    高宗登时起来:“尧止言,此人断不可留,杀了他!不论是谁!杀了他”。

    “我这便去“尧止言持剑大步推门而出,伯劳随他而去。几人神色紧张,孔御城挥手,鹦鹉也飞了出去,屋内阴狠的声音传出:“不是鱼死,便是网破”!

    裘府:王拙的死让裘家得到了喘息之机,裘瑾瑜难得的瘫在竹椅上休息片刻。

    两天前:“王拙登门拜访,毕华在外院接客。此时孔逸舟仍躲在裘府的别院中。王拙的私兵在暗处裘费内围外围包裹的严丝合缝,裘瑾瑜令毕华在趁自己接客时,将孔逸舟带出府去。换了一身青色的长视,类瑾瑜稚开了大堂的门“啊呀呀,王公素来繁忙怎地有功夫光临寒舍。况且无人知会,实在是没有什么准备,恕罪,恕罪。“

    王拙开门见山:裘大人可真是辅国良臣,咱家代陛下谢过裘大人了”,王拙屈身拱手。

    “这是何意”?王公公有事大可直言,这般不是折熬了小臣嘛,万不敢当,万不敢当”!

    “哼哼,不敢当”?咱家便直说了,孔逸舟串通翟党危害朝庭,不可不除,前些时日,咱家的人好似在裘府看到了他,不知道这……

    “不知那下人可是看到了这”。裘瑾瑜拍了拍手让下人将一个黑色布料包裹的盒子呈了上去。

    “这是?“瑾瑜抬手“来,给王公公打开看看。“王拙肩头的青鹰起飞总是向盒中抓去,还将那下人吓的不轻,王拙厌烦的驱赶了青鹰。

    “天下分纷事初平,一颗弃子杀了对大家都有好处,裘家是皇室亲点,为国尽忠是理所当然”!

    “哈哈哈,裘大人自然通透,读书人就是不一般,此事这可是大功一件呀,至于这,大人可投于河中,咱家目前不兴此色!王拙越说越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着裘瑾瑜,钩利如鹰,令人不适。

    裘瑾瑜陪着笑,向后招了招手。“裘大人!咱家便不打扰了。王拙在门口示意不必再送了,裘府的大门关闭。王拙令下属埋伏于府外,他打了个响指用食指在空中比比划划青鹰尾随着那名下属,在既将将盒子扔下河中时,它俯冲将其夺了去,独自在一根枯树上粗暴的扯开盒子贪婪的吃着里面的肉。

    王拙虽有疑心,但下人没报,他也不能将裘瑾瑜怎么样;毕华领孔逸舟从偏门出城并指引他暂去泉城一避……

    现如今裘氏的危险没有了,但皇宫乃至整个樊都的领空权也没有了,如果说有人向内外传信将再无空中的危机了。

    孔府:孔清涵与礼初韵、孔涙枢等待着铸金法堂的讯息。“大人,大人“,孔初韵的下属严初匆匆赶来“小人数了两遍,再三确定,银子没有缺失,明日宴间定然无误”。

    “好!尔且下去,一定要寸步不离的看好这些金银珠宝,尔记住尔在看的就是自己的脑袋!哦对,还有一事,且附耳过来”。

    孔初韵发派完任务转身对两位叔叔道:“小侄有一计。可削翟灭赵以缓内宦之危”!

    孔清涵抹了茶沬,浅品了一口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于了孔初韵。

    孔初韵粗略的看了一遍叹了一口气:“两位叔叔,大监代表的是整个内宦,万一宫中有个什么意外,不仅里面的消息传不出来,吾等也难以再占尽先机。

    “侄儿所言不差,戚宦相争必是要有一伤,但绝对不可是现在,所以汝二叔也从南岭前来相助,孔清涵忧心仲仲。

    孔初韵揖手长拜:涵叔,小侄有一计定可解此危机,只是事体重大,须要向涵叔借一物一职”。

    “何职”?

    “户部尚书,雕珠华玉”!

    “孔清涵眉间紧皱:“侄儿,这两物可不是金银财宝,有事是要送命的,你千万要想清楚!

