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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宿命

    伴随着知了的叫声,夏天来了,女孩子最喜欢夏天,是展示自己身材的最好时节,男孩子也喜欢,毕竟养眼。

    今天是罗浮生他们几个毕业一年了,约定要嗨皮一下,早上罗浮生就嘱咐王佳烨,今天下午下班我们一起去庆祝,王佳烨还特意打扮了一下。鹅黄色的短袖上装,藏蓝色过膝长裙,一双精致的高跟鞋,整个人精神别致。

    “哟,今天我们佳烨怎么这么漂亮啊,有什么喜事儿吗?”仇广昌看到在他眼前收拾卫生的王佳烨,心里止不住百爪挠心。王佳烨转头看看仇广昌,笑了笑,没说话。转身继续收拾桌子上的水杯。王佳烨弯着腰,背对着仇广昌,上衣和裙子之间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仇广昌直勾勾的看着王佳烨,不住地咽口水,他悄悄地站起来,走到王佳烨背后,专心干活的王佳烨并没有发现,直到茶几上出现仇广昌的脸,王佳烨才忽的转身,正巧转到背后的仇广昌怀里,被他一把搂住。

    “佳烨,佳烨,你好香啊,我好喜欢你”,仇广昌死死地抱着王佳烨,两只手伸进王佳烨的上衣就要解她的内衣,王佳烨想喊,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这反而更刺激了仇广昌的兽性。“佳烨,我喜欢你很久了,你跟了我,我不会亏待你”,仇广昌两只手胡乱地在王佳烨后背摸索,喘着粗气。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仇广昌看了一下门,两只手迅速地从王佳烨上衣里抽了出来,也就在同时,王佳烨使劲一推仇广昌,仇广昌的两只手还没从王佳烨的衣服里出来,被王佳烨一推,一个趔趄,瞬时王佳烨上衣的扣子就崩开了,整个胸前门户大开,被仇广昌看个正着。王佳烨羞怒的一只手拉着衣服,一只手拿起一个水杯向仇广昌扔去,仇广昌一躲,水杯咣当砸在仇广昌背后的柜子上,摔得粉碎。听到屋里咣当的声音,站在门口的高厂长推门进来,眼前的一幕也让他惊呆了。仇广昌抱着头歪着身子靠在办公桌旁边,王佳烨衣冠不整怒气未消,看到这一幕,无论是谁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高厂长气的直跺脚,“哎~,仇主任,你~你~”,“王佳烨,你先过来,到我办公室,仇主任,仇广昌同志,你在这里,那都不要去”。王佳烨边哭边跑向厂长办公室,办公区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哎,咱这个仇主任啊,老毛病又犯了,厂里但凡有点姿色的,他都想占一把便宜”,“这小姑娘挺好看的,哎,可惜喽”,“也是现在的小姑娘不自重,天天穿的偶哟,那叫一个风骚,也怨不得男人看见把持不住”。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都没事干了,闲的,干活去”,厂长怒不可遏的边跺脚边吼。

    “王佳烨同志,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看这事儿怎么处理,厂里绝不姑息”。厂长边安慰王佳烨便安排秘书,“去找一件女士衣服,给王佳烨,这样像什么话”。“王佳烨,你看,你有什要求,尽管提,厂里能满足的尽量满足,只是希望这件事情咱们内部解决,就别惊动警察了吧”。

    王佳烨低着头不说话。

    “不好了,快来人啊,打人了”,秘书喘着气,跑到厂长办公室门口喊,“高厂长,你快来看看吧,罗浮生和仇主任打起来了”。

    王佳烨忽的抬起头,也不顾胸前的衣服,一只手拽着,飞快的向仇广昌办公室跑去。此时的仇广昌正被罗浮生逼到墙角,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碎玻璃片,罗浮生拿着一片大一点的玻璃片指着仇广昌,满手是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仇广昌的,左边袖子空荡荡的,假肢散落在地毯上。

    “浮生,有话好好说,不能干傻事啊”,厂长进门就喊。

    罗浮生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厂长,眼神凶狠。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仇广昌蜷缩在角落,颤抖着说。

    “啊~”,罗浮生拿着玻璃的手用力一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怒吼,仇广昌本能的向旁边一躲,罗浮生像一头红了眼的野兽,盯着仇广昌。

