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谋逆之心
山洞外凉风习习,天高气爽,已然有秋天的影子,可山洞里裕倾感觉五脏六腑似是火焰灼烧一般,万剑穿体,百爪挠心,疼痛难忍。裕倾汗流浃背,鲜血从嘴角流出,可这驭龙天诀已至第五级,级别较高,难以掌控,练起来越发艰难,不像先前游刃有余,想要随便停止也停不了了。
裕倾紧皱着眉,浑身疼得颤抖不止,满脸通红。他努力掌控真气,可自己的真气也难以掌控了,他一遍又一遍默念口诀,喷出一口血,倒在床上,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裕倾睁开眼,已经到了傍晚,却不知过了几日,裕倾苦笑一声,自己活在这山洞之中,不知时日,倒真是个野人了。
肯定是方法有些错误,第一次就是没有按照秘籍所言,一觉经脉为其所乱,就慌不择路,忘记秘籍所述要领,强行运功压制,才会有灼烧感,当时喉咙中也有股腥甜味。
裕倾想爬起来再钻研一下书籍,可四肢瘫软无力,意志精力也十分分散,他只得拿过旁边采来的野果子咬了几口,他突然想起,自己急于求成,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休息了,饿得实在难受,就吃些野果子垫饥,困乏得注意力分散就用真气强行压制,为练驭龙天诀,修炼心切,废寝忘食,体力也大不如前,对于真气也是一种消耗。
不遵循自然急功近利,跟初练第一级时碰的壁一模一样。
书上要诀已经参透得差不多了,多半就是没休息好的缘故。
裕倾伸了个懒腰,沉沉又睡过去了。
算了,先好好休息一阵吧,以后慢慢来吧,基本功也能扎实些。
裕倾在这个山洞里,虽说是孤寂无人,但也清闲,只顾练功即可,殊不知此时凌国早已人心惶惶,哀鸿遍野,赤地千里,民生凋敝。
大殿之上,金砖碧瓦,富丽堂皇。凌王端坐宝座,落冥跪在玉阶下道:“陛下,当下郁城洪水泛滥成灾,郁城乃粮食产出要地,关乎民本,堤坝一日不修则民无食,洪水一日不治则国无安,现在财政尽为赤字,十万火急啊!”
“那依爱卿所见,当如何治灾啊?”
“依臣鄙见,当调用四方钱财,以援郁城,购办民用,让百姓有衣有食,修筑堤坝,让百姓有处安家,再征调几路军队,防止某些刁民起动乱之心,驻镇民间,再者,敌国一直虎视眈眈,难免趁郁城之乱进攻,郁城岌岌可危,本来民心不稳,敌军趁虚而入,一举攻下,可谓扼住了我们的咽喉,切断了我国粮源,后果不堪设想!有兵驻守,也可杀灭贼心啊。”
陛下满意地点点头:“爱卿高瞻远瞩,寡人便高枕无忧了,就依爱卿所言,拨黄金五百万两,再派十万铁骑驻守郁城边境。”
此时丞相古琅进言:“陛下,此事皆因所司官员办事不力导致,臣建议严查。”
又一大臣道:“郁城城掌为伍佑安,消极怠惰,延误公事,应当撤职查办,另谋才选。”
大臣们纷纷附议。
裕傲擎道:“陛下明鉴,先前与瑞国之战,我儿不幸战死,军中无帅,军心动乱,副帅落冥临危不惧,掌控军队再举进攻,大破敌军,守卫疆域平安,年少有为,胆识卓尔,谋略过人,堪为新任城掌!”
古琅道:“虽年少有为,可毕竟年少,经验不足,怎可将关乎国家存亡之大事托付于黄毛小儿?”
裕傲擎跪道:“臣愿掌领援军,协助落冥,共平洪灾,延福国运!”
凌王笑道:“有尔等贤臣良将,寡人便可高枕无忧了,就如此行事。”
裕傲擎、落冥二人闻言,勾起唇角,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毒。
到了下午,凌王传裕傲擎,落冥进书房候事。
二人向凌王行过礼后,凌王微微一笑:“你们马上就要启程,本王相信你们定能不负众望,裕爱卿是本王得力爱将,落冥又是本王看着长大的,得过军功。你们二人是本王心腹,我怀疑伍佑安有不臣之心,洪灾拖留多日不报,故堤塌坏,也多有可疑。前日刚拨银两修堤坝,不出一月便塌坏了,寡人不信这是意外。寡人密令你们彻查此事,若情况属实嘛……”凌王握紧了拳头,眼神也陡然变得阴狠了起来,“乱臣贼子,多留无益!”
