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莫家老宅
回到偏房，屋中难得点了一盏油灯。在昏黄的灯光下，莫二郎坐在竹椅上，跟坐在床上缝缝补补的李氏说着什么。见谷雨进来，两人停下了说话，李氏似乎想到了什么，抬手招谷雨过来。本来就打算上床睡觉的谷雨自是不会拒绝，乖巧地脱鞋上床。
待谷雨坐到床上后，李氏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出声，倒是莫二郎出声了：“雨娘，爹想跟你说个事。”莫二郎颇为不好意思地双手搓了搓手掌，道：“先前分家是因为家中实在过不下去，现如今有了挣钱的法子，我琢磨着，咱们摘药草卖，能挣钱，不若将这法子告知老宅那边…”
莫二郎一开始还有些断断续续，后面倒是真觉得这法子不错，也就说得愈发坚定了。说完后，看着谷雨，想看看她是什么想法。本来莫二郎是没打算跟谷雨说的，毕竟谷雨还小，但李氏不同意，她虽性格温顺，却是最细心体贴的。想到谷雨还这般小，就操心着家里，况且这药草生意还是谷雨提起的，怎么的也得跟谷雨说一声。
谷雨没有拒绝，之前也说了，老莫家的人品是真的不错。不然，以莫二郎的老实性子，还有这个时代普遍的愚孝思想，绝对会被吃的死死的。而祖父莫林山能主动提出分家，祖母方氏不拿捏儿子儿媳，不想拖垮二房，甚至大房也在力所能及地给予帮助，这就很难得了。
因此，谷雨没有犹豫，脆生生地回答：“爹爹说的对，这事儿要赶早，不若爹明早就回老宅一趟，把事儿跟阿翁阿奶说一下。”莫二郎对闺女的懂事非常满意，乐呵呵地点头同意。
谷雨其实还想到了大坡村里其他沾亲带故的亲戚。大坡村主要都是莫氏族人的聚居地，除了几个外来户，基本都沾亲带故的。人多眼杂就容易生变，也不知祖父莫林山要如何处理。不过，想到祖父莫林山的精明能干，谷雨瞬间就放下心来了。药草生意短期应该不会受影响的，而她也只要靠这段时间攒下创业基金，后面再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谷雨很快就把问题抛到了脑后，滚进被窝，没一会儿，大家都回来了，李氏掐灭了灯芯，室内陷入了沉寂。谷雨靠着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谷雨是被人推醒的，睁开眼，是月娘。月娘见她醒了，轻声说道：“快洗漱，待会儿还要挖药草呢。”说完就出去了。天还没亮，谷雨判断不出是什么时候，见偏房只剩下自己，就知道不能再拖了。于是，她蹭了蹭并不柔软但暖和的被窝，穿好薄袄子，胡乱洗漱好。
踏出偏房门，就见莫二郎准备出门了，因为要走上小半天路，李氏给准备了干粮和一竹筒的水。莫二郎见到谷雨出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只说了声“时间不早了，我先出门了。”
李氏也习惯了，加之去的是老宅，没什么好嘱咐的，只叫他路上小心。义哥儿和月娘也跟着说了声“爹爹，路上小心”。
莫二郎刚走，义哥儿和月娘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背上背篓准备出发。显然，他们一直在等谷雨，否则早就出发了。谷雨没再墨迹，背上背篓就跟着两人出门了。信宝肯定是不能跟着去的，但他显然也知道不是任性的时候，只得眼巴巴地看着阿兄阿姊们出门了。
莫二郎到达大坡村时，已是日中，约摸午时了。这会儿，村民们大都在地里，或是在家中，路上偶尔才有一两个人。莫家老宅的位置是村尾的青砖大瓦房，就是现在看，也很是气派。要不是遇到洪涝和莫林山摔断腿，他们家的日子在村子里是不错的。
一路上，莫二郎遇到了几个人，村民们见到没到一天又回来的莫二郎，心里直犯嘀咕。一个好事的婶子直接问出了声：“二郎啊，你不是昨天才回去的吗？怎么今天又过来了，是出了啥事儿吗？”
莫二郎虽然老实，却不傻，只含糊说是有些事儿要询问二老。那婶子见实在问不出个啥，又见莫二郎神色有些焦急，想到昨天见莫林山和方氏都没有问题，忍不住猜测道：“哎呀，你这孩子，是不是雨娘又病了？”那婶子也只能想到这个了，因为前阵子雨娘生病，莫二郎火急火燎地跑回老宅借银子的事儿全村都传遍了。
