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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去呼唤风

    “报告。”

    “说。”

    “请问为什么是C7,不是K14?”

    “因为你们这些菜鸟未必用得上K14,C7更容易搞到手,熟练C7之后K14也能迅速上手。”

    挥手斥退这位询问训练用枪的学员,蒋大力开始观察那些拆卸枪械极其熟练的成员。

    学员们终于等来了期待已久的射击训练,男孩往往都无法拒绝枪械,那些刚硬的工业线条,闪着喑哑黄光的子弹,如同深渊旋梯一般的膛线,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与杀戮划等号的暴力美感。

    K14是亚盟军队装备量最大的步枪,C7大概等于低配版本,用于出售给拥有持枪许可的民间团体和战区周边的人,算是亚盟地区民间最常见的步枪。

    没有正儿八经的军用版玩,只能玩民用版,当然会有学员失望。

    江流在训练营打过C7,也打过两次真正的K14,但是成绩不算特别出色,在同期训练营的学员里只能说是中上。

    屏障崩塌后,世界各地都压缩了学生学业,剔除掉了无用的课程,大部分人中学毕业就会参加工作。

    除了少数天才或者对科研极其有兴趣的人,其他人都不会攻读高等院校,当然,也很难考进去。

    再有一个月江流也要从中等院校毕业了,本来该准备毕业考试的,现在被弄进训练营,学校那边也会开绿灯了。

    学习完枪械养护和各种问题的处理后,一人30发手枪弹60发步枪弹,让这些期待已久的学员勉强爽了爽。

    爽完之后就是折磨,各种姿势据枪,一下午都耗在靶场了。

    据枪练得就是一个稳,C7压满子弹后重量四公斤,站姿据枪时间一长手臂很快就会酸痛,关键还顶着大太阳,非常难熬。

    这天训练完,江流正准备跑路,突然被蒋大力叫住。

    “教官,有什么事?”

    蒋大力看了他一会儿,等人走完后,开口道:“1206,今天的比赛你偷了‘枪手’天赋,我没有阻止你,赢家的积分也给了你,但是以后呢?

    这里是训练营,有很多学员,有很多能力给你窃取,以后到了外面,你找不到需要的能力,或者窃取失败,你该怎么应对?”

    江流沉思片刻,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努力提高基础能力的。”

    “明白就好。”蒋大力摸出烟点上,郑重地说道:“不要过度依赖天赋,‘窃贼’虽然很好用,但是没有评为更高的等级就是因为它极大的不稳定性,纯粹依靠‘窃贼’的人活不长。一旦上了战场,底子不够扎实的人随时会死。”

    略微停顿一下,蒋大力吸了口烟后继续道:“晚上你可以来这里,我每天额外给你100发子弹的配额,我希望重新编组时,可以看到你不依靠天赋赢别人。”

    “谢谢教官。”

    “行了,回去准备考试吧,我要看到你的成绩全是优秀,有一门达不到我就取消子弹的配额。”

    今天要进行文课测试,蒋大力虽然是教官,但也在盯着大家的成绩。

    下午江流来到考场,摊开卷子一看,直接笑了。

    都是比较基础的题目,最抽象的关于以太各种状态下的感官描述,也没有占太多的分值,看来训练营对学员要求不高,只要能掌握基础知识就好。

    这也正常,对于寻常超凡者而言,并不会接触到非常深层次的概念,这又不是搞科研,懂基本逻辑就够了。

    信心满满地做完卷子,江流提前交卷跑路。

    当晚成绩出来,果然接近三分之一的人都拿到了优秀的分数,D7的学员只有四个不及格,不知道是实在记不住还是根本没去记。

    尔灿的分倒是好赚,测试成绩优秀的学员一人3积分,今晚属于是普天同庆了。

    收到成绩的江流只是看了一眼就收起手机,走向了面前的靶场。

    刷了学生卡,领到蒋大力挂在他编号下的弹药后,江流拿到了一把K14,真正的军用枪械。

    晚上靶场人很少,能见度有灯具保障倒是不成问题。

    江流站在射击台,对着一百五十米外的固定靶一下又一下扣动着扳机。

    两百米之后,靶心就完全看不清了,那些普通人用无瞄具步枪打七八百米的靶枪枪十环纯属扯淡。

    根据老兵的经验,会用到步枪的大部分交战距离都在三百米以内,准确的说,超过这个距离就可以叫火炮手和超凡者来招呼对面了。

    江流没有像那些神剧主角一样上来就机瞄打八百里,而是用最常见的几个靶位练习,成绩还不错,但是离高手还是有差距。

    战争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枪械的使用其实已经逐渐变少了,一个实力足够强的超凡者,完全可以顶着十几把步枪的火力干掉一个小队。但是对于江流这种刚踏入超凡的人来说,枪械的威力仍然不可轻视。

    屏障的脆弱注定了人类的尖端科技无法大规模在一个地区使用,现在连打一发导弹都要观测目标区域的能量流是否有承受导弹带来的破坏的能力。

    越是靠近世界边界,屏障越脆弱,一发战略级导弹带来的连锁反应,足够撼动那里的屏障,从而引发更大程度的空间交汇。

    这是人类在第一次交汇战争中用无比沉重的代价换来的教训。

    战争强度最高的前线承受不了大规模的火炮轰炸,无疑是对战争的一种讽刺。

    目前人类军队最常见的作战序列是以连排为单位和异族对抗。大规模的兵团作战非常少见,因为那往往意味着被对方的高阶超凡者联手一锅端,双方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受屏障的掣肘也无法使用。

    也许只有到全面溃败的时候,人类才会把那些代表着毁灭的大炸弹拉出来,和异族同归于尽。

    “杀过人吗?”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江流放下枪扭头去,是靶场的教官,一个四十来岁的微胖男人,一脸风霜,看着就是老兵。

