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炀谷
铁锁上挂着的人坠下崖壁后，洞窟内站在阴影里的女子走了出来，“看来，你的大喜事成了。这老儿借着地火和海量血玉灵芝修炼出的赤炎功体，比起那些凡俗血肉，可是这些开锋人祭当中的绝品了。”
男子静默地驻足在原地，没有回头看她，也不说话。
女子又说：“你把他们的大哥大都除掉了，底下这么些人呐，即便都是臭鱼烂虾也能把你啃个干净了。”
“你以为能拜入这样一个宗门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从来都不是需要一个给他们容身的门户或是能给他们带来信仰的领袖，他们只是需要直接的利益和一个在利益面前能让他们畏惧而俯首帖耳的统治者。我现在扮演的角色就是那个令他们畏惧的人的继任者，而那个人究竟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能继续得到一些蚊子腿儿，继续俯首帖耳，却不敢生出事端。”女子缓缓地接上他的话，却有种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洞窟另一端想起了连续急促的脚步声，是一个穿着黑色甲胄的中年男子。
“何事？”男子率先问道。
“禀告主人，极个别反叛者已经伏诛，长老元及一众领事都未有叛逆，都以对下吩咐老狱主闭关，一切听由主人调遣，全力推进铸剑事宜。”
“甚好。”
“还有一事，后山炀谷内似有异动，属下已经谴人前去查探，一有消息即刻回禀。”
男子面目凝重，“紧要吗？”
中年人把头埋得很低，不敢吱声。
“这种时候冒出个异动，你看他那个大气不敢出的样子，怕也不是个小猫小狗弄得出的。这样吧，我在这儿闲着也是闲着，你这冷脸初见时还有点儿模样，看久了没话扯也是无趣，我顺道去那什么炀谷转悠转悠吧。”
中年人赶忙起身引路，虽不识得这个女子，但敢和这位新的狱主这般言语，也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泛泛之辈。观其行色，也应是同狱主一道之人。
男子却说：“我去，你留下。”
“我去！”女子难得略显惊讶地看向他，“你就不怕我带着你的剑跑路了？”
“我说了，你留下。”男子低声道，显然没有明白女子言语中那个“我去”的具体意思。
“你要去就去呗，你的地儿我还敢拦着你不成？”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浮现在女子清冷干净的脸上。
荒原上纵横交错的沟壑里流淌的熔岩多数来自牙山脚下，牙山周遭的炎流又尽都源自无穷狱中心，而从无穷狱开始，沿着滚滚而来的熔岩又要追溯到牙山后方的炀谷。炀谷是依着两座牙山的山势形成，七弯八拐的，虽不见林木，也不能看见谷外牙山景象。谷中随处可见底下冒出的一股股细小的熔岩从岩石缝里流出，流不了多远就汇聚成溪流，再远些，就成河成湖。炀谷的中心，便是一座由熔岩汇集而成的巨大湖泊，四方源源不断汇流而来的溪河不计其数，只有正东方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漏出了一条河，正是牙山出口的方向。仍旧有或多或少的熔岩在河流途径之地不断汇入其中，渐趋壮大，才造就了牙山下极其浩大的势头。
无穷狱的名声并不好，即便跻身于世外修行宗府之列，也是其中惹人唾弃的毒瘤之署。然而在现今诸多仙门封山不出的情况下还在世上横行，只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在开山立派之时，其他仙门已经早早封山，况且此时才兴起的宗门也没有什么底蕴可言，封山与否根本无关紧要；再一个，诸多自诩仙家正道的宗门封山，才是牙山无穷狱这等恶名昭著的宗门出世兴风作浪的好时机。而牙山无穷狱，毫无疑问这两点都占齐了。然而还是有许多人前前后后加入其中，自是有利可图，那便是其东凰洲少有的血玉灵芝。
血玉灵芝，至阳至烈，凡俗之人触之，即身重火毒，发肤灼烧，难有活命的可能；但修行之人食用得法，便可洗筋伐髓，对修行大有裨益；而妖物食之，便可蜕去天生桎梏，一朝得道。
无穷狱一众长老对血玉灵芝的流出严格把控，才能对门内鱼龙混杂的下属有所把控。毕竟，鸟为食亡，不食必亡。