    “浮生,浮生~”,王佳烨站在门口,看着罗浮生,又看看蜷缩在一角的仇广昌,突然从桌子上拿起一片玻璃,飞一样跑到仇广昌面前,伸手就刺,罗浮生怕她出事儿,丢下玻璃片,一把拦腰把她抱住,王佳烨双脚腾空,拿着玻璃片的手在空中挥舞,嘴里发出“啊~啊~”的怒吼,然后无力的趴在罗浮生的肩膀上大哭起来。

    罗浮生轻轻地把王佳烨放到沙发上,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护在胸前,低头捡起地上的假肢,转头看了一下仇广昌,仇广昌吓得一激灵,他分明看到,罗浮生那要杀了他的眼神。

    “警察来了”,秘书轻声的在厂长耳边说。

    “那个兔崽子报的警,真是添乱”,高厂长怒不可遏的骂道。

    厂长办公室里,警察、仇广昌、罗浮生、王佳烨,“有人报警这里有人斗殴,而且还有凶器”,警察冷冰冰的问。

    “没有,没有,就是厂里面一点小矛盾,两个人扭打的时候打碎了水杯,划破了手,没有凶器”,厂长向警察解释。

    “你是罗浮生是吧,你为什么要杀仇广昌”,罗浮生抬头看着警察,满眼怒火,“你冷静一点啊,我们是警察,你不要做傻事”。

    “他~强奸~我,他~不是~人~”,坐在一旁低头哭泣的王佳烨努力地说。

    “强奸?在办公室?你有证据吗?强奸可是重罪啊,你可不能乱说”。一个小个子警察歪着头看着衣冠不整的王佳烨。

    王佳烨慢慢站起来,拿掉护在胸前罗浮生的外套,露出了被仇广昌扯破的衣服,“他~想~强奸~我~”,一旁的大姐赶快拿起来地上罗浮生的衣服给王佳烨护上,扶着泣不成声的王佳烨坐下。

    “想强奸和强奸可不是一回事啊,小姑娘,你如果确定要告他强奸,一会儿和我们回去录个口供,最好带一个懂手语的,我们警察局没有这样的人啊”。小个子警察依然面无表情的说。

    “这都什么事儿啊,真是官官相护,这仇广昌,哎”,人群里有人小声嘟囔。

    “嘘,少说话吧,咱又管不了”。

    “你们有谁愿意去作证吗,和她一起”,小个子警察指了一下王佳烨,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哎呀,那是什么强奸啊,王佳烨,言重了,言重了啊”,高厂长害怕事情闹大,对厂里产生不好的影响,毕竟是残联的挂牌企业,也是市里重点关注的民生单位,出这么档子事,可够他喝一壶的。“啊民警同志,这呀就是我们厂的内部矛盾,也不存在强奸,更不存在杀人,这件事情啊,我们内部处理就好了,刚才是谁报的警,小题大作,劳烦人民警察,简直是浪费国家资源”。

    在高厂长全力以赴的一番和稀泥后,警察收队回去了,临走,厂长又每人车里塞了一堆生活用纸,“您看,麻烦你们跑一趟,咱这没啥好给的,这些都是咱自己生产的,平时用的上,回去给咱做做宣传,咱可是市里重点关注单位啊”,几辆警车在一阵“呜呜啦啦”的警笛声中远去了。

    “小王同志啊,这个组织上知道你受委屈了,还是那句话,你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也为难啊,咱这每年的精神文明奖,不能因小失大啊,咱得顾大局不是。你要是有啥过不去的,我让仇主任,不,仇广昌那个混蛋给你道歉,你看,他毕竟还没有~嗯~是吧,这事儿厂里给你做补偿,条件你尽管提”。厂长还是一副和稀泥的态度。

    王佳烨经过刚才那一阵子,这会也冷静下来了,他看看罗浮生,罗浮生狠狠地盯着仇广昌,她也担心罗浮生真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那她会后悔死的。再看看高厂长,他知道,以她目前的能力,无论如何都无法扭转现在的局面,算啦吧,把这些委屈都咽下去吧,“我什么要求都没有,让他给罗浮生道个歉”。王佳烨冷冷的说到,“还有,给罗浮生买一副假肢”,看到地上散落的假肢,王佳烨又补充到。

