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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仙宝纪元

    “师叔!玉儿这个样子还会多久啊?”玉兰一边在山野间踱步,一边朝着半寒道人问道。她表面上轻描淡写,其实每日都活在惊恐中,因为羽玉琮自从那日打坐入静后再也没有醒来,甚至是失去了所有知觉。到今日,已经又过五年。

    “这个嘛......”半寒道人一边行路,一边喃喃道,“玉儿道心极佳,我通过冥想曾经和他有过意识交流。那日师兄的分身突然遁走,居然带走了玉儿的一丝意识碎片,按理说,只有师兄归来的时候,才能再带着意识碎片回来。”

    “仅仅一丝意识碎片,就能影响到整个人的身躯么?”玉兰和半寒道人终于来到了羽玉琮静坐的悬崖边上,她看见自己亲儿还保持端坐,整个人行将就木瘦骨嶙峋,不禁瘫软在地。幸好阿蛮也跟了来,一把将其搀扶而起,这才勉强站定身形。她又回忆道:“昔日生产时,我也曾进入意识流中的世界,也未见有如此凶险啊!”

    半寒道人摇头道:“你看师兄的分身,在宇宙间可以来去自如,相当于是某种‘星体投射’的能力。这种能力面前,每个空间都好像一面镜子,只需要将神念投到此处,便能化身,这是极高的法门。”

    “可玉儿本身并不具备这种能力,而师兄又是情急之下遁走,自然也顾不得将其意识碎片送回,所以玉儿就相当于强行操动了星体投射的法门。他自己就好比是一口深井,不断有水分从中被汲取,竟比他亲身前去还要凶险。也亏得是他已经修道几年,这神魔战场遗迹有用不完的元气,才能让他源源不绝输送真元,否则绝难以支撑到现在的。”

    玉兰和阿蛮越听越心疼,五年之间,虽然羽玉琮没有醒来,可身体依旧在成长。他这个年纪,本来历经五年可以变为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可如今行动受制无法行动,因为身躯不断在生长变化,衣服已经被撑破,众人只好织了一件宽大的袍子给他披上,头发也变得散乱无法打理,远看就和野猴无异。

    “咦!?”半寒道人猛然间心有所感,望向深空,他转头道,“我预感到,师兄和非天阿须伦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玉兰和阿蛮大喜,三人团坐在崖上一齐等待,可没想到又足足等了数日之久。

    ......

    大黑天母、霹雳仙与非天阿须伦这场战斗可谓是旷日时久,因为他们几人本身修为极高,已经是近乎不死不灭的存在,就算使出杀招,也不能将对方彻底杀死。自从霹雳仙斩出恶尸后化身一条巨龙,能够将非天阿须伦缠住,这才定住其形体和元神,算是真正将其制服。

    因这魔头毁了大黑天母的园子,她非要将其击杀才能解心头之恨,于是又一连射出数百箭,将其身上三百六十个穴位通通定住,然后举起手上三枚白色花瓣,朝着非天阿须伦头顶砸下,一边砸还一边骂道:“死魔头,让你再吃我的仙果,毁我的果园。我的果子三千年才能结果,让你吃了不下万枚,便拿你的命来偿吧!”

    “啊?”非天阿须伦见白光砸落,想躲却不能躲开,居然生平第一次心生恐惧,他们修罗之体寿命极长,几乎是没有生死的界限,况且他之所以来到羽国界天,也不过是为了寻自己的女儿回家。偏偏修罗对于仙果极为渴望,而大黑天母的果子又极为鲜甜,他活了几万岁也不曾品尝过,如今大吃一顿满足口欲,他错在何处?

    他毫不怀疑大黑天母手上白光砸落,自己会落得神魂俱消的下场。毫厘之间,他的一生如走马灯一样闪过。对于修罗族来说,与天人族缠斗不休,是世仇,除了仇恨,非天阿须伦发现只有女儿能让他心软了。

    想起女儿的脸蛋,他使出最后的力气扭头,满怀深情地望向羽国界天,喃喃道:“英子!没有我,你可还能自己找到回家的路么?”