因此，炀谷则成了无穷狱的核心地域，门内过半的长老及修为强悍着皆驻扎于此，或照料灵芝生长，或戍卫此地免于妖祸和人患。
此刻炀谷中一赤膊大汉朝河湖交汇处大呵：“哪里来的孽畜，钻地洞竟钻到炀谷里来了！”
谷中诸人原本四处看守，闻声皆是朝赤膊大汉看去，而后不约而同朝湖口聚集而去。
“真是好大条蜈蚣，也真是好些年没在我牙山周围见过了，更别说这炀谷之中了。”
“老夫长年在这谷中打理这些灵芝草，正愁无暇抽身寻个坐骑，如今修为渐增若是日后出去没个代替脚程的也少了些面皮，这让世人用何种眼光看待老夫呀。我看，这黑甲蜈蚣就很不错，能悄无声息地进入炀谷便显其能为不凡，层层山阻还能寻到这血玉灵芝生长之所亦可见其灵性颇佳。披甲若曜石，走地似游龙，百足成刃，双须成角。”一枯瘦老汉手持竹杖，双眼眯成一条细线，仔细打量着远处的荼山百足，口中念念有词，“嗯，甚得我心。”
老汉加快脚步，又提高声调，朝周围临近数人喊道：“诸位道友同僚，稍后都请手下留情，莫要失手打杀了它。”
“此兽周身阴寒，依奴家之见更合奴家所修功体，慕佬可否将其让与奴家。奴一个孤苦妇人还要因为门中诸多差事四处奔走，若有此等灵兽为伴，以后若是再出了无穷狱，奴家对上外头那些成日喊打喊杀的蛮人恶徒，说话腰杆也能挺得直些。”一个丰乳肥臀的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朝湖口驰去，途中每一次跃起落下极为利落，一点也不像这样一个丰腴得过了火的妇人能有的架势，身上两坨巨大肉块随之起伏不止，亦难掩其脸上欣喜的神色。
“我也有意这条大虫，毕竟不甚多见呐。”先前第一个看见荼山百足的赤膊大汉插嘴说道，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柄铁锤。
“如此，你们小辈是不打算卖老夫这个人情了？”老汉看向两个有意争抢之人，不见其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再看其他数人的脸上，俱是一般无二的眼神，“既如此，诸位，各凭手段罢。”
此话一出，老头奋起向前掠去，后头数人不愿老汉独抢先手，各种法诀瞬时迸发，紧跟老汉而去。
男子静默地驻足在原地，没有回头看她，也不说话。
女子又说：“你把他们的大哥大都除掉了，底下这么些人呐，即便都是臭鱼烂虾也能把你啃个干净了。”
“你以为能拜入这样一个宗门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从来都不是需要一个给他们容身的门户或是能给他们带来信仰的领袖，他们只是需要直接的利益和一个在利益面前能让他们畏惧而俯首帖耳的统治者。我现在扮演的角色就是那个令他们畏惧的人的继任者，而那个人究竟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能继续得到一些蚊子腿儿，继续俯首帖耳，却不敢生出事端。”女子缓缓地接上他的话，却有种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洞窟另一端想起了连续急促的脚步声，是一个穿着黑色甲胄的中年男子。
“何事？”男子率先问道。
“禀告主人，极个别反叛者已经伏诛，长老元及一众领事都未有叛逆，都以对下吩咐老狱主闭关，一切听由主人调遣，全力推进铸剑事宜。”
“甚好。”
“还有一事，后山炀谷内似有异动，属下已经谴人前去查探，一有消息即刻回禀。”
男子面目凝重，“紧要吗？”
中年人把头埋得很低，不敢吱声。
“这种时候冒出个异动，你看他那个大气不敢出的样子，怕也不是个小猫小狗弄得出的。这样吧，我在这儿闲着也是闲着，你这冷脸初见时还有点儿模样，看久了没话扯也是无趣，我顺道去那什么炀谷转悠转悠吧。”
中年人赶忙起身引路，虽不识得这个女子，但敢和这位新的狱主这般言语，也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泛泛之辈。观其行色，也应是同狱主一道之人。
男子却说：“我去，你留下。”
“我去！”女子难得略显惊讶地看向他，“你就不怕我带着你的剑跑路了？”
“我说了，你留下。”男子低声道，显然没有明白女子言语中那个“我去”的具体意思。