落冥心中越发得意,心也安下来了,二人道:“臣必竭尽全力,剿除祸根。”
凌王摆了摆手:“行了,你们退下吧。”
裕傲擎、落冥离开后,凌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心中暗道:“伍佑安,委屈你了。”
凌王身旁的近侍宦官傅临笑道:“还是陛下深谋远虑啊。”
历经七日,终到达郁城,乌云翻滚,暴雨倾盆,落冥下了舱楼,奴仆们撩起裘帘,争先撑起伞,落冥近卫苍鹭为他系上黑狐皮斗篷。
裕傲擎也千拥万护的从另一艘船的舱楼走到甲板上,两人碰面,二人奴仆撑的雨伞交相紧连,不见雨滴分毫渗漏,似是形成了一个长廊般,灯火阑珊。
落冥行了个礼,对裕傲擎道:“真乃天助我也,多谢裕将军扶植。”
“哈哈哈哈哈,走吧,已经深秋了,这天挺冷的,我们到驿站再叙。”
二人到驿站,下人将军所居之地布置得自然是豪华无比,富丽堂皇。
裕傲擎嗔怒道:“国灾至此,为何如此铺奢浪费,叫我们如何拿的稳民心?”
落冥道:“裕将军放心,伍佑安谄媚,正好添上一笔罪责。”
裕傲擎点点头,摆手道:“这样的殿我可不敢住,落冥,你留下来处理吧。”
落冥见状,该如何做已了然于胸。
“是!”
裕傲擎转身冲近侍曜征道:“走吧,到一间简陋些的客栈住下。”落冥跪下行礼道:“恭送裕将军!”
送走裕傲擎后,落冥打发一个下人去叫伍佑安来,自己则坐在一把苍鹭搬来的太师椅上喝茶等候,他轻轻闭上眼睛,棱角分明的俊美容颜在暗夜中尤为魅惑,似魔鬼一般。苍鹭毕恭毕敬地解下自己的斗篷为落冥盖在腿上,落冥右手拇指拨转左手上的寒玉戒指,心机难测。
“大人,有何要事?”
落冥睁开眼睛,眼神像鹰一般锐利可怖,他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缓缓道:“这驿站,布置得如此奢侈浪费,叫人看了,还以为这不是洪灾泛滥的郁城,而是富庶强盛的京都,不是大臣的驿馆,而是天子的行宫呢。”落冥邪魅一笑,把茶杯往手边的小茶几上一摔。
“哐当!”白瓷茶杯应声而裂,落冥突然声色俱厉:“伍佑安,你安的什么心?”
伍佑安魂都快吓散了,哆哆嗦嗦跪下,颤声道:“大人息怒,臣只是按例办事啊,按您官位理应如此配置,不然就是属下不尊啊。”
“哦,原来罪过在我啊。”落冥勾起唇角,“是吗?”
伍佑安忙摇头道:“不不不,错在小人,属下不会审时度势,铺张浪费,不识抬举。当下洪灾泛滥,理应节俭!”
落冥站起身,看伍佑安在雨里淋得跟落汤鸡一样,毕恭毕敬,不禁轻笑出声。
对,我就是要这样的感觉,这种居高临下,养尊处优,万人敬畏的感觉!
终于,扬眉吐气了!这么久隐忍在裕倾光辉背后的阴影处,低三下四,忍气吞声,终于熬出头了,我不仅要这个区区的郁城城掌跪在我脚下,还要让凌王,跪在我脚下!
