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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多罗仙音

    入夜后,羽玉琮来到那棵多罗树下,他发现这里有重兵把守,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轻易来此。不过白売道长似乎已经打过招呼,所以无人阻拦。他来到树下后,发现有一个大石块横着,正好能坐一个人,他赶忙坐在其上,居然有一种当初在颠倒峰修炼的感觉。忽然一阵山风吹来,头顶的多罗树沙沙作响,所有月华都被削弱,化为点点淡光,依稀有细碎的声音传来,仿佛是有人在呼唤,这他倍感亲切,直接入定去了。

    这多罗树其实并不罕见,但白银谷这颗奇就奇在年岁已经有上万载。此树高约五百尺,树叶呈扇形,每一个枝头都有扇形树叶一丛丛,最少的也有五重,多的有十一二重,也许是年岁长远,许多枝头都垂了下来,远看有点像柳树那样,有着无数粗细不一的枝丫。寻常多罗树都是高耸入云,这颗则是朝着四周蔓延,树冠整体更像是一颗大伞,将下方的事物盖住。

    羽玉琮在这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清风时不时拂面,他感觉到之前的瓶颈似乎即将突破了。他所修炼的是半寒道人所传授的元极功法,可半寒道人一直强调,所谓功法不过是一个引子,需要他自己摸索,甚至鼓励他自己创造新的法门。羽玉琮练了十几年,发现对于混沌法决十分感兴趣,于是一直留在元极功法“气、光、音”三种道途的“气途”。

    所以综合来说,虽然羽玉琮还处在所修道法的“筑基”阶段,但是其元气已经极其凝实,甚至超过了有些丹道期的修者。也不怪他有瓶颈,那是真的真气充盈,再无进一步的空间了。羽玉琮心中大概其明白,是时候突破“混沌初开”的境界了。但是直到他端坐在多罗树下,才发现了些许路径。

    在“七支坐法”中,九大窍穴是连贯的,他在将浑身储藏的混沌之气顺着小周天运行三十六圈后,试图将浑身精气聚集在泥丸宫。思绪在此时无限拓展,羽玉琮再次感觉到自己的意念,变成了细小的颗粒,他明白,这种颗粒态对于感应之道有非常大的裨益,但是对于提升境界并无实质性的用处,所以他迅速将空气中分散的意识粒子进行组合,这些粒子在空中互相交错,居然和天风产生了某些交互。

    “呼啦啦!呼啦啦!呼啦啦!”

    一阵声响从羽玉琮头顶传出,那是意识粒子和天风发出的。羽玉琮感觉十分有趣,赶忙不停变幻意识粒子流动,不同的声音再次发出,他一时玩心大起,又不停变幻各种造型,那种声响似乎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乐曲。

    “呜啦啦!呜啦啦!呜啦啦!”

    头顶一阵光波闪动,多罗树上也传来了一阵声响。羽玉琮心中大惊,莫非这圣树也通了灵性?

    “呼啦啦!呜啦啦!呼啦啦!呜啦啦!......”

    下一刻,羽玉琮惊喜地发现,多罗树发出的声音,居然趁着自己所发声响的间歇,嵌入了一种新的音符。还未及多想,他发现多罗树也飘出来许多细小粒子,每一个小粒子都包裹住了自己的意识。就这样,他进入了一种全新的视角,这种视角从四面八方发散,差不多覆盖了整个白玉城和下方的青木城。

    “你是来帮我的吗?”每一个羽玉琮的意识,同时朝着多罗树的意识分身问道。

    “呼啦啦!呼啦啦!”

    “我听不懂你的话语,这样,如果你是来帮我的,那就发出两次声音。不是的话,就发出一次声音好了!”

    “呼啦啦!呼啦啦!”

    羽玉琮喜道:“那你也懂混沌初开的境界吗?”

    “呼啦啦!”

    “额!那你怎么帮我呀!”

    多罗树的无数个意识,突然汇聚成一股,朝着羽玉琮右手刺来,吃痛之下,七杀剑胆飞出护主,顿时飘在了天空中。

    “神树前辈!你是让我用这七杀剑胆吗?”

    “呼啦啦!呼啦啦!”

    羽玉琮自小聪慧无比,马上开始观察七杀剑胆。他想到这剑胆也是由无数剑气组成,赶忙将剑气分散开来。就这样,白银谷上空中,出现了极其罕见的场景。

    ......

    月华如水,空中出现了成千上万把透明的剑气。这些剑气在空中隐隐跳动,反射出亮眼的银光,从青木城中看上去,就好像有一片波光粼粼的事物在空中闪动。不出半刻钟,整个山谷的人都被其吸引,几位长老正要上前查看情况,白売掌门早就察觉,飞至高空中一边放出结界护住羽玉琮,一边向众人传音道:“此是客卿长老——玉琮在修炼剑体,大家无需惊慌!由我来守护便是。”

    众人听命散去,只有朗星道长这种少数派中修炼仙剑的人儿还站立在原地,想见证这个千载难逢的时刻。多少年来,剑道一直在白银谷被视为异类,甚至边缘化,今日客卿长老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还有掌门老爷亲自护法,这是何等的尊容?也许剑道真的要重新繁荣起来了。

    ......