“你要去就去呗，你的地儿我还敢拦着你不成？”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浮现在女子清冷干净的脸上。
荒原上纵横交错的沟壑里流淌的熔岩多数来自牙山脚下，牙山周遭的炎流又尽都源自无穷狱中心，而从无穷狱开始，沿着滚滚而来的熔岩又要追溯到牙山后方的炀谷。炀谷是依着两座牙山的山势形成，七弯八拐的，虽不见林木，也不能看见谷外牙山景象。谷中随处可见底下冒出的一股股细小的熔岩从岩石缝里流出，流不了多远就汇聚成溪流，再远些，就成河成湖。炀谷的中心，便是一座由熔岩汇集而成的巨大湖泊，四方源源不断汇流而来的溪河不计其数，只有正东方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漏出了一条河，正是牙山出口的方向。仍旧有或多或少的熔岩在河流途径之地不断汇入其中，渐趋壮大，才造就了牙山下极其浩大的势头。
无穷狱的名声并不好，即便跻身于世外修行宗府之列，也是其中惹人唾弃的毒瘤之署。然而在现今诸多仙门封山不出的情况下还在世上横行，只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在开山立派之时，其他仙门已经早早封山，况且此时才兴起的宗门也没有什么底蕴可言，封山与否根本无关紧要；再一个，诸多自诩仙家正道的宗门封山，才是牙山无穷狱这等恶名昭著的宗门出世兴风作浪的好时机。而牙山无穷狱，毫无疑问这两点都占齐了。然而还是有许多人前前后后加入其中，自是有利可图，那便是其东凰洲少有的血玉灵芝。
血玉灵芝，至阳至烈，凡俗之人触之，即身重火毒，发肤灼烧，难有活命的可能；但修行之人食用得法，便可洗筋伐髓，对修行大有裨益；而妖物食之，便可蜕去天生桎梏，一朝得道。
无穷狱一众长老对血玉灵芝的流出严格把控，才能对门内鱼龙混杂的下属有所把控。毕竟，鸟为食亡，不食必亡。
因此，炀谷则成了无穷狱的核心地域，门内过半的长老及修为强悍着皆驻扎于此，或照料灵芝生长，或戍卫此地免于妖祸和人患。
此刻炀谷中一赤膊大汉朝河湖交汇处大呵：“哪里来的孽畜，钻地洞竟钻到炀谷里来了！”
谷中诸人原本四处看守，闻声皆是朝赤膊大汉看去，而后不约而同朝湖口聚集而去。
“真是好大条蜈蚣，也真是好些年没在我牙山周围见过了，更别说这炀谷之中了。”
“老夫长年在这谷中打理这些灵芝草，正愁无暇抽身寻个坐骑，如今修为渐增若是日后出去没个代替脚程的也少了些面皮，这让世人用何种眼光看待老夫呀。我看，这黑甲蜈蚣就很不错，能悄无声息地进入炀谷便显其能为不凡，层层山阻还能寻到这血玉灵芝生长之所亦可见其灵性颇佳。披甲若曜石，走地似游龙，百足成刃，双须成角。”一枯瘦老汉手持竹杖，双眼眯成一条细线，仔细打量着远处的荼山百足，口中念念有词，“嗯，甚得我心。”
老汉加快脚步，又提高声调，朝周围临近数人喊道：“诸位道友同僚，稍后都请手下留情，莫要失手打杀了它。”
“此兽周身阴寒，依奴家之见更合奴家所修功体，慕佬可否将其让与奴家。奴一个孤苦妇人还要因为门中诸多差事四处奔走，若有此等灵兽为伴，以后若是再出了无穷狱，奴家对上外头那些成日喊打喊杀的蛮人恶徒，说话腰杆也能挺得直些。”一个丰乳肥臀的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朝湖口驰去，途中每一次跃起落下极为利落，一点也不像这样一个丰腴得过了火的妇人能有的架势，身上两坨巨大肉块随之起伏不止，亦难掩其脸上欣喜的神色。
“我也有意这条大虫，毕竟不甚多见呐。”先前第一个看见荼山百足的赤膊大汉插嘴说道，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柄铁锤。
“如此，你们小辈是不打算卖老夫这个人情了？”老汉看向两个有意争抢之人，不见其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再看其他数人的脸上，俱是一般无二的眼神，“既如此，诸位，各凭手段罢。”
此话一出，老头奋起向前掠去，后头数人不愿老汉独抢先手，各种法诀瞬时迸发，紧跟老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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