一丝阴狠闪过落冥的眼眸,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戒指被转动着。
“那你就在这里罚跪,纸醉金迷让你熏昏了头,我帮你洗干净。”
落冥一行人离去,伍佑安身后的小厮才敢举着伞跑过来,给他披了件衣裳:“爷……”
伍佑安直直地看着前方,忍受着冰凉的雨砸在自己的脸上,一声不吭。
这夜,真冷啊。
窗外雷声阵阵,雨落惊人。落冥来客栈禀报:“父亲,伍佑安不察民情,我已经让他罚跪一夜。另外,我把这消息散布出去了。”
裕傲擎笑了笑:“你办事,我自然放心。”他转头看向窗外,树叶被雨打得扑簌直响,“快到冬天了,下完这场雨,这叶子也该没了吧。”
“陈叶落了才能出新叶啊。”
二人对视一笑,心照不宣。
裕傲擎欣慰道:“自来神界皇亲贵戚,国之栋梁才可习神诀,多为世袭罔替。我也是靠夫人是凌王的亲姐姐才有这个资格,你能接触神诀,是我费尽千辛万苦为你争取到裕倾伴读的资格才能让你偷学,你如今有雄才大略,还有神诀加持,如猛虎添翼,我当年真是没有看走眼啊。”
“父亲劳心了,我必不辜负您的期望。”
“得民心者得天下,冥儿啊,你做得很好,对那些杂草烂根,下手要狠。这伍佑安本来手脚就不干净,现在除掉他易如反掌,你觉得呢?”
落冥皱了皱眉:“等治灾成功,你我父子自立为王,占据郁城,伍佑安毫无助益,正好凌王对塌堤之事存有疑虑,我们顺水推舟,把罪名推到他身上,杀了便了了,还能博得铲除奸臣的好名声。”
“不,你还是太年轻了,这看似是个废棋,也有价值。”
落冥不解:“还有什么价值?”
裕傲擎笑道:“没有价值,我们也能让他无中生有。”
落冥低头沉思片刻,未等想明白时裕傲擎开口吩咐道:“召集各司官员,研讨治洪事宜!”
“是!”
落冥走出房间,此时已是深更半夜,门外候着的差役瞌睡不断,哈欠连连。
落冥皱了皱眉,大喝道:“懒虫,现在民不聊生,你们倒是清闲,居然发起困了。”
差役立即起身跪道:“小的知错,大人有何指示?”
“去召集郁城各职大小官员,来这儿商讨治洪方略。”
“是!”
裕倾一觉醒来,顿觉神清气爽。从容芥袋中取出一件较厚的衣服换上,将铠甲卸下,起身走出山洞。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自己来到这山洞时还是季夏初秋交替之际,几日不出山洞,下了几场秋雨,外面的美景一晃就变了装,秋天到了,野果野兽应该不少。
想到这儿,裕倾不由得游心大起。骑上黑马,在这个山林游览一番。一路古木参天,秋叶拂颊,凉风习习。
这片山林因猛兽怪禽常常出没,常人都不敢进来,有神学的人都是家国大臣,不屑踏足。
裕倾习得驭龙天诀,猎取这些会喷水吐火的禽兽自然不在话下。
几只水兔出现,雪白的毛看起来蓬松又柔软,像一只只小雪球般,煞是可爱。水兔见有人,便化为一个个水球,浇湿了泥土,渗到土下又化为白兔,打洞回到洞穴里了。
裕倾伸出手刚要施法,心里顿生怜意,便摘了旁边树上的几颗红果子吃,就此作罢。比起欺负几只可爱的兔子,还是猎取些猛虎野狼什么的更好,正好试试新练的雷穹掌。
裕倾调转马头,往林中深处去了。
皎月苏醒后,杨羽同时时探望公主,皎月心里厌烦,又有些不好意思,碍于礼法情面不能将他拒之门外,心里十分烦扰。杨羽同的心思人尽皆知,成为下人们闲聊时的谈资。
澄乡一边蹲着烧水,一边和一旁煎药的淡桥闲聊:“这杨将军一天往我们这儿跑三趟,真是肆无忌惮了。怕是他们婚期将定了吧。”
淡桥问道:“谁说定了,你怎么知道?”
