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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蓝碳与碳中和

    自2月24日以来,全球石油、天然气、煤炭以及大宗商品等价格都飙升。民生当头,欧盟碳配额市场价格却走出了截然相反的架势。

    面对能源危机,碳中和之路在何方?

    “碳中和”还要不要了?

    为对抗全球气候变化,2005年1月,欧盟开始实施温室气体排放许可交易制度(EUETS),运行模式大概是在政府层面规定碳排放量总额,然后向重点排放企业发放碳排放配额,年末未上缴足额配额的控排企业将被处以高额罚款。

    碳交易市场的运作机制就是花钱买等价的碳排放权

    近年来,欧盟碳排放配额市场(EUA)碳配额价格不断上涨,尤其是在去年,年底时曾涨到了每吨95欧元以上。较高的碳价已被欧盟碳配额市场的参与者普遍接受。

    尽管已经提出了许多年,欧洲的碳交易价格一直不温不火,直到生物多样性公约大会和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的召开,碳交易价格被重视起来,价格水涨船高。数据:英国毅联汇业(ICAP)

    然而,随着俄乌冲突的开始,碳配额价格应声暴跌,几个交易日就跌去了近一半的价格。这个市场似乎在告诉大家,在能源危机面前,什么气候变化,什么《巴黎协定》,都靠边站吧。

    继巴西政府为发展农业火烧亚马孙雨林之后,世界环保愿景再一次为了经济问题让道。

    德国在3月初提出“将100%实现可再生能源发电的目标提前至2035年”的目标,更像是应对国际能源价格的策略而非真的想为应对全球气候变化做出贡献。

    看起来,能源还得继续用,而且用得还不少,那么,“碳中和”到底还要不要了?控制温室气体,有什么新招可以用么?

    树究竟是插木成荫还是烧炭取暖?经济发展和环保绿色真的只能零和博弈吗?

    众所周知,地球上的所有生物,都是以碳元素为核心的碳基生命,包括我们自己。我们的吃喝拉撒,农业生产,都会产生碳排放。但工业革命之前,大气中的碳含量基本保持着“边增长,边消耗”的动态平衡。

    在人类进入工业革命之前,大气二氧化碳浓度从未突破过300ppm这条线(1ppm代表百万分之一,来源:climate.nasa)

    直到工业革命后,各种化石能源被开发出来并大肆使用,工业快速发展的同时,森林等绿色植被遭到严重破坏,“碳平衡”被打破,全球气候变化也开始逐渐被人类活动影响。典型的反映包括海平面上升、全球变暖、极端天气频率增加等。

    2016年全世界178个国家签署的《巴黎协定》,就是为应对全球气候变化做出的努力。它的长期目标是将全球平均气温较前工业化时期上升幅度控制在2摄氏度以内,并努力将温度上升幅度限制在1.5摄氏度以内。

    而控制全球气温的最重要的方式就是减少碳排放。

    “蓝碳”路径

    目前,全球普遍采用的一种减排策略是“多种树”,即通过植物来吸收和转化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并将其储存在自然生态系统中,也就是现在所说的“绿碳”。但现在看来,“绿碳”的作用可能还不够。

    所以,另一条可行路径正在被开发出来,那就是“蓝碳”。

    地球上超过一半的碳是储存在广袤蔚蓝的海洋中的。海洋在全球碳循环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有相关研究表明,大约93%的二氧化碳循环和固定都是通过海洋完成的。

    依靠自己庞大驳杂的系统,海洋贡献了相当部分的碳循环(水气交换、光合作用捕获、食物网传递、降解埋藏等)

    简单来说,“蓝碳”就是海洋及其生态系统固定、储存的碳。蓝碳的范围除了包括海水水体、海洋内部的生物和微生物以外,红树林、盐沼、海草床等滨海生态系统也包括在内。“蓝碳”具有固碳量巨大、固碳效率高、碳存储周期长的特点。

    蓝碳生态系统相较于其他生境具有显著的“业务能力”

    有相关数据显示,红树林、盐沼、海草床这三类生态系统覆盖面积不到海床的1/200,植物量只占到陆地植物植物量的1/2000,但碳储量却可能高达海洋碳储量的一半以上,是名副其实的超级碳库。

    全球蓝碳生境的分布(横屏)

    比起深海的碳埋藏速率,滨海蓝碳生态系统年碳埋藏量一骑绝尘,达到2.376亿吨C/年。它的单位面积的碳埋藏速率分别是陆地温带林、热带林和北方林的4.5,3.0和4.8倍。