当时她在旁边见到了，自是印象深刻。这会儿是春天，本就是孩子容易生病的时候，雨娘那妮子自小身体就不太好，生病很是正常。她自以为说中了，瘪瘪嘴说道：“二郎，你现在当家了，可要俭省。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个丫头片子，哪这么金贵，病着病着就好了，哪里还要去抓药啊？”
莫二郎一听有人这般说自家闺女，瞪了那婶子一眼，想反驳，却又不会与人争辩，只沉声道：“翠婶，我家闺女我自会养着，就不劳婶子操心了。”说完，扭头就走。翠婶见莫二郎竟敢给自己脸色，很是不满地啐了一口，便跟凑上来的人添油加醋地说了起来。
待回到老宅，门口打开，方氏正坐在院中缝补旧衣。见到莫二郎进来，很是讶异，打完招呼，把他迎进屋后，才问：“二郎，今儿怎么过来了？”莫二郎没有多说，见家中只有娘亲方氏和嫂子小方氏在家，便问道：“有些事想要跟爹说，爹呢？”
方氏见莫二郎神色不对，便使了个眼色让莫大郎的小女儿莫小雪去地里叫莫林山，嘴里还问道：“娘看你的脸色不太对，是怎么了吗？”
莫二郎缓了缓脸色，把刚刚进村跟翠婶发生口角的事儿简单说了一下。方氏是个护短的性子，当下一听，也沉下了脸色：“这个嘴上没把的老货，等着，娘去撕了她。”方氏只有三个孩子，二儿一女，女儿早已出嫁了，只有两个儿子在身边，她自是非常疼惜爱护的。要是说她两句，她可能不会生气，但关系到儿子孙女，她断然不能罢休。特别是她家的小儿子嘴巴笨，不会跟人吵架。她这个当娘的，必须得给儿子找回场子。
于是，没等莫二郎劝解，方氏就拿着扫帚，气冲冲地出门了。看到翠婶在村头的大榕树下说的吐沫星子飞溅，立马挥着扫帚骂道：“你这个老货，敢编排我家。看我不抽死你…”边骂边往翠婶身上招呼，翠婶说的正起劲，冷不丁被身后的扫帚抽到，没反应过来，就挨了两下。
其他人也愣了下，回过神后赶紧起身劝架。因着方氏占据绝对优势，翠婶虽是嘟囔了几句，终究是不敢多说。方氏在村里也是排得上名号的泼辣，一般人还真不敢惹她。翠婶这会儿也有点后悔没管住嘴巴，二郎那小子虽然为人本分不计较，但他娘方氏可不好惹。
翠婶不得不腆着脸，跟方氏赔了不是。也不待方氏说话，就火急火燎地回家了。方氏倒是没有理会，和劝架的几个婶子婆子说了几句话，才拎着扫帚回家了。
到家后，莫林山，莫大郎和几个小孩都从地里回来了。分别打完招呼后，莫林山见方氏拎着把扫帚进门，好奇地问了句。待知道缘由后，对莫二郎道：“你翠婶是个啥样的人你也知道，不用在意。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也不需要客气。”
莫家自从莫林山摔断腿后，在大坡村的名望差了许多，从前还能在家族中说上两句话，现今儿谁家有啥事也不会叫他参谋了。莫林山心里不好受，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人欺负到头上。
进了里屋，祖父问起莫二郎过来的缘由了。待知道那些常见的野草竟能卖给医馆后，全家既惊讶又激动。莫林山坐在正堂竹椅上，看着莫二郎带过来的三种药草，缓了一口气，对莫二郎道：“你有心了，雨娘是个聪明的好孩子。这件事儿不要外传。”说着莫林山严厉地看向家里所有人。见众人都忙点头后，才跟莫二郎继续商量后续。最后，决定他们偷偷上山挖药草。采到的药草晾晒好后，跟着莫二郎家一起卖给安世堂。“….到时候就让莫大郎带着几个小的一起去。”莫二郎连连点头，对莫林山十分信服。
等事情说完，又约定了半个月后带着药草去镇上，莫二郎拒绝了留下吃完饭的提议，匆匆回家了。出门前，莫大郎还拉着莫二郎的手说了会儿话，感慨道：“…大哥多谢你了呀。你要赶路，大哥就不留你了，但你嫂子做的饼一定要带上。”莫二郎没有推辞，正色道：“大哥哪里话，虽然分家了，但咱们也还是一家的。”莫大郎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与方氏一起送莫二郎出门。
邻居家的兰花媳妇儿见了，好奇地问：“怎么这样着急，莫二哥是有啥事吗？”方氏笑着应付了两句。兰花媳妇儿听闻是莫二郎昨天见父亲腿不利索，以为父亲腿疾复发，家里不想他担心，故而瞒他，才过来确认的，感叹莫二郎真孝顺，也就过去了。