澄乡推了一把淡桥的胳膊,笑道:“只是推测嘛,欸,咱公主可真是命好,现在明眼人儿都能看出来,杨将军对公主有多上心啊。”
淡桥躲开她的手:“你这个毛丫头,手上还沾着水呢,就来碰我刚换的袄……我看咱也别管这茬子事儿了,小心叫阿眉姐姐听见了,怪咱们多事,你忘了阿融了?传到陛下耳朵里,少不了小人献媚立功,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咱们呢。”淡桥说罢,转身就去拿毡布,小心翼翼地垫在药壶把手上,端起药壶往玉碗里倒药。。
澄乡凑过来笑道:“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怕什么?就算被人听见了,陛下圣明,还不清楚下人们都多多少少都会议论这些个?你这么多心,像个老太太似的。”
淡桥也笑了,偏过脸去,不再理她了,忙着取了个小蝶,舀上几勺蜂蜜,略思索了一下,又伸手往上面撒了点桂花,和药碗一起摆在托盘里,起身走出茶水房,穿过庭廊,趁热送到门口,交给阿眉:“阿眉姐姐,公主喝药的时候到了。”
阿眉急忙摆摆手,低声道:“悄声些!公主午睡呢。”
淡桥点点头,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动,模样温婉清秀,她乖巧地向阿眉行了个礼,端着药扭头正要走,刚好与匆匆而来的杏爱撞了个满怀。
“诶呀!”杏爱捂着头痛呼。
淡桥被撞得眼泪直流,却一声没吭,只是稳稳地端着托盘,弯腰替坐在地上的杏爱揉了揉头,柔声道歉。
“怎么了?”
只听皎月公主远远的在房里喊。
阿眉顾不上她们,赶忙接过药推门进去了。
“没事没事,一个小丫头摔了,扰着殿下了,我待会儿罚她们……殿下醒了,喝药吧。”
阿眉低头跪下,将托盘举过头顶。
“没什么事的,本来我就梦浅,怨不着她们。”
皎月端起碗喝了几口,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好苦。”
“殿下,请您饮蜜。”
皎月其实一向不喜欢直接喝蜜,感觉甜的发腻,但因为药的苦味在嘴里久久不散,蜂蜜水呢,又太淡了,味道掩盖不了苦味,每次也只好舀几勺咽了。
皎月转头一见那蝶蜂蜜上点缀着桂花,清雅别致,心头一喜,几勺蜂蜜入口,虽仍是甜腻,但有桂香萦绕,确实新颖。
“茶水房现在是谁管着呢,这是换人了?”
“殿下怎么知道的?”
“这蜜上放了桂花,真是雅趣,原先没有。”
阿眉笑了笑:“殿下真是心细。原是守门的,我知道这丫头聪颖过人,别出心裁,专门调的。叫淡桥。”
皎月点点头,放下碗:“就让淡桥专管煎药吧,下次叫她递药给我,我看看她长什么模样。”
裕倾紧皱着眉,浑身疼得颤抖不止,满脸通红。他努力掌控真气,可自己的真气也难以掌控了,他一遍又一遍默念口诀,喷出一口血,倒在床上,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裕倾睁开眼,已经到了傍晚,却不知过了几日,裕倾苦笑一声,自己活在这山洞之中,不知时日,倒真是个野人了。
肯定是方法有些错误,第一次就是没有按照秘籍所言,一觉经脉为其所乱,就慌不择路,忘记秘籍所述要领,强行运功压制,才会有灼烧感,当时喉咙中也有股腥甜味。
裕倾想爬起来再钻研一下书籍,可四肢瘫软无力,意志精力也十分分散,他只得拿过旁边采来的野果子咬了几口,他突然想起,自己急于求成,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休息了,饿得实在难受,就吃些野果子垫饥,困乏得注意力分散就用真气强行压制,为练驭龙天诀,修炼心切,废寝忘食,体力也大不如前,对于真气也是一种消耗。
不遵循自然急功近利,跟初练第一级时碰的壁一模一样。
书上要诀已经参透得差不多了,多半就是没休息好的缘故。
裕倾伸了个懒腰,沉沉又睡过去了。
算了,先好好休息一阵吧,以后慢慢来吧,基本功也能扎实些。
裕倾在这个山洞里,虽说是孤寂无人,但也清闲,只顾练功即可,殊不知此时凌国早已人心惶惶,哀鸿遍野,赤地千里,民生凋敝。
大殿之上,金砖碧瓦,富丽堂皇。凌王端坐宝座,落冥跪在玉阶下道:“陛下,当下郁城洪水泛滥成灾,郁城乃粮食产出要地,关乎民本,堤坝一日不修则民无食,洪水一日不治则国无安,现在财政尽为赤字,十万火急啊!”
“那依爱卿所见,当如何治灾啊?”
