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江汉号客轮
数里涛声先荡魂，艨艟一叶浪花轻。
顺流顺风，碧浪翻滚中，中午时分便到了宁河与长江的交汇处。
巫咸古城依山而建，东门、南门外便是水码头，东门紧邻宁河和川江交汇之处，西门外有官道去往上游雾都，北门外有大片原始森林，也有商道去往秦豫之地。
将小船靠岸，老李带着背着扁担，扮做挑夫的楚有木、玉林、萧雨山和姆赤灵四人上岸，沿江边小路往巫咸码头走去，姆赤灵饶有兴趣的睁大双眼四处打量。
灰暗的天空铅云层层，天气并不好！
远处略微泛黄的宽阔的江面，过往上下，各种大小的木质帆船川流不息；岸边一群群的光身汉子，躬身整齐划一的在船前拉着纤绳，好一派繁忙的景象！
“三尺白布，嗨哟！
四两麻呀，嗬嗨！
脚蹬石头，嗬嗨！
手刨沙呀，嗨着！”
阵阵的号子声从不远处传来，一群扯滩纤夫，在呼啸的寒风中赤裸着上身，他们屈着身子，一根根粗粗的竹缆套在背上，嵌进肩膀，步态一瘸一拐的往前迈着。
“三哥，这些人，他们不冷吗？”姆赤灵望着纤夫，弱弱的问着萧雨山。
老李、楚有木几人都没做声，萧雨山也只是摇头叹息说到“哎！啷个不冷？可这世道就是如此啊！”
纤夫们用生命拉动着这个国家的生命线，但若非生计艰难，谁又会选择催命的拉纤活计！
一旦失误，就有纤夫丢了性命，就是泥地里的芦苇桩的割伤，缺医少药的都能把人活活拖死，劳累一天，可也只够挣个勉强混个温饱！
（突然，一副从没见过的旖旎画面涌入萧雨山的脑海，晃眼间，天空一扫阴霾，蓝天白云下，岸线绿树苍翠，江面碧波如玉，一艘艘的巨大货轮和客轮有条不紊，平稳的行驶在江面。
码头也一改破烂简陋之态，整齐划一的巨大铁壳趸船停在江边，穿着各色艳丽光鲜衣物的人们在梯坎，跳板上行来过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萧雨山心中一惊，画面转瞬消散！怎会如此?）
萧雨山顾不得细思这闪现画面，前方一队巡逻士兵迎面走来，行走中老李悄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几人都压低了脑袋与士兵擦肩而过，待士兵走远了。
老李转头悄声开口“今天门口的执勤水警是自己人，出入没有问题！”楚有木点头，在码头大铁门处稍作停留，老李给门口水警打了个招呼，没做检查，几人便顺利走了进去。
片刻后，后方又有四个挑夫打扮的男子快步紧随其后，却被水警拦下喝骂，赶到一旁，不让进入。
四人悻悻的退了回来，其中一个低声开口“四哥，啷个办？我们进不去！”
四哥左右看了看，对其余三人说到“先到一旁候着，等等看啥子情况！”竟然是萧老四，巴康，顾家兄弟四人！
巴康低声嘟囔着“有任务都不带上我们，光训练行操正步，顶个屁用！”原来这四人竟然偷偷摸摸的跟着下了山，一路尾随，竟然没被萧雨山几人发现。
此时，楚有木，萧雨山等人在码头卸货区找了个不起眼角落蹲下，等待江汉号的到来。
转眼临近下午四点，远方的江面传来几声“嘟嘟”高亢的汽笛声，冒着滚滚浓烟的汽船，昂头推开排浪，缓缓向码头驶来。
不多时，巨大的船体便到了码头正前方的江面，轮船速度眼见慢了下来。
待汽轮靠岸近了，各种哨子声尖利吹响，船工们抛下了船锚，熟练且精准的甩出胳膊粗细的绳套，套住江面木趸船上的木桩，将汽轮缓缓且稳稳的停靠住。
少顷，喧闹声中，一些乘客踏着与趸船相连的跳板下船而来。
“我们过去吧！”老李开口，几人挤进挑夫人群，正准备假借卸货，混上船去。
“让开让开！”一阵吆喝声传来，汽船方向的跳板上小跑过来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将人流截断开来！
只见这队兵士中间，押着三个带着手脚镣铐，头罩黑头套的人，最后方还跟着两个穿中山装的男子。
老李几人一看，这应该是被抓捕的三位同志吧！怎么下船了？
几人略作商量，只能先跟上去再说！
此时，码头外面开过来了几辆军车，首车上，下来一个穿黑色中山装，鹰钩鼻，脸色阴冷的驼背男子。
车上又跳下十几个士兵，驼背男子手一挥，带头往码头走去！