    “好好,这都没问题,我让仇广昌在全厂大会上做检讨,给你们道歉,给罗浮生买一副假肢,尽管买,挑最好的买,还有什么?”厂长毕竟是老江湖,深谙此道,只要受害人提条件,这事儿就算有的谈。

    “没了”,王佳烨冷冰冰地说。

    “那,小罗同志,你呢?”,厂长看着一旁不说话的罗浮生,他觉得如果不把罗浮生说服了,这事儿就不会算完。

    “我~要~他~死~”,罗浮生狠狠地说出这句话,没有半点犹豫,说的让人后脊背发凉。

    仇广昌听到这话,吓得一哆嗦,厂长看了一眼仇广昌,说,“仇主任,你先回你办公室,好好反省一下,一会怎么给小王同志道歉”,高厂长担心现场无法控制,想办法把仇广昌支走了。

    “哎呀我说小罗同志,不要这样想了啊,我实话告诉你们吧,这个仇广昌呢我也不喜欢,我也是拿他没办法,咱不去惹他了啊,你看嘛,你们需要多少补偿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满足,就刚才这事儿你看,这厂里不知道有他多少跟班,有点屁事儿就报警,你们可不能不知深浅啊,该说的我都说了,听不听在你们,但咱话说前面,你们如果执意要找仇广昌的麻烦,那咱这厂里你们就不能再待下去了,我也要顾全大局啊”。

    听完高厂长的一番话,王佳烨更觉得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和罗浮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站起来说:“高厂长,就刚才我提的条件,其他没了,浮生,咱走”。说罢拉起罗浮生,走出了厂长办公室,头也不回的向大门口走去,工人们看着他们俩,唏嘘了一阵子,也都该干嘛干嘛去了。

    出租车上,罗浮生一句话也不说,王佳烨一手拽着衣服,歪靠在罗浮生肩膀上,一边比划,“浮生,算啦啊,你不能出事儿,你出事儿了我咋办啊”,见罗浮生没反应,王佳烨猛地坐起来,一把扭过罗浮生的脸,“浮生,我给你说话呢,不能做傻事啊,咱拧不过,咱惹不起,但咱躲得起,咱都好好的,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啊”,说完一下扑在罗浮生肩膀上泣不成声。

    晚上,当罗仁远和夏云知道这件事情后,罗仁远和罗浮生的反应是一样的,“我就不信,没个说理的地方。”倒是夏云,拉着罗仁远说“好在佳烨没有受啥伤,咱胳膊拧不过大腿”,说着转头看着王佳烨,“佳烨啊,不是阿姨不给你伸冤,实在是。咱这小老百姓,跟他们斗不起啊,你能理解吗?”

    “阿姨,我知道,您看,我这不也没啥事儿吗,算了,这事儿就这么算啦吧,叔叔,您也别想办法了,这都是我的命,没事儿,明天我和浮生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可以上班的地方,我们再找份工作,放心吧叔叔,我没事儿”,罗仁远能感觉到,王佳烨努力的向他展示了一张笑脸。

    “浮生我知道你生气,我也知道你不想让我受委屈,可是你想想叔叔阿姨,你不能做傻事,明天咱俩再去找个工作,这都不是事儿”。

    “好,我知道了”,罗浮生看着王佳烨。罗仁远看着罗浮生,夏云接着说,“孩子,这个社会呢就这样,将来你们长大了就知道了,有很多不公平,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公平的解决的,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能解决的,佳烨担心你,爸爸妈妈也担心,这两天那都不要去,在家休息休息,工作的事情不急,过两天再说,对于今后你们要遇到的事情,这都不是事儿”。

    “额”,罗浮生点点头,看了看王佳烨,王佳烨笑了笑,“这都不是事儿”。

    “这都不是事儿,是事儿也就是一会儿”,妹妹听大家都说这都不是事儿,就唱起了这句歌词。“就你会的多”,罗浮生拍了拍罗秋莫的头。

    “好了,吃饭”,夏云站起来去厨房端菜盛饭,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劝罗浮生,是让他率真的但是要碰的鼻青脸肿的活着,还是让他现在就看到世道的残酷,放弃抗争,苟活在这无耻的乱世。

    我们生下来就不在那个圈子里,那个貌似公平正义,充斥着礼义廉耻的圈子,这就是宿命,每一个人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