“依臣鄙见,当调用四方钱财,以援郁城,购办民用,让百姓有衣有食,修筑堤坝,让百姓有处安家,再征调几路军队,防止某些刁民起动乱之心,驻镇民间,再者,敌国一直虎视眈眈,难免趁郁城之乱进攻,郁城岌岌可危,本来民心不稳,敌军趁虚而入,一举攻下,可谓扼住了我们的咽喉,切断了我国粮源,后果不堪设想!有兵驻守,也可杀灭贼心啊。”
陛下满意地点点头:“爱卿高瞻远瞩,寡人便高枕无忧了,就依爱卿所言,拨黄金五百万两,再派十万铁骑驻守郁城边境。”
此时丞相古琅进言:“陛下,此事皆因所司官员办事不力导致,臣建议严查。”
又一大臣道:“郁城城掌为伍佑安,消极怠惰,延误公事,应当撤职查办,另谋才选。”
大臣们纷纷附议。
裕傲擎道:“陛下明鉴,先前与瑞国之战,我儿不幸战死,军中无帅,军心动乱,副帅落冥临危不惧,掌控军队再举进攻,大破敌军,守卫疆域平安,年少有为,胆识卓尔,谋略过人,堪为新任城掌!”
古琅道:“虽年少有为,可毕竟年少,经验不足,怎可将关乎国家存亡之大事托付于黄毛小儿?”
裕傲擎跪道:“臣愿掌领援军,协助落冥,共平洪灾,延福国运!”
凌王笑道:“有尔等贤臣良将,寡人便可高枕无忧了,就如此行事。”
裕傲擎、落冥二人闻言,勾起唇角,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毒。
到了下午,凌王传裕傲擎,落冥进书房候事。
二人向凌王行过礼后,凌王微微一笑:“你们马上就要启程,本王相信你们定能不负众望,裕爱卿是本王得力爱将,落冥又是本王看着长大的,得过军功。你们二人是本王心腹,我怀疑伍佑安有不臣之心,洪灾拖留多日不报,故堤塌坏,也多有可疑。前日刚拨银两修堤坝,不出一月便塌坏了,寡人不信这是意外。寡人密令你们彻查此事,若情况属实嘛……”凌王握紧了拳头,眼神也陡然变得阴狠了起来,“乱臣贼子,多留无益!”
落冥心中越发得意,心也安下来了,二人道:“臣必竭尽全力,剿除祸根。”
凌王摆了摆手:“行了,你们退下吧。”
裕傲擎、落冥离开后,凌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心中暗道:“伍佑安,委屈你了。”
凌王身旁的近侍宦官傅临笑道:“还是陛下深谋远虑啊。”
历经七日,终到达郁城,乌云翻滚,暴雨倾盆,落冥下了舱楼,奴仆们撩起裘帘,争先撑起伞,落冥近卫苍鹭为他系上黑狐皮斗篷。
裕傲擎也千拥万护的从另一艘船的舱楼走到甲板上,两人碰面,二人奴仆撑的雨伞交相紧连,不见雨滴分毫渗漏,似是形成了一个长廊般,灯火阑珊。
落冥行了个礼,对裕傲擎道:“真乃天助我也,多谢裕将军扶植。”
“哈哈哈哈哈,走吧,已经深秋了,这天挺冷的,我们到驿站再叙。”
二人到驿站,下人将军所居之地布置得自然是豪华无比,富丽堂皇。
裕傲擎嗔怒道:“国灾至此,为何如此铺奢浪费,叫我们如何拿的稳民心?”
落冥道:“裕将军放心,伍佑安谄媚,正好添上一笔罪责。”
裕傲擎点点头,摆手道:“这样的殿我可不敢住,落冥,你留下来处理吧。”
落冥见状,该如何做已了然于胸。
“是!”
裕傲擎转身冲近侍曜征道:“走吧,到一间简陋些的客栈住下。”落冥跪下行礼道:“恭送裕将军!”
送走裕傲擎后,落冥打发一个下人去叫伍佑安来,自己则坐在一把苍鹭搬来的太师椅上喝茶等候,他轻轻闭上眼睛,棱角分明的俊美容颜在暗夜中尤为魅惑,似魔鬼一般。苍鹭毕恭毕敬地解下自己的斗篷为落冥盖在腿上,落冥右手拇指拨转左手上的寒玉戒指,心机难测。
“大人,有何要事?”