    更为直观地讲,一片面积约为半个天安门广场的滨海盐沼,它每年固定的二氧化碳量相当于燃烧2.8万升汽油所排放的总量。

    以红树林和陆地森林作比较,发达的根系和厌氧淤泥环境使其能将大量的碳藏于地下(来源:ReefResilianceNetwork)

    更加值得一提的是,滨海生态系统的“储碳周期”很长。

    比如西班牙的大洋波喜荡草(Posidoniaoceanica)海草床、巴西境内的红树林等,都是典型的沉积物碳库。它们的土壤中封存着数米深的沉积物,有上千年的沉积历史。

    这主要是因为滨海蓝碳生态系统饱和的土壤水环境使土壤保持厌氧状态(或几乎无氧),微生物很难将土壤中的碳氧化并返还大气中,进而持续保持着垂直方向上的储碳。

    然而,由于海岸带开发和土地利用方式的改变,在全球范围内,滨海生态系统都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为发展经济,世界各地的滨海湿地植物正在被清除,海草床正在被清淤,红树林正在变成虾池、排干的潮汐盐沼正在变为农业用地。

    储存了几百上千年沉积物被暴露在大气或水体中,储存在沉积物中的碳和大气中的氧气结合形成二氧化碳和其他温室气体,正在释放到大气和海洋中。

    由此可见,被严重破坏的滨海生态系统不仅失去了“碳汇”功能,甚至可能变成另一个碳排放的源头。

    谁来保护滨海蓝碳生态系统?

    作为地球上最濒危的生态系统之一,滨海蓝碳生态系统正以每年34万~98万公顷的速度遭受破坏。经粗略估计,约有1/3的海草床和滨海盐沼遭到破坏,其中形势最为严峻的是红树林,它以近2/3的破坏率高居榜首。

    红树林不只是一棵又一棵树,而是一整片成规模的生态系统,是重要的海陆生态连接地带。

    中国的红树林分布在东南沿海的福建、浙江、广东、广西、海南和港澳台地区,虽然面积仅占全世界的2‰,拥有的红树植物种类却约占1/3。

    对红树林的保护刻不容缓。随着国家对红树林保护与修复的重视,半个世纪以来,中国红树林面积先减后增,于2019年恢复至2.89万公顷。同时,红树林这种南国嘉木人工种植的成功,也将其生长区间北推至浙南。

    面对红树林的保护工作,自然资源系统积极实践,先行先试。

    近年来,按照自然资源部的统一部署,自然资源部南海局组织实施红树林生态系统预警监测,探索开展碳储量调查评估,积极为地方开展红树林保护修复等相关工作提供指导,并结合海洋生态保护修复项目监管工作推动地方落实红树林保护修复专项行动计划。

    在碳储量调查评估方面,2021年南海局牵头编制了《红树林生态系统碳储量调查与评估技术规程》,并会同广东、广西两省(区)的地方监测机构,开展了广东湛江、广西山口、广西铁山港和海南东寨港四个典型红树林区的碳储量调查与评估试点工作。

    2022年,南海局所属的南海环境监测中心和南海规划与环境研究院共同成功申报了中国海洋发展基金会资助项目《海岸带蓝碳生态系统监测评估与碳汇能力巩固提升机制研究》。研究方向为南海区海岸带蓝碳生态系统碳汇监测体系、核算体系、碳储量调查评估、有机碳来源分析、碳汇潜力分析和碳交易体系分析等。

    同时,还试点开展了生态保护红线对红树林资源保护效果的量化研究,红树林碳汇交易平台搭建方案研究等,以期为推动海洋生态文明建设、助推海洋生态工作高质量发展、助力实现碳中和目标奠定研究基础。

    然而,基于生态保护修复工作的复杂和系统性,红树林及其他滨海蓝碳生态系统的保护依然任重而道远,需要更广泛的关注和社会力量的参与。

    如果任由人类的肆意开发和破坏,一百年后,30%~40%的滨海盐沼和海草床、几乎所有未受妥善保护的红树林都会消失,我们将不得不直面温室效应带来的恶果。

    “珍爱地球,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或许,我们可以由电影《雪国列车》的情节设定获得一点启示。

    为了应对愈演愈烈的温室效应,世界各国在2014年发射了代号CW-7的冷冻剂,不料却将地球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极寒深渊。极寒造成地球上绝大部分生命死亡,为数不多的幸存者登上了如同诺亚方舟般的“威尔福德”号列车,成为永不停歇的流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