    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光华,还有大黑天母冷酷的咒骂。

    “也许,就这样死了也好!”他自言自语道。

    ......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羽玉琮的意识碎片,可算是在虚空乱流中开了眼界,他从未想过自己能见证这场大战,更没想到自己能站在一头恶尸的头上,再亲眼目睹修罗顶级修者的陨落。以他的修为自然看不清楚很多事物,他只依稀见看到大黑天母手中白光落下,接着不能动弹的魔头被直接砸碎了头颅,出乎意料的是没有想象中流血的场面,非天阿须伦身上只有无穷的红色光芒闪耀。

    准确地说,非天阿须伦的百会穴,被大黑天母含恨一击,全身其它窍穴受了牵连,好像一个决堤的大坝轰然倒下。他浑身好像一件火红色的琉璃一样破碎,从头到脚散落一地。那光芒中又有许多事物,有的是一团精气,有的似乎是法宝之流,甚至还有非天阿须伦意识所化的怪兽生灵。不过细想之下也不算是惊世骇俗,有道是鲸落万物生,更何况是顶级的修真者呢?

    大黑天母心中大喜,赶忙将手中三片花瓣放出,无数的碎片飘进了三块果园,对于那些果树来说,这些碎片充满了灵气和能量,是真正的“花肥”了。可百丈巨魔陨落所产生的碎片何其多?大黑天母收摄许久也只是收集到不足十分之二三。

    那些空中的碎片和元气似乎还有些许智慧,朝着一个方向飞速闪去。霹雳仙掐指一算,惊呼道:“它们要去羽国界天了!”

    那红龙听了爆喝一声,在空中盘旋几圈就要追击而去,被雷电将军一拍龙头拦住:“别拦了!这些碎片都是因为非天阿须伦死前看了一眼羽国,执念之下,算是思女情切因果使然。这万千碎片你又能拦住几何?”

    霹雳仙也点头道:“不错!我三人如今斩却善恶,再踏一步便能得道,还是顺其自然吧!”

    于是他三人朝着大黑天母一拜,也回羽国界天去了。大黑天母自由自在惯了,也不善交际,根本不愿去什么羽国界天小住。只是给了三人好些仙果,然后带着三片果园遁入了虚空。

    ......

    又过了十余日,羽国中人能肉眼看到漫天的红光席卷而来,特别是入夜后,那层红光彻夜不息,几乎将黑夜都染成红色。

    半寒道人和玉兰等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们知道这时霹雳仙和非天阿须伦的大战已经彻底结束了。而霹雳仙早已传音入密,将遭遇一切都细细告知,几人闻听羽玉琮的意识碎片完整无缺,心中大石也都落地。

    待霹雳仙和雷电将军骑龙归来,那条红龙盘踞在颠倒峰上,霹雳仙亲自捧着羽玉琮的意识碎片,将其渡入羽玉琮的泥丸宫。羽玉琮意识完整,又得了雷电将军一枚仙桃榨汁饮下,枯瘦的身形片刻间再次丰满,接下来终于睁开双眼从入定中醒来。只是长久保持伽跌坐,感觉浑身的关节都卡主不得动弹,预计还得再精心修养一旬才能恢复如初。

    颠倒峰这里忙得不可开交,可他们却没想到羽国现在可真是闹翻了天。

    先说修真界吧,那非天阿须伦身体所化的无数碎片虽然一大部分被大黑天母收走,又有一大部分散落在虚空,又或者从羽国界天上空擦过,可最终还是有一部分落在了羽国界天之内。有道是“破船还有三千钉”,那些元气还好,只是化作纯纯的精元散落在各处,有缘人找到后可以直接吸收;而非天阿须伦所化的生灵和法宝,进入羽国上空后变成一枚一枚璀璨的流星掉落境内,有的掉在海河中,有的掉在了山巅上,更有的直接掉到了世俗界的城郭中。

    在众生灵看来,这是真正的仙缘仙宝降世,只在梦里见过。于是许多修真人士开始大幅度探寻各类异宝,甚至有不少门派为了几件宝物和灵兽大打出手,演变为一场修真界的浩劫。而且自从中央王朝开放了四极自由通商,更多的海外散修进入大陆深处行走,不知不觉间又生了各类事端。

    再来说世俗界,异宝降世,天下大乱,最揪心的莫过于中央王朝的天都了。对于天都中的实际掌权人——太子和皇后来说,十几年来皇帝称病不出,他们二人得以把持朝政,长久之下君臣貌合神离,都在猜测是太子和皇后将皇帝毒害。而这场神仙法宝洪流降世,仙凡已然混合一体,也自然引动了朝廷局势。对于皇后来说,她很不习惯这种平静被打破,于是新的阴谋再次浮出水面,惹来一场朝廷内外的乱斗。

    ......

    总而言之,非天阿须伦的死亡,成为了羽国界天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就连那日仙人集会中,各大派在争吵入不入世的问题,也已经被彻底打乱,这注定是一场仙凡共赴的因果。

    千百年后,人们把这一切的开端归于阿修罗之死,并称之为“仙宝纪元”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