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早课
从隐龙窟出来，李难一路打听，来到了曲若寒的住处，向她请教早课的事情。
曲若寒得知后，眉目间流露出喜悦的光芒。
“让我看看，师父当真将傀经交给你了？”
李难点点头，从怀中拿出经书递给她。
“如此便好，”曲若寒的冰冷玉指轻抚着经书，轻声道，“他对你器重，至少这一个月内，应该不会杀你了。”
“这么夸张吗？”李难一阵心寒，看来内门弟子的地位也不牢靠。
“这本人皮书有什么来历？”李难问道，作为领读，自己不能太无知。
“《傀经》是师祖所留，分上下两篇，上篇的“天之道”被离神宗的残心夺去了。”
“残心？”李难不止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好奇道：“就是中元节要来砸场子的那个残心？咱们跟他结了什么梁子？”
曲若寒眉头轻蹙，欲言又止。
“师父……严禁弟子在宗内谈论这件事情。”
见李难一脸扫兴，她叹了口气道：“师父和残心曾是同门师兄弟，情同手足，后来因为宗派问题决裂了，残心出走创立了离神宗。”
李难正要再问，门外有几个弟子求见曲若寒，只得就此打住。
曲若寒向李难简要交代了早课需要注意的事情，李难正想告辞，师姐突然又叫住了他。
“等等，你这身破旧衣服污秽不堪，如何再能穿得？”
一边说着，她从内室中取出一件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玄色道袍，递给了李难。
李难当即换上，整个人焕然一新，俨然成了一个俊道士，心中也感到美滋滋的。
曲若寒脸微微一红，轻声道：“没想到你打点一下，竟还很是好看。”
第二天，李难起了个大早。
那名身姿怪异的仆从已在外等候多时，敲门送来了腌萝卜干，素包子和南瓜粥。
“玄沌师兄，这是曲师姐吩咐给您送来的，请慢用。”
他有些奇怪，大乾炎境内三年大旱，炎宁州等地早已寸草不生了，这些蔬菜谷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喝着细腻温甜的南瓜粥，李难心里也逐渐暖和起来。
这世界虽然令人厌恶，但这位人偶师姐却像是一束冰冷的光，总能时不时地驱走自己的黑暗。
李难赶到明心殿时，人还不多。
在大殿最前方的高大神台上，他找到了曲若寒所说的黑色蒲团，冷不丁吓了一跳。
那蒲团软软的，温温的，上面的纹路像极了人体的皮肉脉络，最恶心的是它还在轻轻蠕动着。
什么玩意儿！李难将那肉蒲团一脚踢开，直接坐在了神台上。
大殿中弟子多了起来，但都很安静，这些弟子大都是些身形相貌怪异之人，不少人身上能看到被缝合的巨大伤口。
李难又一次想起了清鸿子手中的针线。
难道这道傀宗的一半弟子，都是这老妖道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背后一阵寒意。
所以这个世界肯定是幻觉，李难摇了摇头，翻开了人皮书页。
大殿外一阵骚动，一些身材高大的怪异弟子，两人一组抬着一个个巨大铜鼎，放到了大殿中。
铜鼎越来越多，渐渐的将大殿内铺满了。
这些铜鼎里浸泡着的，正是那些所谓正在修行的外门弟子，李难不想再看他们的样子。
都炼成这副德行了，还要上早课？这地方可真够邪的。
大殿内逐渐安静下来，李难坐在高高的神台上扫视四方，辽阔的大殿竟然密密麻麻地坐满了。
这些弟子少说也有七八百人，其中铜鼎中的外门弟子和怪异弟子差不多各占一半。
但是没看到韦慈和其它几个内门弟子的身影。
“早课开始！”李难从怀中拿出那本人皮经书，翻开第一页，郑重其事的读了起来。
“大道遁形，无居杳冥。幽祖化物，以应精诚。子能寂念，受吾傀经……”
随着李难响亮的诵经声传来，神台下方的数百名弟子跟着齐声吟诵，气势恢宏无比，就连那铜鼎中的外门弟子，也努力跟着发出一些相似的音节。
“……所以然者，一切有情，受吾真黑，及得长生，百邪不仟，群魔束形，长存坐卧，安稳魂魄，恒净三业，澄止六情……”
李难诵念着，渐渐觉得这些文字并不晦涩，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既视感，好像在哪里读过这本书。
大殿内的诵读声忽然低了下去，浑厚磅礴的声音渐渐变得稀疏。
李难抬眼望去，韦慈出现在大殿门口，一脸阴沉，两条右臂相互交叉抱在胸前。
玄木等四名内门弟子跟在后面，正满脸敌意的望着自己。
李难装作没有看见，继续诵读。
“身中有三万六千神，左三魂，右七魄。身有千二百形影，体有万二仟精光。五脏六腑，二十四神……”
台下的跟读声越来越低，越来越少，众弟子魂不守舍的朝大殿门口张望着，一个个的都闭上了嘴。
“念啊，你们都跟着念啊！”韦慈阴沉沉的大声道，“来！身中有三万六千神!”