待谷雨坐到床上后，李氏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出声，倒是莫二郎出声了：“雨娘，爹想跟你说个事。”莫二郎颇为不好意思地双手搓了搓手掌，道：“先前分家是因为家中实在过不下去，现如今有了挣钱的法子，我琢磨着，咱们摘药草卖，能挣钱，不若将这法子告知老宅那边…”
莫二郎一开始还有些断断续续，后面倒是真觉得这法子不错，也就说得愈发坚定了。说完后，看着谷雨，想看看她是什么想法。本来莫二郎是没打算跟谷雨说的，毕竟谷雨还小，但李氏不同意，她虽性格温顺，却是最细心体贴的。想到谷雨还这般小，就操心着家里，况且这药草生意还是谷雨提起的，怎么的也得跟谷雨说一声。
谷雨没有拒绝，之前也说了，老莫家的人品是真的不错。不然，以莫二郎的老实性子，还有这个时代普遍的愚孝思想，绝对会被吃的死死的。而祖父莫林山能主动提出分家，祖母方氏不拿捏儿子儿媳，不想拖垮二房，甚至大房也在力所能及地给予帮助，这就很难得了。
因此，谷雨没有犹豫，脆生生地回答：“爹爹说的对，这事儿要赶早，不若爹明早就回老宅一趟，把事儿跟阿翁阿奶说一下。”莫二郎对闺女的懂事非常满意，乐呵呵地点头同意。
谷雨其实还想到了大坡村里其他沾亲带故的亲戚。大坡村主要都是莫氏族人的聚居地，除了几个外来户，基本都沾亲带故的。人多眼杂就容易生变，也不知祖父莫林山要如何处理。不过，想到祖父莫林山的精明能干，谷雨瞬间就放下心来了。药草生意短期应该不会受影响的，而她也只要靠这段时间攒下创业基金，后面再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谷雨很快就把问题抛到了脑后，滚进被窝，没一会儿，大家都回来了，李氏掐灭了灯芯，室内陷入了沉寂。谷雨靠着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谷雨是被人推醒的，睁开眼，是月娘。月娘见她醒了，轻声说道：“快洗漱，待会儿还要挖药草呢。”说完就出去了。天还没亮，谷雨判断不出是什么时候，见偏房只剩下自己，就知道不能再拖了。于是，她蹭了蹭并不柔软但暖和的被窝，穿好薄袄子，胡乱洗漱好。
踏出偏房门，就见莫二郎准备出门了，因为要走上小半天路，李氏给准备了干粮和一竹筒的水。莫二郎见到谷雨出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只说了声“时间不早了，我先出门了。”
李氏也习惯了，加之去的是老宅，没什么好嘱咐的，只叫他路上小心。义哥儿和月娘也跟着说了声“爹爹，路上小心”。
莫二郎刚走，义哥儿和月娘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背上背篓准备出发。显然，他们一直在等谷雨，否则早就出发了。谷雨没再墨迹，背上背篓就跟着两人出门了。信宝肯定是不能跟着去的，但他显然也知道不是任性的时候，只得眼巴巴地看着阿兄阿姊们出门了。
莫二郎到达大坡村时，已是日中，约摸午时了。这会儿，村民们大都在地里，或是在家中，路上偶尔才有一两个人。莫家老宅的位置是村尾的青砖大瓦房，就是现在看，也很是气派。要不是遇到洪涝和莫林山摔断腿，他们家的日子在村子里是不错的。
一路上，莫二郎遇到了几个人，村民们见到没到一天又回来的莫二郎，心里直犯嘀咕。一个好事的婶子直接问出了声：“二郎啊，你不是昨天才回去的吗？怎么今天又过来了，是出了啥事儿吗？”
莫二郎虽然老实，却不傻，只含糊说是有些事儿要询问二老。那婶子见实在问不出个啥，又见莫二郎神色有些焦急，想到昨天见莫林山和方氏都没有问题，忍不住猜测道：“哎呀，你这孩子，是不是雨娘又病了？”那婶子也只能想到这个了，因为前阵子雨娘生病，莫二郎火急火燎地跑回老宅借银子的事儿全村都传遍了。
当时她在旁边见到了，自是印象深刻。这会儿是春天，本就是孩子容易生病的时候，雨娘那妮子自小身体就不太好，生病很是正常。她自以为说中了，瘪瘪嘴说道：“二郎，你现在当家了，可要俭省。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个丫头片子，哪这么金贵，病着病着就好了，哪里还要去抓药啊？”