    再说羽玉琮思考许久,终于想明白了多罗树的提示。他曾经听到过霹雳仙提起,斩尸之法是需要寄托的,所谓寄托,就是自己斩出的善尸和恶尸,是需要一个外物寄托,就好像灵魂找到肉体一样。霹雳仙的善尸寄托,是一道鸿蒙紫电,而恶尸寄托,是一道火气。这两种寄托虽不是实物,也算是一种能量的形态,已经是很高级别的寄托了。像羽玉琮这种修真界愣头青来说,必须找一个实体的东西作为寄托,这才能将鸿蒙之气从窍穴中移走,然后迈向更高的境界。

    他想到了暌奴大棒和七杀剑胆,这二者或许可以结合一下,因为七杀剑胆也不是实体。他如今的修为,绝对不可能像霹雳仙那样,只用一股能量就能修成寄托。而多罗树暗示七杀剑胆的功用,也只有将暌奴大棒拿出来,作为实体的寄托了。

    这种思路,是羽玉琮根据斩尸证道之法悟到的,可是似乎还有欠缺,如今他恨不得返回西极之巅询问道门,可惜已经身不由己了。

    “只能这样了!”

    羽玉琮不再犹豫,赶紧想祭出暌奴大棒在空中,可是他如今哪里有隔空取物的本事,只好操动空中的七杀剑气,将随身包袱中的暌奴大棒“拖”到了空中。

    下一刻,他将周身窍穴中的鸿蒙之气拼命输送给暌奴大棒,这三尺长的大棒居然越来越轻盈,在空中泛着淡黄色的光芒。

    “既然这样,我不妨改造一下这暌奴大棒!”羽玉琮想做便做,操控七杀剑气分成十余组,朝着暌奴大棒绕去。

    “噼噼啪啪!”

    “噼里啪啦!”

    羽玉琮发现七杀剑气根本不能伤及暌奴大棒分毫,只是在上面砍出一朵一朵电火花。他不禁摇头道:“这暌奴,可是从火种之火丹炉中炼出来的杂质,本身已经千锤百炼,这七杀剑气还是不行啊!”

    “呼啦啦!呼啦啦!”

    多罗仙音的粒子,突然紧紧包裹住每一缕七杀剑气,那些剑气仿佛意识大开,纷纷摇摆起来,好像一个人的身体在扭动,并向羽玉琮进行意识交流。

    “多谢道友,将我带出那七杀幻境!”

    “道友,吾乃太古剑仙留下的一丝残念,曾经与白银谷开派祖师大战几千回合!”

    “道友,你这棒子确实是能锻剑的材料,只是太难洗练,恐怕依靠你如今修为,是难以办到的。”

    ......

    羽玉琮感觉好像面对无数个剑仙,在和他训话,一时间一个个应答,感觉比跟着霹雳仙学道还要累。他赶忙问道:“诸位前辈,可有改造这大棒的方法么?如今我将混沌之气的道途寄托在上面,必须将其改成适合承载道途的事物,否则过不了几日,混沌之气散去,我这十几年也就白修啦!”

    这时,有一缕剑气正色道:“这个倒是有个办法!我等都是上古修真者遗留下的残念,若将我等意识与剑气剥离,可转化为纯粹的先天剑意,以先天之能,既可雕刻暌奴,又能统御你所修的混沌之气。寄托你的气途更是不在话下!”

    “这!”羽玉琮皱眉道,“如若这样,诸位前辈的意识,该何去何从?”

    “哈哈!这个倒也无妨!”另外一缕剑气笑道,“我等已经困在此地上万年,早想尘归尘土归土了!我们的主人,有的已经作古,有的已经飞升,我们自当寻着他们的气息而去,若不能寻到,只能消散在天地间了!不过我们都不曾后悔,因为我们也算是活过、战斗过。”

    “是极!是极!心甘情愿助尔成道!”

    “心甘情愿助君成道!”

    ......

    就在羽玉琮激动地热泪盈眶的同时,每一缕剑气都剥离出各色光华,有的五彩,有的纯色,照得下方青木城中流光溢彩。每个人都被这奇景吸引,可只有羽玉琮明白,这些光华是每一位剑道强者,最后的余晖。它们盘旋了许久,朝着天上地下各个方向遁去,寻找自己本尊的所在去了。

    “多谢诸位前辈!”羽玉琮虽然肉身还在端坐,可意识还在空中,他再次将所有剑气集合,居然发现这剑胆之气,已经化为纯白色,那种白色,连白玉城最纯洁的砖石都不能比拟。他不禁叹道:“这就是先天剑气么?应该是秉承了西极兑金的能量吧!”

    他试着用剑气切割暌奴大棒,居然发现那黑色棒子如同被砍瓜切菜一样销出一个口子。

    羽玉琮心中大喜,赶忙将剑气散开,变成一团银白色的薄雾,正好能罩住三尺长的暌奴大棒。于是他开始搜刮脑海中的天下名剑,然后再根据自己的喜好进行设计,立志要构造一把天下独一无二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