大殿中的弟子们一个个面如土色，他们每一个都体会过这位大师兄的凶残暴虐。
这么多年来一直是韦慈领读，现在却突然换成了生面孔玄沌，不出大事儿才怪。
面对这个架势，李难面不改色，继续淡定的诵读着：
“……青龙出吾肝，以木魄；白虎出吾肺，以金魄；朱雀出吾心，以火魄；玄武出吾肾，以水魄；黄龙镇吾脾，以土魄……”
令李难诧异的是，台下仍然有几个声音跟着诵读，虽然稀稀拉拉但声音却很是洪亮。
韦慈带着玄木等内门弟子进入大殿，一路横冲直撞来到神台前，其他人纷纷躲避。
“早啊，玄沌师弟！”韦慈站在李难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李难看都没看韦慈一眼，接着念道：“吾居傀室中，太一为吾偶，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一二为吾肩，六八为吾足……”
当念到这句时，他忽然感到一股磅礴的力量自小腹处涌出，在身体内胡乱冲撞，最终向上冲到头顶不断撞击，似乎想要突破头颅的限制。
这股力量让李难感到极为烦躁。
“我看谁还敢再念一个字！”韦慈环视大殿，喉咙上的血色怪眼猛然睁开，从中伸出了一丛黑色的触手，如无数条巨蛇一般，张牙舞爪的缠绕盘踞在他肩膀上。
此时的韦慈看起来像是一个畸形的怪物，大殿内鸦雀无声，众人惊骇的浑身发抖。
片刻后，一个清亮的诵读声从人群中响起：“吾居傀室中。”
李难循声望去，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书生站了起来，生的眉眼俊秀，儒雅俊逸，可惜少了一条左臂。
书生神情淡然，脸上极为潇洒随意。
李难想起来了，这书生是前几日在三清大殿上，被清鸿子第一个斩断左臂的书生，那批被韦慈锁链折磨的“极品傀材”之一。
“太一为吾偶！”大殿东南一角突然也传来了雄浑的朗读声，一名极为高大魁伟的男子站了起来，虽然少了一条右臂，但铁塔般的身躯配上满脸的虬髯毛发仍令人心惊胆寒。
众弟子一阵惊愕。
“左三右七”，“戴九履一！”辽阔的大殿中，又有三个声音响相继响彻开来。
曲若寒得知后，眉目间流露出喜悦的光芒。
“让我看看，师父当真将傀经交给你了？”
李难点点头，从怀中拿出经书递给她。
“如此便好，”曲若寒的冰冷玉指轻抚着经书，轻声道，“他对你器重，至少这一个月内，应该不会杀你了。”
“这么夸张吗？”李难一阵心寒，看来内门弟子的地位也不牢靠。
“这本人皮书有什么来历？”李难问道，作为领读，自己不能太无知。
“《傀经》是师祖所留，分上下两篇，上篇的“天之道”被离神宗的残心夺去了。”
“残心？”李难不止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好奇道：“就是中元节要来砸场子的那个残心？咱们跟他结了什么梁子？”
曲若寒眉头轻蹙，欲言又止。
“师父……严禁弟子在宗内谈论这件事情。”
见李难一脸扫兴，她叹了口气道：“师父和残心曾是同门师兄弟，情同手足，后来因为宗派问题决裂了，残心出走创立了离神宗。”
李难正要再问，门外有几个弟子求见曲若寒，只得就此打住。
曲若寒向李难简要交代了早课需要注意的事情，李难正想告辞，师姐突然又叫住了他。
“等等，你这身破旧衣服污秽不堪，如何再能穿得？”
一边说着，她从内室中取出一件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玄色道袍，递给了李难。
李难当即换上，整个人焕然一新，俨然成了一个俊道士，心中也感到美滋滋的。
曲若寒脸微微一红，轻声道：“没想到你打点一下，竟还很是好看。”
第二天，李难起了个大早。
那名身姿怪异的仆从已在外等候多时，敲门送来了腌萝卜干，素包子和南瓜粥。
“玄沌师兄，这是曲师姐吩咐给您送来的，请慢用。”
他有些奇怪，大乾炎境内三年大旱，炎宁州等地早已寸草不生了，这些蔬菜谷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喝着细腻温甜的南瓜粥，李难心里也逐渐暖和起来。
这世界虽然令人厌恶，但这位人偶师姐却像是一束冰冷的光，总能时不时地驱走自己的黑暗。
李难赶到明心殿时，人还不多。
在大殿最前方的高大神台上，他找到了曲若寒所说的黑色蒲团，冷不丁吓了一跳。
那蒲团软软的，温温的，上面的纹路像极了人体的皮肉脉络，最恶心的是它还在轻轻蠕动着。
什么玩意儿！李难将那肉蒲团一脚踢开，直接坐在了神台上。