莫二郎一听有人这般说自家闺女，瞪了那婶子一眼，想反驳，却又不会与人争辩，只沉声道：“翠婶，我家闺女我自会养着，就不劳婶子操心了。”说完，扭头就走。翠婶见莫二郎竟敢给自己脸色，很是不满地啐了一口，便跟凑上来的人添油加醋地说了起来。
待回到老宅，门口打开，方氏正坐在院中缝补旧衣。见到莫二郎进来，很是讶异，打完招呼，把他迎进屋后，才问：“二郎，今儿怎么过来了？”莫二郎没有多说，见家中只有娘亲方氏和嫂子小方氏在家，便问道：“有些事想要跟爹说，爹呢？”
方氏见莫二郎神色不对，便使了个眼色让莫大郎的小女儿莫小雪去地里叫莫林山，嘴里还问道：“娘看你的脸色不太对，是怎么了吗？”
莫二郎缓了缓脸色，把刚刚进村跟翠婶发生口角的事儿简单说了一下。方氏是个护短的性子，当下一听，也沉下了脸色：“这个嘴上没把的老货，等着，娘去撕了她。”方氏只有三个孩子，二儿一女，女儿早已出嫁了，只有两个儿子在身边，她自是非常疼惜爱护的。要是说她两句，她可能不会生气，但关系到儿子孙女，她断然不能罢休。特别是她家的小儿子嘴巴笨，不会跟人吵架。她这个当娘的，必须得给儿子找回场子。
于是，没等莫二郎劝解，方氏就拿着扫帚，气冲冲地出门了。看到翠婶在村头的大榕树下说的吐沫星子飞溅，立马挥着扫帚骂道：“你这个老货，敢编排我家。看我不抽死你…”边骂边往翠婶身上招呼，翠婶说的正起劲，冷不丁被身后的扫帚抽到，没反应过来，就挨了两下。
其他人也愣了下，回过神后赶紧起身劝架。因着方氏占据绝对优势，翠婶虽是嘟囔了几句，终究是不敢多说。方氏在村里也是排得上名号的泼辣，一般人还真不敢惹她。翠婶这会儿也有点后悔没管住嘴巴，二郎那小子虽然为人本分不计较，但他娘方氏可不好惹。
翠婶不得不腆着脸，跟方氏赔了不是。也不待方氏说话，就火急火燎地回家了。方氏倒是没有理会，和劝架的几个婶子婆子说了几句话，才拎着扫帚回家了。
到家后，莫林山，莫大郎和几个小孩都从地里回来了。分别打完招呼后，莫林山见方氏拎着把扫帚进门，好奇地问了句。待知道缘由后，对莫二郎道：“你翠婶是个啥样的人你也知道，不用在意。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也不需要客气。”
莫家自从莫林山摔断腿后，在大坡村的名望差了许多，从前还能在家族中说上两句话，现今儿谁家有啥事也不会叫他参谋了。莫林山心里不好受，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人欺负到头上。
进了里屋，祖父问起莫二郎过来的缘由了。待知道那些常见的野草竟能卖给医馆后，全家既惊讶又激动。莫林山坐在正堂竹椅上，看着莫二郎带过来的三种药草，缓了一口气，对莫二郎道：“你有心了，雨娘是个聪明的好孩子。这件事儿不要外传。”说着莫林山严厉地看向家里所有人。见众人都忙点头后，才跟莫二郎继续商量后续。最后，决定他们偷偷上山挖药草。采到的药草晾晒好后，跟着莫二郎家一起卖给安世堂。“….到时候就让莫大郎带着几个小的一起去。”莫二郎连连点头，对莫林山十分信服。
等事情说完，又约定了半个月后带着药草去镇上，莫二郎拒绝了留下吃完饭的提议，匆匆回家了。出门前，莫大郎还拉着莫二郎的手说了会儿话，感慨道：“…大哥多谢你了呀。你要赶路，大哥就不留你了，但你嫂子做的饼一定要带上。”莫二郎没有推辞，正色道：“大哥哪里话，虽然分家了，但咱们也还是一家的。”莫大郎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与方氏一起送莫二郎出门。
邻居家的兰花媳妇儿见了，好奇地问：“怎么这样着急，莫二哥是有啥事吗？”方氏笑着应付了两句。兰花媳妇儿听闻是莫二郎昨天见父亲腿不利索，以为父亲腿疾复发，家里不想他担心，故而瞒他，才过来确认的，感叹莫二郎真孝顺，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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