待两队人马在码头碰面后，下船而来的两个中山装男子走到驼背男子面前，为首一个微笑着拱手开口到“您可是巫咸办事处万队长？”
“正是敝人，可是许组长？”万队长嘴角扯起，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点头回话，见对方表明身份，万队长继续说到“两位同仁一路辛苦了！巫咸距离雾都，路途可还遥远，走水路多好！怎会改走陆路？”
“哎！接到站里消息，行程可能泄露了！这几个犯人是国防部保密局点名要的，上面催得急！这正月初几的，又无其它汽轮改乘，只得改走陆路！”许组长叹气说到。
“哦，既然是保密局要的人，何不直接押往金陵城？”万队长略一沉吟，开口问到。
“老兄啊！现在局势我等都看不懂了哦！虽说毛局长辞职去了沪上，许局长上台，可保密局的命令雾都也在传，沪上也在传，我等小人物，还不是上面怎么命令，我们便怎么执行！”许组长有些客气的回到。
“对了！万队长，您申请的军火，上面调拨到位，就在船上，找些挑夫卸下来吧！”许组长说到。
“哦！这么快！有劳许组长了!”万队长脸上笑容稍稍自然了一点！
待万队长带着士兵去征用挑夫卸货，许组长一旁中山装年轻男子撇了撇嘴开口“组长，这姓万有点傲哟!对他何须如此客气！一个罗锅儿也能当上军统少校队长，保密局真是无人可用了嘛？”
许组长看了一眼此人，一改刚刚的恭敬神态，淡然开口到“易峰，你可别狗眼看人！听闻他本是暹罗华侨，抗战时期回来参加的军统，传言手段厉害着呢！
戴局长在时，也很看重此人，后来戴局长殉国。他被排挤，才被派来了巫咸这个破地方。
现在保密局又换许局长当家，风水轮流转，此一时彼一时，各方关系我们都需谨慎对待啊！”
说完又暗自心想，不过没曾听说万象年是驼背啊！易峰心里略微收起轻视，嘴上恭敬回到“谨记组长教诲！”
许组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万象年带的士兵吆喝了一大群衣衫褴褛的挑夫上船卸货，萧雨山等人因为离的近，也被赶了过去，夹在一众挑夫之中。
踏过跳板，进了汽船的底仓里面，一个角落码放的整整齐齐严实木箱，楚有木、萧雨山看的心中一紧，这么大批军火!
几人扛着木箱往外面走，楚有木边走边低声给萧雨山说“上了船还好动手，岸上这么多国军士兵，这下可不好办！”
萧雨山此时也没什么好办法，低声开口到“只有先跟上看看情况，强行劫人的话我们人手怕是不够！”
“三哥，人手的话，我们有哟！”扮做一个花脸小挑夫的姆赤灵小声说到。
萧雨山一脸不解。
“狗日的快点搬，手脚麻利点！”后面的士兵喝骂推搡着后面的挑夫。
听见前方一个年轻挑夫小声开口“搬这么重的东西，也不知道军爷会不会多给几个赏钱！”
旁边一个中年黑瘦挑夫，沙哑着声音回道“别犯哈（傻）咯！不想死的话快点搬！”
几人和挑夫们将木箱子扛到了码头，又被士兵们吆喝着，上了岸边的青条石梯坎，往城门方向走去。
躲在一旁的萧老四几人，看见了混在挑夫中的萧雨山等人，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执行什么任务，怎么还真挑上货了？
梯坎上的小挑夫姆赤灵，回头往萧老四几人方向看了看，不动声色的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向上走去。
萧老四低声开口“我们也跟上去！”四人在后尾随着挑夫们也上了码头上的梯坎。
待将军火全部搬上车，士兵们喝骂着驱散了挑夫。
士兵们押着三位同志，也上了军车，车辆启动，后面跟着的士兵小跑着，从东门进城后，一路往着望霞街而去！
混在挑夫人群中的楚有木、萧雨山等人立马跟上，萧老四几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车队一路驱鸣笛，赶开街面上的闲人，越过望霞街，到了紫云街的梧桐苑大门停下，此处是巫咸军统办事处，车队人马开了进去后，大门缓缓的关上。
梧桐苑本是当地富商向华成的宅邸，占地广阔，几年前被伪政府弄了个通红的罪名，人关入了大牢，没收了家财地产，驱散了他家人。此处房产便被军统征用。
