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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边塞

    秋风萧瑟,万物凋零。

    荒山野岭之间隐约延伸出一条蜿蜒的官道,一群人正在低头前行着,步伐很是稳健。

    “我来背一会儿吧。”李难从曲若寒怀中接过了青子,背在身上继续前行,青子长的极快,曲若寒已经快要抱不动他了。

    入秋之后,本就一片荒凉破败的官道显得更为肃杀,原本路边还能看见一些野蛇秃鹫之类的,现在也都不见了。

    “爹,快!”青子趴在李难后背上,小手拍着他的肩膀,腿儿踢腾着,显得很兴奋,“骑马,驾!”

    李难带着血牙面罩,扭头对他呲牙吓唬,青子却一点都不害怕,咯咯的笑了起来,小手还摸了摸他的脸。

    也就才一两个月的光景,青子已经长到两三岁孩子的样子,身上的青色渐渐没了,跟正常孩童没什么区别了,不知谁教他的,爹妈早都会叫了。

    不止是叫李难爹,刘七韩丛他们,也全都被他叫过。

    李难带着江濯缨等人,还有三个人傀弟子,已经又走了十几天了,估摸着再有十几里路就到了炎宁州边境了。

    过了边境就是中宁州,大乾国都所在的地方,玄德观也在那里。

    随着中宁州的临近,周围的地貌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渐渐地有些枯黄的树木和植被出现在地面上,土地皲裂的程度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有些地方,甚至还能看到些半青半黄的草堆,这是他们重要的食物来源之一。

    食物补给早都快耗尽了,只剩下了最后一小袋发霉的米和最后三四罐雨水,大家一直舍不得吃,偶尔抓些米熬点清粥,已经算是打牙祭了。

    望着身形明显瘦了不少的曲若寒等人,李难皱起了眉头,得想办法弄些吃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自己倒没什么,可能是天傀修炼的缘故,身体损耗没有太明显,右臂也早都重新长了出来,与原先那条基本没什么区别,只是少了刺青。

    李难的问题在于灵魂深处的饥饿——对于血肉和尸魄的渴望,但他从不表露,

    因为曲若寒一向厌恶这个,其他人也睁只眼闭只眼,尽管口上不说,但心中还是有些芥蒂。

    他只能每每深夜等众人睡去之后,在周围全力搜索,找到些残余的动物或人类尸体,稍稍压制一下那些渴望。

    这些天来,拿到了整部天傀的李难,已经将天傀修炼彻底摸清楚了。

    天傀修炼也有十境,从第二境开始,十体也就是四肢、躯干、五脏开始出现修复重生能力。

    对应人体七魄,尸魄也有七种,而且还分属不同的五行属性,吞食足够的尸魄后,可以将身体相应属性部位的傀魄炼至顶级,从而释放出毁灭能量,完成这个部位的突破。

    上次在枫林云江河道,李难的右臂就是这种情况,在血脊的辅助下,瞬间吞食大量尸魄,修为暴涨导致右臂异变突破。

    李难从这一点推测,自己应该是到达了二境,至于三境以后会出现什么能力,他就不知道了,傀经上没有记载,只能自己摸索了。

    “难哥,那家伙又动了”刘七提着断了半截的朴刀,追上了李难,指着木车中那不断蠕动的东西。

    李难示意大家先停下来,走到木车边掀开了破旧的围布。

    被绑在木车最后方的黑色触手已经长到一丈多长,小腿般粗细,它不停地扭动着,将木车上的其他东西搅的乱七八糟。

    这是从金虹观逃出时,李难从傀祖身上啃下来的一截触手,当时只有一尺长,也没有任何生命特征。

    “怎么办,要不把它扔了?这东西邪的很,再这么长下去就没地方放东西了。”刘七挥了挥手中的刀说道。

    李难摇了摇头,“扔了多可惜,再看看吧,这么大一坨,够吃很长时间呢。”

    刘七望着那浑身布满粘液,腥臭无比的触手,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那触手似乎听懂了李难的话,渐渐停了下来,缓缓的盘成了整齐的一卷,安静的匍匐在木车上。

    “真够邪门的,这东西好像是活的!”刘七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办。

    李难走了过去,低头对着那盘触手说道:“最好老实点,不然我让刘七将你切成十一份,每人一份当加餐了。”

    黑色的触手猛地缩了一下,盘成了一个更小的盘子,一动不动像是死了过去。

    刘七哈哈大笑,对着李难说道:“真有你的难哥!”

    又走了大半日,终于走到了官道尽头。

    不远处,数十丈高边塞城墙巍峨耸立着,城墙上每隔几步,就能看见一名全副武装的兵士,身披轻甲,背负弓弩,腰间悬着长刀,手持长戟,神情极为肃穆。

    城墙之下,边塞城门处挤着大片逃荒而来的灾民,他们似乎在这里聚集了很久却进不去,被门口的卫兵大声驱赶着。

    寒冷的秋风之中,无处可归地灾民们衣不蔽体,缩在城墙下,东倒西歪地躺着,有些一动不动,看起来已经僵硬了。

    “为何不让他们进去?”曲若寒皱眉问道,望着那些灾民,眼中流露出怜悯。

    “那边的东西也不够吃呗,”步零嚼着一小根枯树枝说道,“京城虽然有粮,哪儿能扛得住这么多灾民,还不得造反了。”

    “嗯,听说要打仗了,”江濯缨望了望那些士兵,“前天遇到一个老乡,他是从中宁州出来的,说要回老家渭国去,因为大乾和渭国就要开战了。”

    韩丛一听到渭国两个字,立刻跳了起来,嚷嚷道:“怎么样,我早就说过要打仗,我老家在西池州武定县,那边早都惶惶不安了,渭国半年之前就有动静了!”

    众人正议论着,忽然听到城门处传来一片叫骂声和哭喊声,守门的卫兵抽出了手中的刀剑,毫不留情的向围着城门的灾民们砍去。

    惨叫声传来,灾民们成片的倒下了。

    “他奶奶的,这些灾民难道不是大乾的百姓?”刘七大怒道。

    城门打开,数百名重甲铁骑从里面汹涌奔出,来不及躲避的灾民们被踏成了肉泥,那些骑兵冲出城门之后沿着山路向南疾驰而去。

    “难,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这边塞看来不太好进去。”曲若寒望向李难。

    “啊!”几十米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呼,众人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爷,这位爷,消消气,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你看这车还有这驴都孝敬您,我这还有块炊饼,也都是您的。”

    满头白发的贾天和只穿着一层单衣,身上的袍子已经被剥了下来,他站在寒冷的秋风中瑟瑟发抖,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发霉的面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