落冥睁开眼睛,眼神像鹰一般锐利可怖,他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缓缓道:“这驿站,布置得如此奢侈浪费,叫人看了,还以为这不是洪灾泛滥的郁城,而是富庶强盛的京都,不是大臣的驿馆,而是天子的行宫呢。”落冥邪魅一笑,把茶杯往手边的小茶几上一摔。
“哐当!”白瓷茶杯应声而裂,落冥突然声色俱厉:“伍佑安,你安的什么心?”
伍佑安魂都快吓散了,哆哆嗦嗦跪下,颤声道:“大人息怒,臣只是按例办事啊,按您官位理应如此配置,不然就是属下不尊啊。”
“哦,原来罪过在我啊。”落冥勾起唇角,“是吗?”
伍佑安忙摇头道:“不不不,错在小人,属下不会审时度势,铺张浪费,不识抬举。当下洪灾泛滥,理应节俭!”
落冥站起身,看伍佑安在雨里淋得跟落汤鸡一样,毕恭毕敬,不禁轻笑出声。
对,我就是要这样的感觉,这种居高临下,养尊处优,万人敬畏的感觉!
终于,扬眉吐气了!这么久隐忍在裕倾光辉背后的阴影处,低三下四,忍气吞声,终于熬出头了,我不仅要这个区区的郁城城掌跪在我脚下,还要让凌王,跪在我脚下!
一丝阴狠闪过落冥的眼眸,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戒指被转动着。
“那你就在这里罚跪,纸醉金迷让你熏昏了头,我帮你洗干净。”
落冥一行人离去,伍佑安身后的小厮才敢举着伞跑过来,给他披了件衣裳:“爷……”
伍佑安直直地看着前方,忍受着冰凉的雨砸在自己的脸上,一声不吭。
这夜,真冷啊。
窗外雷声阵阵,雨落惊人。落冥来客栈禀报:“父亲,伍佑安不察民情,我已经让他罚跪一夜。另外,我把这消息散布出去了。”
裕傲擎笑了笑:“你办事,我自然放心。”他转头看向窗外,树叶被雨打得扑簌直响,“快到冬天了,下完这场雨,这叶子也该没了吧。”
“陈叶落了才能出新叶啊。”
二人对视一笑,心照不宣。
裕傲擎欣慰道:“自来神界皇亲贵戚,国之栋梁才可习神诀,多为世袭罔替。我也是靠夫人是凌王的亲姐姐才有这个资格,你能接触神诀,是我费尽千辛万苦为你争取到裕倾伴读的资格才能让你偷学,你如今有雄才大略,还有神诀加持,如猛虎添翼,我当年真是没有看走眼啊。”
“父亲劳心了,我必不辜负您的期望。”
“得民心者得天下,冥儿啊,你做得很好,对那些杂草烂根,下手要狠。这伍佑安本来手脚就不干净,现在除掉他易如反掌,你觉得呢?”
落冥皱了皱眉:“等治灾成功,你我父子自立为王,占据郁城,伍佑安毫无助益,正好凌王对塌堤之事存有疑虑,我们顺水推舟,把罪名推到他身上,杀了便了了,还能博得铲除奸臣的好名声。”
“不,你还是太年轻了,这看似是个废棋,也有价值。”
落冥不解:“还有什么价值?”
裕傲擎笑道:“没有价值,我们也能让他无中生有。”
落冥低头沉思片刻,未等想明白时裕傲擎开口吩咐道:“召集各司官员,研讨治洪事宜!”
“是!”
落冥走出房间,此时已是深更半夜,门外候着的差役瞌睡不断,哈欠连连。
落冥皱了皱眉,大喝道:“懒虫,现在民不聊生,你们倒是清闲,居然发起困了。”
差役立即起身跪道:“小的知错,大人有何指示?”
“去召集郁城各职大小官员,来这儿商讨治洪方略。”
“是!”