顺流顺风，碧浪翻滚中，中午时分便到了宁河与长江的交汇处。
巫咸古城依山而建，东门、南门外便是水码头，东门紧邻宁河和川江交汇之处，西门外有官道去往上游雾都，北门外有大片原始森林，也有商道去往秦豫之地。
将小船靠岸，老李带着背着扁担，扮做挑夫的楚有木、玉林、萧雨山和姆赤灵四人上岸，沿江边小路往巫咸码头走去，姆赤灵饶有兴趣的睁大双眼四处打量。
灰暗的天空铅云层层，天气并不好！
远处略微泛黄的宽阔的江面，过往上下，各种大小的木质帆船川流不息；岸边一群群的光身汉子，躬身整齐划一的在船前拉着纤绳，好一派繁忙的景象！
“三尺白布，嗨哟！
四两麻呀，嗬嗨！
脚蹬石头，嗬嗨！
手刨沙呀，嗨着！”
阵阵的号子声从不远处传来，一群扯滩纤夫，在呼啸的寒风中赤裸着上身，他们屈着身子，一根根粗粗的竹缆套在背上，嵌进肩膀，步态一瘸一拐的往前迈着。
“三哥，这些人，他们不冷吗？”姆赤灵望着纤夫，弱弱的问着萧雨山。
老李、楚有木几人都没做声，萧雨山也只是摇头叹息说到“哎！啷个不冷？可这世道就是如此啊！”
纤夫们用生命拉动着这个国家的生命线，但若非生计艰难，谁又会选择催命的拉纤活计！
一旦失误，就有纤夫丢了性命，就是泥地里的芦苇桩的割伤，缺医少药的都能把人活活拖死，劳累一天，可也只够挣个勉强混个温饱！
（突然，一副从没见过的旖旎画面涌入萧雨山的脑海，晃眼间，天空一扫阴霾，蓝天白云下，岸线绿树苍翠，江面碧波如玉，一艘艘的巨大货轮和客轮有条不紊，平稳的行驶在江面。
码头也一改破烂简陋之态，整齐划一的巨大铁壳趸船停在江边，穿着各色艳丽光鲜衣物的人们在梯坎，跳板上行来过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萧雨山心中一惊，画面转瞬消散！怎会如此?）
萧雨山顾不得细思这闪现画面，前方一队巡逻士兵迎面走来，行走中老李悄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几人都压低了脑袋与士兵擦肩而过，待士兵走远了。
老李转头悄声开口“今天门口的执勤水警是自己人，出入没有问题！”楚有木点头，在码头大铁门处稍作停留，老李给门口水警打了个招呼，没做检查，几人便顺利走了进去。
片刻后，后方又有四个挑夫打扮的男子快步紧随其后，却被水警拦下喝骂，赶到一旁，不让进入。
四人悻悻的退了回来，其中一个低声开口“四哥，啷个办？我们进不去！”
四哥左右看了看，对其余三人说到“先到一旁候着，等等看啥子情况！”竟然是萧老四，巴康，顾家兄弟四人！
巴康低声嘟囔着“有任务都不带上我们，光训练行操正步，顶个屁用！”原来这四人竟然偷偷摸摸的跟着下了山，一路尾随，竟然没被萧雨山几人发现。
此时，楚有木，萧雨山等人在码头卸货区找了个不起眼角落蹲下，等待江汉号的到来。
转眼临近下午四点，远方的江面传来几声“嘟嘟”高亢的汽笛声，冒着滚滚浓烟的汽船，昂头推开排浪，缓缓向码头驶来。
不多时，巨大的船体便到了码头正前方的江面，轮船速度眼见慢了下来。
待汽轮靠岸近了，各种哨子声尖利吹响，船工们抛下了船锚，熟练且精准的甩出胳膊粗细的绳套，套住江面木趸船上的木桩，将汽轮缓缓且稳稳的停靠住。
少顷，喧闹声中，一些乘客踏着与趸船相连的跳板下船而来。
“我们过去吧！”老李开口，几人挤进挑夫人群，正准备假借卸货，混上船去。
“让开让开！”一阵吆喝声传来，汽船方向的跳板上小跑过来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将人流截断开来！
只见这队兵士中间，押着三个带着手脚镣铐，头罩黑头套的人，最后方还跟着两个穿中山装的男子。
老李几人一看，这应该是被抓捕的三位同志吧！怎么下船了？
几人略作商量，只能先跟上去再说！
此时，码头外面开过来了几辆军车，首车上，下来一个穿黑色中山装，鹰钩鼻，脸色阴冷的驼背男子。
车上又跳下十几个士兵，驼背男子手一挥，带头往码头走去！
待两队人马在码头碰面后，下船而来的两个中山装男子走到驼背男子面前，为首一个微笑着拱手开口到“您可是巫咸办事处万队长？”