    “小侄愿以性命做保,与其被动忍让倒不如放手搏”!

    “既如此。老夫便将雕珠华玉交于你,只是这尚书之职不可相交,但坐下门生、卷上故吏汝自用之,权同尚书”!

    “谢涵叔,小侄必然不会令您失望”!

    鸾鸣宫:翟伟诚,匆匆忙忙的赶至太后寝宫直接推门而入,突地发现自己有失礼节忙跪地道“太后恕罪,太后,不好了,臣有要事禀报!

    “有何事,兄长为何如此失礼”?翟太后打发走了待女,示意有话慢慢说。

    ““皇妹,有下人来报于我,孔御城联合尧止言及高宗私下议事,其意大有鱼死网破之势头!”

    太后自王拙死后,斜椅凤榻,大友已然落入手中,唯一不妥之处便是留于皇帝身边的宦官:“兄长,尧止言等一众宦官不足为惧,待我们诛平孔党,宦官自然望风而降,于他们而言,辅佐谁不是辅佐。

    翟伟诚在房内徘徊渡步:“皇妹虽所言不差,但权有孔御城,军有蹇图,若要除之,谈何容易,非鱼死网破极难成功”!

    翟太后想到之前在后花园中欣儿所言不禁犯了难,小皇帝日益成熟,诸事开始渗入其中,且有燕氏从旁辅佐,若任由燕氏开辟新径则于我不利;但若现在便同孔党相争只恐元气大伤也是不甚如意。太后默不做声,翟伟诚也是干着急。

    “鱼可以死,但网不能破!既然孔党想求一条生路,不如就与他们开个道…

    “三思!太后三思,我等费尽周折方将孔党逼互绝路,岂能半途而废,倘若此次不抓住机会,之后再算计可就难了啊”。

    “孔党被逼至绝路”?翟太后轻笑,皇亲国戚何来绝路?铸金法堂又何来绝路?孔清涵不依就坐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你便说他是绝路,阉党与孔氏在一条线上但可没到福祸相依的地步。太后的声音缓缓地拔高,一时间令翟伟诚无话可说。

    “这…“

    “哀家说了,这事万不能急,我等皆是顺势而为,王拙已亡,他们的势力己经有所削弱,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返”。

    “臣谨遵太后之命”。

    “太后,还有一事,明日浊楼之宴当如何布局?〞

    太后摆手:“不用理会,孔氏霸着铸金法堂不可能补不上这笔亏空,大哥当时所言三日之约只不过是令其无暇他顾的罢了,真若要削孔氏只得另寻他法”。

    翟伟诚拜了太后退下去了,在院中的那颗大槐树上,一只猎隼早以等待多时,它一路畅通无阻带来了边沙的讯息。翟伟诚在侧室修书一封放它离去了,在樊都的空中,鸾鸣宫的鸩鸟、石燕宫的鹦鹉都只能观望,它们无法飞向高空,宫阁的围墙束缚着它们,使其失去了对外的掌控,有心无力的鹦鹉无时无刻不思念着青鹰的狠戾不绝。

    翟荣片刻不敢耽误,走水路行进的也快,他带着徐江的慕僚,打算给孔清涵再下一味猛药,封联将一封手书与沉甸甸的袋子私下交给了他,那人接了下去份量不小够买他的命了;西原赵余古远在五茶郡新建的万尺金楼,时刻关注惠民仓的利润,私下将一笔笔银子送于赵府的地底,赵盈今则在赵府的明面上管理利民仓,齐轩任职,赵盈今不得不小心行事。

    燕锦平早早驱车从盘魑古道中赶至齐轩所交接的三区之地,一路之上燕锦平感觉这道坑坑洼洼并没有传言的那么好还有种阴森的诡异感令他不适;侯念元陛下不肯放其离开,翟伟诚又百般推辞以明日赴宴为由将其留下听封,几人总是感觉背上有一根挥之不去的细线...

    樊都孔府孔初韵手持一个十字型的木架下垂引线而尽头是几只衣着鲜丽的人偶,形态各异,神态逼真几个人偶在孔初韵手中:“浊楼一宴,请诸位共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