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魂
王堂心里一咯噔：“怎么了？”
“你看，”文玉青指向裸露的土地，“这里，还有前面，好多脚印。”
“还真是！不过这也看不出是不是姜恕啊？”王堂努力辨认着。
文玉青抬脚继续走：“去看看。”
“利自，你手环震了。”刘倩拉了拉心神不宁的罗利自。
罗利自反应过来，赶紧接起：“喂王堂……”
“队…队长！你们快来！他们，他们都…都……”
罗利自大惊：“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好像死了！也不是死了…我我说不清楚，你们快来！”
王堂颤抖着，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该怎么办。
密林间的斜坡上，散落着十几个静止的人影，他们神情各异，但凝固在脸上的，是出奇一致的惊惶。
他们有的站立着，有的摔倒在地上，似乎是在逃离之中被冻结了，仿佛被这个时空剥离了出去，没有呼吸，胸膛也没有一丝起伏，其中不乏有熟悉的村人的面孔，还有——
“姜恕！”
文玉青脸色惨白，但还是压抑着满心恐惧，目光从村民中间穿过，找到了姜恕。
她双臂交叉，以护卫的姿态横在胸前，头微垂着，黑如点漆的眼睛却透过浓密的睫毛冰冷地直视着前方。她的发丝尚还飞扬在半空，保持着回旋的弧度，将她转身的一刻定格了下来。
就像一个虚构的、真实人像投影。
冷意攀上了文玉青的脖子，她狠狠地打了个颤。
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幻，容易让人产生迷茫和无端的焦虑。思绪，记忆，自我，全部都变得模糊，并且越来越暗淡。
姜恕却觉得这种感觉有些熟悉。
她心想着，如果这时有人能拉她一把就好了。
但是不会有，她很清楚。
所以……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空荡无声，姜恕静静地等待着。
“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已经模糊了，不过姜恕确确实实听到了这个微弱的声音。
“你不是老石村的啊？”
这个声音听着很苍老，语气里，莫名有点心虚。
姜恕的声音十分冷漠：“不是。”
虚空里隐约有些细细碎碎的议论声。
“你们是谁？”姜恕问。
这次回答的是一个中年女声：“我们是这个村的人，不知道死了多久了，但你说奇怪不？我们又活了！”
一个年轻男声小声说：“也不算活……”
“就你明白？”女声骂了一句，接着说，“但是刚活的时候吧，我们都糊里糊涂的，也不记得生前的事，不知道怎么就到你这了，诶，说来神奇，我们一来这里，忽然就明白过来了，生前的事情也都记起来一些。”
好几个声音窸窸窣窣地附和。
姜恕沉思起来。石姨的老公陈详，在进入石姨心口之前也是一团糊涂，出来之后就有了神志，难道…这些鬼都需要在活人身体里获取点什么，才能恢复记忆？
她回想了一番石姨的状态，没有什么异常，看着不像缺失了什么零件。
唯一不符的就是，联系。
陈详在石姨和她之间果断选择了石姨，那么可以猜测，鬼会优先被生前有密切联系的活人吸引，但眼下的情况是：所有鬼雾都追赶她，并且有好几个进了她的体内。
这就形成了悖论。
疑问层层叠加，但姜恕知道现在不宜探索更多。
“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鬼们沉默了。
姜恕也没指望这些糊涂鬼给出解决方案，自救，从来都是她的第一选项。
“小闺女……”
“别打扰我。”
姜恕沉下心，开始搜寻体内的真气。
她过去从来没信过姜守归的话，练这些术法只是为了跟她讨口饭吃，但今天体内那种气息涌动的感觉颠覆了她的看法。
她不是死拧的性格，向来尊重事实，也愿意顺水推舟。
心绪出奇的平静，她搜寻着每一处虚无，不论有无尽头。
只觉得四周越发的暗淡无光，仿佛误入了丛林深处，前方却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气息吸引她继续前行。
鬼魂们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忽然又响起来，虽然极力压低，但姜恕仍然听清了对话的内容：
感觉很好吃？
姜恕疑惑，什么东西好吃？
没等她多想，一道细微地气流突然从深处钻出，姜恕下意识做出了捕捉的“动作”，事实上她现在感觉不到四肢，只有一种奇妙的感知——那股气流确实就这么被她抓住了。