“正是敝人，可是许组长？”万队长嘴角扯起，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点头回话，见对方表明身份，万队长继续说到“两位同仁一路辛苦了！巫咸距离雾都，路途可还遥远，走水路多好！怎会改走陆路？”
“哎！接到站里消息，行程可能泄露了！这几个犯人是国防部保密局点名要的，上面催得急！这正月初几的，又无其它汽轮改乘，只得改走陆路！”许组长叹气说到。
“哦，既然是保密局要的人，何不直接押往金陵城？”万队长略一沉吟，开口问到。
“老兄啊！现在局势我等都看不懂了哦！虽说毛局长辞职去了沪上，许局长上台，可保密局的命令雾都也在传，沪上也在传，我等小人物，还不是上面怎么命令，我们便怎么执行！”许组长有些客气的回到。
“对了！万队长，您申请的军火，上面调拨到位，就在船上，找些挑夫卸下来吧！”许组长说到。
“哦！这么快！有劳许组长了!”万队长脸上笑容稍稍自然了一点！
待万队长带着士兵去征用挑夫卸货，许组长一旁中山装年轻男子撇了撇嘴开口“组长，这姓万有点傲哟!对他何须如此客气！一个罗锅儿也能当上军统少校队长，保密局真是无人可用了嘛？”
许组长看了一眼此人，一改刚刚的恭敬神态，淡然开口到“易峰，你可别狗眼看人！听闻他本是暹罗华侨，抗战时期回来参加的军统，传言手段厉害着呢！
戴局长在时，也很看重此人，后来戴局长殉国。他被排挤，才被派来了巫咸这个破地方。
现在保密局又换许局长当家，风水轮流转，此一时彼一时，各方关系我们都需谨慎对待啊！”
说完又暗自心想，不过没曾听说万象年是驼背啊！易峰心里略微收起轻视，嘴上恭敬回到“谨记组长教诲！”
许组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万象年带的士兵吆喝了一大群衣衫褴褛的挑夫上船卸货，萧雨山等人因为离的近，也被赶了过去，夹在一众挑夫之中。
踏过跳板，进了汽船的底仓里面，一个角落码放的整整齐齐严实木箱，楚有木、萧雨山看的心中一紧，这么大批军火!
几人扛着木箱往外面走，楚有木边走边低声给萧雨山说“上了船还好动手，岸上这么多国军士兵，这下可不好办！”
萧雨山此时也没什么好办法，低声开口到“只有先跟上看看情况，强行劫人的话我们人手怕是不够！”
“三哥，人手的话，我们有哟！”扮做一个花脸小挑夫的姆赤灵小声说到。
萧雨山一脸不解。
“狗日的快点搬，手脚麻利点！”后面的士兵喝骂推搡着后面的挑夫。
听见前方一个年轻挑夫小声开口“搬这么重的东西，也不知道军爷会不会多给几个赏钱！”
旁边一个中年黑瘦挑夫，沙哑着声音回道“别犯哈（傻）咯！不想死的话快点搬！”
几人和挑夫们将木箱子扛到了码头，又被士兵们吆喝着，上了岸边的青条石梯坎，往城门方向走去。
躲在一旁的萧老四几人，看见了混在挑夫中的萧雨山等人，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执行什么任务，怎么还真挑上货了？
梯坎上的小挑夫姆赤灵，回头往萧老四几人方向看了看，不动声色的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向上走去。
萧老四低声开口“我们也跟上去！”四人在后尾随着挑夫们也上了码头上的梯坎。
待将军火全部搬上车，士兵们喝骂着驱散了挑夫。
士兵们押着三位同志，也上了军车，车辆启动，后面跟着的士兵小跑着，从东门进城后，一路往着望霞街而去！
混在挑夫人群中的楚有木、萧雨山等人立马跟上，萧老四几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车队一路驱鸣笛，赶开街面上的闲人，越过望霞街，到了紫云街的梧桐苑大门停下，此处是巫咸军统办事处，车队人马开了进去后，大门缓缓的关上。
梧桐苑本是当地富商向华成的宅邸，占地广阔，几年前被伪政府弄了个通红的罪名，人关入了大牢，没收了家财地产，驱散了他家人。此处房产便被军统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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