裕倾一觉醒来,顿觉神清气爽。从容芥袋中取出一件较厚的衣服换上,将铠甲卸下,起身走出山洞。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自己来到这山洞时还是季夏初秋交替之际,几日不出山洞,下了几场秋雨,外面的美景一晃就变了装,秋天到了,野果野兽应该不少。
想到这儿,裕倾不由得游心大起。骑上黑马,在这个山林游览一番。一路古木参天,秋叶拂颊,凉风习习。
这片山林因猛兽怪禽常常出没,常人都不敢进来,有神学的人都是家国大臣,不屑踏足。
裕倾习得驭龙天诀,猎取这些会喷水吐火的禽兽自然不在话下。
几只水兔出现,雪白的毛看起来蓬松又柔软,像一只只小雪球般,煞是可爱。水兔见有人,便化为一个个水球,浇湿了泥土,渗到土下又化为白兔,打洞回到洞穴里了。
裕倾伸出手刚要施法,心里顿生怜意,便摘了旁边树上的几颗红果子吃,就此作罢。比起欺负几只可爱的兔子,还是猎取些猛虎野狼什么的更好,正好试试新练的雷穹掌。
裕倾调转马头,往林中深处去了。
皎月苏醒后,杨羽同时时探望公主,皎月心里厌烦,又有些不好意思,碍于礼法情面不能将他拒之门外,心里十分烦扰。杨羽同的心思人尽皆知,成为下人们闲聊时的谈资。
澄乡一边蹲着烧水,一边和一旁煎药的淡桥闲聊:“这杨将军一天往我们这儿跑三趟,真是肆无忌惮了。怕是他们婚期将定了吧。”
淡桥问道:“谁说定了,你怎么知道?”
澄乡推了一把淡桥的胳膊,笑道:“只是推测嘛,欸,咱公主可真是命好,现在明眼人儿都能看出来,杨将军对公主有多上心啊。”
淡桥躲开她的手:“你这个毛丫头,手上还沾着水呢,就来碰我刚换的袄……我看咱也别管这茬子事儿了,小心叫阿眉姐姐听见了,怪咱们多事,你忘了阿融了?传到陛下耳朵里,少不了小人献媚立功,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咱们呢。”淡桥说罢,转身就去拿毡布,小心翼翼地垫在药壶把手上,端起药壶往玉碗里倒药。。
澄乡凑过来笑道:“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怕什么?就算被人听见了,陛下圣明,还不清楚下人们都多多少少都会议论这些个?你这么多心,像个老太太似的。”
淡桥也笑了,偏过脸去,不再理她了,忙着取了个小蝶,舀上几勺蜂蜜,略思索了一下,又伸手往上面撒了点桂花,和药碗一起摆在托盘里,起身走出茶水房,穿过庭廊,趁热送到门口,交给阿眉:“阿眉姐姐,公主喝药的时候到了。”
阿眉急忙摆摆手,低声道:“悄声些!公主午睡呢。”
淡桥点点头,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动,模样温婉清秀,她乖巧地向阿眉行了个礼,端着药扭头正要走,刚好与匆匆而来的杏爱撞了个满怀。
“诶呀!”杏爱捂着头痛呼。
淡桥被撞得眼泪直流,却一声没吭,只是稳稳地端着托盘,弯腰替坐在地上的杏爱揉了揉头,柔声道歉。
“怎么了?”
只听皎月公主远远的在房里喊。
阿眉顾不上她们,赶忙接过药推门进去了。
“没事没事,一个小丫头摔了,扰着殿下了,我待会儿罚她们……殿下醒了,喝药吧。”
阿眉低头跪下,将托盘举过头顶。
“没什么事的,本来我就梦浅,怨不着她们。”
皎月端起碗喝了几口,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好苦。”
“殿下,请您饮蜜。”
皎月其实一向不喜欢直接喝蜜,感觉甜的发腻,但因为药的苦味在嘴里久久不散,蜂蜜水呢,又太淡了,味道掩盖不了苦味,每次也只好舀几勺咽了。
皎月转头一见那蝶蜂蜜上点缀着桂花,清雅别致,心头一喜,几勺蜂蜜入口,虽仍是甜腻,但有桂香萦绕,确实新颖。
“茶水房现在是谁管着呢,这是换人了?”
“殿下怎么知道的?”
“这蜜上放了桂花,真是雅趣,原先没有。”
阿眉笑了笑:“殿下真是心细。原是守门的,我知道这丫头聪颖过人,别出心裁,专门调的。叫淡桥。”
皎月点点头,放下碗:“就让淡桥专管煎药吧,下次叫她递药给我,我看看她长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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