姜恕很快就猜测出，这玩意儿大抵是她这二十二年积累的真气，可惜今天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它，就已经散得只剩下这么可怜的一丁点儿。
姜恕听见了吸溜口水的声音。
“……”
这么馋？
忽然就有了一个离谱又合理的解释，这些鬼不会是冲着她的真气来的吧？
想到此处，姜恕立即警惕起来。
不过很意外，鬼们并没有对她仅剩的真气出手，反而积极地帮她想办法利用真气打破当下的困局。
外界，罗利自一众已经和文玉青王堂两人汇合，还叫来了其他村民。
林间有不少鸟雀，它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安，啼叫着飞离了这里。
两方都十分恐慌，也不敢破坏“犯罪现场”，最终一致决定报警。
报警通话刚刚挂断，王堂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汇聚过去，顺着他颤抖的手指，看到山坡上的女孩，缓缓地动了动脖子。
她的发丝重新恢复了重力落回肩上，随后缓慢地站直了身体，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眸冰冷地盯着众人。
她微张开嘴，股股白雾从她的七窍逸散出来，顿时鬼影幢幢，漫天飘零。寒风倏起，山林不安地摇动，她就像从鬼蜮里爬出来的阴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郁恐怖的气息。
所有人都呆住了，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刘倩拽着罗利自的衣袖：“利……利自，你抖什么啊……”
“你，你也在抖……”
两人面面相觑，冷汗直冒。
旁边其他队员和村民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发觉了这一点。
文玉青勉强把眼神从姜恕的瞳孔里抽离，看向地上不断跳动的碎石，抖着声音说：“不，不对，是地在抖！”
同一时刻，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地震了！”
“你看，”文玉青指向裸露的土地，“这里，还有前面，好多脚印。”
“还真是！不过这也看不出是不是姜恕啊？”王堂努力辨认着。
文玉青抬脚继续走：“去看看。”
“利自，你手环震了。”刘倩拉了拉心神不宁的罗利自。
罗利自反应过来，赶紧接起：“喂王堂……”
“队…队长！你们快来！他们，他们都…都……”
罗利自大惊：“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好像死了！也不是死了…我我说不清楚，你们快来！”
王堂颤抖着，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该怎么办。
密林间的斜坡上，散落着十几个静止的人影，他们神情各异，但凝固在脸上的，是出奇一致的惊惶。
他们有的站立着，有的摔倒在地上，似乎是在逃离之中被冻结了，仿佛被这个时空剥离了出去，没有呼吸，胸膛也没有一丝起伏，其中不乏有熟悉的村人的面孔，还有——
“姜恕！”
文玉青脸色惨白，但还是压抑着满心恐惧，目光从村民中间穿过，找到了姜恕。
她双臂交叉，以护卫的姿态横在胸前，头微垂着，黑如点漆的眼睛却透过浓密的睫毛冰冷地直视着前方。她的发丝尚还飞扬在半空，保持着回旋的弧度，将她转身的一刻定格了下来。
就像一个虚构的、真实人像投影。
冷意攀上了文玉青的脖子，她狠狠地打了个颤。
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幻，容易让人产生迷茫和无端的焦虑。思绪，记忆，自我，全部都变得模糊，并且越来越暗淡。
姜恕却觉得这种感觉有些熟悉。
她心想着，如果这时有人能拉她一把就好了。
但是不会有，她很清楚。
所以……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空荡无声，姜恕静静地等待着。
“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已经模糊了，不过姜恕确确实实听到了这个微弱的声音。
“你不是老石村的啊？”
这个声音听着很苍老，语气里，莫名有点心虚。
姜恕的声音十分冷漠：“不是。”
虚空里隐约有些细细碎碎的议论声。
“你们是谁？”姜恕问。
这次回答的是一个中年女声：“我们是这个村的人，不知道死了多久了，但你说奇怪不？我们又活了！”