    “没有。”江流摇摇头。

    “难怪打得死气沉沉的。”教官从胸前口袋摸出烟盒抖了抖,“抽吗,抽这个能定神,打得稳。”

    “不会。”江流摆手拒绝。

    教官点点头,给自己点上,吸了口烟后他走上来拿过江流手里的枪,随意地往远处的靶子一瞄。

    嘭~

    正中靶心。

    他端着枪,叼着烟,眯着眼睛朝江流看来。

    “小子,不要看靶心,忘掉靶纸,去找那种正中目标的感觉,去听风,然后开枪。”

    他将枪递过来,江流一边接过,一边说道:“这和射击课程不一样。”

    微胖教官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笑眯眯地说道:“射击课程是训练基本功的,你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你是超凡者,可以忘掉凡人的陈规教条,每个超凡者的情况都不一样,去找那种感觉,风里的以太会告诉你该往哪打。”

    江流点点头,重新端起枪,瞄向了一百五十米外的靶子。

    去听风吗?

    放低了呼吸,江流开启和以太的沟通,静静地感受着那些能量流的涌动。

    晚风微微吹动他的头发,露出额角的伤疤。

    嘭~

    脱靶。

    沟通以太让他无法专心瞄准,忘掉靶纸后,直接脱靶。

    江流连开七八枪,成绩极差,连没开过枪的菜鸟都不如。

    “去呼唤风,去融入它。”

    胖教官的声音再次响起。

    江流没有说话,静静地寻找那未必存在的“风”。

    又是四五枪开出,他仍然没有找到那种感觉。

    “教官,你是怎么开枪的?说说那种感觉。”江流扭头看向一旁正在抽烟的教官。

    教官按灭抽到屁股的烟头,撩起自己的上衣。

    是一道狰狞的伤疤,贯穿了整个腹部,不敢想象他是怎么在这种开膛破肚的伤中活下来的。

    除了那道最大最恐怖的伤疤,还有无数更小的伤疤,似乎在诉说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出生入死,那是战士最好的勋章。

    “十几年前有个‘刀螳’切的。”教官指了指那道伤,“它杀了我所有的兄弟,要不是有人救了我,我当时也活不下来。后来我每次开枪,都把目标当成它,这就是我的‘感觉’。”

    放下衣服,教官昂首问道:“有恨的人吗?”

    “有。”

    江流应了一声,重新端起枪瞄准。

    他闭上了眼睛,回忆起那场黑暗的梦。

    他开始下沉,世界被黑夜吞噬。

    哭声,骂声,扭打声,物体飞来的呼啸声。

    那只给他额角留下伤疤的烟灰缸飞来的一瞬间,江流睁开了眼睛。

    他的世界里,准心的那头不再是标靶,而是一个虚幻的男人。

    那个他从未见识过真面目,却夺走了自己父母灵魂的男人。

    他高踞御座之上,冰冷的目光穿透笼罩神座的薄雾俯视着江流。

    那道目光几乎要将他撕开。

    以太开始躁动,他们察觉得到了江流的情绪,正在回应着他。

    风开始呼啸。

    站在一旁的胖教官皱了皱眉,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察觉到了,以太似乎在回应举着枪的少年。

    非常热切的回应......近乎狂乱。

    笼罩在御座前的光影薄雾层层叠叠,江流看不清那个男人。

    杀念正在沸腾,手指搭在扳机上,随时准备扣下。

    他听见了,风在给他指引,那些精灵在告诉他,该往哪里射击。

    但在某个更深的层面,以太撕咬着江流的灵魂,这是开启更深层次的“沟通”的副作用。

    那是令所有超凡者恐惧的侵蚀。

    它们赋予江流更强大的力量的同时,也在“同化”他,这就是侵蚀。

    红色的血丝在江流的双眼中蔓延,但他握枪的手稳如山岳。

    那一头没有靶心,只有那个男人的心脏。

    火光亮起,连串的子弹打出。

    嘭嘭嘭嘭......

    江流放下枪,揉了揉太阳穴,缓解大脑的疼痛。

    胖教官放下手里刚刚用来观察靶纸的望远镜,狐疑地看向江流:“怎么做到的?”

    江流刚刚的射击震惊了他,准的可怕。

    “就像你那样,去想着一个想杀的人。”

    江流一边重新压子弹,一边低声回应,话语里带着淡淡的抽离之感。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抽离感,似乎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胖教官打量他半晌,再次递出香烟。

    “嘿嘿~小子,你胆子可真大,这种层次的以太也敢碰......你要是敢在我的地盘变成‘堕落者’,我会马上宰了你。抽一根吧,也许你马上就要死了。”

    他猜到江流刚刚做了什么,那股能量波动让就在边上的他无法忽视。

    但他似乎一点都不害怕手里有枪的江流,似乎江流出现失控状态的下一秒,还没来得及开枪,自己就能宰了他。

    “我不会变成疯子,那些以太奈何不了我。”

    江流一发又一发地压着子弹,平淡地回应着,那股抽离感消失。

    “哪来的自信?”胖教官收回烟,笑眯眯地叼在自己嘴上。

    咔哒~

    压满子弹的弹匣被塞进枪里,江流重新端起枪瞄准靶子,这次不再是一百五十米,而是四百米。

    他的手指在扳机上来回抚动,宛如抚摸着女人的肌肤。

    “因为连它们的老大......也奈何不了我。”

    嘭嘭嘭嘭......

    撞针一次次地撞击着子弹的底火,被引燃的高能火药咆哮着将弹头送出,射入敌人的心脏。

    那一声声轰鸣,是枪膛的战歌,是死神的呼喊,是凡人对神灵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