大殿中弟子多了起来，但都很安静，这些弟子大都是些身形相貌怪异之人，不少人身上能看到被缝合的巨大伤口。
李难又一次想起了清鸿子手中的针线。
难道这道傀宗的一半弟子，都是这老妖道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背后一阵寒意。
所以这个世界肯定是幻觉，李难摇了摇头，翻开了人皮书页。
大殿外一阵骚动，一些身材高大的怪异弟子，两人一组抬着一个个巨大铜鼎，放到了大殿中。
铜鼎越来越多，渐渐的将大殿内铺满了。
这些铜鼎里浸泡着的，正是那些所谓正在修行的外门弟子，李难不想再看他们的样子。
都炼成这副德行了，还要上早课？这地方可真够邪的。
大殿内逐渐安静下来，李难坐在高高的神台上扫视四方，辽阔的大殿竟然密密麻麻地坐满了。
这些弟子少说也有七八百人，其中铜鼎中的外门弟子和怪异弟子差不多各占一半。
但是没看到韦慈和其它几个内门弟子的身影。
“早课开始！”李难从怀中拿出那本人皮经书，翻开第一页，郑重其事的读了起来。
“大道遁形，无居杳冥。幽祖化物，以应精诚。子能寂念，受吾傀经……”
随着李难响亮的诵经声传来，神台下方的数百名弟子跟着齐声吟诵，气势恢宏无比，就连那铜鼎中的外门弟子，也努力跟着发出一些相似的音节。
“……所以然者，一切有情，受吾真黑，及得长生，百邪不仟，群魔束形，长存坐卧，安稳魂魄，恒净三业，澄止六情……”
李难诵念着，渐渐觉得这些文字并不晦涩，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既视感，好像在哪里读过这本书。
大殿内的诵读声忽然低了下去，浑厚磅礴的声音渐渐变得稀疏。
李难抬眼望去，韦慈出现在大殿门口，一脸阴沉，两条右臂相互交叉抱在胸前。
玄木等四名内门弟子跟在后面，正满脸敌意的望着自己。
李难装作没有看见，继续诵读。
“身中有三万六千神，左三魂，右七魄。身有千二百形影，体有万二仟精光。五脏六腑，二十四神……”
台下的跟读声越来越低，越来越少，众弟子魂不守舍的朝大殿门口张望着，一个个的都闭上了嘴。
“念啊，你们都跟着念啊！”韦慈阴沉沉的大声道，“来！身中有三万六千神!”
大殿中的弟子们一个个面如土色，他们每一个都体会过这位大师兄的凶残暴虐。
这么多年来一直是韦慈领读，现在却突然换成了生面孔玄沌，不出大事儿才怪。
面对这个架势，李难面不改色，继续淡定的诵读着：
“……青龙出吾肝，以木魄；白虎出吾肺，以金魄；朱雀出吾心，以火魄；玄武出吾肾，以水魄；黄龙镇吾脾，以土魄……”
令李难诧异的是，台下仍然有几个声音跟着诵读，虽然稀稀拉拉但声音却很是洪亮。
韦慈带着玄木等内门弟子进入大殿，一路横冲直撞来到神台前，其他人纷纷躲避。
“早啊，玄沌师弟！”韦慈站在李难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李难看都没看韦慈一眼，接着念道：“吾居傀室中，太一为吾偶，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一二为吾肩，六八为吾足……”
当念到这句时，他忽然感到一股磅礴的力量自小腹处涌出，在身体内胡乱冲撞，最终向上冲到头顶不断撞击，似乎想要突破头颅的限制。
这股力量让李难感到极为烦躁。
“我看谁还敢再念一个字！”韦慈环视大殿，喉咙上的血色怪眼猛然睁开，从中伸出了一丛黑色的触手，如无数条巨蛇一般，张牙舞爪的缠绕盘踞在他肩膀上。
此时的韦慈看起来像是一个畸形的怪物，大殿内鸦雀无声，众人惊骇的浑身发抖。
片刻后，一个清亮的诵读声从人群中响起：“吾居傀室中。”
李难循声望去，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书生站了起来，生的眉眼俊秀，儒雅俊逸，可惜少了一条左臂。
书生神情淡然，脸上极为潇洒随意。
李难想起来了，这书生是前几日在三清大殿上，被清鸿子第一个斩断左臂的书生，那批被韦慈锁链折磨的“极品傀材”之一。
“太一为吾偶！”大殿东南一角突然也传来了雄浑的朗读声，一名极为高大魁伟的男子站了起来，虽然少了一条右臂，但铁塔般的身躯配上满脸的虬髯毛发仍令人心惊胆寒。
众弟子一阵惊愕。
“左三右七”，“戴九履一！”辽阔的大殿中，又有三个声音响相继响彻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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