一个年轻男声小声说：“也不算活……”
“就你明白？”女声骂了一句，接着说，“但是刚活的时候吧，我们都糊里糊涂的，也不记得生前的事，不知道怎么就到你这了，诶，说来神奇，我们一来这里，忽然就明白过来了，生前的事情也都记起来一些。”
好几个声音窸窸窣窣地附和。
姜恕沉思起来。石姨的老公陈详，在进入石姨心口之前也是一团糊涂，出来之后就有了神志，难道…这些鬼都需要在活人身体里获取点什么，才能恢复记忆？
她回想了一番石姨的状态，没有什么异常，看着不像缺失了什么零件。
唯一不符的就是，联系。
陈详在石姨和她之间果断选择了石姨，那么可以猜测，鬼会优先被生前有密切联系的活人吸引，但眼下的情况是：所有鬼雾都追赶她，并且有好几个进了她的体内。
这就形成了悖论。
疑问层层叠加，但姜恕知道现在不宜探索更多。
“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鬼们沉默了。
姜恕也没指望这些糊涂鬼给出解决方案，自救，从来都是她的第一选项。
“小闺女……”
“别打扰我。”
姜恕沉下心，开始搜寻体内的真气。
她过去从来没信过姜守归的话，练这些术法只是为了跟她讨口饭吃，但今天体内那种气息涌动的感觉颠覆了她的看法。
她不是死拧的性格，向来尊重事实，也愿意顺水推舟。
心绪出奇的平静，她搜寻着每一处虚无，不论有无尽头。
只觉得四周越发的暗淡无光，仿佛误入了丛林深处，前方却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气息吸引她继续前行。
鬼魂们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忽然又响起来，虽然极力压低，但姜恕仍然听清了对话的内容：
感觉很好吃？
姜恕疑惑，什么东西好吃？
没等她多想，一道细微地气流突然从深处钻出，姜恕下意识做出了捕捉的“动作”，事实上她现在感觉不到四肢，只有一种奇妙的感知——那股气流确实就这么被她抓住了。
姜恕很快就猜测出，这玩意儿大抵是她这二十二年积累的真气，可惜今天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它，就已经散得只剩下这么可怜的一丁点儿。
姜恕听见了吸溜口水的声音。
“……”
这么馋？
忽然就有了一个离谱又合理的解释，这些鬼不会是冲着她的真气来的吧？
想到此处，姜恕立即警惕起来。
不过很意外，鬼们并没有对她仅剩的真气出手，反而积极地帮她想办法利用真气打破当下的困局。
外界，罗利自一众已经和文玉青王堂两人汇合，还叫来了其他村民。
林间有不少鸟雀，它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安，啼叫着飞离了这里。
两方都十分恐慌，也不敢破坏“犯罪现场”，最终一致决定报警。
报警通话刚刚挂断，王堂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汇聚过去，顺着他颤抖的手指，看到山坡上的女孩，缓缓地动了动脖子。
她的发丝重新恢复了重力落回肩上，随后缓慢地站直了身体，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眸冰冷地盯着众人。
她微张开嘴，股股白雾从她的七窍逸散出来，顿时鬼影幢幢，漫天飘零。寒风倏起，山林不安地摇动，她就像从鬼蜮里爬出来的阴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郁恐怖的气息。
所有人都呆住了，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刘倩拽着罗利自的衣袖：“利……利自，你抖什么啊……”
“你，你也在抖……”
两人面面相觑，冷汗直冒。
旁边其他队员和村民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发觉了这一点。
文玉青勉强把眼神从姜恕的瞳孔里抽离，看向地上不断跳动的碎石，抖着声音说：“不，不对，是地在抖！”
同一时刻，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地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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